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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不敢死也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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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敢死也死不了

全家一團糟的時候,韓國夫人登門拜訪了。

池修之分水括隱弄了一半兒,不能就這麽撂開手去,一大早就又下鄉了,平固縣裏還是鄭琰坐鎮。鄭琰很關註讓人盯著祁高家,她在這郡裏人緣兒還挺不錯的。一是宣傳的作用,二也是他們兩口子確實辦了些為民謀利的好事兒。雖然祁氏是世家,有人敬畏,卻也有些人比較傾向於府君夫婦。鄭琰自己又帶了許多奴婢過來,人手盡夠了。

一聽說祁家亂了,又是請大夫又是呼喚親友團,鄭琰就下令趕緊打聽是怎麽一回事兒!消息反饋上來,是祁高病了。

鄭琰二話沒說:“叫上咱們家的大夫跟我走!”

帶著醫生就闖進了祁家,祁家的人哪裏攔得住她的鐵甲護衛呢?就是她身邊那些武裝婢女,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夠養得起的。世家住的屋子結構非常好找,因為要講究禮儀,長輩一定是居住在位置最好的院落。鄭琰略辨一下方向,就帶人闖了進來,一面闖還一面宣傳,這是府君好心,聽說祁高病了,特意讓京中來的大夫給他看病,韓國夫人親自把人送來了。

倆大夫是杜氏給女兒女婿準備的,女兒女婿還帶著她一個孫子出遠門兒,這醫療保障必須給力!三兩下清場,大夫使勁兒地搗騰,楞把祁高給弄活了。祁高醒來,見這大夫眼生,祁耒根本不敢告訴他爹這大夫的來歷。那一邊,祁耒的親娘王氏又自以做個生日連累了兒子,穿得整整齊齊要地自殺,人都掛房梁上了,又給解了下來。

鄭琰留下一個大夫,又親自帶了另一個大夫去搶救她,嘴上還說得十分好聽:“救人如救火,卻是等不得。還請前面帶路。”她把衛士留了下來,只帶執械兇殘女戰士到後院兒。

祁耒的心情是覆雜的,他爹媽分明是對這對無良夫婦給坑害了的。但是!這事兒須得說不出口,正如池修之到任當天的空衙門、至今沒有士紳登郡衙投誠一樣,大家都知道是祁氏給新府君的下馬威,卻又不能拿來當證據。同樣的,池修之分水括隱、參奏二祁,也是有站得住的理由,而且沒有拿前者說事參祁高,郡裏都說他厚道。

祁耒一臉苦逼,卻一點也不敢怠慢,他的年紀與鄭靖業都差不多了,還要向這位韓國夫人陪笑:“內宅恐不太方便罷。”心中卻腹誹,這是什麽家教?直往人家家裏闖!這還是女人嗎?這還是貴女嗎?這麽不知避諱!

“切~事情是怎麽起的,你們心知肚明,少給我裝算!”鄭琰也沒給他面子,“只恐我去得晚了,府中上下都要不方便了。父喪丁憂三年,母喪再丁憂三年,誰還記得一介犯官?”

祁耒聽著人正大光明地咒著他爹媽,楞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還真是修養太好了,換了梁橫你試試。

鄭琰一皺鼻子:“你說個話,要是不用這大夫了呢,我就直接帶走,令尊令堂是死是活也與我夫婦無關。”放心,我還會替人宣傳你這位大孝子的。為了救哥哥,救哥哥的前程,故意把爹媽弄死打悲情牌、苦情牌神馬的。

祁耒無奈,只好讓鄭琰帶人進去看他媽。自己跑去看他爹,祁高一口濃痰吐出,神志清醒了,藥也喝了。祁耒摸了一把脈,覺得差不多了,才小聲地把鄭琰方才的話給說了出來。祁高一聽,顧不得生氣,急推祁耒:“那你還不快去看著點兒?”是啊,老伴兒不能病更不能死啊!

鄭琰一點也不想弄出人命來,至少現在不能弄。祁氏到底樹大根深,還與其他幾家相連。出了問題,以後再要掰正,就要吃力了。池氏夫婦是來幹一番事業的,可不是為了跟祁氏鬥氣來了。壓得祁氏擡不起頭是一回事,整得他們太慘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為人可以兇殘,但是面目一定不可以猙獰!哪怕是妖怪,小倩也比黑山老妖招人喜歡!

進了後院,她就非常有禮,一點也不囂張,只等大夫看完病、開完藥,等病人情緒穩定了,這才走人。祁耒把她送出很遠,鄭琰有理由相信,祁高夫婦現在還不敢死也死不了。

回到郡衙,少不得要再開動宣傳小組去走街串巷一回,同時派出信使去向池修之報信,也飛速地往京中給鄭靖業送信匯報。

當天晚上,池修之跑完一縣回來,先吃工作餐,再開工作會。會上,池府君鄭重宣布:“祁耜祁耕已押解進京。”

袁縣令臉上的肥肉抖了兩抖,堆笑問道:“未知是何原因?”

池修之好心地給了解答:“本府參他瀆職。留滯鄉間,不往任所。”

七縣令齊吸一口涼氣,太狠了!

池修之沒事人似地道:“好了,還有三縣,也就是三、四天的光景,水也就分完了。到時候要怎麽能守信,使民田皆能按時、按分,分到水,還須君等群策群力。”

眾人皆說不敢。阮縣令態度堅定地表態:“下官轄內,必盡力而為,往年雖有爭水之事,幸而並不大。左右不過那幾日,下官等辛苦些,日日坐盯著,來回巡視就好。鄢郡是個好地方啊,水土也好,只要年景不特別差,又沒有霸道的人非得吃得太飽撐得要吐,人人都能用得上水的。”

池修之含笑道:“君真誠心為民!”

在池修之飽含壓力的目光下,其餘六令一邊心裏狂罵阮縣令是個二缺,一面眼含熱淚地表示,一定吃苦在前、享受在後,為民服務,確保用水安全。然後就見池府君慈祥又欣慰地笑著點頭:“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妹!縣令們在心裏一齊豎了個中指!

被豎中指的人是獨生子女,毫無鴨梨地宣布散會:“這幾日大家都辛苦了,再辛苦兩三日,把事情安排妥了,就能回去與家人團聚了。”不是他故意扣押著大家的啊,已經分完了水的縣,還有縣與縣交界的地方呢!那個要最後分,所以把大家留到最後。

池修之淫威之下,眾縣令屁都不敢放一個,老老實實地聽話。不是沒有人想反抗,如果借口縣內有公務,池修之會告訴你,現在最要緊的公務就是百姓生計,就是分水,你偷偷跑回去,想幹什麽?如果說有案件,同志們,本朝考核官員,不看破案率,而看案發率,這樣著急,你的轄區治安狀況得有多糟糕?

以前就不敢反抗,現在就更不敢了!縣令們乖乖跑到客房去睡覺,池府君不厚道地到後衙去抱老婆。

真是朝中有人好辦事,池修之這裏分完了水,還沒放幾位縣令走,又把幾縣之間的河水使用量給劃分好了。邀了幾位年高德勳的長者作見證,把用水量、用水時間給確定了下來。在此期間,池府君很忙,沒功夫搭理閑雜人等。等一切塵埃落定,二祁的判決也出來了。

卻說祁耜祁耕兩兄弟入京,是帶了幾箱子的禮物準備與京中諸賢聯絡感情的。帶隊的家夥真是壞透了,楞是沒提醒他們此去是做牢的!進去就關進禦史臺了,隨身攜帶的箱子也被貼上了封條。兩兄弟這才知道事情大條了,少不得放下架子,跟獄卒打聽一二。

獄卒是這個世界上是最可怕的職業之一,甭管你之前官居幾品、有何功績,到了他手裏,那就是絕對的種族壓制,翻身無望的那一種。禦史臺的獄卒們,見的都是高官,連個獄卒都有幾分“氣度不凡”,鐵面無私地欣慰夠了前高官的窘態,這才慢條斯理地給予重大打擊:“二位不是一郡之守麽?怎麽不在任所,反跑到京城附近還一住就是半個月呢?這不是瀆職嗎?”

二祁連聲喊冤,獄卒終於展現了自己猥瑣的一面,剔著個牙、翹著個腳:“您二位跟我說也沒有用啊,我管不關這個啊。跟聖人說啊,這事兒聖人都震怒了,現在正春耕吶!派去天使一定會如實稟報,您二位就是在家躲懶了。”

接下來的審判很給力,充分展現了什麽叫做效率政府。從取證——天使可以作證,是從他們家裏把兩位“請”來的,到核實——二祁的母親王氏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再到審判,一共也就花了三、四天的功夫。

最後認定二祁瀆職,但是念在也算有孝心,讓他們削職為民,回家盡孝。至於他們空出來的兩郡,一個讓鄭靖業給了唐淵的兒子唐希敏,一個讓蔣進賢薦了個賢材楚信。

這裏還要插個花,誥命的優待條件之一就是,達到一定的品級,國家每年給你發生日紅包。每個誥命都登記在冊,便於到時候發放領取。如果品級不到,但是活得足夠老,同樣有生日紅包,過年的時候還另有壓歲錢。一翻簿子,二祁差點能從慶祝親娘生日過到慶祝親娘滿月了。

這樣的結果,祁高自是不肯服的,無奈事實俱在,上頭定的案子,無人肯為他說話,不忍也得忍。祁高罵了三天朝中諸公,鄭靖業挨罵算是少的,蔣進賢被罵得尤其多。蓋因祁高先前沒少跟蔣進賢等人“走動走動”,事到臨頭這貨居然幫不上忙,祁高那顆既不純潔也不天真的心靈還是受到了莫大的傷害。

罵完了,喘喘氣,還要硬著頭皮給京中寫信,感謝蔣進賢的照顧,他的兩個兒子在牢裏沒受大折騰。然後裝可憐,說自己真是老了,看不透世道了,可是家族大任在肩,希望蔣進賢能夠看在同事一場,自己又老病的份上,至少把三兒子祁耒,又或者是他的幾個孫子,弄幾個小官做著,別讓祁家倒得太快。

蔣進賢看著祁高的信也是感慨萬千,縣令啊,主薄啊,京中的八、九品小官啊,倒不是不能考慮。也就寫了回信,言道祁耒不好安排,祁高的孫子倒是能安排一個入京供職,職位也不會高,八品。祁高沒奈何,也只能答應了。鄭靖業是管吏部的啊!你說坑爹不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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