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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小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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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小報告

鄢郡的田冊戶籍上也多了數千頃的良田、幾千號良民外加若幹游民降為的賤籍。我們有理由相信,池修之會給後者重新做人的機會,讓他們參加勞動改造的。真是勞動改造啊!爾等就是太懶太閑!有力氣什麽事做不得?勞動改造去吧!

為了保證農忙時的用水,這些人的勞動必須給力,必須不能偷懶。為此,池修之還好心地幫忙他們改造——派監督的,一個小吏配一個小民,還有軍士巡邏。

因事涉自家利益,監督的小農恨不得長出四個腦袋八只手去盯著這些人,免得他們偷懶。

你們以為這就完了嗎?沒有!他還約談了鄉老,讓他們約束百姓,池府君把話說得明白:“我在一日,便還此地一日清明!保你們輕徭薄賦!我走了,後來者可不一定。若有人逼勒良民,我必以法除之,不論士庶!”

親,你擺明了車馬要幹祁高,誰還不明白你是什麽意思嗎?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第一天分水之後祁高就得到了消息,這回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是覺得自己占著個天時地利人和,穩坐釣魚臺,怎麽著也能耗死池修之。等第一天分完了水,他還坐等著縣令來給他通風報信呢,沒想到池修之把縣令們給留到郡衙裏吃個工作餐順便開會去了,消息還是他家仆役一層層往上通報上來的。

池修之多狠吶!一上手就讓李二郎簽字畫押了,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證人太多,連翻供都沒辦法翻,根本就不是刑求也不是逼迫。池修之還手握朝廷律令,完全合理合法。換個人,祁高完全可能說是池修之“酷烈”。可人家上頭有人!你這邊小報告剛打上去,那邊皇帝已經說,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不是這個樣子的。

祁高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想了半天,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氣得晚飯都沒吃。掌燈的時候,祁耜親自過來請他去吃飯。祁高怒道:“我哪裏還吃得下去?池家小兒都做了什麽你知道嗎?百年之前,百年之前,可惜現在是百年之後!”

祁耜自己就做郡守,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不過他出身比較好,也比較識趣,總的來說與轄地人民相處愉快。遇上池修之這樣的貨,真是讓他也想吐血三升。本來吧,他是來給他娘祝壽來的,老人家活一年少一年了,寧可請假也要在這個時候盡孝。他向老天爺保證,雖然他爹有給池修之下馬威的意思,但是池修之來的當天,真是他娘的生日!千真萬確,根本就是碰巧了,郡上的人都要抱一抱祁氏的大腿,沾一沾祁氏的世家氣,統統跑去祝壽了,怪得了誰呢?

要是池修之早點登門拜訪,也就沒有那麽多的事情了。老爺子的品級在那裏擺著呢,分明比他高啊!你個小輩,尊老愛幼一點有什麽不好?非要扛上!

聽到池修之括了他的隱田,祁耜的心都在滴血!腦子裏不由浮現出去年進京的時候,池修之就那麽坐在新君旁邊的樣子來了。如今又說出百年之前的話來,明顯的是下了決心的,這個刺兒頭不好惹!私怨永遠比公事更難妥協。祁耜飛快地作出了判斷,希望能夠勸說父親退一步海闊天空。你退了,說不定還能有點下場,硬扛上去,就沒有然後了。

祁高是咽不下這口氣的:“此時一讓,我祁氏臉面掃地矣!”

祁耜對於池修之這一手也是毫無應對之策:“這小子才這麽點兒年紀,他怎麽就能這麽損呢?”歷來括隱,都是能夠得到中央支持的,別看朝上許多人家的隱田比祁氏的都多,但是只要一提括隱,他們還是會支持的。要是有這樣的好辦法,我……我也不敢用啊!沒錯,祁府君知道了也不敢用,因為他是世家出身,哪怕是個小世家。不比池修之,基本上就是光棍兒一條,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那一種,想通過他親戚搞掉他都不可能。

他那個彪悍的媳婦兒壓根兒就不是個會拖後腿的存在,池修之想幹啥就幹啥,想殺人他老婆給他毀屍,想放火他老婆給他滅跡,想砍人他老婆幫他磨刀,全方位的。他那個岳父,你要是能搞掉鄭靖業,還愁幹不掉池修之嗎?

祁耜只好柔聲細氣地跟他爹擺事實講道理:“以往那些人,或是能力有限,或是朝中無人,又或是不夠剛強,池修之三者兼備,阿爹且忍這一時罷。似他這樣的人,不過是下來一圈混個資歷而已,鄭相公兩子,不就是這樣麽?”

祁高捶著桌子道:“忍要忍到何時?刀都架在脖子上了,還要我忍?”

“阿爹難道會有其他的辦法?這位府君自從來了之後就沒閑著,如今都在傳著府君與夫人體恤小民的話呢。再說,”頓了一頓,“府君手裏有賬,京中戶部也存著田畝戶籍本冊,李二郎這些傻子,還簽字畫押了。他還公然說,那是咱們家的田,幸而池修之沒有咬住這一點不放,否則情形只會更壞。”

貪汙的曬手表,被包養曬幹爹,還拍照留念、被人截圖轉發,你不傻X誰傻X?

祁高怒道:“他不簽,池修之就敢不給水!”我的田喲!“池修之這小子太壞了!居然不事先說一聲,就這麽把人給蒙了!”

祁耜忽然心中一動:“若是接下來都不簽,鬧將起來……”世家裏,人品低下完全沒下限的人也不在少數。都說掐女人掐得最兇殘的一定是女人,同理,最了解官員弱點,踩官員踩得最兇殘的,也是官僚。當官的最怕什麽?轄區內出惡性事件,出一次事,前途不說全毀,也要耽誤至少十年。

祁高認為池修之更沒下限:“晚了!他估計是早想到了,今天這才突然發難,有這兩個村子做榜樣,只怕後來者趨之若鶩啊!我說他怎麽好心蠲了雜稅呢,現在人人都說他的好,沒人願意附和著與他鬧!最可恨是他娘子,一個女人,四處亂跑什麽?呆在京裏就好麽!”

這老頭兒開始不講理了,一想起那個“韓國夫人品級很高,過來看望你媳婦兒,你們全家都得彎腰”他都氣得要斷氣了。這死丫頭只要戳在這裏一天,她就是個巨無霸,你就不能沖她老公揮拳頭。要不是她這麽大的陣仗過來,池修之到了衙門的頭一天就該歇菜了!從頭到尾,池修之所倚者,難道不是權勢麽?

祁耜默,這個外掛開得確實逆天。

父子二人都忘了,他們所倚的難道不也是權勢麽?

祁耜道:“阿爹可有良策?”

“我先寫封信到京裏探探口風。”祁高算是老資格了,朝中諸公,許多都是他的後輩。

當年鄭靖業剛入京的時候品級還不算高,祁高已經是九卿之一了,而且還是老資格九卿。鄭靖業彼時是個大齡青年,小模樣長得挺精神,也會做人、也會做事,很多人都喜歡他。當時魏靜淵那個討厭鬼還在臺上,仇恨拉得妥妥的,大家都覺得鄭靖業真是個好人,祁高也似模似樣地讚嘆過一回:“惜乎不生於旺族,仕途再難進益啊!”

然後,然後祁高就退休了;再然後,再然後鄭靖業混著混著就當宰相了,沒兩年,又成首相了。

祁高寫信,祁耜幫他磨墨,見自家爹老眼昏花,燈火又不太給力,忙吩咐:“多點兩枝蠟燭!”

蠟燭點上,祁高還是看不太清,恨恨地把筆一扔。祁耜解圍道:“阿爹,時候不早了,阿娘還在等您開飯呢。寫信的事兒也不急在一時半會兒,天都黑了,這會兒就是寫好了,也送不出去呢。不妨再看兩日,若兩日後池修之還是這樣幹,阿爹就有更多可寫的了。誰家的隱田也不見少吶,真要讓他成了氣候……”就是蔣進賢,他也得怕!就是鄭靖業,他手上也不幹凈。祁耜暗示他爹善用誇張的修辭手法,盡情地推理,拖更多的人下水。

祁高深沈地點頭:“你說的是!不能讓他壞了規矩。”此時他們還不知道,池修之采取了區別對待的策略。除了他們家,針對其他世家的括隱只是維持在一個既讓你肉痛又不至於狠下心來作對的手平線上。

被祁氏父子狠狠批鬥過的鄭琰也沒閑著,池修之帶了七個縣令回來,在前衙吃工作餐,鄭琰一個人吃飯無聊,匆匆吃完之後就在後衙搞陰謀詭計。不對,是搞宣傳統戰工作。

阿慶很歡快地匯報道:“娘子,一共花下去三貫帶六百個錢,都教會他們說了。”

早在一開始,鄭琰就很重視輿論宣傳工作,務求把自家的名聲弄得好一點再好一點。只要池修之有什麽舉動,鄭琰就花錢代他宣傳,她自己做什麽好事兒,也要宣傳得全郡都知道才好。一把銅錢,就能讓在傳八卦的人改為府君刷聲望。還有一些人,就是不給錢,他們也樂於傳播各種消息,這筆錢都省了。阿慶更多的時候是抓一把錢,買點兒小零嘴,邀請八婆們一起磕著瓜子聽她洩漏內部消息。

鄭琰指使手下婢女、仆役四處找人宣傳,當然也沒少付五毛,著意宣傳“府君是個好官”、“夫人是個好人”、“府君與夫人做事都是為了大家,看某某本來日子過得不好的,但是府君及時分發了種子耕牛,讓他家能種上地,一家免於挨餓”、“看府君免了雜稅,真是個好人”、“府君又蠲了幾項力役”、“夫人召來被放歸的宮女談話啦,還給了要出嫁的張家大娘兩匹緞子當嫁妝哩”、“府君……”、“夫人……”。

前一階段已收取了成效,全郡百姓都覺得這新府君和夫人真是好人!這最新一撥三貫六百錢是為了配合池修之現在的分水、括隱之舉,付的是宣傳“府君為大家分水,照著做,大家的田都能澆好”、“府君括出隱田來分給百姓”、“府君減賦之後,解救百姓來啦,編戶齊民的稅很少比當世家隱戶劃算得多了”、“府君會一直為大家作主”、“府君正在搶修水渠為大夥兒謀福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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