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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收買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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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收買人心

鄭琰這是在一點一點地收買人心,一郡百姓都心向池氏夫婦了,世家則無能為矣!這世上,除了世家之外,還有另一種學名叫“庶族地主”的生物啊!

池修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移文給刺史,請求拜見。走的是快馬驛遞,第三日上得了回信,刺史很客氣地說要跟池郎見面。池修之在京中當中書舍人的時候,刺史每年入京,最要結交的人除了皇帝,就是鄭靖業這個人事、組織部長,還有池修之這個機要秘書。兩人以前也算有交情了,刺史比祁高識趣多了,態度也好了很多。

鄢郡與刺史治所相隔並不遙遠,池修之輕車簡從,帶著些伴手禮,一日而至。且住在驛館,次日投帖請見。

李刺史很客氣,此君算起來還是李敬農的族叔,只是為人更圓滑一點。池修之見過刺史,李刺史道:“池郎還與我客氣呢,這小子沒給池郎添亂吧?”

池修之道:“李氏子,無愧世家之名。”

“你說好,必是好的!”

李敬農先是行了下官之禮,並不行親戚之禮,池修之道:“使君,我卻是沒說錯的。初到新地,內子些許小事未完,故不能親自前來,書信一封,轉吾夫人。”說著,把信給了李敬農。

李刺史笑道:“你去見你叔母吧。”

李敬農恭恭敬敬地捧著信,在仆人引導下去見李刺史的妻子。

李刺史的笑容斂了:“我昨日才聽說你在鄢郡的事情,你今日就來了,你究竟想怎麽樣?鄢郡靠著京城,你要好自為之啊!做不好,不說我要為難,鄭相面上也要不好看的。你的衙裏還缺多少人,不要告訴我人已經滿了。”

池修之道:“下官還頂得住。”

“這樣不太好,你若缺人,及早補上,實在不行,我這裏給你薦上幾個,也都是老手,先把架子搭起來才好辦事。不要誤了農時。”

池修之容色清冷,整個人像是冰雕出來的一樣,聲音也冷冷的:“非是下官敢辭使君,下官已經張榜求賢了,總要言而有信。現在沒有人來,我知道是怎麽一回事,總不會一直沒人來的。”

李刺史打了個哆嗦,心道,反正我該說的已經說了,跟這小子也不算太熟,還是少管閑事為妙,我只管看著,他能治平了,也是我州內得益,少不得有我一份功勞。如果有問題,我睜一只眼幫他看著,別鬧出大亂子來就是了。當下道:“好自為之。”

後衙裏李敬農也見了刺史夫人,刺史夫人亦是世家出身,對著鄭琰的書信賞玩良久:“此必是先帝遺物,觀之可愛啊!”鄭琰的字非常漂亮,內容也寫得很好,大意就是她現在有些事脫不開身,但是池修之不能不拜會上官那樣太不敬了,於是只好讓池修之獨自來,等夫人生日,她來祝壽。

池修之一行人被留下來吃了午飯和晚飯,第二天一早告辭返郡,他們一回來,鄭琰就要了名冊,找出本郡放歸的宮人名單,翻到家庭住址。方便的就召來一敘,送些小禮物,路遠的就派人送些小禮物。

池修之夫婦在民間的名聲漸漸好了起來,池修之也準備行動了,誰說他必須等著接招的?他要主動出招了!

聽說池修之要去縣衙,鄭琰很奇怪:“你要下去做什麽?想看什麽民情,到縣衙是看不到的。”

池修之笑道:“誰要看了?我是去做事的。既然每年都少不得爭水,我就先把水給他們分了。不教而誅謂之虐,我先教導了,誰再犯吾法,必嚴懲不怠!”

“我怎麽覺著你這笑的那麽不對勁兒呢?”

池修之道:“我審過那幾個小吏,知道些祁家的事,他們家隱田可真不少。以往括隱只具一時之功,為什麽?就因為你一要他納稅了,他就‘拋荒’,拋荒了的地,就算不得耕地了,自然不會再上稅,等認真的郡守走了,他又把田圈了過來,接著種。百姓出了力役開了水渠,不管他的田在哪裏,水先供他那裏的。隱田,郡府田冊上可不認那是田!既不是田,就不用水!”

世家隱田,做了個套兒,把自己脖子給套住了。你說那是田,好,你隱田了,你違法,交罰款交稅吧。還有田上的農民,如果不入戶籍了,那就是隱戶,括出來歸國家了。要不就是流民,要麽遣返原籍,要麽就入賤籍去。

池修之下手,向來穩準狠。

祁老先生,接招吧。

祁高設套的時候不會通知池修之,池修之也不知道他要用水源的事情做文章,池修之要通過水源弄隱田的事兒,也不會通知祁高,兩人同時想到了同一件事情,只能說是巧合。於是,在雙方都不知道對方盤算的情況下,兩人撞上了。一個認為自己是有心算無心,另一個幹脆就是手捏朝廷認證的證據與法規。

先出手的是池修之。

作為一個好郡守,一個想要做出事業、發展生產、保境安民、拉動境內GDP增長的好郡守,池修之上任之後第二次張榜,內容就是“輕徭薄賦,與民休息”。

別看本朝開國“才”八十來年,各地在國家規定的稅收之外已經又加了許多苛捐雜稅了,部分地區甚至能夠翻番。有些幹脆就是地方官缺錢了,編個理由加一點。官加一點,吏就要跟著撈點油水操作的過程中再加一點。鄢郡離京城近,不好加得太多,卻也增了不少。這裏面有很大一部分都進了各級人員的腰包裏了。

池修之上任之後第一道榜文是招聘,目前人人看貼不回,連個專業挽尊的都沒有,個個點個網頁收藏,更狠一點的覆印粘貼個TXT,回去慢慢研究,就是沒人吱聲。第二道榜文就是“減負”,這一回各界反應激烈,瞬間蓋起摩天大樓!

他不但自己減,還把七縣的苛捐雜稅統統減了,放言,但凡敢在他的轄區私自加稅的,他一定要參得你脫了官衣穿囚衣。反正你們也不乖,我又不缺錢,何必克薄百姓來養小吏?還是一群不聽話的家夥,頭一天到任就敢假模假式地跟上官擺譜,久抽!

對此,鄭琰不得不擔心地問一句:“水至清則無魚,你是好意只恐下面的人弄鬼。”

池修之笑道:“也不是全免了,幾十年了,物價也比當初的時候貴了許多。這些年興修水利,產量也比以前略加了些,稍高一點,我也不是不知變通的人。”

什麽是苛捐雜稅是府君說了算的,池修之這一刀宰得技術含量很高,度把握得很好,既讓你有油水拿,又不讓你拿得太多傷民。這個油水呢,十分不豐厚,但是又讓你舍不得撂了挑子不幹。小吏嘛,眼界並不寬,貪小便宜真是人的天性。

在這裏,必須插播一件事情,那就是池郡守終於招到了足夠的小吏。吏在賤籍,又不同於一般的奴婢賤籍,而是與匠戶們類似,屬於技術人員,而且地位更高——他們與權利靠得太近了,手裏還有那麽一點小錢。不客氣地說,苛捐雜稅裏有很多都是進了他們的腰包的。長官不餵飽了他們,就支使不動他們。多少長官到任前也是一代俊彥,最後被這些小吏們弄得伸展不得,只好妥協。

池修之到任前就很俊彥,到任後改冷艷了。反正你們在另冊,不老實的已經捆去做苦役了,反面典型給你們樹了,你們是聽話啊聽話啊還是聽話啊?什麽?不聽話?去!上河工去!正為修渠的事情發愁呢,白發著錢米養著你們,是讓你們來當大爺的嗎?

池修之他簡單粗暴啊!眾人已經摸清了他的工作流程:先講道理,你聽了,皆大歡喜;什麽?不聽?不聽也不跟你討論,老子直接鎮壓!來,別說我不民主啊,機會給你們了,選擇給府君當狗腿還是給府君做苦役?你們只有一次機會喲,親!

你這是講道理嗎?

池修之按著名冊把小吏召了過來,油滑的不要,單挑些老實的在前衙做雜役。翻著簿子,看著以前那些不得志的,把他們給弄上來。不得志的人,以前油水就沒撈多少,甚至還要孝敬了那些得志的前輩,現在有比較體面的差使,有津貼還不用孝敬別人,自然是不想池府君倒臺的,雖不至於效死力,也不會跟人搞破壞。前陣兒讓他們跟著隊伍宣傳府君是好人,他們也挺賣力。這一回讓他們廣而告之,他們也乖乖去做了。有幾個還稍有膽怯,更多的人已經威風了起來。池修之先這些人也是有計較的,這樣的人,以前就沾得少,現在油水少了,他們也能承受得了,一舉而兩得。

唔,你沒看錯,這樣的提拔優待,只是爭取到了中立。唉,地方官,難啊!

隨著“減負”或曰“減賦”政策的宣講深入民心,民間因為受世家影響而對池修之不好的風評很快地轉向。

“新府君尊素好銀啊!”——小民甲。

“樓主好人一生平安!”——小民乙。

“看他們兩口子多麽和氣啊!”——小民丙。

“好人+1”——小民丁。

從等等回覆中可以看中,勞動人民真是純樸善良。

讓我們來采訪一下“土豪劣紳”們的觀點吧!

“這是想做出成績來?但是與祁氏鬧翻,他要用人,這是真心實意的招賢納士了?有意思!有門道,可以近距離圍觀!”——回想起上道榜文,躍躍欲試的土地主。

這就是高帥富和矮矬窮的區別啊!

“讓他鬧,我看他能橫行到幾時,小吏從來不可欺。”——冷眼旁邊的世家。

不管怎麽說吧,這一道減稅令下來,為池修之爭取到了很大的民意支持,同時“士紳裏的一部分有識之士也解放了思想開拓了眼界”有了與池修之合作的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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