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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各種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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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各種小會

要知道,皇弟與皇帝,讀音一樣,個中含義卻是霄壤之別!

做皇弟,他守著規矩,是自律,是對自己的要求,當然沒問題。

做皇帝,他守著規矩,是要求,是對別人的要求,問題就來了。

你想做賢王,想自律,想當苦行僧,想對皇帝言聽計從,都依你,你還是道德楷模。你丫做了皇帝,想讓別人自律,讓別人對你俯首貼耳,你做夢!

白天朝上這麽一鬧,大家都知道了,不可避免要開一開各種小會。

淑妃系、賢妃系笑得前俯後合,尼瑪鄭靖業啞口無言了吧?該,叫你不跟咱們合作。然後就是謀劃,如何與鄭黨接觸一下。所謂“見微知著”,在他們眼中,一個這樣荒唐的皇帝是扶不起來了的,鄭靖業如果聰明,最好轉一個投資對象,淑妃系、賢妃系是競爭對手,鄭黨勢力不小,值得拉攏。

當然,這些人說話十分有技巧,非常含蓄,什麽“聖人失德”,什麽需“顧命之臣斧正”。斧正是這麽用的嗎?想拿斧子砍蕭令先的頭吧?

還有就是,如果蕭令先只是一時頭腦發熱,就要爭取讓他繼續熱下去,大腦持續高溫,燒成個白癡!白癡是不能當皇帝的,到時候如果皇帝“無道”,大家就有足夠的理由起而反之。

鄭黨也在開會,用語比他們直白多了!

地點:鄭府。

與會者:鄭靖業、鄭琰、池修之、李幼嘉、唐淵、於元濟、鄭安國、林季興、鄭德平、鄭琛、鄭琬、鄭德興。

沒有人問鄭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鄭氏血親一點也不懷疑,那份請散先帝舊宮人出宮的奏疏是出自鄭琰之手。鄭安國從來不對鄭靖業的任何處置表示懷疑,其餘人從鄭琰的行事中已經隱約感覺到了些什麽。

白天的事情都知道了,不用覆述了。一群人也都算是見過大世面的,卻被這樣瘋狂的皇帝給驚住了。

“他瘋了麽?”鄭琰不得不失態一回,“這才剛登基,他以為他是誰?”

池修之沈痛地點頭道:“他是初登大寶,失了分寸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雖然現在還沒來得及撤換大臣,但是這個趨勢也很明顯了,池修之與鄭琰都是改朝換代的受益者,分別為帝後所倚重,先帝喪期,兩人各有事情要做,尤其忙碌。

夫妻二人相知甚深,碰頭都少,各幹各的卻是相互呼應。鄭琰在宮裏幫著徐瑩清理後宮,提示徐瑩安撫東宮幾個孺人,許諾一切安頓下來給她們重新評定職稱。又要擬定新的宮婢擇采、開釋條例,兼梳理內廷宦官。此外還要整理外命婦的資料,對整個命婦系統作一個有效的評估。

池修之是先帝遺臣,放在身邊培養數載,對全國政務系統相當熟悉,在鄭靖業營建山陵期間,他是皇帝的主要咨詢對象。說起來柳敏比他的派系更加明顯,更是原東宮系,但是柳敏做中書舍人的時間尚短,不如池修之老練。蕭令先不好意思地向池修之保證:“池郎之才,豈可久著青衫?勉之,不負卿。”幫我把手頭事情理順了,騰出手來就給你升官。

本來一切都好的,現在卻是不得不碰個頭開個會了。

聽了小兩口的對話,眾人一陣沈默。這些人聚集起來的原因就是這兩個人說的:皇帝抽風了!

鄭靖業回味起蕭令先的天真來,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蕭令先居然認為鄭靖業能夠成功。鄭靖業把大家找來不是看他們發呆的:“我奏曰,此先帝未能成功之事,臣何德何能?若先垂詢於我,至少還有轉圜的餘地,現在……我也只好請聖人明日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了。聖人,其意怏怏呢。”

於元濟在外也是頗有大將風範,在這樣的聚會上大約是因為覺得有人可以依靠,萬事不必繃著,他充當著比較沈不住氣的角色:“居然這樣就發難了,也不與顧命大臣商量一下,真是魯莽!兩軍對陣,豈有不謀劃之理?這還生氣呢!”今天世家的目光往鄭黨身上鏢,於元濟很是挨了兩下子,心中十分不爽。

從於元濟的態度上就能看出大家對蕭令先的看法了:乳臭未幹,沒啥閃光點值得尊敬。如果是四十年前,於元濟還不覺得這事兒太過份,四十年後的今天,於元濟這種粗人都知道,這事絕不可行。可笑皇帝居然不知道。

李幼嘉沈聲道:“金吾慎言,哪裏來的兩軍?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

鄭靖業由著他們討論。

鄭德興忍不住道:“這一回卻是太……呃,聖人不占理。”

池修之冷冷地道:“他要占著理,我何至於如坐針氈?”

池修之精致俊俏的面孔冷得像塊冰,廷辯的時候蕭令先被人反駁,那熱烈的小眼神兒啊,拼命地往池修之的臉上掃,掃得池修之想抽他!你想做神馬?提示我曾經為先帝擬旨要追封你媽做皇後啊?那是策略,策略你懂嗎?從頭到尾,我們就沒打算這事兒能成,為的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大家各退一步讓你做太子,懂嗎?你倒好,給你根棒槌你倒當了針了!居然想追謚妃妾為後!誰給你的膽子?

當初那封詔書,在池修之看來,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妥協,最後目的也達到的,但是,依然是恥辱!是的,恥辱,政治生涯的汙點。池修之不在乎玩政治手耍,對於名份大義的堅持並不比誰少。為了朝局,他不得不幫老皇帝湊這一手,那是為了大局。現在如果幫了蕭令先,那是要壞掉風氣的!池修之自覺還沒那麽無恥,用道德換富貴。

鄭琬左看右看,提出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現在要怎麽辦?又不能不管!新君初登大位,尊謚先帝等等皆依舊制,想追謚生母,實則是登基之後真正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如果我們袖手旁觀,他會怎麽想?”說完還小心地看了鄭靖業一眼,鄭靖業剛才說他拒絕了皇帝的要求。

林季興慢吞吞地道:“由他去想!我們要怎麽管?”他最近心裏不痛快,再討厭吧,林家也是他的本家血親,雖然有錯,但是他哥確實是被魏靜淵給搞死的,新舊兩代皇帝都有要給魏靜淵平反的勢頭,林季興蔫蔫的。再說了,小皇帝提的建議它根本沒有任何法律、禮儀、倫理上的依據。

林季興世家出身,很多觀念還是根深蒂固地印在腦子裏的,就差給蕭令先身上打上一個“反社會”的標簽了。

“這是要亂宗法!”唐淵氣呼呼地道,可以想見,如果讓蕭令先成功了,這世上便再無尊卑可言,“婢妾可為後,後宮亂矣!”他已經氣得沒辦法說一大篇道理了,但是在座的都知道背後的含義。只要撕開了一個口子,就TM後宮大混戰了有木有?妻妾之位可易,下面就會嫡庶混淆。別說皇後現在沒兒子,就算有,各種女人也會為了各種私心,培養自己的兒子去爭,去鬥!大臣們要被迫站隊,朝堂大混戰開始,然後涉及全國官場。到時候大家就都沒活路了。

鄭琰的十指都留了一點指甲,敲在扶手上有不同於指尖敲擊的聲音,男人們住了嘴。鄭琰慢慢地道:“梁橫。”

李幼嘉皺眉:“這是趨虎吞狼,把梁橫推到今上面前,是給了他機會,無異於飲鳩解渴。”梁橫的全套主張,那就是把大家的脖子給掛上吊繩上去。

“梁橫是虎?”鄭琰的口氣裏滿是鄙夷,“我只怕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他是東宮的人,曾數次游說今上,可惜以前太子自己都作不了主,現在麽……無事便罷,一旦有事,就算今上不想起他,他也會想鉆營的。今上這個忙,我們沒法幫!可不能讓梁橫鉆了這個空子去!在困難的時候幫過你的人,即使不能成事,也值得感念一輩子。”

於元濟殺氣騰騰地道:“弄死他!”

池修之沈沈地道:“梁橫是死是活,無關大局。只要聖人心意不變,去一梁橫,又會來一梁豎,投機的人總是有的。現在難的是,在今上面前如何表現。不理他,是把他推向梁橫這樣的小人,管他……”

唐淵冷靜地道:“根本辯不贏!連詭辯都沒有辦法!”他是大理寺,在理論修養上或許不如禮部、名士,但是在鉆法律空子這一點上,他實在是比其他人都強些,說完,還征求意見似的看了一眼池修之。

池修之苦笑道:“正是此理。完全沒有禮法依據!”法律也有上位法與下法位的區別,最大的律條無過於宗法,尼瑪哪家宗法也不能說小老婆跟大老婆是一樣的,哪怕你兒子有出息了。除非皇帝強硬,可那也不行,這不是皇帝該辦的事,大臣們必須阻止。

李幼嘉咬咬牙:“不能畏事!更不能畏君!今日朝上,我等沒有力諫聖人,已是不好了。明日必要直言極諫才行!相公也沒答應聖人,不是麽?”此時君臣之間的關系還沒有那麽階級分明,皇帝不對,被大臣抽的時候多著了。

池修之認真地點了點頭:“說的是!”

鄭琰看到池修之被弄進皇家禮法的事情裏就心中不忍,先帝在的時候那道追封的詔令讓他受到朝野一致責難,現在還沒緩過氣來,蕭令先又要拿他當槍使!是可忍,孰不可忍!怒氣噴薄而出:“舉朝都在觀望,是在看咱們出醜呢!”

鄭氏奸黨,被個豬隊友給坑慘了!

“就事論事,我不知道有什麽道理能夠追謚婢妾為後!此事若成,遺害無窮!大正宮裏該冷靜一下了!”鄭琰直視著鄭靖業的目光,“阿爹是顧命大臣,先帝之意是要今上成材,不是慣著他。長此以往,我擔心,梁橫的那些歪理邪說,就要成真了!屆時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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