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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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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玩不過

鄭靖業說得太明白了,他沒辦法更進一步,要求有個好結果。太實在了!

投桃報李,皇帝在遺詔裏指定鄭靖業為“冢宰”,位列輔政大臣之首。

鄭靖業則趁機提出了加徐梁為侍中的提議。不出意外地,遭到了蔣進賢的反對。蔣進賢還以為這是鄭靖業的壞主意呢,徐梁的女兒入了東宮,蔣進賢一直覺得這是鄭靖業在使壞,尼瑪現在又推了徐梁,這是讓徐梁當接班人嗎?堅決不允許!

蔣派堅決反對:“向者徐梁因非法事而罷刺史,聖人寬慈,以其辛勞特賜侍郎,是法外施仁,徐梁已屬僥幸。其人於侍郎任上並無政績可言,平庸已極,如何得再加侍中?”

皇帝也覺得不能太急進了,會傷了鄭靖業的感情,他按下了鄭靖業的建議,心中又給蔣進賢添上了一筆。“卿言甚是。”

鄭靖業再接再厲,接出讓李幼嘉任吏部侍郎,林清出任京兆尹。“李幼嘉治下,人民安居樂業,可不算平庸了吧?林清在太府,勤勤懇懇,未嘗有失,是持重之臣,可當得京兆了吧?”

蔣進賢識趣地不再反對了,見好就收吧。惹毛了鄭靖業,不知道這個壞人會反撲成什麽樣子。

鄭靖業輕輕松松地達成了自己的目標,還和顏悅色地安慰起徐梁來了:“不要失了信心。”

徐梁一點也不敢接這個話:“是我無能。”

鄭靖業誠懇地道:“這不怪你,這朝上,又有幾個是幹凈的,他蔣進賢幹凈嗎?你呀!就是想太多,於元濟比我還年長,大郎、二郎皆平實,我已不寄厚望了。安國比大郎還憨,更是不行!長安是不錯,但是太年幼!你要學會擔得起擔子,不要畏縮!”

徐梁滿眼地不可置信,鄭靖業冷靜地道:“朝臣不易做,心思要靈!不然只好做袁曼道了,咱們誰都做不起!以後的事情你要多擔待吶!”

最理解鄭靖業的顧益純曾經說過,如果鄭靖業想哄誰,那就能哄得妥妥的。

鄭靖業點名點得很有學問,說的是他的兒子、他的女婿、他的“親戚”,還有當半子養的書僮們!最親近的人,也確實都不那麽出彩。徐梁一比較,他確是鄭靖業最親近的人,最近乖得一塌糊塗,他也確信自己比這些人更加合適。

鄭靖業要是一個可以用常理來推斷的人,早在官場傾軋中被咬死了,他掙不下這麽大的家業。鄭靖業看中的是李幼嘉!李幼嘉是指哪兒打哪兒,徐梁是別有心思。選誰,一目了然。而且,鄭靖業知道,他閨女跟李幼嘉已經搭上線了!

徐梁信了,安心回家了他,老老實實只等著鄭靖業給他交班,這會兒太主動了,說不定鄭靖業就改主意了。徐梁教育徐烈時說的是對的,他玩不過鄭靖業。鄭靖業作過任何要讓他接班的許諾了嗎?沒有,一點也沒有!

別說鄭靖業了,一般大臣,連鄭靖業那個十六歲生日還沒過的閨女都玩不過!

皇帝一直在斷斷續續地夢到魏靜淵,大家可以理解為是他的心願未了,也可以理解為一個良心未泯的政客對於故人的愧疚。夢了好長一段時間,下了許多決心,一直沒行動就是因為政事不穩,眼看東宮漸穩,與鄭靖業又達成了諒解。皇帝便舊事重提。

他想恢覆魏靜淵的名譽,想召回魏靜淵的後人加以撫恤。

可這是世家所不能容忍的,也是宗室們很不願意看到的。誰一提魏靜淵不是咬牙切齒覺得身上的傷口疼?

皇帝覺得非常坑爹的是,他剛說:“朕近來又夢到魏靜淵了,他畢竟對國家有功的。朕覺得他神色淒楚,想召回他的後人,如何?”

蔣進賢還沒反對呢,顧崇就跳了出來:“聖人怎麽又拿夢境說事了呢?”

皇帝上回要追封蕭令先的生母的時候就是鄭靖業給他圓了個“托夢”,被無情打回。現在再拿夢境說事,不客氣地說,比上一回還要嚴重得多得多!魏靜淵是公敵啊!多TM招人恨啊!

沈晉出列道:“魏靜淵,叛逆謀國之人,豈可赦!”

傅含章不等沈晉話音落下,亦出列道:“魏靜淵之子北逃,臣親眼所見,只恨未能手刃此賊!”

都不用蔣進賢說什麽,皇帝他只能啞口無言。能讓首相被處死,家人流放、沒官的罪名,扳著指頭數也只有那麽一條:謀反。

魏靜淵的罪名是被誣陷的:裏通外國,跟狄人勾勾搭搭。皇帝曾經北伐過,據說,魏靜淵就是那個時候被狄人給買通了,然後拿貪汙的罪名弄死了世家林氏的一位很有前途很有能力又立有功勞的將軍,致使最後戰役沒有收到完全的效果——此人是林季興的二哥林仲平。林仲平真是個好人,他是為了他大哥林伯飛頂罪的。事後一查,林仲平真是被冤枉的——壞事是林伯飛幹的嘛!

可世家非要咬著林仲平的事情,那就是魏靜淵有問題!

魏靜淵有四子,最小的兒子也坑爹,他跑了!逃跑嘛,哪裏有路往哪裏跑,他往北跑了,更坐實了魏靜淵通敵。世家都知道,通敵的事情是假的。可他們需要這樣一個結果。

這種事情,就算是鄭靖業,也不好隨便亂掰。

皇帝只得怏怏而退。

然後,他病了,病得很重,好像要歸天的樣子,病得太子、太子妃近前侍疾。鄭琰很不幸,她得盯著太子妃,就讓她遇上了這麽檔子事兒。這也是皇帝安排好了的,太子妃年輕,一旦有什麽事情要處置,命宜和長公主、慶林長公主、三位女侍中必須至少有一個在一旁輔佐。

這樣的時刻,鄭琰不得不跟著徐瑩一路到了大正宮,臨走前還要提醒徐瑩:“東宮諸人各安其位,不得隨意走動。”

到了大正宮,才發現宰相們都在。皇帝哼唧著念叨著魏靜淵的名字,蔣進賢死活不肯答應,還瞪著鄭靖業,大有“你要答應了我跟你拼命”的架式,韋知勉幹脆裝壁花。蕭令先再著急也沒用,宰相不肯合作,這命令就推行不下去,這年代的大臣,他們比較牛,這年代的皇帝,面子不太像面子。

等到最後,蕭令先不得不說:“阿爹也累了,宰相且先退下罷,此事容後再議。”

蔣進賢非常不給面子地道:“無論何時議,臣都是那句話,不可!”

皇帝兩眼一翻,裝死,蕭令先大急:“阿爹!卿且退下!”他趕人了。

蔣進賢退到了外室,依舊不肯走,皇帝像是要彌留,作為宰相,他必須守著聽遺詔,堅決不給壞人以可乘之機,打地鋪也要留在皇帝床前了。

蔣進賢一退出去,皇帝就睜開了眼,怒道:“魏靜淵真是個壞人嗎?”這事兒大夥兒心知肚明。皇帝氣得直咳嗽,還要罵。蕭令先與徐瑩都勸不住他,鄭靖業輕聲道:“事緩則圓。”皇帝沒好氣地道:“我沒時間了!”邊說邊咳。

蕭令先一咬牙,沖了出去,對蔣進賢就是一禮:“卿真不能通融麽?”

蔣進賢比他還光棍兒,老頭子跪下了:“臣心唯公。”

老子上臺頭一件事就是讓你卷鋪蓋滾蛋!蕭令先紅著眼睛回來了。

皇帝一通大咳,蕭令先真哭了:“阿爹!”

不行,太亂了,鄭琰小聲問皇帝:“要是他們答應了,您能安心養病不?”雖然皇帝算計了她們家,鄭琰還是不忍心皇帝這樣難過,看他這樣堅持,有再多的不滿也放下了。鄭琰鼻子有點發酸,皇帝對她,是真的很不錯的。況且,魏靜淵真是個對國家有貢獻的人。

皇帝止住了咳嗽:“有辦法?”

“試試,不管我對蔣相公說了什麽,您聽了都不許生氣。”

“行!”

鄭琰抹抹眼睛,出去了。

留在外面盯著蔣進賢的柳敏就看到一個極美的女子走了出來,面相尚嫩,步子卻穩。娉娉裊裊地直奔蔣進賢去了,然後……她很沒形象地蹲了過來跟蔣進賢湊一塊兒打招呼:“叔父還好麽?”

蔣進賢面沈如水:“汝今為郡夫人,行走宮中,當註意舉止。”

鄭琰笑道:“當著人家兒子的面,欺負一個臥病在床的老人,相公舉止,自覺得體麽?”伸著懶腰她又站起來了。

蔣進賢不說話,冷處理。

鄭琰唇角噙著一抹笑,壓低了聲音,附在蔣進賢耳邊道:“現在您應了,剩下的事兒有商有量,您不答應呢,那就只好讓旁人去辦了。縱使家父顧慮著宰相的體統不承旨,這世上有的是願意承奉上意的人。朝中勳貴不少,可沒爵的人更多,他們沒有切膚之痛,卻有聖人要討好。莫失了先機啊~權當是君臣一場,了了聖人一樁心事——這要是真把人逼急了,在遺詔上加兩行字,您覺得費力氣麽?赦流人而已,總有一種大赦能召回人,您說呢?”

這貨跟她爹一個樣兒,通常放狠話的時候表情柔和得一塌糊塗,威脅人跟勸人似的。

蔣進賢死活不肯說話,眼睛已經瞪向鄭琰了:這種餿主意只有你們父女想得出來!尼瑪哪個皇帝的遺詔會給個逆臣平反啊?他想過千百種對策,沒一種是針對遺詔的。遺詔不該寫點正經事嗎?比較皇位給誰,誰輔政……

鄭琰故意大聲嘆道:“太子看著呢,您真就這樣不體恤人家一片孝子之心?太子之禮,何人受得起?您既受了人家的禮,就得體諒人家啊。”

說完她就進了內室。

不多時,蔣進賢就叩門請見了,鄭琰拉著徐瑩躲到屏風後面。

皇帝咳來咳去,蔣進賢滿心膩歪,一想到“遺詔上加兩行字”他又得捏著鼻子認了。活皇帝的詔書他能給打回,死皇帝的詔書要退給誰?還不如鄭琰說的“應了,剩下的事兒有商有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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