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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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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鏡子

阿崔白了她一眼:“雖如此,可地方好,正在熱鬧的地兒,且是三間連在一處的大鋪呢,要是拆開了,自然不值這個錢。娘子,咱們可以讓他們繳契稅,又省下一筆錢呢。”

鄭琰隨手翻一翻賬本,刨去明年的預算,還能盈餘出些錢來,這三間鋪子要是取租,一年也能收上幾百貫,也算劃算:“壓一壓價,叫他們打八折,我就買了。”這一刻,鄭琰的小市民心理又回來了,什麽宰相家的氣度統統見鬼去吧,人缺了錢的時候,實在大方不起來啊!

阿崔答應一聲,去回牙人了。

鄭琰把賬本合上,放到匣子裏鎖上,小鑰匙往鑰匙圈兒上一扣,阿肖上前把鑰匙圈收好。阿湯又來回:“娘子,屋裏的鏡子昏了,該叫磨鏡人過來磨一磨了。空出前院東小院那裏一處,把鏡子都搬過去,讓他們磨吧。家裏磨子不少,得弄個兩三天,管飯麽?工錢怎麽給?”

鄭琰捏著玻璃碗喝花茶,想了一想:“就那裏吧,讓丫頭們不要亂跑!工錢照一日三百錢給,飯食與門上一樣。”

“嗳。”

鄭琰心裏不由抱怨,銅鏡就是這條最不好,總是會昏,需要時不時地磨一磨。

阿湯果然找了個老手來磨鏡子,家中鏡子一面一面地拿過去,磨好,再拿回來。侍女們用的鏡子比較小而且簡單,鄭琰房裏的銅鏡就很大,花紋也更繁覆。磨鏡人也實在,把背面花紋也給清理了。

鄭琰看著鏡子,非常滿意,把工錢加到了一日五百錢。這是一筆大生意,磨鏡人更加上心。三日間把鏡子都給磨好,千恩萬謝地出了池家門,有了這一註錢,也能過個寬裕年了。

池修之當天就發現了鏡子的變化,摟著鄭琰坐在鏡前,扮了兩個鬼臉:“這新模新樣的,真像是要到新年了呢。”

鄭琰道:“家裏何處不新呢?你就只看到鏡子了。”

池修之在鄭琰臉上大大地親了一口:“我挨個兒看呢,看到什麽誇什麽,最最忘不了的就是娘子。”鄭琰沖他皺一皺鼻子,湊過臉去,池修之很美地歪臉湊了過來,等著被親。鄭琰偷笑兩聲,含著他圓潤的耳垂,輕輕一咬,飛快地退了開去,跑到桌子邊上坐著去了。

池修之捂著耳朵,被老婆調戲的快樂,不足為外人道啊!偷笑著也到桌邊坐下,執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晃一晃透明杯子裏的美麗液體,池修之滿足地道:“真好看,味道真好。”

鄭琰不由自主地臉紅了,輕啐一聲:“油嘴滑舌。”這個詞好像也被賦予過新的涵義,鄭琰的臉更紅了。池修之心情大好,放下杯子跟老婆膩歪著,膩歪到最後,鄭琰不小心扭頭,銅鏡裏一個模糊的影子,把她嚇了一大跳,拉著池修之到遠一點的坐榻上坐下。池修之斜眼看到了銅鏡,無聲地笑了,抱著老婆慢慢親。

鄭琰迷迷糊糊間覺得自己好像又忘掉了什麽事情,算了,想起來再說吧。

第二天,池修之去上班,鄭琰繼續算賬,清點給各處過年的禮物送了沒有,年後還要辦些酒宴,風俗嘛,現在住在這裏不是跟鄰居家互贈吃食了,是要宴請呢。真是的,錢到用時方恨少,不曉得那個鋪子盤不盤得下來,是自己經常還是取租呢?經營什麽好呢?珠寶、布匹神馬的,有人做了……銅鏡……花茶好看味道好……

鏡子!鄭琰猛然站了起來,還說要開個小店鋪但是沒有經驗、沒有合適的商品、沒有人員,總之什麽都不合適。現在這不就是送上門來了嗎?有玻璃了,鏡子還遠嗎?現在可沒有玻璃鏡啊!多好的市場空間啊!鄭琰已經看到了光明的前景。這樣就需要一個玻璃作坊,能做出平板玻璃來,作坊要花錢買,手頭錢不夠呢,難道要先不盤鋪面先弄作坊?然後弄個小鋪子去賣?或者,要不要跟娘家合作呢?

還要技術保密吧,鄭琰又坐了回去,技術啊……

這鏡子,它要怎麽做呢?原諒鄭琰,作為一個已經穿越了十幾年,脫離原本生活環境十幾年的人,要怎麽樣才能把原本的記憶事無巨細地都帶到這個時空裏來?越來越忘掉許多事情,只帶著印象最深的那部分記憶才算科學。

此後幾日年底封賬,鄭琰最耗神的就是努力回憶鏡子的做法,終於讓她想到了一個詞“銀”,接著想,對了,有鏡面反應什麽的,這個有用嗎?顯然沒有。越是現代化的作法,越是難以記憶。哪怕記下來了,也很難在古代環境下實現。比如鄭琰,終於想到了“硝酸銀”,但是抱歉,你跑遍東西兩市,也沒哪家的貨架上有貼著硝酸銀標簽的貨物出售,替代品神馬的,鄭琰又想不起來。

鄭琰有些喪氣,算了算了,不做鏡子了,買鋪子好了。

破屋偏逢連陰雨,對方因為價格實在太低,不!賣!了!想也知道,有氣性不肯服輸的人,怎麽會任人宰割?本來就讓利了,八折這個價,實在接受不了。

鄭琰兩頭落空,悶悶不樂地把把玻璃茶具一收,眼不見為幹凈。一件一件的玻璃器,洗幹凈,用柔軟的布料包裹起來,放到定制的匣子裏。鄭琰親自動手,順便哀悼自己的創立計劃無法實現。

她家裏多有金銀器,玻璃盞靠著個銀盤子,顯出倒影來,讓鄭琰一怔。

最後終於想起一種原始的方法來:用水銀!用水銀把錫箔給粘到玻璃背面!當然有缺點,據點就是銀有毒,而且……鄭琰根本不知道要怎麽粘。不過終於想出辦法來了,其他的,看工匠吧!一定不能小看了土著的智慧呢。只是到年底了,分不出神來單做這件事情。鄭琰把做鏡子給寫到了來年的計劃表裏。

來年有了事情做,鄭琰也有了奔頭,從年底到年初都精神奕奕的。

年前到顧益純那裏玩,卻被這位老師當頭收拾了一頓。顧益純現在很閑,閑得在家裏收拾兒子,直到他接到了學生的帖子。打開一看,顧益純就怒了。

鄭琰一般上門是不送帖子的,想來就來。這不到年尾了嗎?帳也算完了,人也閑下來了,心血來潮寫張帖子遞了過去。帖子被顧益純看到了,當場就拍了桌子:“她都在做什麽?”

慶林長公主不明所以:“這又怎麽了?也沒寫錯啊。”格式對,內容也對,遣詞造句標準得讓被顧寬折磨得“尋死覓活”的慶林長公主感動得想哭。

“你看看她這一手狗爬一樣的字!”顧益純很是生氣,“辛辛苦苦練了這麽些年,這才多點兒功夫,就全忘到腦袋後了!一天不練,自己知道,十天不練,內行看得出,一月不練,外行都能看得出來了。”

慶林長公主一根指頭把顧益純推開:“我還道是什麽事兒呢,她也忙呢。”

顧益純是個很純粹的人,眼看師弟黑化、徒弟黑化,實不想讓女徒也庸俗化了,跟老婆吵架是不可能吵贏的,他攢足了勁兒,等到鄭琰登門兒就提著耳朵一套吼:“你有點追求好不好?”

“啊?”鄭琰還在狀況外,“我又怎麽了?我什麽也沒幹啊!”

說的就是你什麽都沒幹!顧益純火力全開:“縱使已經成婚,該做的功課還是不能忘,居家過日子是離不開整日裏柴米油鹽的,你好歹是個讀書人吶,不要淪落到與村婦一樣呢。這樣對你也不好,對家裏也不很好……”

鄭琰眨眨眼,聽了一刻鐘,才弄明白,原來自己的書法退步了,老師很生氣。鄭琰驚出一身汗來,多少黃臉婆本來也是自由戀愛情投意合,但是忘了保持自身文化修養,最後被嫌棄?不但被老公嫌棄,要是不幸生了塊叉燒,還要被熊孩子鄙視,真的是夠了!

做女人,真難!

一個在教訓,一個在反省,兩個人都忘了,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慶林長公主。你妹的顧益純!這是在說我庸俗了嗎?你這是在嫌棄我柴米油鹽嗎?沒嫁給你之前老娘也是風花雪月地招呼小姑娘開沙龍的時髦人士啊!慶林長公主挽袖。

“阿爹和阿娘同室操戈了。”鄭琰做完檢討離開慶林長公主府,隨著顧寬一聲尖叫,慶林長公主終於展現了一下蕭家公主應該有的特征:虐老公。

一般家暴,孩子抱著爹的腰,大喊:“別打我娘。”到了顧家,顧益純不好意思跟老婆開練,顧寧抱著慶林長公主的腰,大喊:“別打我爹。”還派人去把他師兄師姐給叫了來勸架。

慶林長公主這個行兇者居然哭了:“嗚嗚,這麽辛苦維持著一個家,是為了誰啊?”

鄭琰給她遞了塊帕子:“先生是在說我呢,讓我別松懈,是為我好來著。可沒有嫌棄師母的意思啊。先生能看得出來因為家事忙碌所以書法退步,那就是明白師母管家的辛苦嘛,您這是感動的落淚了麽?”

慶林長公主破涕為笑:“就你會逗樂。”咳,其實是……她把顧益純攆得差點爬房頂上去,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顧益純哀嘆:“我又不是說她。”

池修之嚴肅地道:“是我的不對,總是阿琰去忙,該更關心家事才是。”

“如此說來,我還是去賠個禮吧。”

一對老夫老妻,鬧完別扭,又手拉手去收拾兒子了。

小兩口一路無語,回到家裏,池修之還是沈默,沈默得鄭琰很奇怪:“你怎麽了?”

池修之百感交集:“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言罷,深深一揖。

鄭琰跳了開去:“你這又是怎麽了?”

“家事辛苦啊!”池修之中肯地道,“我又不是沒管過家務。”下決心以後下班回家多幫老婆分擔一些事情,讓老婆白天可以看看書、彈彈琴、練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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