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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拉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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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拉仇恨

要不怎麽說皇帝能當成皇帝,太子就被廢了呢?同是庶長子,這差距,嘖嘖。

鄭靖業又請示:“臣已有些準備,專拔出了二十萬石糧預備,有災賑災,無災也致扣得太多擾攘不安。臣想,是不是下令各州、郡為備?”

皇帝道:“你是個一心為國的人啊!”這會兒還想著國家大事,不像那些家夥!

這會兒誰有心情管這個呢?大家都在想:幹翻太子幹翻太子,踩上一萬只腳,推自己基友上臺。辦事也就馬馬虎虎。鄭靖業又表現了一把。

眼看皇帝決心要廢掉太子了,鄭靖業又進言:“臣說服不了陛下,那麽臣有幾件事不得不說。太子如何廢?太子是有罪行,但不宜揭露太深,不可捕風捉影,畢竟是儲君,此其一;廣平郡王如何自處?以後又何去何從,罪不及妻孥,何況廣平郡王待聖人一向孝順,此其二;東宮僚屬皆非常人又要如何處置?東宮亦不乏才智之士,當使之繼續為國效力才好,此其三;太子廢後,如何處置?怎麽樣能讓他安養天年,此其四。最後,怎麽樣,讓朝野不要震動太大,如何安撫,此其五。太子略有偏差,聖人還是仁君慈父,總要收拾善後。”一點落井下石的意思也沒有。

皇帝深感欣慰:“卿真中流砥柱!”

鄭靖業甩了政治包袱,皇帝也有意為其張目,於朝上數次誇他對東宮和氣不落井下石作踐人,聽得人直冒酸水兒:就他下手最黑,你還誇!

皇帝誇鄭靖業是與他的一系列動作配套的,首先,他罵了蔣進賢、沈晉(賢妃兄)等人,嫌棄他們說太子壞話,又杖斃了一批揭東宮隱私的宮婢宦官,在這樣的情況下又說鄭靖業厚道,這個……也挺拉仇恨。

其次,他讓齊王馬上收拾包袱滾蛋,年都不讓過。

然後,他給剩下的兒子們都封了王,不管有沒有成年、有沒有結婚。

最後,才是下詔廢了太子,又祭太廟把事情釘死。太子廢為庶人,廣平郡王降位為公。除了蕭綽,太子原來的一家子都廢居北宮,不讓出京也不讓出宮,就是這麽關起來。

據說,詔令下日,居然沒一個丞相反對的,於是,三個丞相的名聲一起有發臭的跡象。鄭靖業就罷了,他被罵慣了,而且這回有皇帝背書,他是挨得最輕的,有不明真相的群眾還以為他是好人來著。蔣進賢與韋知勉頗有不平之意,他們也被罵過,以前都是無關痛癢,現在才覺出味兒來,似乎,跟太子扛上,對名聲的損害是最大的啊!

鄭靖業你個老狐貍,你都成精了!就說呢,平時就他拍太子拍得最歡,這回怎麽就縮了當宅男了,原來在這兒等著吶!

罵完鄭靖業,他們還得忙。鄭靖業一推二五六,把東宮的後續事宜推給了蔣進賢,自己去預防災情了,蔣進賢得督促東宮搬家。這其實是個好差使,操作得好,東宮的班底能拉來大半呢。不幸遇到了蕭綽哭著喊著要陪他爹,又有傅良娣自縊身亡,前鹹宜郡主病故……

偏他老婆楚氏又要給傅家求情——蔣進賢被指定主抓東宮謀逆案,傅含章雖然有揭發的功勞,但是東宮也說了,傅含章是事到臨頭才反水的,也要審上一審。蔣進賢的頭發都要撓禿了“渾欲不勝簪”。

蕭綽是被皇帝下令讓鄭靖業給勸回去的:“只有郡公過得好了,您的父親才能有依靠,現在全家就指望您了,您還有弟弟,他們要成家,還有妹妹,她們要嫁人,您的母親也在等您奉養,您把自己關進去了,他們怎麽辦呢?得沈得住氣,別沖動。說句逾矩的話,令尊就是太沖動了,以為受了委屈,怎麽不想這是不是考驗呢?”

蕭綽瞪大了眼睛,聽鄭大忽悠接著忽悠:“親父子,就是這樣,聖人也沒要殺要砍吶,怎麽就看不明白呢?”

蕭綽被忽悠得以為他是好人!鄭靖業想哄誰,那是小菜一碟,他還就真能站在你的立場上為你分析,讓你覺得他是為你考慮的。而且吧,鄭靖業還真是個帥老頭兒,印象分兒就挺高的,蕭綽抹了抹委屈的淚水,乖乖回家打包了一些東西給他親娘親妹妹用。鄭靖業也厚道地表示可以為他向皇帝打申請。

東宮垮了,最高興的莫過於慶林長公主,諸王倒在其次——他們還在為儲位較勁呢。

慶林長公主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還支持著進宮安慰了皇帝一回,看得皇帝心驚膽戰:“你仔細著點兒,前天落了場小雪,路上滑!”

慶林長公主道:“這才到哪兒呢?大郎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都瘦了,人家冬天都屯著膘著。”

皇帝失笑:“你哥我又不是豬!”

慶林長公主掩口道:“可算是有點兒笑影兒了。”

皇帝嘆氣:“我哪兒還笑得出來啊?我要好好的,你還用跑過來啊?”

慶林長公主道:“就不興我是閑得發慌來散心啊?”

兄妹兩個胡侃八侃,轉眼到了吃飯的時間,苗妃那裏置好了飯菜,邀慶林長公主一起吃飯,慶林長公主也不推辭,陪著哥哥和苗妃吃了頓飯,還在昭仁殿睡了個午覺。

此後皇帝心情好了很多,他就算是想抑郁,這麽多人逗他,也抑郁不了多久的。又快過年了,各種事情紛至沓來,皇帝雖還會念叨一下廢太子,過年也讓送去很多東西,到底是緩了過來,新年還在皇城的城門樓上接受大家朝賀,以示與民同樂。

以此為標志,一場奪嫡的大戲拉開了序幕。

新年要有新氣象,這個比較讓人發愁。

太子剛廢了不久,太高興了不行,太沮喪了也不行,真是愁死個人!世家對於皇帝臉色的依賴度比較低,本來是很好的維持氛圍保持在平均水平的一道防火墻,奈何皇子公主要看老爹的臉色行事,世家多多少少要顧及一下自家投資目標的感受,弄得很多人這一個年過得緊緊張張的。

外命婦極少能夠直面皇帝,過得倒是舒暢,過年的時候往後宮各宮妃那裏一窩,聚眾八卦一下,大家的每一根頭發都是舒暢的——現在還能全須全尾進宮參加茶話會的,都是沒受啥沖擊的。對於世家來說,哪怕某一枝受些挫折,整個家族總體而言還是比較平穩的。

一堆女人坐著八卦衣服首飾家長裏短——政治話題現在太敏感。

苗妃信心大增,看誰都順眼,看著鄭琰尤其順眼。然後她還有倆兒子,當然,野心也略大。

直覺是種很玄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實實在在在發揮著效用。鄭琰總覺得苗妃那張美麗的臉笑得讓她脊背略有寒意,而且苗妃的親近也不像以前那樣讓人覺得溫暖了。鄭琰心道,太子倒臺你不用這麽高興吧?你是仇人滿後宮的好吧?除非你兒子上臺,不然你可就沒這麽風光了,現在這樣兒就是在拉仇恨啊。就算新皇帝不清算你,新太後也看你不順眼!除非……

我靠!

鄭琰要哭了,不帶這麽玩兒的!要擱一般話本裏頭,她們家是奸臣之家,有奸臣必有奸妃,這不,奸妃來了!宮裏有人好辦事,鄭琰也不反對跟苗妃保持一個友好互助的關系,問題是苗妃現在野心略大。

聽苗妃在說啥:“我在為二十四郎發愁呢,這才多大點兒,內官、宮婢就追不上他了。聖人前天還說,這小子跟他小時候一個樣兒,閑不住。”

不是她不顧盟友死活,如果苗妃的目標是當個兒孫繞膝的老太妃,鄭琰自覺能夠幫她辦到,只要苗妃現在修身養性,夾起尾巴做人,多半是能夠成功的——她兒子太小,不構成威脅,還能拿來當政治牌坊使,中間操作一下目標不難達成。可如果是爭皇位,那就血淋淋了,苗妃之前可拉了不少仇恨卻沒拉幾個頂用的幫手。

苗妃的兒子才多大點兒,四歲半一小男孩兒,說句不好聽的,能不能長大都是兩說,你這頭付出滿腔心血,那頭他掛了,然後就真的沒有然後了。就算這小子命大活過來了,成家立業了,顧命大臣與少帝,又是一場狗血大戲。苗妃自己還沒啥政治頭腦,光靠一己之力去支持苗妃的兒子,那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不到迫不得已是絕對不能做的。

反正鄭琰是不會輕易出手相幫的,你看哪個臣子攪進這一攤子事裏頭能掙著個好的?

她旁邊兒坐著郭氏,這位終於生了個兒子,喜得宜和長公主要放炮仗慶祝,被她丈夫新安侯給勸住了:“聖人這兩天正不自在呢,你心疼閨女,什麽時候不能疼?”這才作罷。

郭氏月子裏養得頗有幾分珠圓玉潤,此時輕輕碰了碰鄭琰的胳膊:“想什麽呢?”

“想阿寧了,沒他在耳朵邊兒上聒噪,渾身不得勁兒。”

顧寧是郭氏的姨表弟,她頗知顧寧的特點:“虧得你聽得下去……”

苗妃發現她們說得熱鬧,也問了:“這姑嫂兩個說什麽悄悄話呢。”

“在說阿寧呢,”郭氏也不遮掩,“那天我見他一次,就說了一句‘好久沒有看望姨母了’他給我念叨了半個時辰,一句新詞兒沒有!我從姨母那裏回家,一路上腦子裏都是‘好久沒有看望姨母了’。我本來是去看望姨母的,現在聽到姨母兩個字都……”

“咦?阿寧還有這功效啊?下次教阿寧唱洗腦神曲套漢紙,誰得罪我就讓他唱給誰聽!”這是鄭琰的邪惡構想。

女人們笑作一團。

苗妃歡笑之餘也透露了一些內部消息,比如:“聖人前日還說,再過兩個月,召天下才子入京呢。往日裏咱們都是嘴上念叨著他們的詩文,親眼見著的沒幾個人。聽說啊,這裏面有許多少年秀士,這回可能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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