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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你小子不想吃軟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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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琰這才知道,她之前……檔次太低!

看這一水兒的公主、郡主喲。

皇帝的女兒多,愁得老皇帝睡不著覺,上哪裏找這麽多的青年才俊來娶她閨女?公主們脾氣古怪的也有不少,這就加大了她們出嫁的難度。倒是郡主們,如果不強求世家的話,嫁入勳貴之家,倒不愁嫁不出去。

鄭琰現在對著的這個蕭令媛,她是個公主,當然也是個問題兒童。

鄭琰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惹到她了,為什麽這貨一直在針對自己?蕭令媛與鄭琰年紀差別不大,又是慶林長公主的親侄女兒,是個避不開的人,至少一開始,慶林長公主是希望兩人親近的。

可鄭琰聽她說:“阿鄭這裙子像是貢緞做的,不愧是阿鄭,我們姐妹尚且沒有呢。”內容也沒什麽,口氣完全不是小姑娘羨慕的口氣,甚至連嫉妒都談不上,而是,說不出的針對。

鄭琰打了個哈哈:“嗯,從師母那裏搶來的。你拜個好師母,也就有了。”誰都知道鄭琰的師母是誰。

扯上她親姑母,真是不知道要怎麽答話了,蕭令媛畢竟年幼,臉都氣青了。

對手檔次太低,鄭琰頗覺寂寞。

皇十九女蕭令妍與皇二十一女蕭令嫻互看一眼,都覺快慰,蕭令媛在姐妹裏就愛出個頭兒,並不令人喜歡,她們樂得看她吃癟。鄭琰不難相處,只要你不針對她,她也不會為難你。只不知道蕭令媛吃錯了什麽藥,總是瞧鄭琰不順眼。

蕭令妍半真半假地勸道:“阿鄭別逗十九娘了,十九娘要是信了,打上姑姑門裏真搶了可怎麽是好?”

蕭令媛大怒:“難道我是笨蛋?聽她說什麽就信了?”

姐妹倆扛上了。

慶林長公主註意到這一方動靜,心說,這死丫頭,又呆又笨,還有個傻脾氣,怪不得沒人願意娶蕭家女兒。讓你吃點兒虧罷,也好知道知道厲害,老實一點兒,別長大了胡鬧。

卻沒料到,蕭令媛自覺受氣,回宮之後越想越生氣,不日竟與東宮攪到了一起,又惹出一段公案來。

話說池脩之想了一路,回到家裏又細細計劃,打定了主意,準備好了就去找顧益純:“學生想從相府辭出來。”

顧益純笑得暧昧,你小子不想吃軟飯?“那可看不到這許多卷宗了。”

“學生已有了出身,再出仕就要容易些。”

池脩之已經想好了,辭出相府,另謀大理寺職位,今年春天大理寺有小型招考,大理寺卿是鄭靖業一黨,行事也模仿著鄭靖業的作派,招考能人,只是大理寺的職缺更少、行政級別也較低。池脩之想憑自己本事考上一考,有靠山是好,卻不能總是靠人家,也會惹人反感,也是顯得自己無能。感情再好,也經不起這樣的搓磨。老師的面子,還是留到關鍵的時刻再用吧,比如——提親。

“鄭相處學生明日就去請辭,今日來稟先生。”好歹是看老師的面子才混了個出身,必須跟老師交待清楚了。

“你拿定了主意,必不會聽人勸了,且試一試去。”池脩之的基礎相當不錯,顧益純也不怕他丟人。關鍵問題是,池脩之是無法當‘隱士’、‘名士’的,正如當初的鄭靖業一般。早晚都要去闖蕩,不如趁著年輕有足夠的時候經歷挫折。

池脩之第二天就揣著辭呈尋鄭靖業,沒找著。

鄭靖業是個大忙人,池脩之在相府也不是什麽重要幕僚,哪有機會天天得見這位“師叔”呢?

鄭靖業知道池脩之找他,一連晾了他三天,才慢悠悠地在這小子的視線裏出來。

池脩之也舒緩地向鄭靖業問好:“相公安好。”

“唔,你近來學業如何?”這是師叔的口氣。

“得先生指點,常有進益。”

“大理寺那裏還去麽?”

“挺有意思的,雖是看案卷,卻也是看世間百態,”池脩之有問必答,然後道,“學生正有一事,想請相公諒解。”

“哦?”

池脩之遞出了辭呈:“這小半年常出入大理寺,對這斷案更向往一些,故而想去試上一試。”

兩人一齊裝大尾巴狼,就沒一個提到兩人未來可能有的親戚關系問題。鄭靖業捏著池脩之的辭呈:“想好了?”

“是。”

“那就回去準備罷,縱你是在我這裏呆過的,沒有真本事,大理寺也不會收的。好好考,不要失了你師傅的面子。”

“必不辱命。”答得堅定。

池脩之就這樣從公務員隊伍裏退了出來,重新備考去了。敢這麽做也是有底氣的,他研究過往年試題,發現這樣的考試不過是出一些案件讓人去判,案件一般都不難,因為考出來的職位都很低,這也好理解,新人菜鳥嘛。這些菜鳥一旦被選中,都是負責處理比較不那麽重要的案子的負核工作,重大案件才由少卿、正卿等負責,再大一點的案子比如宰相被臉盲癥給捅了,驚動了中央,就是三堂會審,菜鳥們只能跟著打醬油。

難度不大,比起相府來更易生存——只要你有兩把刷子,手上有硬貨,到哪裏都能吃得開。然後就是在這官場上摸爬滾打混經驗,這是個讓人快速成長的好地方。

池脩之有自信,他對經義很是熟悉,而且對市井生活也不太陌生,應付小案子還是綽綽有餘的。他還有一個底牌:書法。字寫得好,可是占相當大的優勢的。曾經有一縣令參加大考,風土人情、判案答得不咋地,但是字好,被當時的皇帝一眼看中,留崇文館裏了。

池脩之閉門讀書,直到大理寺在三月初開考,投了名刺,把大理寺卿唐文淵嚇得不輕。

他認得池脩之,這貨不是在相府裏當小弟麽?怎麽跑到我這裏來了?親娘誒,鄭相沒打招呼啊!這小子的老師是顧益純啊!這事兒是怎麽弄的?唐文淵要說也是個精明人,楞是被池脩之這一手弄得一頭霧水。

戰戰兢兢地去請示鄭靖業外加表忠心:“實不知池世兄這是為什麽。”

正如池脩之所想,有個靠山就是好。鄭靖業一點也沒為難他,只對唐文淵道:“他投了名刺你就收下,照規矩辦。考得好了,就留下,考得不好,捆起來送給思玄再開導開導去。”

池脩之就得到了入場資格。到了考試當天,拎著筆墨進了考場,周圍同考的最年輕也有他年紀一倍大,在一堆大叔中間,越發顯得池脩之風采照人。一看試卷,唇角勾起一抹笑。題目都不難,一道是判婚姻繼承,一道是判田產糾紛,還有一道是判奴婢犯罪主人的責任問題。

提起筆三兩下就寫好了判詞,然後,他交了卷子離席。唐文淵一直在偷窺,見他交了卷,急忙拿來看,判得極好,字也好,難得判案兩面凈光。想一想鄭靖業的囑咐,這應該是屬於可以留下來的。

不出意外,池脩之被選中,然後大理寺卿以推薦的形式打報告給皇帝,其實這樣的小官,在鄭靖業手裏就批下來了,給皇帝過目不過是走一個形式。由於池脩之的名字短期內兩次出現在皇帝面前,前一次是宰相推薦的後一次是九卿之一推薦的,皇帝也就多問了一句:“這個池脩之的名字,我記得在哪裏見過?”

鄭靖業不帶感情色彩地簡單介紹了一下池脩之的來歷,然後添上一句:“是思玄的學生。”

皇帝來了興趣:“想起來了!是京兆池氏,難得他們家還有這樣的人物,能讓顧益純看上,怕是有些能耐的。宣過來看看罷。”

池脩之鮮嫩水靈地出現在了皇帝跟前,皇帝一看就喜歡上了,多可愛的孩子、長得多好啊!可以考慮招來做女婿!皇帝摸著花白胡子,笑得很是猥瑣,可算解決掉一個閨女了。

池脩之一臉的波瀾不驚,給皇帝行過禮,就當皇帝是雕塑,這令皇帝頗為氣悶。只是想到他那一大批次的女兒,皇帝又軟和了起來,很是和氣地問道:“卿青春幾何?”

“臣年十五。”多一個字的廢話都不帶說的。

“家中還有何人吶?”

“除了臣,再沒別人了。”池脩之答得斬釘截鐵,帶著一股子的肅殺。

皇帝果斷打消了念頭,小小年紀,六親死絕,這個這個,命是不是有點兒硬啊?看他一張便秘臉,真的不太好相與吶!留著這張閻王臉去斷案去吧!誒,皇帝真是一種善變的生物!

池脩之就這樣從皇帝手裏逃過一命,沒有結一個公主仇人。但是,他的這次被召見還是引起了旁人的註意。

太子聽說皇帝召見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還是個小神童,還是自己考的公務員,眉頭就皺了起來:“可是當真?十五歲的少年,有甚能為?大理寺卿薦的他?”鄭黨都不是好人,莫不是走的後門?

趙逸略一尋思,以手加額道:“想起來了,這是京兆池氏的子孫,顧益純收他為弟子。前番入鄭靖業幕府,他怎麽脫了出來又去大理寺了?”

一聽到這人與鄭靖業有關聯,蕭令行生理性厭惡就來了:“小小年紀,能有甚能為?”

“他亦是名門之後,許是些本領呢?”

蕭令行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來:“那就試上一試。”

趙逸一想,顧益純的學生,能跟太子混到一起的機率實在太小,試試就試試,情況再壞又能如何?本是潛在敵人,這一試,也算是評估一下,故而沒有出言阻攔。

池脩之沒想到,在跟雞毛蒜皮打了仨月交道,又被打包到了熙山之後,讓他遇到了一件大案。

他斷案細致周到,完全不像十五歲的少年(早熟嘛),深得唐文淵喜歡。又看在顧、鄭二人的面子上,唐文淵點名把他給打包到熙山辦公。正遇到這一樁案子。

此案乃是地方主審,卻與鄭黨相關。鄭黨成員禮部侍郎齊慈的小舅子賈仁在老家強搶民女未成把民女李氏的爹給弄死了,卻以家奴抵罪,小舅子只負連帶責任,交錢抵罪。基於本朝之彪悍民風,民女她哥為父報仇,把齊慈小舅子給戳了。這位沒有臉盲癥,一戳一個準兒,地方官判了他一個死刑。問題是這位孝子,是他家獨苗,而且他自己還沒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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