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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嫁入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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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衛王家出了這一檔子事兒,鄭靖業看在益純的面子上把顧鼐給撈了出來,弄到崇文館裏做了個從八品的待詔。品級不高,但是很“清貴”,也算是入了中樞了。顧家祖孫都知道這裏面的貓膩,卻都不提鄭靖業的作用。

顧鼐也老實道:“內裏博學之士頗多。”

“你叔祖近來如何?”

“叔祖喜得麟兒,只圍著堂叔父喜不自勝。”

“你叔祖近來收了一個學生,聽說是池家的孩子?你見過沒有?其人如何?”

“七百年池氏,果有獨到之處。”顧鼐顯然又是一個被池脩之裝X表象迷惑的天真孩子。

顧益緗最後又問到顧益純與鄭家的關系:“果然親密無間?”

顧鼐猶豫了一下道:“叔祖父與鄭相情深意厚令人羨慕,竟是竟是……”他也找不出形容詞了,他真想說,顧益純簡直就差改姓鄭了。

顧益緗聽了顧鼐的小報告,心裏那個滋味就甭提了:“你們兄弟也許久未見了,大郎(顧鼎)此來亦要在京中小住,你們兄弟多多親近,七郎(顧鼐家族大排行)多與你哥哥分說一些京中風土人情。”打發走了兩個孫子,顧益緗仰臉望著房梁,許久才低下了頭。

顧家老兄弟兩個的見面很快,顧益緗並沒有當天晚上就去看弟弟,倒是顧益純第二天過來探望哥哥。

好一通認親,顧益純笑問顧益緗一路辛苦,又說:“聽說阿嫂她們也來了?”

這就是娶了公主之家的苦逼之處了,應該弟妹來見嫂子的,可弟妹是“君”,然而嫂子又是“長”。

顧益緗此來卻不是為了計較尊長的,也就把此節岔開:“來都來了,有的是見面的時候,倒是你,”上下一打量,“真是春風得意。我那侄兒如何了?從前我就說你,成家之後便知天倫之樂了,如今看來,如何?”

顧益純生了兒子的好心情在接到大哥要過來之後就變得很差,他最擔心的就是被家族賣了還要點一點自己的賣身錢再雙手捧到族裏去!沒人權啊!現在聽顧益緗提起此事,馬上雷達全開。

“將來之事還未可知,公主子。”搖搖頭。

顧益緗道:“那又如何?你……現在是晚了些,卻也不是無可為之處。男人丈夫,成家之後便要立業。你不肯出仕,家裏只好讓公主做主了,可你好歹是個男人!以後兒子長大了,你這言傳身教的,又算什麽呢?”就差直說“你想當老白臉吃軟飯麽”了。

顧益純打了個哈哈:“我這兒子,不怕他老實,就怕他生事。”兒子是皇帝外甥,攪和到皇家的破事裏能得什麽好?蕭家人自己人砍自己人,比砍瓜切菜還順手。除此之外,再沒有好擔心的事情了,總不會叫別人欺負了。孩子媽可不是一般人,孩子舅家也不太講理,他還有最後一道防線——鄭師弟。

顧益緗有七兒六女,只可惜子婿都只是做著中層官僚,京中無人。眼下倒是有一個顧益純,卻是死活不肯出頭,作為一家之長,顧益緗抽刀架弟弟脖子上逼他出仕的人都有了!

顧益緗的腦袋一抽一抽地疼,別看顧益純這些年來是一副名師的範兒,實則是個讓人頭疼的刺兒頭。且不說當年他那“逃婚”的壯舉,就是後來,幾乎要鬧到叛家。顧益緗也清楚為著那一件事兒,顧益純對家族的疏遠可是有目共睹的。

可再怎麽著,顧益純也是姓顧的。

“你總要為家裏想想!”顧益緗的心情變壞了。

顧益純嘴角一撇,眼睛一翻:“家裏還要如何?”

顧益緗苦口婆心:“再不上心,只怕這京裏的人就要忘了這‘顧’字是怎麽寫的了!”

別看世家牛得跟什麽似的,但是,一旦有一個世家出現了權利上的斷層,他們自己都該急了。什麽是世家,不是你家歷史有多長,而是在多長的歷史裏出了多少高官。顧益緗的爹還幹過兩年太尉呢,雖然後來這個官成了個榮譽稱號不掌兵了。從顧益緗開始,到顧鼎已經三代了,再沒一個高官出來,顧益緗愁得吃不香、睡不好。如果顧鼎這一代再不爭氣,整個顧家如何他不知道,但是他這一支,就要被上流社會邊緣化了。

世家的清高,其實是一種手握資源的傲慢,一旦手中資源流失了,他們著急的樣子、會使的手段,對著權利又眼紅又不屑的神情,嘖嘖,用一句特粗俗的話來形容那是再貼切不過了——“又想XX又想樹牌坊。”

所以即使不大看得上皇室這樣的淺薄家族,很多時候不樂意娶公主,還想出種種辦法逃避。可皇帝一旦擺出“非你不可”的樣子來,他們還是心裏暗爽於自己被皇室看中的,覺得極有面子。

所以,說著諸王無禮的話,一旦皇室要選正妻,或者皇帝選大小老婆,他們連娶公主時的“不樂與帝室聯姻,以其無禮”都忘了,為搶個後位親戚都能打成殘廢。

顧益純無奈了,他確實姓顧:“眼下京中不穩,抽身都來不及,你到底想要幹什麽來了?”

顧益緗也不客氣了:“當然是為家裏前程!此時不來,要待何時?渾水才好摸魚,等著別人把魚摸走了,水也清了,你還能摸到個P!”言辭也不雅了起來,“吃不到魚,難道去啃草?”

顧益純眉頭緊皺,很快就想明白了顧益緗的意思:“你想怎麽辦?”這是問具體計劃了。

顧益緗傾身過去,在顧益純耳邊說了一番話,聽得顧益純怒氣上揚:“東宮如何尚未可知,你就想把阿寶嫁入東宮做兒媳?那裏的水有多深你不知道?別魚沒摸著,把孩子給淹死了!鄭氏不好?沒有鄭靖業你倒是給七郎弄到崇文館裏!過河拆橋這等事,不提也罷!”

虧他想得出來!一面想把顧鼎也留在京裏謀一優差,一面還想與鄭家切割,就沖著顧益緗這樣的想法,顧益純甘拜下風。他當年很是憤青地覺得,自己啥都不錯,只因生母身份不好,幼時就不太被重視,後來差點被拿去“和親”,覺得顧益緗也沒什麽了不起。現在看來,他真是太天真了!顧益緗那是相當了不起,至少從無恥這一點上來講,頗得“賣子求榮”的親爹的真傳啊!

顧益緗道:“你現在出手了,日後也好保你的好師弟一保,現在站在岸上看著,別人投了東宮,日後哪有你說話的份兒。你也是滿腹詩書,倒是給我說說,這世上哪有與東宮不睦而有好下場的?就算是東宮倒了,他鄭靖業又能有什麽生路?”

顧益純臉黑了,不用顧益緗提醒,沒有,沒遇到過。有幹不掉被報覆的,也有幹掉了為了作嫁衣的。

顧益緗嘆道:“你是個重情意的,倒是好好想一想。眼下他成與不成還是兩說。而太子,畢竟是正統,此時雪中送炭,可比投向諸王要劃算。”最好等鄭靖業把諸如陳氏這樣的給幹掉了,太子孤立無援的時候再伸手一拉。

“縱使不為這個,我也不想你如眼下這樣。你也是海內名士、長公主之夫,不出仕、不廣招門徒,卻弄得如鄭家西席一般!”太TMD掉份兒了有木有?

顧益純有了深深的疲憊感:“我累了。”

顧益緗看今天的話也算是達到目的了,轉了個輕松的話題:“聽七郎道,池家有子風儀秀美,堪稱良材?”他又起了收攏的心思。

顧益純道:“此子非池中物。”說完我師弟又把魔爪伸到我徒弟的頭上,小心我翻臉啊!

顧益緗想的卻是,抽空看一看池家子,如果真堪造就,招來做女婿也是不錯的。只要池家子有材幹,前途應該不是問題,別的不說,顧益純就算自己舉薦,這裏頭還連著鄭靖業呢。

顧益純回到家裏臉色就不好,慶林長公主對於顧家的感觀尚可,一開始就沒往顧家頭上想。畢竟是夫妻,現在兒子最大,老公卻也不能忽視,慶林長公主便問:“你這是怎麽了?可是路上遇到什麽事了?”大有誰惹你生氣我扁誰的架勢。

顧益純正愁無人商量,這年頭跟老婆商量外面的事情也不算太丟人,尤其慶林長公主生長於宮廷,對某些事情恐怕比顧益純更有發言權。一長一短,斟酌著把能說的都說了。

咳咳,其實也沒啥不能說的,慶林長公主又不是無知婦人,更深層次的東西,她怕比顧益純還門兒清呢。聽完顧益純一說,慶林長公主一嘆:“是我給你添麻煩了罷?要是沒有我,怕他也想不出這主意來呢。”

嗯,公主們最愛給娘家侄子、侄孫做媒了,常常把自家女兒、孫女兒、婆家的侄女兒、侄孫女兒往娘家送作堆,為此造就不知多少怨偶。

顧益純也沒客氣地評論道:“是我給你添麻煩才對,我瞧他這意思,怕是要你從中做一媒人呢,虧他想得出來!”

誰不知道慶林長公主跟陳家那段不死不休?顧益純在顧益緗面前也是不想拿老婆的舊事來說嘴,硬是忍了。顧益純對兄長本來感情就不那麽深,顧益緗這種只顧自己富貴不想兄弟死活的哥哥,讓顧益純的心拔涼拔涼的。你不知道我老婆跟東宮的老婆不合拍啊?給你們說成了媒,把我們墊腳底下了,你想過沒啊?

慶林長公主心裏有數了,細聲細氣地給顧益純分析:“卻是大伯不知這內裏的情形了,他只想著對他有利的,卻忘旁人了。遠的不說,京裏本家就不止有一個適齡的女孩兒,也沒見人家這樣著急,這是為的什麽,他卻是不知道了。”

顧益純頗感興趣地看向妻子:“這裏頭還有什麽典故不成?”

慶林長公主愁道:“前天見了聖人,我那哥哥還說,因有了十郎,底下的孩子的婚事都給耽擱了。你也是知道的,”一臉的羞憤,“總有些人家極是講究,因有十郎在,本是樂意聯姻帝室的,一聽說十郎尚未娶妃,轉眼就又變了說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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