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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池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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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秋去冬來,鄭琰方又打聽到了一處宅子。

由於鄭琰的龜毛要求——配套設施要好,原宅要幹凈大方、格局齊整,周圍交通便得、治安有保證。一來二去,花了比上一次宅子還要貴三成的價格才買了一處新宅子。

宅子的原主乃是燕王的“賓客”,這也算是事業編制,不知怎麽的惹了哪位貴人,燕王無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流放了。不過燕王也夠義氣,倒是送了些盤纏。家裏不太缺錢,當然也就不會降太多的價。

此宅地理位置比上一處還要好些,據牙行的介紹,這裏算是一個中檔社區,住的都是各式的文明人。在“學而優則仕”的年紀,知識與官職通常是聯系在一起的,這會兒又沒個義務教育,能讀得起書又讀得好書的,多半是有點條件的人。這個聚居區就是這樣的地方。

不錯不錯,哪怕多花了錢,鄭琰也是樂意的,環境好啊!

經過一番手續,向父母又稟了一回,就兌了錢,把宅子給盤了下來。

挑了個太陽好的日子,鄭琰帶上人馬,全副武裝,抱著個手爐子,去收拾她的新地盤。

眼瞅著要到目的地了卻遇到了交通堵塞。兩輛馬車發生了刮蹭事件,好巧不巧的,正堵著坊門(小區大門),正在那兒糾紛著呢。一個街區倒是不止這一個門,無奈這個街區還算不錯,有車一族也不少,後路被其他的車堵上了,沒法掉頭。

時間不等人,鄭琰還想去看過了之後布置一下呢:“還有多遠?”

張大郎在車轅上轉頭道:“進坊門往前二十丈往左一拐就是了。”

“下車,留個人看車,咱們走著去。”

鄭琰抱著手爐子蹬上鞋子就要下車,阿慶苦攔不住,只得先跳了下來,放凳子,鄭琰踩著凳子下了車。揣著手爐子順著張大郎說的方向走,阿肖搶前兩步開路,婢女仆役圍隨上前,生怕鄭琰被誰給撞了。

二十丈不遠,即使鄭琰穿得像只毛球,也很快圓潤到了街角。一拐彎兒,迎面來了一高一矮兩個人,險些與阿肖撞上。

兩邊互相致歉。鄭琰不禁:“咦?”了一聲。這不是那個慘遭蕭令德TX的池小美人麽?這貨長得太好看了,鄭琰不得不記一下。可是,他怎麽會在這裏?

又一想,據顧益純的譜學教育,池家本朝開國時已經式微,只得了個不高的官兒,倒是清貴。這個社區也算個文化社區,他住這裏倒也相宜。

這樣的人,不到萬不得已,祖宅是再不肯賣的。雖然池家真正的祖宅百年前就已經叫人給占了,又歷戰火而被焚毀。這裏畢竟是本朝建立之後所居之處,輕易不會搬離。

池脩之正欲往舅家去看外祖母,街口遇到一堆大大小小的女人,不由皺了皺眉。便是這些婢女,身上所著之物也非凡品,更不要提走在中間的那個茸毛團子了。能穿戴得起這樣的人家,怎麽會沒有車馬?還是在這樣冷的天裏?

一撣眼,發現這團子還挺眼熟。鄭琰這一世的長相真心不壞,第一眼看過就讓人驚艷,雖然過了幾個月,記憶模糊了,可是再看第二眼,保準能馬上回憶起來。

池脩之也有些驚訝,她怎麽到這裏來了?他當時就猜出來那個死胖子是蕭令德,蕭令德的姑媽能是什麽人?能跟長公主混在一起的丫頭,又是什麽人?猜不出是鄭靖業的閨女,也能估摸出這丫頭的等級了。

念頭一閃而過,口中還是很斯文地致歉:“走得急了,有所沖撞,還望毋怪。”

這時候主人家不發話,婢女們是不會隨便口出寬容之詞的。不要以為電視上的惡丫環、壞管家、狗腿子那副窮兇極惡的樣子全都是真心的,只是擔著這個角色,就得按著劇本兒來演。寬容是留給主人去施舍的。

鄭琰從手捂子裏抽出手來,揉揉鼻子:“我們也走得急了,又沒撞上,不礙的。你有事兒就去忙吧,給他讓讓道兒。”

兩邊交錯著走開,鄭琰心道,這以後還成街坊了。嘖嘖,有個美人街坊也不錯。

到了新宅子,取了鑰匙開門,鄭琰前後看看,俱已打掃幹凈了,心情大好。買宅子的時候已經看過兩三回了,心中已經有了定稿,當下指揮起人來,主要是改造廚房。

這宅子房子不大,廚房倒被她收拾得不小。鍋碗瓢盆、案板爐竈等等等等,都已經列好了單子讓人去買了來,已是堆在屋裏了。又好一通擺弄,鄭琰終於心滿意足了:“去買幾斤羊肉、幾斤蘿蔔來。把家裏我的辣椒都取了來!”

鄭大廚要自己開夥!

阿肖快要痛苦死了,鄭琰幾個月前糟蹋廚房、荼毒眾生的時候她在場,也被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連忙勸住:“七娘,看這日頭,家裏也要開飯了。”回去一定告訴夫人,不是姐不夠忠心,實在是七娘手太狠啊!

鄭琰看看太陽:“還早呢。”

“要是車好好的,自然還早,現在車壞了呢。那頭還在堵著,還不知道要怎麽回去呢。”本來只是借口,越說越急,“要還堵著,咱們只好從旁的門回去,可這車還在裏頭呢,不行,我得去看看,這會兒還沒來呢,再不來,就要跑回家裏另派輛車來接七娘了。”

鄭琰:……

有了自己的根據地,鄭琰到底在自己的地盤上小試身手,經過試驗,燉了很不錯的羊肉蘿蔔。試得好了,回家做來顯擺。弄了羊肉、蘿蔔,還有辣椒,燉了一鍋好湯。這一回不用辣椒熗鍋了,而在燉煮的時候加了一把幹辣椒進去,香香的,勾起人的食欲來。

鄭靖業挾了一筷子羊肉入口,嚼兩下,咽下:“不錯不錯。羊肉蘿蔔本就對味兒,沒想到加了一把辣子更是提神。”

杜氏附和道:“還是三娘說的是,阿琰做這些湯湯水水的手藝更好些。”言下之意,你丫給老娘老實點兒,不許再做危險的事情,只許煮湯煮湯煮湯。

鄭琰:……你們等著!

鄭瑞一邊嘶嘶地喝著湯,一邊笑。旁邊的鄭琬卻極是痛苦,他吃不了辣!但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又得把這碗湯給喝了。左右看了看,見鄭琰正撲上去跟爹娘理論:“看吧看吧,我就說好吃吧?讓我做吧讓我做辣菜吧!我還弄了好東西呢!過兩天咱們一起吃吧~”

鄭琬果斷地把自己的碗與鄭瑞那已經吃得碗底都不剩的碗給換了過來,鄭瑞很是詫異地看著他哥,鄭琬捏著拳頭在他面前一晃。鄭琬人是紈絝了一點,不過武力值卻是兄弟裏面最高的,禦前演武,皇帝一眼就看中他當女婿的,結果不幸把公主給克死了。

鄭瑞縮了縮脖子,抱著碗,我喝!反正我愛喝。

喝完了就是拉肚子,辣椒畢竟是個刺激性的東西,以前幾乎沒吃過,吃也沒吃過這麽大量的。腸胃的自我保護功能之下,鄭瑞同學,拉拉更健康。

入冬之後天氣不消說自是一日冷似一日,今年老天爺給面子,頗下了兩場雪,不似前兩天旱得要命,害鄭靖業擔心各處有災情,操心費力只為把為日子過下去。

到了十一月初,又是一場雪,鄭靖業轉而嘆氣:“不下雪也愁,雪下得太密了,也是不好。”囑咐下面準備應急方案,別讓京城周圍的民居被雪壓垮了,盡量減少凍死的人數,同時安排打掃盡可能多的驛路,還給兩個在外做官的兒子都去了信,讓他們好好工作。

這雪在農民眼裏,可以說是“瑞雪兆豐年”,但是雪下得大了也不好。在稍微想幹出一點兒政績的官員眼裏,同上。但是呢,在不知人間疾苦的萬惡族群眼裏,這樣的大雪,正是圍爐煮酒品茶,賞墻角數枝紅樓,與二三好友歌詠相和。

鄭琰這會兒是想憂國憂民也輪不到她,她能做的也就是給她爹捶捶背、捏捏肩、煮一鍋好湯、燙一壺熱酒,甭管有沒有專業人士做得好吧,那也是一份兒心,鄭靖業心裏熨貼,只覺得身上的乏累硬是減了三分。

鄭靖業與杜氏見她最近不再搗鼓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是欣慰。鄭琰閑來無事好窩在鄭靖業的書房裏,鄭靖業的書房書籍十分齊全,遠非鄭琰這個才上學沒幾年的小毛丫頭能比。每日從顧益純家裏回來,鄭琰就跑鄭靖業書房看書。

鄭靖業也不攔著她,這等兇器放在眼皮子底下總好過放出去作惡。看她如此用功,又把鄭德平這等懶貨也一起拎了過來,希望能夠受一點熏陶——小子,可別比不過個丫頭啊!

鄭琰著實老實了一陣兒,她也不是不會看風向的人,近來杜氏不但要忙著家中各項產業的秋冬季結算,還要準備來年春天鄭琬的婚禮。這時候添亂,那是找抽。

混跡鄭靖業書房有一大好處,就是知道了很多世情。鄭靖業有時候在書房見客,就把她往隔間裏一扔,也不管她。她就知道了不少朝廷動態,比如最近鄭黨非常義憤,東宮越來越過份。

於元濟曾有言:“諸王畏縮避讓頗不具其祖上剛烈之氣,前日是燕王賓客,昨日是趙王親舅,悉皆遠謫,諸王畏東宮之勢不敢言。”——以上是經過文言加工的話,鑒於於元濟的原話對國家高層過於無禮,此處作和諧處理。

鄭琰支起雙肘、兩手撐腮,心中暗道太子這是在走鋼絲呢,到底是涉險過關君臨天下還是被皇帝翻臉無情鎮壓,一切都要看皇帝的壽數了。而皇帝的身體,嘖嘖,人家年輕的時候也是親歷戎事,健康得不得了,不像馬上就會死的樣子。鄭琰心裏有了一個主意,卻拿不定主意什麽時候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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