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一世人心

“蕓姐姐身子不適離去，可還沒告訴我們這琴是否是真好。”怡嬪似乎有些困惱的，看了眼那古箏。

冷冥軒聞言，對著那怡嬪一笑，隨即視線掃過那琴，對上沐紫斂，“聽聞傾絕小姐琴藝不凡，不如今日也彈上一首。”

沐紫斂微微一皺眉，沒有想到話語會牽扯到自己身上，思慮了片刻，便也起了身，輕啟朱唇，道：“傾絕便恭敬不如從命。”

冷冥軒眼中微微閃過一絲驚訝，本以為她會不同意，卻沒有想過她同意的如此快，對著她柔和一笑，眼中的神情不想先前一般的只有表面而無內在，或許，她是喜歡這琴，所以沒有拒絕，“那便有請了。”

沐紫斂垂眉一笑，繞過那一方桌，走到古箏旁坐下，低眉淺笑出，皆是那道仙姿玉質，任憑宮中女子如何裝扮，卻也比不上她那一分從容，她那一份仙姿。

“傾絕獻醜了。”話語脫口，手已撫上琴，從指尖傳來的那抹溫潤的清冷，心間一頓，目光皆是欣喜，美玉雕刻的琴身，那一道道花紋粗細剛好，琴身自帶的溫潤借由著琴者的手傳入心間，有著能撫平任何傷痛的能力，眼光一定，認真的打量著那琴弦，目光處皆是驚嘆，手撫上琴弦，果然這是天山蠶絲，心中對它的喜愛更是爬上眉梢。

冷冥軒看著沐紫斂眸中的那抹欣喜和喜愛，偏明了，果然這琴她喜歡，也不枉費，他……

琴音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那起伏的音調，爬上屋檐，四周飄蕩，餘音裊裊處，落入心間，似風拂過，溫柔。

手指在琴弦中一起一伏，指尖傳入的溫潤感襲過心間，沐紫斂只覺渾身舒坦，不知覺中，目光處已遍布柔意，唇畔微啟，流露出的聲音，似那朝前第一縷陽光，沁入心扉。

我埋下沈默百代的紅塵

往事清冷 便擁餘溫入夢

來日酒溫 誰來為我滿斟

雪沒青鋒 忘懷江湖深深

我踏上延綿千裏的旅程

聽歌聲 如沐春風般沈淪

……

鐫刻碑文 告別我深愛的人

就趟過月光穿過荒原星辰

周圍的空氣已凝結，只留得那一仙姿佳人撫琴，從窗戶縫隙處微微通進的風，襲過她的發絲，發絲在空中淩亂，剎那間讓人恍若仙境。

便以身代君領受長眠之命

雖未滿百歲已如歌歸於其居

冥冥錯落光陰 泠泠吹雪孤笛

夏日冬夜 誰又為我奏起

七夜雪寂 一世人心

……

一曲終了，冷冥軒目光深邃，望著她的眸子各種情緒閃過，讓人想抓卻也無可抓，最後只是那一如既往帶著淺笑。

斂兒，你這一世人心，是為誰奏起，還是為了他？

心間略有一嘆，便就握著那酒樽，一飲而盡。

坐著的女子們，笑著，似乎也在想著她們能為誰甘願飲下這一世苦酒，隨即便掃過那座中央之人，輕嘆一聲，一切便已註定了，根本沒有任何給她們思考的餘地。

“果然，傾絕小姐琴藝非凡啊！”一旁的媚貴人，笑著，目光帶著些朦朧，似在感慨，又似在想些什麽。

沐紫斂斂下心緒，沒有想到她會開口，抿嘴一笑，琢磨著詞匯，“媚貴人過獎了，不過是這琴好，襯的傾絕那有些擡不上臺面的琴聲也入得了大家的耳了。”

“是你，過謙了。”看著沐紫斂的眸子更加的幽深，這般的佳人，美而不妖，謙虛有佳，也怨不得他如此在意，嘆了口氣，那股視線也不禁染上了些許苦澀。

正在媚貴人和沐紫斂談話期間，一旁一太監走到冷冥軒耳畔，輕輕低估了幾句。

冷冥軒雙眼一瞇，沒想到她這般奈不住，隨即面色一換，笑著言道：“媚兒說的是，你琴藝不凡，這般的好琴反正也是要有人欣賞才有價值，不如就賞給你吧，當做彈了一首好曲的獎勵。”對著她柔和一笑，這琴本就是要給她的，而又聽了她一曲，算是他賺了。

沐紫斂一驚，沒有想到冷冥軒就這麽大庭廣眾之下便把這琴給了她，還未待她開口，那一道道目光便已向她襲來，嫉妒，羨慕，還有那道道嫉恨。心間不由一陣苦笑，她們恨她有何用，要恨，要怪，為何不去怪那冷冥軒。

沐紫斂正欲開口拒絕，卻被那一道渾厚的嗓音插足到。

“來人，把這琴送到儲秀宮去。”冷冥軒一聲令下，令沐紫斂想說不，也沒有了餘地說不，說了和他杠上了，也不過還是那般結，嘆了一口氣，只能福了福身，道了一聲謝，退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外面，月甚圓，不如去賞月吧。”

話語剛落，便得到了一聲聲響應。

“皇上，夜漏更深的，若龍體著了涼便不好。”怡嬪眼中略有一絲擔心，開口，道。

“愛妃多慮了，圓月甚好，不去賞它，才是可惜。”冷冥軒唇角微揚，落目是那滿面風流，映入那怡嬪眼中，想說的話語便也就這麽化為了須有。

一群人便就這麽浩浩蕩蕩的去禦花園邊走邊賞月。

沐紫斂本是想先前離去，卻被冷冥軒叫道，說是她剛進這宮中，還沒去看過夜間的禦花園，一起去便好，幾個字便把她想說的華語打了回去，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加入這賞月的大軍中。

擡眼看著那一群人，腦海中忽然想到那一句。

杯空愁對月，燭冷細聽風。

這一輪愁月想來著宮中女子已看了好幾回了，這冷冥軒突然提起賞月，到底為何。

有絲不解爬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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