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一曲心傷

夜已深，房間明亮的黃色光暈總給人一種淒涼的感覺。冷冷的風拂過這一幢幢宏偉的宮殿，傳來的聲響，似哭聲，似低述。

沐紫斂坐在那紅木椅上，不知在想什麽，手指有下沒下的撥動琴弦。

這一天，冷冥軒都沒前來，也省了她的麻煩，應付他也是一種累的活，想到早晨禦花園的相遇，眉頭微微蹙緊，想來這李蕓蕓是把她看成了眼中刺，卻礙於那冷冥軒，只能裝作一副和善的樣子。

心中不禁為這未來感到一絲無力，幽幽的嘆了一氣，入這宮才短短一日，卻已步入了宮中女子戲。

“斂兒，在想什麽？”一道聲音傳落耳畔，她猛的一擡頭，映入眼瞼的是那張俊朗的笑顏，脫去了那一身龍袍，只是簡單的穿了一身青色長衫，不過眉眼間依舊閃爍著王者的氣勢，他慢慢的走來，那清晰的身影，她心中一陣苦笑。

“參見皇上。”起身，本想福下身子，卻被一雙寬厚的手止住了那往下的動作，“以後，若無外人，可不必如此拘泥這禮數。”冷冥軒眸含寵溺，看著沐紫斂，似是瞧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他的嗓音褪去了往昔的冷漠換上了那溫柔似水，那道目光……沐紫斂心中一怔，下意識的向後一傾，從那寬厚的手中掙脫，只留得那手在這空中有些孤寂。

冷冥軒看著自己的手獨自停留在那空中，嘴角上揚的弧度不禁添了幾分苦澀，收回手，似剛才沒發生過般，瞧了眼那古箏，“斂兒，是要彈琴？”腦中閃過那日她衣袂飄飄，似瓊樓仙子，纖纖玉指拂過琴弦，傳出的琴音混合著她那般空靈的嗓音，似那大珠小珠落玉盤，分外好聽，望著沐紫斂的眸子，也不禁染上了幾分期許，不知，她可否再為他唱一曲。

他眼中的期盼，她看的真切，可是……“皇上，紫斂累了。”

淡淡幾字，只留那幾許冰冷帶著疏離襲上那青衫男子。

話語落入耳畔，冷冥軒心猛的一抽，擡起的眸子看著眼前那透著冷意的女子，眼中一抹痛楚劃過，想說什麽，卻又顯得無力，只是如此望著那低眉女子，待了好久，唇瓣才張開，略有抹苦澀劃過唇瓣，“你便如此不想看到朕嗎？”

那句話傳入耳畔，話語中帶著的苦澀，沐紫斂心中一驚，微微擡起頭，那依舊俊朗的面容，上面的笑意不知何時開始皸裂，眼眸深處的情意落入眼中，她忙的低下了頭，心中卻是無法平靜，世人皆說眼往往騙不了人，那此刻的他，到底是真還是假，冷下心腸，啟唇，道：“皇上乃天子，紫斂不敢。”

“是嗎？”冷冥軒雙眼牢牢盯住那垂著頭的人，似喃喃自語又似在問著她，難道真不可以回到當初，他未曾下令重打她，她亦未曾遠嫁和親，她還是那秀女。

“皇上，夜已深，宮中還有人相盼，勿讓那些人冷了心。”沐紫斂垂下了眼，對於他的期盼她選擇了漠視，不管真與假，此生，他和她從和親之日起，便再無任何瓜葛。

“冷了心？”冷冥軒看著沐紫斂，嘴中喃喃自語，隨即眼光一定，她是否也曾因他冷了那心，他想知道，是否一開始自己也有過那位置，“你又曾為朕冷過心。”

“皇上，紫斂不知您的想法，如若想讓紫斂做什麽，敬請吩咐，勿如此捉弄。”她不知他的想法，於此自己亂猜想，還不如話語挑明。

“你就只認為朕是在利用你，作弄你？”她的話語重重打在他的心上，激起千般巨浪，他看著她，那般疏離的面容，心頓時被勒的生疼，脫口而出的話語，不似再說，而似通過心在哭訴。

那般的話語，內心深處微微一動，擡起了頭，迎上他的目光，那般的脆弱，她何時見過他這般的容，往昔的事情浮上心頭，那一張張面容與記憶中本該意氣風發，傲視天下，可如今……本想說出的傷人話語，硬生生的被咽了下去，沐紫斂別過了眼，不再看那張臉，聲音似是從遠古發出，帶著一抹無奈，“皇上，無論如何，我已嫁作煜王妃。”

她的話語，似是提醒著他，這一切是他當日種下了因，可是……

望著她的眸子不由得更加加深，他當然知道她已嫁人了，還是由他把她雙手奉上，悔恨如潮水湧滿心間。可惜，世上事皆難料，如若知道今日，那日他便斷不會如此做。

收起了眸子裏的苦澀和心傷，把那道傷痛深深壓制心扉，冷冥軒又揚著進來時的面容，“斂兒，為朕彈一曲吧，一曲終了，朕便離去。”

她望著他，話語中的乞求之意，她無言以對。

時間在兩人視線交匯處靜止，到了最後，終歸需要一人妥協。

沐紫斂坐了下去，冷清的眼眸倒映著琴弦，倒也有種別樣的美。

冷冥軒望著她，嘴角上揚處，是真切的笑容，期待著她為他彈的那一曲，是僅僅為他彈唱。

沐紫斂指尖拂過琴弦，腦海中突然湧現出一闋詞，便沒有想太多，撥動琴弦，輕啟朱唇，婉轉的詞流出唇畔，落入他的心間。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

……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蔔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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