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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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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家的馬車已經在門內候著, 明姝被公主身邊的女官給親自送出來。女官對她態度殷勤, “長公主從未對哪位女眷有過這般顏色, 娘子好福氣。”

明姝心裏總有些不得勁,巴不得女官現在就走。可是女官不知為何,在她身邊磨磨蹭蹭的,明姝不好出言趕人, 由著她送到了車上。

明姝一上車,等在車邊的銀杏也跟著一塊鉆進去。

“娘子慢走。”外面的女官道。

到了車內,車廉放下來, 隔絕了外面女官的視線,明姝才捂住胸口,長長的吐出口氣,一副重新活過來的架勢。

銀杏在外頭等,沒有跟著她一道到裏頭去, 不由得緊張問道, “長公主為難五娘子了?”

明姝搖搖頭,“沒有。”

要是長公主真的為難她, 她也不可能就這麽出來了, 她仔細想了下,把公主府裏的事和銀杏簡單說了一下。

銀杏聽得呀了一聲,“公主府裏該別有甚麽不幹不凈的東西吧?”要不然怎麽明明周圍沒有多少人,怎麽會有被人盯上的感覺?

明姝噓了一聲,“小聲點,要是被人聽去了就糟糕了。”

堂堂公主府還不幹凈, 公主若是知道了,可真還不知道要出什麽事端來。

銀杏嚇得吐吐舌頭,不敢再說了。

車剛出公主府,外面的車夫就拉住馬,突然那麽一下,明姝在車裏差點撞著腦袋。她撥開車廉一看,見著一個魁梧大漢坐在馬上,那大漢五官看著年輕,但是膚色黧黑,又似有點年紀。

蘭洳在馬上看到那個千嬌百媚的小女子出來,雙手抱拳,“娘子,小人特奉郎君之命接娘子回府。”

明姝回信都的時候,曾經見過蘭洳幾面,知道他和慕容叡一塊的,聽他口中稱“郎君”,便知道是慕容叡讓他來的,心裏些許不安和害怕也因為他的出現稍稍消弭了些。

“有勞了。”明姝沖蘭洳一笑,而後回到車內。

蘭洳撓撓腦袋,這個嫂嫂還真是千嬌百媚的,說句話,聲音都好聽,難怪那個臭小子一雙眼睛全都在自己阿嫂身上,外頭的女人看都不想看一眼。

蘭洳在前頭走,送到府內之後,他下馬打算到慕容叡那裏去,不料在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一個小丫頭跑了過來。

“郎君今日往哪兒去了,沒見到郎君喃?”

蘭洳拿眼覷那丫頭,那小丫頭他認得的,是那個娘子身邊的,也不知道怎麽的,竟然一直尋到這裏來了。他左右看了看,發現四周沒人,不會被人發現,壓低聲音道,“我告訴你,二郎君去別的大人家喝酒去了。”

“喝酒?”銀杏呆了一下。

蘭洳滿臉好笑,“你當家裏郎君不用謀前程呢,雖然朝廷把他名字記下來了,但日後他還得和這些人打交道,可不是要和他們多走動走動,喝喝酒?”

銀杏滿臉懵懂的點點頭,她也不知道這些,反正蘭洳說的似乎很對就是了。

“不過也要小心點。”蘭洳使了個壞心眼,“聽說洛陽裏頭主人出手闊綽,有時候客人喝著喝著,就留下來睡了,夜裏還送了個女娘過去,等到來年,直接給客人送去個大胖兒子!”

銀杏嚇得兩手捂住耳朵竄逃而去,不敢再聽了。

銀杏把打聽來的消息一股腦告訴明姝,一個字也沒留,她支支吾吾的,“說不定那個人嚇我呢,二郎君瞧著也不像個好色的人。”

慕容叡自從回到慕容家之後,的確沒有半點不好名聲傳出來,平常富貴家的子弟,喜歡聲色犬馬,而且在上面花費不靡。在外面或許因為有家主管住了下面人的嘴,但家裏也會知道。

慕容叡沒有這方面的癖好,甚至生活起居也是讓家仆這些男人經手,沒怎麽用過侍女。

銀杏沒有聽說慕容叡有好女色的。

明姝黑了張臉,哪怕銀杏說的是好話,她換了衣裳,“好色不好色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銀杏呀了聲,“五娘子說的對。”

正忙著,外頭有人來請,“夫人請娘子過去。”

明姝到劉氏那兒,見到吳氏和明嬈也在場,吳氏帶著明嬈坐在下首,對著劉氏這個親家母,滿臉的堆笑討好。

明姝之前從沒聽說過這兩個來了,她走到劉氏面前,“阿家,阿娘。”她說著迷惑不解望了這對母女倆一眼。

自從慕容淵拒婚之後,吳氏自覺顏面有些掃地,就不怎麽來信過,上回給明姝要她在慕容家多呆些時日,等長兄在恒州站穩腳跟再說的書信還是韓永寫來的。吳氏像沒了音信一樣。

今天怎麽突然跑到洛陽來了?

劉氏笑看了一眼吳氏,吳氏笑道,“五娘,阿娘帶著八娘過來看看阿舅,正好聽說府君一家來洛陽,於是就過來看看。”

明姝蹲了蹲身子,給吳氏見禮,“阿娘來之前和兒說一聲,兒也好親自上門接阿娘和妹妹。”她對嫡母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可是她還是乖乖巧巧的。

“當時只想著上門來拜訪了,沒想到這個。”吳氏心裏不喜,怪這個庶女在親家母面前提起自己的失禮之處,但當著親家母的面,還是要笑顏以待。

劉氏讓明姝坐了,“都是親家,來了也就來了。而且五娘今日還要去長公主那兒,你阿娘就算和五娘說了,五娘也去不了。”

吳氏耳尖聽到長公主三字,頗有些不可思議的扭頭看這個庶女。這個庶女從小到大都得不了她幾次正眼,唯有的那幾次,看到那張比她生母出落的還更花容月貌的臉,把自己氣的食不下咽。

明姝進來的時候,她也沒有認真看過。吳氏見到明姝面上沒有擦粉,但是肌膚飽滿白嫩,兩頰上更是紅潤,哪怕塗抹了胭脂都顯現不出的好氣色。一看就知道她過得很不錯。

吳氏不由得看了眼明嬈,被明姝這麽一襯托,哪怕渾身穿戴金貴,也被襯得和魚目珠子一樣。

吳氏幹笑兩聲,“五娘去長公主那兒了?”

說起這個劉氏滿臉笑容,“可不是,上回我帶著五娘去了公主府一趟,誰知道投了長公主的眼緣,長公主喜歡她,特意讓五娘過去陪她說說話。”說完問明姝,“今天公主和你說了甚麽?”

“公主就是說了點家常話,抱怨洛陽有點熱。”明姝說著低下頭,“公主賞賜了兒東西,還沒拿給阿家,還請阿家令人記在冊上,收入庫中。”

父母在,無私財。做新婦的,除了自己帶過來的嫁妝,其他的東西最好也別有。

明姝這麽說出來,叫劉氏笑彎了眼,她笑,“傻孩子,既然是長公主賜給你的,那你就收著。是你自己的!”說完,又和吳氏道,“親家母瞧瞧,五娘這孩子多有福氣多懂事!以前在平城是她幫著我料理家事,到了洛陽,她又得了公主的喜歡。”

吳氏在一旁賠笑,嗓子眼裏好像灌了一大碗的醋,酸的她兩耳嗡嗡響。

“對了,我事先不知道親家母要來,所以也沒有備下禮物。”劉氏不由得有點怪吳氏突然跑上門,也不事先通知一聲,洛陽的宅邸不是刺史府,除了打點上下用的之外,好東西沒帶過來太多,來的太急,她都沒有準備。

“親家母言重了,我只是上門看看親戚,又不是奔著東西來的。”吳氏強顏歡笑,“只要看到五娘好,我就放心了。”

“那親家母只管放心,五娘在我們家裏好著呢。我把她當自個的親女兒來疼。”劉氏說的吳氏臉上白中泛青。

明嬈倒是想給母親扳回一次,“姐姐不是給姐夫守孝麽,怎麽還戴首飾?”

明姝衣裳穿的很素凈,臉上也不著脂粉,只是頭上戴著一只珍珠金步搖。

此言一出,劉氏和吳氏一同轉過頭來,劉氏看瘋子一樣盯了明嬈一眼,那透著濃厚嫌棄的眼神,盯得明嬈被馬蜂蟄了一樣。忍不住往母親身後躲。

明姝伸手摸摸頭上的步搖,兩只眼圈紅了,她低聲飲泣,哭的傷心。

劉氏叫她別哭,“你阿娘來了,哭哭啼啼的成甚麽樣子!”

“哦。”明姝帶著濃厚鼻音應了一聲,捏著帕子,滿臉的委屈巴巴,似乎全天下的委屈全壓在她腦袋上了。

她哭起來的時候,梨花帶雨,可憐的厲害。劉氏不由得多看了躲在生母背後的明嬈,明嬈正好露出只眼睛來,和劉氏的視線對了個正著。嚇了一大跳。

明姝聽婆母的話,勉勉強強的止住了眼淚,可是不停的哽咽抽氣,身子也跟著一顫一顫的。

劉氏臉色不好看,“有勞韓八娘操心我們家的事了,我尚且都沒說話。”

明嬈被說的心頭跳了幾下,吳氏也是滿臉的尷尬。

“她小孩子,不懂事,還請親家母別怪。”吳氏替女兒連連給劉氏告罪,劉氏難看的臉色才有所緩解。

有了這麽一出,主客之間就再也沒有之前那麽融洽。劉氏不會也懶得在吳氏面前來什麽人前人後各一套的,不高興直接擺在臉上。

這話是說不下去了,吳氏也不想討人嫌的太厲害,帶著女兒告辭。劉氏應了聲,讓明姝送一送,另外還指派了於氏在後頭跟著。

吳氏原本想趁著明姝送自己的時候,吩咐兩句,沒想到親家母身邊的老人在後頭跟著,頓時話語到了喉嚨口,都沒辦法說出來。

到了門口,吳氏緊緊握住手裏的帕子,“八娘和五娘終究是姐妹,要互相幫忙,將來也好有個幫手。”

明姝乖巧溫順的點頭,“是。”

吳氏見她這麽一副乖巧模樣,突然懷疑自己剛才說的那話,她到底聽到了心裏沒有。

還想再說幾句,吳氏就見到後面的老仆婦兩眼炯炯,兩眼的目光似乎和火燒,燙的她不得不憋氣掉轉過頭去,直接撈起裙子上車。

於氏盯著吳氏走了,心裏冷哼了聲。

上門來也不看看自家到底什麽門第,剛才說的那話,該別是要自家女兒多在婆家為自己家裏拿好處吧!

於氏瞧著明姝站在那兒,看著車都走了,才回身過來,越發覺得自己想的事對的。

明姝以前在韓家的時候,就這麽站在門口目送嫡母出門,現在不過是個習慣了,她回首見於氏的滿臉狐疑,笑道,“阿娘走了,我們回去吧。”

於氏見她笑容裏沒有半點作偽,越發覺得她心機深厚。哪家女兒嫁出門了,不心心念念想著阿娘多來看看,這位倒是奇怪,阿娘走了就連聲音裏都露出一股高興。

明姝見於氏上下打量她,那眼神似乎恨不得要在她身上燒出個窟窿來,她摸摸臉,不明所以。提醒於氏要去劉氏那兒回話,然後,然後她就回自己那兒了。

吳氏在車上,明嬈滿臉的委屈,“阿娘,劉夫人也太奇怪了。明明五娘的穿著打扮不對,不但不說她,反而還怪在我身上。”

她說著,垂了兩滴眼淚。

吳氏抱著她,拿著帕子給她擦了臉,“你這話說的不是時候,五娘得她婆母的喜歡,而且她敢在婆母面前戴出來,就是得了婆母準許的,你這麽說,不是讓劉夫人不高興麽?”

明嬈沒想到裏頭還有這個緣故,不由得氣苦。

吳氏和明姝說的那話並不是假的,她也的確有兄弟在洛陽做官……做個七品不入流的小官,這次過來是因為兄弟家有事,需要她過來料理一下,洛陽裏頭貴家子弟多,帶著女兒過來,說不定到時候還能遇到個好婆家。

“別氣了,你之前沒聽劉夫人說五娘現在受公主喜歡麽?”

說到這個明嬈就氣結,自從明姝出嫁之後,哪怕是守寡了,日子也要過得比她們舒服,到了洛陽,連公主都喜歡她。

“我想過了,既然她可以出入公主府,肯定認識不少人,到時候托她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郎君給你認識。”

信都裏的人家,她都看過了,不是嫌棄官職低微就是年紀和自己女兒不匹配。洛陽裏頭貴人多,但也要有門路的才能鉆進去。她正在發愁呢,結果五娘已經靠上了公主這棵大樹,也算是有辦法了。

只是她沒想過這消息要怎麽送進去,而這個一直被她苛待的庶女願不願意幫忙,甚至陽奉陰違給她使絆子,完全都沒在她腦子裏頭轉過。

明姝送走了嫡母,自己躲回去睡了一覺,因為要到長樂公主那兒去,劉氏親自過來守著叫人給她梳妝打扮,所以清早就起來了,半天下來吃也沒吃好,睡也沒睡好,剛才嫡母在的時候還沒察覺,回到自己的地方,肚子咕咕叫,馬上叫人準備了一碗清湯湯餅過來,吃完了,過了小半個時辰,爬到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覺。

睡了一覺起來,她到劉氏那兒去。

劉氏心情原本因為明嬈的不懂事有些不好,但是明姝來了,兩人說笑幾句,她心情也漸漸好了。

慕容叡這一天幾乎都在外跑,慕容淵帶他見了許多人,漢人高門是進不去的,那些人的眼睛長在腦袋頂上,帶他去見的絕大多數還是漢化鮮卑貴族。其中還有幾個是慕容家的。

慕容淵原本有些擔心慕容叡不能習慣這些人行事方式,年輕人不愛受拘束,而且他自小也不是在這種氛圍長大的,一言不合,很有可能就吵起來。

慕容叡在主人家表現的倒是中規中矩,主人家有意顯擺,他坐在那兒看著就是了,一言不發。雖然沒有主賓皆歡,但總比吵鬧起來強。

出來之後慕容淵勸他,“多少說點話,不然主人家那兒也好過的去。”

父子兩人騎馬走在大街上,此刻已經快要落下坊門了,兩人催促馬兒加快速度,一直到了坊門內,慕容叡才說,“沒必要。”

“沒必要?”慕容淵聽得眉頭直皺,“你在平城的時候很用心,怎麽到了洛陽就漫不經心的?”

說漫不經心都算是好話了,慕容叡沒有鬧出什麽事端,但也沒活絡到那兒去。帶著他見那些人,見也就見了,沒有後續。

“你這孩子不知道這洛陽裏頭的錯綜覆雜,以後你做官也好辦事也好,都要用到這些人。雖然這些人裏頭有些官職甚至還不如我的高,但是這些人要用的時候,事先打好交道,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

慕容叡嘴角浮現一抹古怪的笑容,“阿爺,我不和死人打交道。”

慕容淵一驚,而後拉過馬頭,靠的離他更近了點,“你剛才說甚麽?”

還沒等慕容叡說話,就見到大道上走過幾個鮮卑士兵,洛陽城內早就分不出本地的鮮卑人和漢人了,但是六鎮士兵不漢化,所以一眼就能從人群裏分出來。

那些鮮卑士兵可能是從六鎮過來送軍報的,一身風塵仆仆,但是他們身上的東西都很寒酸,六鎮士兵從馬匹到武器都是自己家裏準備的。馬是老馬,委頓不堪,身上衣袍也是渾身上下都是補丁。

慕容叡掃了一眼,“阿爺,洛陽裏頭的人都是有利就靠上來,只要面上過得去就成了。”他結交人也是有自己的目的。

慕容淵想起之前他說過的事來,不由得拍拍額頭,年紀大了,就容易照著自己過得那一套來。

“在洛陽呆久了,竟然忘記了。”慕容淵不由得有些煩躁。

“洛陽是個好地方,可是在恒州才是阿爺大展拳腳的地方。”慕容叡笑,“還是趕緊回去為好。”

洛陽的確是個好地方,處處鮮花錦簇烈火烹油,甚至風裏都帶著一股功名的氣味。不過這裏似乎的確不太適合他們。

“等朝廷的事一了,就回去吧。”慕容淵道。

慕容叡點頭。

晚飯的時候,慕容淵把這個話說給劉氏聽,惹來劉氏好大的不滿,“怎麽就走了?”

“朝廷的事一了,不走還留在這裏幹甚麽?”

“好歹走動走動吧,來都來了。”劉氏在洛陽也不是很得勁,在恒州的時候,她是被人奉承的,到了洛陽,一群需要她奉承的。但是來都來了,不做出點什麽,簡直對不住自己這些天的辛苦。

“……”慕容淵不說話,只是悶頭吃飯。

慕容叡想笑,憋住了。他偷眼去看明姝,明姝被他瞥著,木箸拿在手裏都拿不穩。這個男人有毒,勾搭在一塊之前,她能被他氣的食不下咽,勾搭在一塊了呢,他在人前時不時的大膽表現能逼得她恨不得躲起來。

能不能有點他們兩個正在偷情的覺悟?

明姝偷眼瞟了那邊的公婆,慕容淵和劉氏還在商量在洛陽呆多久,沒有功夫去看晚輩們如何。

“那也不能這幾個月走。”劉氏被慕容淵那幾句話一塞,知道是肯定要走的,不禁抱怨起來,“來的時候正好撞上個大熱天,要是這股熱浪還沒過去就回去,我可不肯。一條老命都要折騰在路上了。”

劉氏說的慕容淵都沒吭聲。

天氣涼快還好說,天氣這麽熱,她可就真的要上路了,上黃泉路。

“那就等初秋再走。”慕容淵道。

劉氏這才心滿意足,“今天親家母過來了,說了幾句話。”

慕容淵沒放在心上,哦了一聲,韓家不是什麽值得讓他費心的人家,“五娘到時候叫人采買點東西過去。”

吃完東西,明姝偷偷換了衣裳,跑去慕容叡那兒。

位於洛陽的慕容府真的沒有太多人,來的時候,就那麽幾個看家打掃庭院的,人還不多,上下加在一塊都不知道能不能湊夠一雙手,從平城來的時候,帶多了人路上不方便,除了近身伺候的,幾乎就沒多帶,所以一路過來簡直暢通無阻。

明姝上次去慕容叡那兒沒人攔著,膽子就越發的肥了。而且夜裏有人陪著,就不太習慣自己一個人。

孤獨一旦被打破,就不想回到曾經習慣了的日子。

上次一路風順,但是這次明姝的運氣沒上回那麽好,慕容叡的院子門口靠著一個大漢,就是她今早上就見到的那個。

明姝沒料想這兒竟然還有人,下意識停了步子,僵在那兒,待到那人兩只眼睛頭看過來,明姝慌慌張張掉頭就要跑,然後還沒跑過幾步去,就被攔住了。

她這個弱女子,哪裏比的過別人學武的。不消兩下就被攔住了去路。

現在已經是夜晚了,天也早就黑下來。明姝腦袋恨不得垂到胸前去,別讓著男人看到她的臉。

“你是誰?”

“我是府裏的丫鬟,奉了夫人的命令,過來瞧瞧二郎君。”明姝故意放粗了聲音,免得被這人聽出什麽來。

蘭洳咦了聲,“奉夫人之命?這個時候了……”

“夜裏蚊蟲多,夫人擔心二郎君會被蚊蟲叮咬,所以派奴婢送艾草過來。”明姝說著,變戲法似得摸出幾個艾草包。

蘭洳借著點點月光,看到面前的小女子腦袋低著,就露出個飽滿的額頭。

“我沒見過你。”蘭洳故意挑事,繞著明姝打轉,“你擡頭我看看,要是叫壞人到了你們家郎君院子裏頭,我可擔當不起。”

明姝急了要走,結果被蘭洳擋住。明姝幹脆一咬牙,直接撒開腿往慕容叡院子那兒跑。

她只當後頭有虎狼追,爆發出潛力,竟然連蘭洳都沒能拉的住她。她兩腿撒開沖過去,腳尖踮起一跳,跳入門內,然後剛跳進去,一頭撞進個還冒著新鮮汗味的懷抱。

明姝認得他的味道,一手勾住那細窄的蜂腰,一手指著那邊已經過來的蘭洳,嬌嬌的告狀,“他追我!”

慕容叡在院子裏頭早就聽到外頭的動靜,出來一看,她就如乳燕投懷,一頭紮在自己懷裏。

他一手摟住人,擡頭就見到蘭洳訕訕的。

蘭洳今夜手有些癢,就想來找慕容叡切磋切磋,誰知道剛剛比完一場,在外頭靠著喘氣呢,小美人就來了。

他就是想要捉弄捉弄,沒想把人嚇著。

蘭洳賠笑,“我就是和阿嫂開個玩笑。真的沒別的意思。”

明姝聽到這話,不由得往慕容叡懷裏鉆,恨不得不擡頭,原來這家夥早就看出是她了。

慕容叡一言不發,兩眼盯在蘭洳身上,蘭洳被盯得心頭發涼,也不敢繼續呆著,說幾句話,腳下抹油,跑的飛快。

慕容叡抱她進了門,他不喜歡有人在身邊伺候,而且早年也不是過得什麽富貴日子,自己打理自己都已經習慣了,伺候他的家仆們除了冬天需要有人及時加炭火,會留個一個人在身邊之外,入夜之後就都打發出去。

明姝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後背,汗津津的,滿手都是汗水。

他把她放下來,然後抓起一邊的刀,明姝這才看清楚他上頭脫光了的,上頭還有一層水光。

天熱,在自己家裏,慕容叡不想還衣冠整潔,直接把上頭脫了,他下面的袴是合襠的,也不怕什麽不該叫人看見的露出來。

“嫂嫂來了,有事?”慕容叡見她坐在臺階那兒,兩手撐著下巴,眼睛忽閃忽閃的往他身上黏。

他不由自覺地面對著她,好讓她更加直觀的看個夠。

“不許叫嫂嫂。”明姝抗議,她瞟見他眼底的亮光知道他又是故意的,氣的堵了嘴,“你壞——”

一直叫她嫂嫂,肯定是小心眼還記著上回不準他叫小名的仇。

“就叫。”慕容叡回了一句。

明姝氣的哼了聲,慕容叡坐下來,橫刀於身前,他持著一方帕子擦拭刀身,刀身原本就沒有多少汙漬,但他擦拭的一絲不茍,不一會兒刀身在月光下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泠泠寒光。

明姝看到那刀鋒上折射出來的寒光,心頭有些怵,“這刀有沒有沾過血?”

話問出來,慕容叡回頭沖她俏皮的眨眼,“嫂嫂說呢。”

她說,她怎麽知道,她又不是一天到晚栓他褲腰帶上,怎麽知道刀見血過沒。明姝想起當年在武周縣救她的時候,回來的道上遇見兩個心懷不軌的,慕容叡還真沒下手留情。

“粘過了吧?”明姝說著就過來看,瞧瞧是不是他當初用的那把。

武人對自己用的武器都有感情,東西和人都有一段磨合期,哪怕再好用,開始也是不順手的。

不順手的東西一個不慎,要了自己命都是有可能的。除非卷刃,不然還真舍不得丟。

慕容叡見她有興趣,直接把刀給她。

明姝是頭一回握刀,刀身沈沈的,看著慕容叡一只手提的輕松,到了她手裏就沈沈的,差點沒砸下來。

她嚇得兩手握住。慕容叡在後面提起她的腕子,分擔了許多重量過去。

手上輕松了,腦子就愛想別的事,明姝把嫡母和嫡妹的事說了,免不了有些抱怨,“也不知道她們來幹甚麽。”

明姝記得嫡母叫自個撮合慕容叡和明嬈的事,哪怕心裏知道這兩個已經完全不可能了,但心裏就是不舒服。

慕容叡聽到她的不舒服,“我教嫂嫂怎麽使刀好不好?”

沒等明姝說好還是不好,直接站起來就教。

揮刀這些招數看似簡單其實大有技巧,瞧著是就是刀揮下來,但真正的卻是胯部帶動兩條手臂。

難免的兩個身子又摩擦到了一起。夏日裏頭衣裳單薄,稍稍有個異樣,馬上就能知曉。

男女相吸,如同天地陰陽,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刀被放到一邊,她整個人被抱著,兩眼裏積蓄起了一汪水。

慕容叡一手緊緊匝在她腰上,忍不住上上下下的蹭她。

“嫂嫂今個在長公主府裏有甚麽新鮮事?”慕容叡一手環住她,一手解開她的裙帶,用意昭然若揭,把人說迷糊了,才好下手,到時候也不怕她疼的厲害。

幾次都沒吃進肚子,再這麽下去,他沒毛病也要憋出毛病了!

明姝腦子暈陶陶的,嘴裏嗯了兩聲,現在她全身心的都依靠在他身上,聽到他問,也就說了,“也沒甚麽,就是在公主那兒老是覺得自個被人盯著似得,老大不舒服。”

慕容叡停下來,在她的頸窩裏擡頭,“被人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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