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陳永仁讚許地點了點頭：“別人都說你不如你哥哥，但是在我看來這純粹就是扯蛋，你只不過是沒有得到證明自己的機會罷了。”

聽到陳永仁突然提起自己不如哥哥的話題，連浩東的臉立刻黑了下來。

連浩東喜歡很多東西，也討厭很多東西。而這些東西中，他最討厭的，無疑就是別人動不動拿他和連浩龍相提並論，最後還要著重強調他不如他哥哥的結論。

“陳sir，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不妨直說吧。”因為陳永仁說出的這番話，連浩東畏懼的同時，心裏也升起了一股怒火。

在這股怒火的支撐下，連浩東的表情和聲音中都充滿了一股不滿。

察覺到這一絲變化，陳永仁不但不生氣，反而很高興：“好，那我也不跟你廢話。小連先生，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幫我擺平連浩龍還有他的一幹心腹。作為交換條件，事後，我扶你上位。只要你保證忠信義以後不像過去那樣亂來，警方就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這個條件，你覺得怎麽樣？”

陳永仁這話一出口，唐飛和連浩東都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陳永仁。

唐飛怎麽都沒有想到，陳永仁竟然打著這種主意。不過很快，他就接受了陳永仁的想法。

這種事情，也是港島警方普遍用來對付江湖勢力的做法。既然不能徹底清除，那就進行扶持和控制。

只不過唐飛想不到的是，陳永仁竟然會打算讓對方兄弟相殘。

連浩東不敢置信地看著陳永仁：“陳sir，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你讓我出賣我大哥，你覺得可能嗎？”

聽出了對方聲音中的嘲諷，陳永仁笑著聳了聳肩：“有什麽不可能地，古今中外，成大事向來不拘小節。別說他只是你大哥，就算他是你父親又怎麽樣？你看看歷史上，那些在歷史上留名的大人物為了權力，都是怎麽做的。父子相殘、兄弟相殘甚至祖孫相殘什麽地，簡直是太常見了。”

“不可能，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背叛我大哥。”雖然陳永仁的話很有道理，但是連浩東壓根不為所動：“我就算死，也不會這麽做地。”

“唉，書讀地少就是沒文化。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都不懂，還是跟有文化的人交流更痛快。”

搖了搖頭，陳永仁從懷中掏出早已事先準備好的老虎鉗：“連先生，你知道為什麽女人喜歡做美甲嗎？因為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女人的一雙芊芊玉手，可以讓她們看起來更漂亮，更有女人味。”

看著陳永仁，不知道為什麽，連浩東心裏本能地感受到一股不安：“你，你想做什麽？我警告你，你別亂來啊，否則我一定會投訴你。”

“你想多了，”陳永仁搖了搖頭，認真解釋道：“熟話說地好，愛美之人，人皆有之，不分男女。所以，小連先生你長地這麽氣宇軒昂，氣度不凡，我決定讓你更加充滿男性魅力。”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連浩東，陳永仁拍了拍對方的腦袋：“我打算，親手給你做美甲。怎麽樣，是不是很開心？”

一邊說著，陳永仁一邊沖連浩東晃了晃手中老虎鉗：“當然了，你也知道，人的手總是會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我很怕給你畫美甲的時候因為你的抖動，給畫歪了。所以，我打算先把它取下來。畫好後，再給你重新裝上去，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連先生，你說這個辦法是不是很方便！”

說完，陳永仁就繞到連浩東伸手，隨意地抓住了連浩東不斷顫抖的左手大拇指。

在陳永仁手掌的力量下，連浩東原本顫抖個不停的大拇指很快穩定了下來。

“不要！”盡管陳永仁還沒開始工作，但是連浩東已經嚇地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這一刻，連浩東想到了阿汙的老婆翠絲。在阿汙被警方抓到後，為了確定阿汙知道多少情況，他們對翠絲展開了一番慘酷的折磨。

無獨有偶，其中就包括陳永仁剛才說到的辦法。盡管陳永仁說地很唯美，但是想到翠絲臨死前那痛苦到猙獰的神情，親自動手的連浩東完全可以想象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盡管知道一點用都沒有，連浩東還是不斷地扭動著身體：“陳sir，求你了，不要啊！”

“啪！”

另一邊，已經想明白陳永仁意圖的唐飛正準備出聲勸阻，卻被何家安拍了拍肩膀阻止住了。

看著唐飛有些覆雜的神色，何家安搖了搖頭。

何家安很清楚，陳永仁既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那麽誰都無法阻止。更重要的是，自從認識陳永仁以來，他和李鳳儀都逐漸接受和理解了陳永仁對待罪犯的態度。

人權什麽地，那是守法市民才享受到的權力。罪犯，天生就與人權隔離。

感受著唐飛身體的輕微顫抖，何家安湊到他耳朵前，輕聲說道：“想一想他們這些年賣了多少噸的藥品，想一想被他們無辜殺害的市民，想一想被他們殺死的夥計。他們這些人，不值得接受法律的懲罰。”

看了看何家安，又看了看始終一臉笑容盯著連浩東的陳永仁，想到連浩東這夥人過往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唐飛很是糾結。

饒是唐飛在元郎時被人稱為拼命三郎，對付罪犯如何無情。但是，與陳永仁笑瞇瞇下的手段相比，他實在是太善良了。

直到這時，唐飛才真正地意識到，陳永仁諾大名聲的背後，是怎樣一條用無數鮮血與屍體鋪就的道路。

唐飛與何家安之間的暗中交流，陳永仁當然也註意到了。他只是隨意看了唐飛一眼，便繼續誘惑著連浩東：“小連先生，你難道真地甘心一輩子被連浩龍壓著嗎？你難道就不想別人以後稱呼你連先生，而不是什麽小連先生，更不是什麽狗屁連浩龍的弟弟嗎？”

說到這裏，陳永仁手中冰涼的老虎鉗輕輕拍了拍連浩東蒼白無比的臉蛋：“新界北江湖上，一直流傳著連浩龍對敵人說過的一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話說地，實在是太好了。小連先生，你如果真地那麽在乎你哥哥的話，那你就更應該聽他的話。向他學習，然後，超越他。我相信，他到時候不但不會怪你，反而會很欣慰。因為，他那個不成器只會賭博的弟弟，終於成長起來了。”

聽著陳永仁那誠懇到極點的聲音，想到他說的那番話以及大哥的所作所為，再加上近在咫尺的老虎鉗，連浩東的神色波動地越發劇烈。

連浩東的猶豫和掙紮，直面著他的唐飛與何家安看地清清楚楚。

二人對視一眼，都很是無語。對於陳永仁胡說八道的本事，他們是不服都不行。

不過，佩服的同時，無論是唐飛還是已經熟悉陳永仁做事風格的何家安，後背都是一陣發寒。

這一刻的陳永仁在兩人看來，就是一個揭開人類那偽善的面具後，誘惑人類拋卻一切所謂良知與道德的惡魔。

人性本私，人性本惡。這一刻的陳永仁，在不斷地刺激和強化著連浩東心裏的私心與惡念。

如果陳永仁知道二人對他的評價，一定會很滿意。

對付連浩東這樣市民眼中的混蛋，自然要比他們還要像個惡魔才行。

“呼、呼、呼……”慢慢地，隨著時間的流逝，安靜的房間裏，只有連浩東越來越急促和粗重的呼吸聲。

看著連浩東臉上興奮與恐懼不斷交替的表情，陳永仁笑了笑，最後再推了一把。

“連先生，你的指甲真地有些難看。我決定，幫你，”

“不要，”不等陳永仁把話說完，大拇指碰觸到冰冷老虎鉗的連浩東連忙發出了慘叫：“陳sir，我答應你，我答應跟你合作。我答應幹掉我大，不是，我答應幹掉連浩龍那個混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沒錯，幹掉連浩龍那個混蛋。”得到連浩東的點頭同意，陳永仁很滿意，笑著把老虎鉗收進口袋中，拍了拍連浩東的肩膀：“相信我，小連，哦不對，從今以後要改口喊你連先生了。相信我，過不了多久，整個新界北江湖只有一位連先生，忠信義也只有一位連先生。”

與此同時，陳永仁轉頭沖何家安示意了下連浩東手上的手銬。

何家安連忙上前，幫連浩東解開手銬：“恭喜你了，連先生，以後咱們就都是自己人了。”

不理會身邊的何家安，連浩東心有餘悸地一邊扭動著手腕，感受著完好無損的雙手，一邊驚懼地看著陳永仁：“陳sir，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千萬不要反悔。”

“那是當然，江湖同道誰不知道，我陳永仁最講信用了。如果我不講信用，你覺得我還能活到今天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陳一言九鼎永仁非常自豪地說道：“以後有機會，我給你介紹我在江湖上認識的一些朋友和兄弟給你認識。他們會親口告訴你，我陳永仁是多麽地講信用。”

不等連浩東仔細辨別他這番話的真假，陳永仁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錄音機。

把錄音機伸到連浩東嘴邊，看著對方瞬間僵硬的表情，陳永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連先生你接下來肯定會很忙，到時候我們也不太方便再找到這樣的機會見面。所以，不如連先生現在就把連浩龍和忠信義這些年做過的很多事情說出來。這樣子，我們接下來就可以有針對性地展開布置。”

看了看面前的錄音機，又看了陳永仁臉上和善的笑容，連浩東張了張嘴打算說些什麽。

然而連浩東卻發現，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的嗓子突然變地很幹澀。一時之間，他竟然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陳永仁的意思，連浩東又哪裏不明白。這分明就是怕他走後，立刻翻臉不認人。

可是，一旦他現在把連浩龍和忠信義這些年做過的很多事情都說出來。那麽不管這些所謂證詞有沒有法律效應，只要他以後敢不配合陳永仁的安排，這家夥到時候只需要把錄音往江湖上一放。

到那時候，就算連浩龍看在兄弟的份上放過他，整個忠信義都不會放過他。

看著連浩東這副天塌下來的難看表情，陳永仁也不催促，只是非常友好地繼續自我吹噓起來：“連先生，你現在可以看到我的誠意了吧。為了保證你的安全，不洩露我們之間的交易。我會全方位地替你考慮，一定不會讓你露出一絲馬腳。所以，連先生，和我合作，絕對是你今生做出的最明智的選擇。”

聽了陳永仁這番話，連浩東嘴角微微扯動了幾下。最後，他也只能強壓下憤怒、不甘、渴望等等覆雜的情緒，開始緩緩介紹起來：“連浩龍，忠信義的坐館龍頭。這些年以來，為了擴大……”

剛開始的時候，連浩東還有些結結巴巴。不過幾分鐘後，連浩東越說越流利。除了神色有些漲紅或者說猙獰外，看起來完全沒有了先前的糾結。

在唐飛和何家安看來，他們從連浩東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名為破罐子破摔的情緒。

陳永仁可不管連浩東的心情如何，甚至連浩東說出的很多隱秘消息，他其實一點興趣都沒有。

一群將死之人的秘密，有什麽好知道地。他真正需要的，就是一個聽話，願意配合他行動的連浩東。

“……所以，西環尾事件後，為了保護自己和忠信義的安全。連浩龍才派出了駱天虹、羅定發等5個家夥，潛入新界北總署刺殺死阿汙。之後就爆發了槍戰，再後面的事情，陳sir你就都清楚了。”

不知道為什麽，說完這一切後，連浩東突然發現自己平靜了好多。

陳永仁可不關心連浩東現在的心情，見對方把事情都說出來後，陳永仁果斷按下了停止鍵。

然後，當著連浩東的面，陳永仁按下了播放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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