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 交流會該平安結束了。

六道悟子想。

他當然有很多想法，好比深挖一下襲擊麻由美的人，探尋一下樂巖寺校長背後的指使者。

但這些都不急於一時, 他現在要做的僅僅是守護身邊的‘和平’, 讓歌姬老師遠離陰謀，讓麻由美遠離危險，僅此而已。

不過，那時候, 麻由美看到了？怎麽會, 她不是幻術師也沒有六眼, 難道是因為兩面宿儺的影響？也就是說, 宿儺的咒力已經對麻由美的身體產生了影響, 用不了多久她身上也會被烙印上宿儺的咒術。

六道悟子覺得很神奇，從這種意義來看, 麻由美豈不是跟他類似於兄弟姐妹，‘爸爸’都是兩面宿儺，都以極為神奇的形式獲得了宿儺的咒術。當然，如果麻由美徹底被宿儺取代，那就變成他真真正正的女爸爸了。悟子甚至有閑心開始想，二十根宿儺手指分布在世界上，能給他帶來多少異父異母親兄弟。

如果同時有人分別覺醒宿儺的意識該怎麽算？哪個是本體？等等，這跟斯佩多的情況有些像, 那時候他怎麽說的來著……即時通訊？

六道悟子略有感觸，他將其轉化成電腦知識來分析理解，心想這大概就是雲技術。真正的數據本體在服務器上, 不同的平板可以作為客戶端接收數據, 情報在後臺是統一整合的。也就是說, 類似斯佩多或兩面宿儺這樣的存在，死亡之後他們的‘數據本體’在一個遠離實體世界的‘服務器’上，他們殘留下的媒介物僅僅是與實體世界交互的‘端口’。

……等等，從這個邏輯來看，無論他們是死還是活著的時候，他們的‘數據’本來就一直在服務器上吧？那麽人類的死亡，其實不是人類的靈魂離體跑到其他世界，而是‘數據’與實體世界的連接斷掉了？

瞬間，戰栗竄上他的脊背與頭顱。

一種‘直覺’與‘警醒’在提示他不要深思下去。

可他依然還是繼續快速推理演算著所有的可能性，如果此等假設真的成立，‘死亡’豈不是只是一種失聯的狀態？只要設法保存雲數據，讓服務器內的主機數據不會隨著時間推移衰減刪除，那麽等同某種形式的‘永恒’！

再進一步思考，輪回眼的原理不是什麽喚醒靈魂的‘前世記憶’，而是一種數據找回，所謂的‘轉世’是某種形式的數據流再利用，一般情況下是無法將其恢覆成原本的數據流，輪回眼類似一個數據恢覆軟件，讓數據流能找回更早以前的操作記錄！

利用合適的適配‘端口’，傳輸運作同一段數據流當然沒有問題！所謂的契約，其實是在建立一個僅有擁有密匙者能溝通的雙方協議（計算機術語）！

“啊！是那個地方嗎？”

六道悟子想起自己曾經見過咒靈五條悟所在的那個心相空間，近乎全部黑暗的地方。

原來那不是自己體內，而是更接近概念上的靈魂深處，他們概念上的靈魂深處其實不在實體世界，而是另一邊——某個數據流真正存儲的‘服務器’那邊！

六道悟子隱約抓到了什麽，他感覺自己第一次如此深刻的理解咒術。數學可以作為解析咒術的工具，而咒術，則是解析世界規律，生與死的工具。

“如果在心相空間，靈魂的最底層運轉能夠超越時空的咒術，會發生什麽？”

他忍不住問出自己這個問題。

但他很快抿起唇，強迫自己不要繼續思考下去。

上次翻車的前車之鑒還近在眼前，完全不清楚原理的情況下，萬萬不可做創新嘗試

“交流會結束了，是我們東京校獲勝。”

提起東京校獲勝，七海建人也不免露出微笑。

“等一會兒領了獎品，我們就能回去了。”

歌姬瞪圓雙眼：“就這麽走了？咳，我是說，這樣也好。”

她一直擔心交流會上出什麽事，他們全校除了她跟東堂葵那個遲鈍的家夥全中了咒術啊！她以為對方一定有所圖謀，結果好像不是？難道是別的目的？

“那樣多無聊啊？”

不知何時出現，坐在觀戰席座椅正中間位置的五條悟翹著二郎腿道。

“五條悟！！！”

眾人驚愕看向他，誰也沒想到他會在兩校較量過後才出現於現場！

庵歌姬松了口氣，隨即又感到懊惱。她不想承認的是，這個讓她極為討厭的男人，作為同伴的時候也是最為可靠的一個。

“來一場最強碰撞吧。”

五條悟說著，拉起眼罩看向六道悟子。

“一直坐著看戲豈不無聊？你，與憂太來一場，上一次我限制了你們雙方使用咒術，這次放開限制。”

六道悟子看向五條悟，拿不準他是否已經用六眼明辨真相。但他又一想，當初連自己都看不到，以此類推，六眼肯定也看不到那些‘絲’的存在。

“抱歉，請恕ME拒絕，我跟他在以前已經打過了。”

乙骨憂太很強。

幾乎看不到成長界限與他能達到的上限。

在不久的未來，說不定會成為比五條悟更可怕的咒術師。但現在——很可惜現在的他，不是六眼的對手。

“那就跟我來一場吧？”

五條悟很自然的說，仿佛只是在說沒有筷子所以中午我們吃面包好了這類話。

悟子預感到了，五條悟已經知道了什麽。

電光火石，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根據表面情報，誤判了一級術士冥冥，覺得她正如看起來一樣，是個為了錢什麽委托都接的人，但其實那只是個表象，在冥冥內心深處哪怕同樣是金主，也存在一個‘優先級’。

咒術界沒有人能比24K純金鑲嵌鉆石的五條悟更優秀的金主，五條悟在冥冥那裏肯定是VIP待遇。自己區區一個新客戶，肯定無法媲美VIP。

“……好。”

六道悟子答應了。

但他知道，自己必須采取行動了。

他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搜集情報，去尋找誰是幕後黑手。

哪怕他找到了，有了五條悟的介入，事情肯定不會如他所想的那般發展。

夏油傑離開了咒術界，五條悟最重要的搭檔跟朋友，離開了他。哪怕如此，五條悟都沒有遷怒咒術師，哪怕星漿體在他們眼前被殺死，背後有咒術界高層做推手，這名看似火爆脾氣的咒術界第一人，還是強忍不爽，沒有立即跟他們翻臉。

這已經說明了他的選擇跟態度。

也許是為了歌姬，也許是為了夜蛾正道，也許是為了證明夏油傑是錯的——無論是什麽原因，五條悟選擇了更漫長的改革之路。

但那裏的終點——絕對只是再度輪回而已！他不能容忍那樣的下場與那樣的結局，不能容忍現在的存身之處被他人奪取！

“我們走吧？”

悟子對五條悟微笑著說，他很自然的在說這話的時候閉上了雙眼。

心相空間之中，他走向沈睡中的那個自己，擡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將其喚醒。

“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能幫我到外面應付一下嗎？這邊的五條悟說想跟我們打一次。”

咒靈悟打了個哈欠，隨即對他說的內容感興趣。

“啊，十五歲的我跟二十六歲的我對戰？”

“二十七，他已經是老魔法師了。”

咒靈悟大笑，沒有問原因，直接出去了。

六道悟子想了想，在心相空間具現化出一把扶手椅。

很普通的椅子，就是位置比較高，他走向手邊的椅子，坐上去，能看到很多不同角度的屏幕——就跟他們監控咒術師賽場時候同類的場景，只是屏幕數量更多更大，朝四面八方鋪展開！

“有點眼花哦。”

他心念一動，與他所想知道的事無關的那些屏幕消失，只留下少部分跟暗殺麻由美有關的人的視野。

是的，除了京都校的學生跟校長之外，他也往外延伸‘調查’過一些，雖然數量不多。他本來還想讓樂巖寺校長帶他去見更多‘朋友’。

不過也沒差啦，多用幾個‘肉雞’做跳板，尋找所需要的‘端口’不就好了？‘找朋友’游戲，他最擅長了。

……

…………

現實世界，樂巖寺校長突然拄著拐站起來。

“啊，後面你們來處理，我還有急事，先走了。”

夜蛾正道感到懷疑：“難道你不想看悟子跟五條悟的對戰？我以為你會感興趣。”

這完全不是樂巖寺校長的風格！

大概是五條悟回來，帶給庵歌姬勇氣，她立即開口道：“京都校的校長跟學生們都被扭曲過感知！是六道悟子做的！”

這話效果炸裂，七海建人跟夜蛾正道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七海建人甚至誤以為悟子是想讓東京校獲勝，用了什麽手段作弊，在他們潛意識中完全沒將那孩子放在敵對位置。

“呵呵呵，”樂巖寺校長突然陰沈笑道，“無理取鬧，我還有事，先走了。”

七海建人跟夜蛾正道立即行動，一前一後擋住樂巖寺校長。

“抱歉，麻煩你跟我去做一下咒術檢查，老朋友。”

“真是厚顏無恥。”

老頭突然一轉拐棍，手上多了一個電吉他一樣的音樂器具！

“很早以前我就想對你說，你不適合做校長，夜蛾。”

夜蛾正道苦笑：“你說的太晚了，這種勸人脫離苦海的話，真的該更早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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