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課就是西禁普仙的課。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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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裏的白泡已經被烤幹，只剩下黑幽幽的洞，身上的青苔都被燒得焦黑，一邊走一邊往下稀稀拉拉地掉東西——胳膊啦，腿啦，頭啦，耳朵啦……他們不管，踩著殘損的零件一步一步往前走。
玉暖心道：奶奶的，這啥時候能打完啊！
說不定玉暖會被累死在這裏，然後被燒成灰……
玉暖回望了一眼，橫在她身後的火龍後面的是看不見盡頭的長街，那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只要穿過這火龍，一路狂奔就能甩開這些僵屍雜碎，畢竟他們走得並不快。
可是，怎麽過去呢？
用“霜月華練”倒是可以，可是“霜月華練”上的水也不多，現在用了，那找到火符源頭的時候怎麽制服它呢？
不管了，玉暖要是死在這裏了，綰桃蕊也活不成，還是先逃命要緊。
玉暖召出“霜月華練”，讓它像一座橋一般架在火龍之上，玉暖腳踩“霜月華練”飛快地越過了火龍。後面的僵屍也想踩著“霜月華練”過來，玉暖收起“霜月華練”，他們就歪歪扭扭地掉進了火海裏。
玉暖摸了摸“霜月華練”，因為離火有一點距離，雖然被烤去了一些水分，但大體還是濕潤狀態。
☆、失紋
79.
玉暖收好“霜月華練”，看著濃煙的方位，在前面一個路口左轉，繼續奔向火符源頭。
不用找了……
一只巨大的火鳳凰平地乍起，高懸於天空之上，像一片可以永不消去的煙火。
本來已經浸入夜色之中的天空霎時間亮如白晝！
火鳳凰長嘯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玉暖，下一秒迅疾地俯沖下來，像天幕落了下來，將玉暖攏了進去。
這下玉暖被一個由火組成的蒙古包包了起來。
前後左右上都是火，玉暖無處可逃。
玉暖喚出“霜月華練”，向前一擊，火包破開了一個洞，玉暖縮著身體從那個洞跑了出去。
火包的左邊有尾巴一樣的火條，和那邊的綿延大火連在一起。
先斷它的後援，讓它和那些可燃物分開！
想到這裏，玉暖抽出“霜月華練”像斬斷布條一般，狠狠地斬向那細條火焰。
果然，火源的後援一段，那火包的勢頭立刻小了一些，它似有靈性一般，開始挪移，企圖尋找可燃物好壯大自己。玉暖不給它機會，再次使出“霜月華練”將它團團圍住，並且越收越緊，終於那火包漸漸變小，最後化作了一片透明的火焰狀符咒，在空中旋了幾圈輕輕落地。
玉暖連忙跑過去，將自己的“銀蛟鍛鉤”拿出來，這個玉暖之前擦過的，所以不用擔心中僵屍毒。玉暖用“銀蛟鍛鉤”割破自己的左手食指，讓她的鮮血滴在那火符之上。
鮮血由一點蔓延至火符的全身，火符的底面透明漸漸變為金色，背面覆上了一條斑血玉狐的紋路——那正是玉暖。
認主成功，玉暖身後的大火瞬間化為烏有，只剩下燒焦的木頭還在冒著細細的青煙。
玉暖沿著這些燒黑的痕跡，找回了綰桃蕊所在的房間。
火符被收服，它催的綰桃蕊體內擴散的毒素撤回了她的傷口處，聚集在那裏。
這樣就好辦多了，玉暖擠了擠，裏面的毒水就流出來了。
綰桃蕊悠悠轉醒，應該是沒有什麽大礙了。傷口處殘留的毒素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出了虛境吃點藥便好。
二人一元神趁著虛境尚未關閉，找到虛境出口，出了虛境。
出了虛境，西禁召玉暖過去對她又是劈頭蓋臉一通罵：“你怎麽回事？怎麽還在虛境裏放火？那是先人費盡千辛萬苦才建起來的虛境，雖然現在裏面有妖物作祟，暫時將它封了起來，也不代表它毫無用處了！你不但不曉得愛惜還在裏面放火，簡直膽大包天！要不是我們退出及時，就被燒死在裏面了！”
玉暖看著西禁那張不講理的死長臉就煩，大聲道：“我沒有在裏面放火！是裏面的火符無人看管，肆意燃燒才會釀成火災的！與我無關！”
“怎麽不是你！火勢分明是從你們那個方向來！一定是你們動了哪裏才驅動了火符！”西禁一口咬定就是玉暖的責任，無光的細眼睛一咧一咧地想要增加氣勢，淡到幾乎全禿的眉毛隨之一聳一聳的。
“西禁普仙，您別逼我。”玉暖的聲音冷下來，陰狠地盯著西禁，威脅道。
西禁看見玉暖那模樣，嗤笑了一聲道：“逼你你又能怎樣？肆寒上仙已經和你斷絕入門師徒關系，能和你修特殊雙修心法的桃生幾約也不知所蹤，你還以為你是個什麽動不得的稀罕物嗎？你哪裏來的底氣這麽跟我說話？”
玉暖只覺得自己的牙都要咬碎了，氣到極致，反倒歸於了平靜，整個人松了下來，平靜地看著西禁，恭順地道：“西禁普仙，弟子實在不知道虛境裏面失火是為何，還望您明察秋毫。”
現在，玉暖暫時奈何不了她，再爭執下去也是，徒勞，若是西禁這次又氣沖沖地罷課，那也會影響到別人。
玉暖只能低聲下氣地辯解，別的都無能為力。
但是，但凡哪一天給玉暖逮到機會……
玉暖不喜歡欺負人，但也絕對不是任人欺淩的人……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本仙看你就是毫無悔改之心，不施懲戒，你是不會知道你自己錯在哪裏的！”西禁鐵了心要為難玉暖，“本仙命你不許參加下三次虛境之行，這一段時間就把梔子蘭草園裏的雜草除幹凈，不要跟著上課！”
玉暖只覺得怒到無力，低低地應了一聲道：“是，西禁普仙，弟子遵命。”
西禁看到玉暖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才覺得心裏痛快了一點，覺得仿佛天都變得更高闊，風都變得更清爽，十分滿意地離開了。
玉暖在原地站了良久，才拖著無力的身體拿了工具前往梔子蘭草園去除草。
這時候的太陽已經有些毒了，玉暖蹲在梔子蘭草地裏久了只覺得被曬得頭昏眼花，而且腰也酸背也痛。
受得這些莫名其妙的罪啊……
來得時候也忘了帶水，現在去取被西禁逮到的話又會給玉暖加些莫須有的罪名，罷了，忍一忍，忍到天黑回去的時候再喝罷。
平時茶水充足地時候沒怎麽覺得水好喝，現在口幹舌燥只覺得水應該是這世上最美味的東西了。
“玉暖。”是綰桃蕊在輕輕地喚她。
玉暖回頭，綰桃蕊正提著裙擺慢慢地往這邊走。她嘴唇發白，腳步有些虛浮，應該是餘毒還沒有完全排盡，應該要再過些時日才能完全恢覆。
玉暖站起來想要過去扶她，又想到現在自己的手臟兮兮的，還是算了吧，唯有站在原地傻楞楞地看著她慢慢靠近。
綰桃蕊走到玉暖跟前道：“問了好幾個人才問到你在這裏除草。是為的什麽啊？”
玉暖不想和綰桃蕊說實話，如果說了實話，綰桃蕊完全不管的話，玉暖可能本能地多多少少有些失落，要是綰桃蕊管得話，玉暖又太過意不去，不想把綰桃蕊卷到她和西禁的矛盾之中。
“這裏的童子告假了，我被喊來幫忙。”玉暖笑瞇瞇地道，掩飾自己的情緒。
“哦，這樣啊……”綰桃蕊看了看天皺著眉頭道，“這樣毒的日頭，苦了你了。”
玉暖昂著笑臉道：“沒事！”
綰桃蕊舉了舉手中的食盒道：“猜猜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玉暖眼睛一亮，有好吃的就好，什麽都無所謂了！不過最好不要是鹹的，她現在渴得要命。
綰桃蕊好像本來也沒有期待玉暖猜什麽，直接就蹲在地上打開了食盒。裏面是幾碗模樣精致的刨冰，透明細碎的冰末上澆了厚厚的一層櫻桃醬，西瓜醬和梅子醬，還撒著花生碎和葡萄幹。這對於現在喉嚨冒煙的玉暖來說，無疑是久旱逢甘霖！
玉暖想吃得緊，又有些不好意思，只笑看著綰桃蕊。
綰桃蕊端起一碗道：“吃啊，很好吃的，我夏天的時候總愛吃這個。”
玉暖這才端起碗，用小勺舀起來吃，涼絲絲，甜滋滋，好吃極了！
“好吃嗎？”綰桃蕊自己不吃，只滿臉期待地看著玉暖。
“好吃，特別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刨冰了！”玉暖毫不吝嗇地大力誇讚道。
綰桃蕊看見玉暖這樣滿意，笑得睫毛濃密的眼睛彎成了兩個月牙，道：“那就好，好吃就多吃點，你喜歡的話，我天天給你送！”
玉暖連忙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你還沒恢覆好，那樣多不好！”
後來玉暖除草，綰桃蕊想去幫忙，玉暖態度強硬地阻止了她，兩個人爭執一番後，決定各退一步，綰桃蕊在旁邊陰涼處看著玉暖，陪玉暖聊聊天就好。
玉暖這個話癆，又占據了絕大多數談話時間，長長都是她在興高采烈地講，綰桃蕊也聽得興致勃勃，玉暖每講到興奮處，就能看到綰桃蕊會受她的感染跟著一起笑。
正走著，赫杞淩天突然截在玉暖和綰桃蕊面前，他對綰桃蕊道：“你先離開這裏，我有話對玉暖說。”
玉暖的心快從嗓子眼兒蹦出去了，怎麽給忘了這茬兒了！
綰桃蕊看玉暖表情不對，嚴陣以待地道：“你是何人？為何擅闖我陌溪！”
“我是肆寒的父親。”赫杞淩天道，位居高位多年修煉出來的威勢撲面而來。
綰桃蕊看了赫杞淩天一會兒，看他雖然面貌與赫杞肆寒有六分相似，但看起來甚為年輕，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可是再一想，可能是也和赫杞肆寒一樣年紀輕輕就成仙的緣故……想到他是赫杞肆寒的父親，綰桃蕊就比較放心了，安撫似的拍了拍玉暖的手就離開了。
現在這裏只剩下玉暖和赫杞淩天四目相對了。赫杞淩天挑了挑眉毛道：“你膽子挺大的嘛！”
玉暖渾身一個哆嗦，趕緊道：“仙皇陛下，您不要來找我了，我……我已經沒有‘信雎鳴紋’了！控制不了涼雎了，您就把我給忘了罷！我當時是被涼雎靈女控制，神志不清！您……您就放了我罷！”
赫杞淩天往前走了一步，與玉暖只剩下幾寸之距，居高臨下地看著玉暖，擡起手，解下了玉暖的抹額，看了玉暖的額頭好一會兒。
☆、賢妻
80。
玉暖連忙道：“您看，我沒騙您吧！應該是涼雎靈女覺得我不中用，換人了！所以呀，您快去找真正的涼雎靈主吧！快去吧！”
赫杞淩天想到當時玉暖額頭上還有“信雎鳴紋”時壞自己好事的樣子，就怒火中燒，現在玉暖沒有“信雎鳴紋”了，那他也沒必要留著這小東西的命了，想到這裏，他在右手運氣一股靈力。
玉暖看見一邊逃跑一邊大叫道：“阿楓你快來！我替你去鬼界！我替你去尋異術，我替你安魂！你快救我！”
可偏偏阿楓這時候不知道去哪裏了，並不在此處，更沒有聽見玉暖的求救。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玉暖覺得自己的腰被人穩穩握住，一躍跳開了好幾丈。
赫杞淩天一掌打了個空，玉暖剛才所站位置後面的院墻轟然倒塌。
“你這逆子！你要氣死本皇啊！”赫杞淩天額頭青筋暴起，“你知不知道他會威脅到本該屬於你的一切，你快點一掌打死她！”
玉暖嗅著那股熟悉的清新味道，心中又是欣喜又是酸澀。
玉暖不敢擡頭去看他，只默默地看著他衣領處的金絲繡紋，任由他樓抱著。
“她是我的靈主，只要我還在這世上，必定護她周全。”赫杞肆寒並不像赫杞淩天那般氣急敗壞，可是話語中的堅定卻是無可置疑。
玉暖的心不知為何跳得很快，感覺自己好像偷來了什麽東西一般，莫名地羞愧和痛苦。
“是你的靈主，那也是‘曾經’的事了！”赫杞淩天指著玉暖的額頭道，“你現在好好睜眼看看，她還有沒有‘信雎鳴紋’！”
玉暖把頭埋得很低，她很不希望赫杞肆寒看到，恨不能馬上就從這裏消失。
玉暖不是這樣的，她臉皮一直很厚，她一直很沒心沒肺，她一直什麽都不在乎的……
可是，在赫杞肆寒面前，她變得什麽都在乎，覺得自己好像做什麽都不合適，滿身都是缺點，哪裏都不好，在他面前，自己好像化作了一粒塵埃……
赫杞肆寒根本沒有低頭，平靜地道：“‘信雎鳴鑒’已經告訴我，她就是我的靈主，‘信雎鳴紋’不穩定，可‘信雎鳴鑒’不會錯，我會忠於她，唯她馬首是瞻，直至灰飛煙滅！”
“你……”赫杞淩天雙目赤紅，渾身顫抖如篩糠，半晌，竟留下兩行淚，呢喃道，“也許……真的是報應……”
這裏剛才發出那麽大的聲響，許多人聞聲而來，此刻不遠處圍了一圈人，一邊看一邊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父皇，兒臣勸您還是先回去罷，這裏不是‘江月不曉寒’，人來人往的，看見您這樣無緣無故傷陌溪一個小弟子，恐怕會毀了您精心營造的賢明仙皇的好名聲。”赫杞肆寒好心提醒赫杞淩天道。
赫杞淩天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有些呆滯般離去了。
赫杞肆寒看赫杞淩天離開了，才慢慢松開玉暖，關切地問道：“您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受傷。”玉暖吸了吸發酸的鼻子，低低地道，而後又昂起頭看著赫杞肆寒的雙眼問道，“那您呢？這麽久都沒有見到您，您有受傷嗎？”
赫杞肆寒沒有回答，而是牽著玉暖的手把她帶去了“江月不曉寒”。
進入“江月不曉寒”之後，所有人都被隔離開來，這裏只剩下赫杞肆寒和玉暖兩個人。
赫杞肆寒看著玉暖，帶著十分的誠摯道：“您是我的靈主，以後請您不要再稱我為‘您’，我擔當不起。此後，願隨您驅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玉暖歪了歪頭，看來赫杞肆寒的母親真是個變異體，而他就是完完全全的受靈主束縛的涼雎了。
“親我一下。”玉暖作死地道。
玉暖以為赫杞肆寒一定會勃然大怒，斥責玉暖竟敢這樣逾矩。
哪知道赫杞肆寒並沒有發怒，而是有點為難地道：“啊？”
“不可以嗎？”玉暖反問道，“你不是說為我馬首是瞻直至灰飛煙滅嗎？你不是說為我驅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嗎？你現在灰飛煙滅了嗎？親我一下比赴湯蹈火還難嗎？”
赫杞肆寒道：“不是，可以。”
玉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開玩笑的啦！不會乘人之危的啦！”
赫杞肆寒正色道：“這不是乘人之危，您有權利命令我做任何事。”說著他就欺身過來。
玉暖被赫杞肆寒的認真嚇得禁不住後退了一步，道：“停。”
赫杞肆寒聞言果真停了，退了回去，恢覆了他之前的站姿。
玉暖上前一步，昂著頭盯著赫杞肆寒的眼睛看，研究他的眼神和之前有什麽不同，想要通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看看裏面到底都藏著什麽。
赫杞肆寒這個時候的眼神，沒有了以往的矜傲淡漠，而是一片赤城，清澈得似乎一無所有，好像真的化作了願意聽玉暖任何指令的從者。
“玉暖！玉暖！你在這裏嗎？”門外是綰桃蕊急切的聲音。
玉暖不再一直看著赫杞肆寒，轉過身去，打開“江月不曉寒”的門，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玉暖，你有沒有怎麽樣？”綰桃蕊上前一步，想要拉起玉暖的手捂在自己的懷裏，但是伸了伸手又放下，不動聲色地微微拉開了她與玉暖之間的距離。
玉暖笑嘻嘻地道：“沒事沒事！我很好！你不用擔心，嘻嘻。”
綰桃蕊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好。”而後望了望虛掩著的門道：“聽說肆寒伯父回來了？”
玉暖立刻有些警惕，不是綰桃蕊有什麽過分的關心，只因綰桃蕊太過美麗，太過溫柔，太過優秀。可是，很快玉暖就強行拆解了自己心中的警惕，綰桃蕊很好，她關心赫杞肆寒也在情理之中。
“嗯，是的呀，他剛回來的！你要不要進去看看！”玉暖嘴上這麽熱情，其實心裏並不想綰桃蕊去看，恨不得把赫杞肆寒藏起來才好。
綰桃蕊點了點頭道：“今日就先不叨擾了，改天我和幾約一起去拜望肆寒伯父。”
玉暖沒有什麽表情，道：“也好。”
“那我先回去了，有空找你玩。”綰桃蕊笑著和玉暖告別。
“嗯，好！”玉暖熱情洋溢地道，不得不說和綰桃蕊一起玩的時候很開心。
送走綰桃蕊，玉暖回到“江月不曉寒”，赫杞肆寒正在不遠處打坐修煉，看見玉暖進門，他停止了修煉，起身道：“主人，您吃飯了嗎？晚飯您想吃什麽？”
玉暖靈光一動道：“晚飯我來做罷！我可是賢妻良母型的哦！”
赫杞肆寒有點猶豫，低低地道：“您……您確定嗎？”
“當然確定！就算做得不好，可做什麽也都有開始啊！慢慢會越做越好的！放心吧！”玉暖自信滿滿地道，雖然她不怎麽會做飯，可是不管做什麽只要肯學就不會太難，現在玉暖就要去學做飯了！努力向“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鬥得了妖怪，尋得了寶藏”的方向發展！
既然玉暖堅持，赫杞肆寒也不好再說什麽了，道：“那好吧……您小心一點……那您要不要考慮搬回‘江月不曉寒’，我照顧您也會更方便一點。”
“好啊！”玉暖巴不得離赫杞肆寒近一點……
玉暖從“江月不曉寒”的藏書室翻了幾本菜譜出來，挑了幾道看起來比較可行的菜在“月棲”的廚房裏忙活了起來。
玉暖把幾盤菜端上桌，看起來還是不錯滴，黑中有紅，紅中有綠，綠中有紫，色彩繽紛。顏色這麽鮮艷，應該不會太難吃！
“嘗嘗嘗嘗！”玉暖很期待地看著端坐在餐桌前的赫杞肆寒。
赫杞肆寒拿起筷子夾起其中的一塊放進口中，在玉暖的目光中嚼了嚼。
“怎麽樣怎麽樣？”玉暖急切地問道，她很希望自己的做飯首秀得到赫杞肆寒的肯定。
赫杞肆寒認真地點了點頭道：“嗯，很好吃。”
玉暖開心得不得了，沒想到她做飯還挺有天賦的嘛！第一次做飯都做得很好吃！
玉暖拿起筷子，躍躍欲試道：“那好，我也來嘗一嘗！”
赫杞肆寒眼疾手快地攔住了玉暖拿筷子的那只手道：“您還是不要嘗了……”
玉暖楞住，好吧……估計不是一般的難吃……赫杞肆寒可能是怕玉暖頂不住……
兩個人僵持了一下，玉暖蔫蔫地道：“我還是嘗一嘗吧，知恥而後勇。”
赫杞肆寒見玉暖堅持，只好松開了手。
玉暖加了一塊放進口中。
哎呦，我的娘哎！
這是什麽鬼東西啊！
鹽好像沒有化開，有些部分特別鹹，魚肉沒有熟，腥味特別重，胡椒粉團成了小團，辣得人舌頭又熱又痛，還有的地方糊了，有種幹巴巴的苦味……
玉暖沒有嚼就直接吐到了另一個小碟裏，一邊漱口一邊激烈地咳嗽。
玉暖以後做出來飯還是自己先嘗嘗好了，不要這麽折磨赫杞肆寒了……
“這是第一次做飯，所以……可能結果不太好……”玉暖試著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夜狼
81.
“還好。”赫杞肆寒對自己主人的要求很低，盡量往往好的方向去說，不希望這些事情影響玉暖的心情。
“我不會一直這樣的，以後做飯次數多了，一定會做得越來越好吃的！”玉暖說這番話，既是在向赫杞肆寒立軍令狀，也是給自己鼓勁，“我以後肯定能做很好吃的飯菜給你吃的！”
“嗯，好，我很期待。”赫杞肆寒順著玉暖說道，而後又從另一邊拿出一個食盒道，“為了以防萬一，我去為您移居的路上，買了一點吃食，您就先吃這個罷。”
以防萬一？
看了赫杞肆寒是對玉暖做飯的結果是早有預判啊……他肯定一開始就覺得玉暖做的飯一定很難吃……
玉暖微窘，不過很快就不在乎了，和赫杞肆寒一起吃他帶回來的吃食。
晚上躺在床上，玉暖思考了很多。
如果說之前她覺得是不是涼雎靈主都無所謂的話，那麽現在，她覺得她要盡力爭取讓自己一直是涼雎靈主，她不想讓赫杞肆寒以這種態度對任何其他人。
如果將來有別人成為了涼雎靈主，赫杞肆寒就會對那個人體貼入微，唯命是從。那個人要是不好好對他呢？要是指使他去做壞事呢？要是變著法的折磨他呢？要是真的盡心盡力去幫涼雎一族覆仇，讓赫杞肆寒和赫杞淩天自相殘殺呢？
玉暖絕對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赫杞肆寒是她玉暖一個人的，誰也不能搶走……
涼雎靈女又來玉暖的夢裏找她了。
這次涼雎靈女站在懸崖邊上，寒風獵獵，翻卷這她潔白的衣角。
玉暖不敢靠近，她每次都把玉暖往下推，雖然醒來就沒有任何感覺了，但是在夢裏的那種感覺很真實，這要是從懸崖上摔下去得多疼啊……
涼雎靈女察覺到玉暖的到來，回過身冷冷地瞟了玉暖一眼，道：“你的任務是覆仇，可你看看你到底在做什麽？給那狗賊的兒子做飯吃？你還真是雅興不小！”
玉暖沒有接過涼雎靈女的話茬，而是道：“我額頭上的‘信雎鳴紋’沒有了，我還以為現在覆仇的事兒不歸我管了呢。”
玉暖說話的時候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實際上她緊張得很，生怕涼雎靈女說涼雎靈主已經換人了。
“那個不要緊。”涼雎靈女的話讓玉暖安了心， “你只管去做即可。”
“可是……”玉暖為難地道，“是赫杞淩天犯的錯，為什麽要扯上肆寒師父呢？他什麽也沒有做……”
“誰讓他偏偏是那狗賊的兒子！”涼雎靈女狠狠地道，“就該他受著！”
玉暖無論如何不會傷害赫杞肆寒，如果涼雎靈女非要逼迫，玉暖一定會想辦法反抗。
只是現在玉暖還不確定成為涼雎靈主的具體方法，不好直接反駁她，所以垂著頭沒有說話。
涼雎靈女也沒有非等著玉暖說出什麽來，頗為得意地道：“當初被赫杞淩天囚禁殘害的時候，我涼雎一族還沒有那麽強大，他自以為完全馴服了我們，在我們身上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將我們培養強大，如今看來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玉暖心道：你怎麽知道你自己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我要是不肯幫你做事，你不也是多年心血都付之東流了嗎？我全力幫助肆寒師父的話，你費盡心思布下的局，不也只是助長了肆寒師父的力量嗎？
“這麽多年我再沒找到比你更適合做‘信雎鳴紋’載體的人了，如此得天獨厚，希望你好好利用，不要忘了你身上肩負的仇恨，不為了涼雎一族，也要為了你的父母。”涼雎靈女語重心長地叮囑了玉暖一番，而後道，“罷了，現在先不要有什麽動作了，先等‘信雎鳴紋’穩定一些再說。”
玉暖一聽這結尾詞，立刻後退，緊張兮兮地道：“沒有別的方式讓我醒來的方式嗎？不要推我下去！”
涼雎靈女哈哈大笑了一陣，擡起右手打了一個響指，玉暖立刻醒了過來。
還好，還好，沒有被從懸崖上推下去……
轉眼間就又到了招收新弟子的日子，下一屆就是“今盛”四屆了。
作為“今盛”三屆大榜上的第二名，玉暖和其他前十的弟子一起應院裏的安排，投入到招收新弟子的忙碌中去了。
陌溪修仙院的名氣越來越大，前來參加考試的各方人士只增不減，玉暖記得當時她來的時候，參加考試的考士就夠多了，今年比起去年，還翻了三番！
競爭壓力越來越強了。
好多人都是慕赫杞肆寒的美名而來。
“前輩，你平時能見到肆寒上仙嗎？”
“前輩，如果我努力的話，也能像肆寒上仙那樣厲害嗎？”
“前輩，你看我這樣的修多少年能達到肆寒上仙那種境界？”
“前輩，肆寒上仙長得真像傳說中那樣俊美嗎？”
……
玉暖在收錄民籍或者仙籍的時候，遇到這種問題都模棱兩可地簡單回答一下或者一笑置之。
後來玉暖才知道，陌溪修仙院雖然名氣大，但是是想盡可能地搶占更多的人才，拿赫杞肆寒作為活招牌到處去宣傳……
桃生幾約卻早已是煩躁不堪，每次都脾氣很大地回答：“見不到！”“你再努力也不能！”“你就是和王八活得一樣長也達不到！”“他長得俊不俊美和你有關系嗎？反正也看不上你！”
玉暖汗……
陌溪費盡心思搶得人才估計要被桃生幾約罵走不少了……
如果這裏可以投訴的話，桃生幾約都要被無數的投訴給淹死了吧……
一天下來，玉暖和桃生幾約都累得腰酸背痛，簡直不亞於經歷了一次虛境之行，兩個人決定趁著現在在院外，在附近溜達溜達。
兩個人找了一棵樹，跳上去坐在一個比較粗壯結實的樹枝上吹風看風景。
兩個人坐在那裏，不但看到了美麗的自然風景，也碰巧看到了有意思的人為風景。
兩個考士在這人煙稀少的偏僻之處發生了沖突。
沖突的一方是吳西孟，此人身高略矮，肌肉飽滿，鼓鼓地將衣服撐得很緊，皮膚黝黑，濃眉大眼，眼球突出，身著錦衣華服，頭戴金玉寶石，渾身金光閃閃。他的身後還站著七八個侍衛。
另一方是小夜狼，小夜狼身量頎長，比吳西孟高一頭，和桃生幾約差不多高，瘦削精壯，身軀挺拔板正，小麥色的皮膚光潔平整，劍眉平直低抑，雙目狹長深刻，鼻梁高直，臉龐的線條硬朗明晰，低郁之中帶著濃濃的野氣。一身墨色衣衫，左耳垂處戴著一直灰色的耳釘，那耳釘看起來很特別，像是什麽部落的圖騰。
“你這窮酸貨，是有多了不起！”吳西孟看小夜狼穿著普通，卻並不像其他人那樣爭相對他獻媚，而且屢屢出風頭掩蓋他的光芒，決定今天好好殺殺沒什麽顯赫家世的小夜狼的威風，讓小夜狼知道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老大，“你他媽傲給誰看啊！你自以為自己是什麽高貴貨色嗎？你這樣的連給你大爺我提鞋都不配！”
玉暖瞟了一眼桃生幾約一眼，他笑瞇瞇的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小夜狼懶得理吳西孟，斜了他一眼準備繞過他離開。可吳西孟不爽，沒看到小夜狼認慫不甘心，尤其是小夜狼那種與生俱來的孤傲之氣讓他的五臟六腑都無法安寧，他就是想要把小夜狼踩在腳下，讓他好好擺正自己的位置！
吳西孟換了個位置截在小夜狼面前，擡起腿蹬在旁邊的樹幹上，道：“想走是嗎？好啊，從你大爺我的□□鉆過去我就讓你走！”
玉暖不禁皺了皺眉，她並不仇富，但是厭惡仗著自己家境殷實就仗勢欺人的狂妄之徒。
小夜狼的下顎繃得很緊，以至於顫抖不止，擡起腳狠狠地踹向吳西孟架在高處的那條腿。吳西孟早就知道小夜狼不會那麽輕易就範，早有防備，一轉身躲了過去。
玉暖覺得這小夜狼還真是正人君子，要是玉暖的話，就一腳踹向吳西孟的□□，輕了這次考試沒法好好參加，重了的話就讓他斷子絕孫。
吳西孟覺得自己很機智，得意地笑著道：“哎呦，你這小孫子還敢還手？今天真得好好給你立立規矩了！給我上！”
吳西孟話一落音，他身後七八個膀大腰圓的侍衛一擁而上，捏得指節“啪.啪”作響。
雙拳難敵四手，玉暖預備跳下去幫一幫那小夜狼，可是卻被桃生幾約攔住了，他仍是笑瞇瞇的。
看熱鬧不嫌事大！
玉暖欲掙開，桃生幾約卻道：“這幾個人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麽！”
難不成桃生幾約與這小夜狼是舊識？
姑且信他吧。
玉暖坐好，但願真如桃生幾約說的那樣，小夜狼能輕松對付這幾個大塊頭。玉暖竟有些期待起來，小夜狼，上吧，痛打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狗！
小夜狼的重心微微下移，周身彌散出一種淩人的氣勢，絲毫不懼眼前的這七八個壯家夥！
☆、暖居
82.。
果真像桃生幾約說的那樣，小夜狼一個人和這七八個人對打也絲毫不落下風，游刃有餘地在紛雜的拳腳之中防禦和進攻。
可是突然之間，小夜狼仿佛病發一般，痛苦地捂住了胸膛，皺著眉頭呻.吟.了一聲，單膝跪地，迎面飛過來一個大漢侍衛結結實實的一腳。小夜狼被踢得嘴角開裂，血花飛濺。
玉暖和桃生幾約雙雙皺眉，正欲飛身下去幫忙。
只見黃花花面目猙獰地抱著一根有一人粗兩人高的木頭沖了過來，對著一圈人亂揮一通，立刻將包圍圈撐開了一大圈，“打死你們這些狗雜碎！滾！滾！滾！都給我滾！誰再打就把狗命留在這裏！”
七八個大漢都看向吳西孟，想看看他如何指示。
吳西孟拍著手笑著站了出來，譏諷道：“想不到想不到，小夜狼，沒想到你有這麽彪悍的女人罩著！挺好的，你可得好好對人家，長得不怎麽樣不要緊，能保護你就行。這裏願意給小白臉吃軟飯的女中豪傑也是不可多得的！”
小夜狼臉色鐵青，一口氣不順，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這小夜狼平時話就不多，能動手解決的就不動口，所以現在盡管十分氣憤，卻也不知道怎麽來駁斥吳西孟。
黃花花操著著粗糙的大嗓門喊道：“放屁！明明是你們以多欺少，本俠女才路見不平抱樹相助的！你們這群不要臉的狗雜碎快滾！別過來！來一個本俠女打死一個，來兩個本俠女掄飛一雙，來一群本俠女就砸死一堆！”
吳西孟想說什麽，離他最近的一個侍衛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點什麽，吳西孟楞了楞，毫不顧忌多地笑著大聲道：“無礙，前輩又怎樣，一個屆榜三四百名的庸才，不足為患，少爺我是要拿下‘今盛’四屆第一的人，無需懼她！”
侍衛們一聽就又要往上圍。
此時不出面，更待何時？
玉暖率先跳下樹，桃生幾約緊隨其後。
二人雙雙來到鬥毆圈層附近。
“我陌溪乃是清修聖地，誰人允許你們在此處喧嘩鬥毆！”玉暖沈著聲音道，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朝玉暖看過來。
吳西孟一眼便認出了玉暖和桃生幾約正是今天負責收錄仙籍和民籍的前輩，負責收錄籍貫的必是屆榜前十的佼佼者，而且聽說她還是大名鼎鼎的肆寒上仙失而覆得的唯一入門弟子，必定來頭不小，對於一個初來乍到的考士來說，得罪她絕對沒有任何好事。於是，吳西孟不禁微微躬了身作恭順聽教狀，聽玉暖說完，才解釋道：“前輩，我們並非在此鬥毆，只是晚輩看小夜狼兄弟身手不凡想與他切磋一番，我這手下一時失手，打得重了，不小心傷了這小夜狼兄弟一點。”吳西孟說完，狠狠地瞪了他旁側的侍衛一眼厲聲道：“還不快向小夜狼兄弟道歉！”
“胡說！”黃花花氣勢洶洶地將懷中的粗樹幹狠狠地往地上一栽，樹幹穩穩地立在地上，“他們明明就是以多欺少，惡意圍毆，哪裏是什麽切磋！今天咱們要是沒有來，小夜狼不知道要被打成什麽樣呢！”
玉暖挑了挑眉，對吳西孟道：“我和你桃生前輩剛剛就在不遠處看著此處事態，我們所見可和你所言不符！”
吳西孟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暗暗地咒罵玉暖多管閑事，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又不得不道：“我確實和小夜狼鬧了一點小矛盾，剛才一時沖到才動了拳腳，現在想想實在是後悔不已，還望小夜狼兄弟大人有大量，莫把剛才的冒犯放在心上。”
小夜狼的嘴角還掛著鮮血，他冷冷地看著吳西孟，眼中幽火飄蕩，顯然不相信吳西孟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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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暖心道：奶奶的，這啥時候能打完啊！
說不定玉暖會被累死在這裏，然後被燒成灰……
玉暖回望了一眼，橫在她身後的火龍後面的是看不見盡頭的長街，那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只要穿過這火龍，一路狂奔就能甩開這些僵屍雜碎，畢竟他們走得並不快。
可是，怎麽過去呢？
用“霜月華練”倒是可以，可是“霜月華練”上的水也不多，現在用了，那找到火符源頭的時候怎麽制服它呢？
不管了，玉暖要是死在這裏了，綰桃蕊也活不成，還是先逃命要緊。
玉暖召出“霜月華練”，讓它像一座橋一般架在火龍之上，玉暖腳踩“霜月華練”飛快地越過了火龍。後面的僵屍也想踩著“霜月華練”過來，玉暖收起“霜月華練”，他們就歪歪扭扭地掉進了火海裏。
玉暖摸了摸“霜月華練”，因為離火有一點距離，雖然被烤去了一些水分，但大體還是濕潤狀態。
☆、失紋
79.
玉暖收好“霜月華練”，看著濃煙的方位，在前面一個路口左轉，繼續奔向火符源頭。
不用找了……
一只巨大的火鳳凰平地乍起，高懸於天空之上，像一片可以永不消去的煙火。
本來已經浸入夜色之中的天空霎時間亮如白晝！
火鳳凰長嘯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玉暖，下一秒迅疾地俯沖下來，像天幕落了下來，將玉暖攏了進去。
這下玉暖被一個由火組成的蒙古包包了起來。
前後左右上都是火，玉暖無處可逃。
玉暖喚出“霜月華練”，向前一擊，火包破開了一個洞，玉暖縮著身體從那個洞跑了出去。
火包的左邊有尾巴一樣的火條，和那邊的綿延大火連在一起。
先斷它的後援，讓它和那些可燃物分開！
想到這裏，玉暖抽出“霜月華練”像斬斷布條一般，狠狠地斬向那細條火焰。
果然，火源的後援一段，那火包的勢頭立刻小了一些，它似有靈性一般，開始挪移，企圖尋找可燃物好壯大自己。玉暖不給它機會，再次使出“霜月華練”將它團團圍住，並且越收越緊，終於那火包漸漸變小，最後化作了一片透明的火焰狀符咒，在空中旋了幾圈輕輕落地。
玉暖連忙跑過去，將自己的“銀蛟鍛鉤”拿出來，這個玉暖之前擦過的，所以不用擔心中僵屍毒。玉暖用“銀蛟鍛鉤”割破自己的左手食指，讓她的鮮血滴在那火符之上。
鮮血由一點蔓延至火符的全身，火符的底面透明漸漸變為金色，背面覆上了一條斑血玉狐的紋路——那正是玉暖。
認主成功，玉暖身後的大火瞬間化為烏有，只剩下燒焦的木頭還在冒著細細的青煙。
玉暖沿著這些燒黑的痕跡，找回了綰桃蕊所在的房間。
火符被收服，它催的綰桃蕊體內擴散的毒素撤回了她的傷口處，聚集在那裏。
這樣就好辦多了，玉暖擠了擠，裏面的毒水就流出來了。
綰桃蕊悠悠轉醒，應該是沒有什麽大礙了。傷口處殘留的毒素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出了虛境吃點藥便好。
二人一元神趁著虛境尚未關閉，找到虛境出口，出了虛境。
出了虛境，西禁召玉暖過去對她又是劈頭蓋臉一通罵：“你怎麽回事？怎麽還在虛境裏放火？那是先人費盡千辛萬苦才建起來的虛境，雖然現在裏面有妖物作祟，暫時將它封了起來，也不代表它毫無用處了！你不但不曉得愛惜還在裏面放火，簡直膽大包天！要不是我們退出及時，就被燒死在裏面了！”
玉暖看著西禁那張不講理的死長臉就煩，大聲道：“我沒有在裏面放火！是裏面的火符無人看管，肆意燃燒才會釀成火災的！與我無關！”
“怎麽不是你！火勢分明是從你們那個方向來！一定是你們動了哪裏才驅動了火符！”西禁一口咬定就是玉暖的責任，無光的細眼睛一咧一咧地想要增加氣勢，淡到幾乎全禿的眉毛隨之一聳一聳的。
“西禁普仙，您別逼我。”玉暖的聲音冷下來，陰狠地盯著西禁，威脅道。
西禁看見玉暖那模樣，嗤笑了一聲道：“逼你你又能怎樣？肆寒上仙已經和你斷絕入門師徒關系，能和你修特殊雙修心法的桃生幾約也不知所蹤，你還以為你是個什麽動不得的稀罕物嗎？你哪裏來的底氣這麽跟我說話？”
玉暖只覺得自己的牙都要咬碎了，氣到極致，反倒歸於了平靜，整個人松了下來，平靜地看著西禁，恭順地道：“西禁普仙，弟子實在不知道虛境裏面失火是為何，還望您明察秋毫。”
現在，玉暖暫時奈何不了她，再爭執下去也是，徒勞，若是西禁這次又氣沖沖地罷課，那也會影響到別人。
玉暖只能低聲下氣地辯解，別的都無能為力。
但是，但凡哪一天給玉暖逮到機會……
玉暖不喜歡欺負人，但也絕對不是任人欺淩的人……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本仙看你就是毫無悔改之心，不施懲戒，你是不會知道你自己錯在哪裏的！”西禁鐵了心要為難玉暖，“本仙命你不許參加下三次虛境之行，這一段時間就把梔子蘭草園裏的雜草除幹凈，不要跟著上課！”
玉暖只覺得怒到無力，低低地應了一聲道：“是，西禁普仙，弟子遵命。”
西禁看到玉暖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才覺得心裏痛快了一點，覺得仿佛天都變得更高闊，風都變得更清爽，十分滿意地離開了。
玉暖在原地站了良久，才拖著無力的身體拿了工具前往梔子蘭草園去除草。
這時候的太陽已經有些毒了，玉暖蹲在梔子蘭草地裏久了只覺得被曬得頭昏眼花，而且腰也酸背也痛。
受得這些莫名其妙的罪啊……
來得時候也忘了帶水，現在去取被西禁逮到的話又會給玉暖加些莫須有的罪名，罷了，忍一忍，忍到天黑回去的時候再喝罷。
平時茶水充足地時候沒怎麽覺得水好喝，現在口幹舌燥只覺得水應該是這世上最美味的東西了。
“玉暖。”是綰桃蕊在輕輕地喚她。
玉暖回頭，綰桃蕊正提著裙擺慢慢地往這邊走。她嘴唇發白，腳步有些虛浮，應該是餘毒還沒有完全排盡，應該要再過些時日才能完全恢覆。
玉暖站起來想要過去扶她，又想到現在自己的手臟兮兮的，還是算了吧，唯有站在原地傻楞楞地看著她慢慢靠近。
綰桃蕊走到玉暖跟前道：“問了好幾個人才問到你在這裏除草。是為的什麽啊？”
玉暖不想和綰桃蕊說實話，如果說了實話，綰桃蕊完全不管的話，玉暖可能本能地多多少少有些失落，要是綰桃蕊管得話，玉暖又太過意不去，不想把綰桃蕊卷到她和西禁的矛盾之中。
“這裏的童子告假了，我被喊來幫忙。”玉暖笑瞇瞇地道，掩飾自己的情緒。
“哦，這樣啊……”綰桃蕊看了看天皺著眉頭道，“這樣毒的日頭，苦了你了。”
玉暖昂著笑臉道：“沒事！”
綰桃蕊舉了舉手中的食盒道：“猜猜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玉暖眼睛一亮，有好吃的就好，什麽都無所謂了！不過最好不要是鹹的，她現在渴得要命。
綰桃蕊好像本來也沒有期待玉暖猜什麽，直接就蹲在地上打開了食盒。裏面是幾碗模樣精致的刨冰，透明細碎的冰末上澆了厚厚的一層櫻桃醬，西瓜醬和梅子醬，還撒著花生碎和葡萄幹。這對於現在喉嚨冒煙的玉暖來說，無疑是久旱逢甘霖！
玉暖想吃得緊，又有些不好意思，只笑看著綰桃蕊。
綰桃蕊端起一碗道：“吃啊，很好吃的，我夏天的時候總愛吃這個。”
玉暖這才端起碗，用小勺舀起來吃，涼絲絲，甜滋滋，好吃極了！
“好吃嗎？”綰桃蕊自己不吃，只滿臉期待地看著玉暖。
“好吃，特別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刨冰了！”玉暖毫不吝嗇地大力誇讚道。
綰桃蕊看見玉暖這樣滿意，笑得睫毛濃密的眼睛彎成了兩個月牙，道：“那就好，好吃就多吃點，你喜歡的話，我天天給你送！”
玉暖連忙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你還沒恢覆好，那樣多不好！”
後來玉暖除草，綰桃蕊想去幫忙，玉暖態度強硬地阻止了她，兩個人爭執一番後，決定各退一步，綰桃蕊在旁邊陰涼處看著玉暖，陪玉暖聊聊天就好。
玉暖這個話癆，又占據了絕大多數談話時間，長長都是她在興高采烈地講，綰桃蕊也聽得興致勃勃，玉暖每講到興奮處，就能看到綰桃蕊會受她的感染跟著一起笑。
正走著，赫杞淩天突然截在玉暖和綰桃蕊面前，他對綰桃蕊道：“你先離開這裏，我有話對玉暖說。”
玉暖的心快從嗓子眼兒蹦出去了，怎麽給忘了這茬兒了！
綰桃蕊看玉暖表情不對，嚴陣以待地道：“你是何人？為何擅闖我陌溪！”
“我是肆寒的父親。”赫杞淩天道，位居高位多年修煉出來的威勢撲面而來。
綰桃蕊看了赫杞淩天一會兒，看他雖然面貌與赫杞肆寒有六分相似，但看起來甚為年輕，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可是再一想，可能是也和赫杞肆寒一樣年紀輕輕就成仙的緣故……想到他是赫杞肆寒的父親，綰桃蕊就比較放心了，安撫似的拍了拍玉暖的手就離開了。
現在這裏只剩下玉暖和赫杞淩天四目相對了。赫杞淩天挑了挑眉毛道：“你膽子挺大的嘛！”
玉暖渾身一個哆嗦，趕緊道：“仙皇陛下，您不要來找我了，我……我已經沒有‘信雎鳴紋’了！控制不了涼雎了，您就把我給忘了罷！我當時是被涼雎靈女控制，神志不清！您……您就放了我罷！”
赫杞淩天往前走了一步，與玉暖只剩下幾寸之距，居高臨下地看著玉暖，擡起手，解下了玉暖的抹額，看了玉暖的額頭好一會兒。
☆、賢妻
80。
玉暖連忙道：“您看，我沒騙您吧！應該是涼雎靈女覺得我不中用，換人了！所以呀，您快去找真正的涼雎靈主吧！快去吧！”
赫杞淩天想到當時玉暖額頭上還有“信雎鳴紋”時壞自己好事的樣子，就怒火中燒，現在玉暖沒有“信雎鳴紋”了，那他也沒必要留著這小東西的命了，想到這裏，他在右手運氣一股靈力。
玉暖看見一邊逃跑一邊大叫道：“阿楓你快來！我替你去鬼界！我替你去尋異術，我替你安魂！你快救我！”
可偏偏阿楓這時候不知道去哪裏了，並不在此處，更沒有聽見玉暖的求救。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玉暖覺得自己的腰被人穩穩握住，一躍跳開了好幾丈。
赫杞淩天一掌打了個空，玉暖剛才所站位置後面的院墻轟然倒塌。
“你這逆子！你要氣死本皇啊！”赫杞淩天額頭青筋暴起，“你知不知道他會威脅到本該屬於你的一切，你快點一掌打死她！”
玉暖嗅著那股熟悉的清新味道，心中又是欣喜又是酸澀。
玉暖不敢擡頭去看他，只默默地看著他衣領處的金絲繡紋，任由他樓抱著。
“她是我的靈主，只要我還在這世上，必定護她周全。”赫杞肆寒並不像赫杞淩天那般氣急敗壞，可是話語中的堅定卻是無可置疑。
玉暖的心不知為何跳得很快，感覺自己好像偷來了什麽東西一般，莫名地羞愧和痛苦。
“是你的靈主，那也是‘曾經’的事了！”赫杞淩天指著玉暖的額頭道，“你現在好好睜眼看看，她還有沒有‘信雎鳴紋’！”
玉暖把頭埋得很低，她很不希望赫杞肆寒看到，恨不能馬上就從這裏消失。
玉暖不是這樣的，她臉皮一直很厚，她一直很沒心沒肺，她一直什麽都不在乎的……
可是，在赫杞肆寒面前，她變得什麽都在乎，覺得自己好像做什麽都不合適，滿身都是缺點，哪裏都不好，在他面前，自己好像化作了一粒塵埃……
赫杞肆寒根本沒有低頭，平靜地道：“‘信雎鳴鑒’已經告訴我，她就是我的靈主，‘信雎鳴紋’不穩定，可‘信雎鳴鑒’不會錯，我會忠於她，唯她馬首是瞻，直至灰飛煙滅！”
“你……”赫杞淩天雙目赤紅，渾身顫抖如篩糠，半晌，竟留下兩行淚，呢喃道，“也許……真的是報應……”
這裏剛才發出那麽大的聲響，許多人聞聲而來，此刻不遠處圍了一圈人，一邊看一邊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父皇，兒臣勸您還是先回去罷，這裏不是‘江月不曉寒’，人來人往的，看見您這樣無緣無故傷陌溪一個小弟子，恐怕會毀了您精心營造的賢明仙皇的好名聲。”赫杞肆寒好心提醒赫杞淩天道。
赫杞淩天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有些呆滯般離去了。
赫杞肆寒看赫杞淩天離開了，才慢慢松開玉暖，關切地問道：“您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受傷。”玉暖吸了吸發酸的鼻子，低低地道，而後又昂起頭看著赫杞肆寒的雙眼問道，“那您呢？這麽久都沒有見到您，您有受傷嗎？”
赫杞肆寒沒有回答，而是牽著玉暖的手把她帶去了“江月不曉寒”。
進入“江月不曉寒”之後，所有人都被隔離開來，這裏只剩下赫杞肆寒和玉暖兩個人。
赫杞肆寒看著玉暖，帶著十分的誠摯道：“您是我的靈主，以後請您不要再稱我為‘您’，我擔當不起。此後，願隨您驅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玉暖歪了歪頭，看來赫杞肆寒的母親真是個變異體，而他就是完完全全的受靈主束縛的涼雎了。
“親我一下。”玉暖作死地道。
玉暖以為赫杞肆寒一定會勃然大怒，斥責玉暖竟敢這樣逾矩。
哪知道赫杞肆寒並沒有發怒，而是有點為難地道：“啊？”
“不可以嗎？”玉暖反問道，“你不是說為我馬首是瞻直至灰飛煙滅嗎？你不是說為我驅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嗎？你現在灰飛煙滅了嗎？親我一下比赴湯蹈火還難嗎？”
赫杞肆寒道：“不是，可以。”
玉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開玩笑的啦！不會乘人之危的啦！”
赫杞肆寒正色道：“這不是乘人之危，您有權利命令我做任何事。”說著他就欺身過來。
玉暖被赫杞肆寒的認真嚇得禁不住後退了一步，道：“停。”
赫杞肆寒聞言果真停了，退了回去，恢覆了他之前的站姿。
玉暖上前一步，昂著頭盯著赫杞肆寒的眼睛看，研究他的眼神和之前有什麽不同，想要通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看看裏面到底都藏著什麽。
赫杞肆寒這個時候的眼神，沒有了以往的矜傲淡漠，而是一片赤城，清澈得似乎一無所有，好像真的化作了願意聽玉暖任何指令的從者。
“玉暖！玉暖！你在這裏嗎？”門外是綰桃蕊急切的聲音。
玉暖不再一直看著赫杞肆寒，轉過身去，打開“江月不曉寒”的門，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玉暖，你有沒有怎麽樣？”綰桃蕊上前一步，想要拉起玉暖的手捂在自己的懷裏，但是伸了伸手又放下，不動聲色地微微拉開了她與玉暖之間的距離。
玉暖笑嘻嘻地道：“沒事沒事！我很好！你不用擔心，嘻嘻。”
綰桃蕊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好。”而後望了望虛掩著的門道：“聽說肆寒伯父回來了？”
玉暖立刻有些警惕，不是綰桃蕊有什麽過分的關心，只因綰桃蕊太過美麗，太過溫柔，太過優秀。可是，很快玉暖就強行拆解了自己心中的警惕，綰桃蕊很好，她關心赫杞肆寒也在情理之中。
“嗯，是的呀，他剛回來的！你要不要進去看看！”玉暖嘴上這麽熱情，其實心裏並不想綰桃蕊去看，恨不得把赫杞肆寒藏起來才好。
綰桃蕊點了點頭道：“今日就先不叨擾了，改天我和幾約一起去拜望肆寒伯父。”
玉暖沒有什麽表情，道：“也好。”
“那我先回去了，有空找你玩。”綰桃蕊笑著和玉暖告別。
“嗯，好！”玉暖熱情洋溢地道，不得不說和綰桃蕊一起玩的時候很開心。
送走綰桃蕊，玉暖回到“江月不曉寒”，赫杞肆寒正在不遠處打坐修煉，看見玉暖進門，他停止了修煉，起身道：“主人，您吃飯了嗎？晚飯您想吃什麽？”
玉暖靈光一動道：“晚飯我來做罷！我可是賢妻良母型的哦！”
赫杞肆寒有點猶豫，低低地道：“您……您確定嗎？”
“當然確定！就算做得不好，可做什麽也都有開始啊！慢慢會越做越好的！放心吧！”玉暖自信滿滿地道，雖然她不怎麽會做飯，可是不管做什麽只要肯學就不會太難，現在玉暖就要去學做飯了！努力向“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鬥得了妖怪，尋得了寶藏”的方向發展！
既然玉暖堅持，赫杞肆寒也不好再說什麽了，道：“那好吧……您小心一點……那您要不要考慮搬回‘江月不曉寒’，我照顧您也會更方便一點。”
“好啊！”玉暖巴不得離赫杞肆寒近一點……
玉暖從“江月不曉寒”的藏書室翻了幾本菜譜出來，挑了幾道看起來比較可行的菜在“月棲”的廚房裏忙活了起來。
玉暖把幾盤菜端上桌，看起來還是不錯滴，黑中有紅，紅中有綠，綠中有紫，色彩繽紛。顏色這麽鮮艷，應該不會太難吃！
“嘗嘗嘗嘗！”玉暖很期待地看著端坐在餐桌前的赫杞肆寒。
赫杞肆寒拿起筷子夾起其中的一塊放進口中，在玉暖的目光中嚼了嚼。
“怎麽樣怎麽樣？”玉暖急切地問道，她很希望自己的做飯首秀得到赫杞肆寒的肯定。
赫杞肆寒認真地點了點頭道：“嗯，很好吃。”
玉暖開心得不得了，沒想到她做飯還挺有天賦的嘛！第一次做飯都做得很好吃！
玉暖拿起筷子，躍躍欲試道：“那好，我也來嘗一嘗！”
赫杞肆寒眼疾手快地攔住了玉暖拿筷子的那只手道：“您還是不要嘗了……”
玉暖楞住，好吧……估計不是一般的難吃……赫杞肆寒可能是怕玉暖頂不住……
兩個人僵持了一下，玉暖蔫蔫地道：“我還是嘗一嘗吧，知恥而後勇。”
赫杞肆寒見玉暖堅持，只好松開了手。
玉暖加了一塊放進口中。
哎呦，我的娘哎！
這是什麽鬼東西啊！
鹽好像沒有化開，有些部分特別鹹，魚肉沒有熟，腥味特別重，胡椒粉團成了小團，辣得人舌頭又熱又痛，還有的地方糊了，有種幹巴巴的苦味……
玉暖沒有嚼就直接吐到了另一個小碟裏，一邊漱口一邊激烈地咳嗽。
玉暖以後做出來飯還是自己先嘗嘗好了，不要這麽折磨赫杞肆寒了……
“這是第一次做飯，所以……可能結果不太好……”玉暖試著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夜狼
81.
“還好。”赫杞肆寒對自己主人的要求很低，盡量往往好的方向去說，不希望這些事情影響玉暖的心情。
“我不會一直這樣的，以後做飯次數多了，一定會做得越來越好吃的！”玉暖說這番話，既是在向赫杞肆寒立軍令狀，也是給自己鼓勁，“我以後肯定能做很好吃的飯菜給你吃的！”
“嗯，好，我很期待。”赫杞肆寒順著玉暖說道，而後又從另一邊拿出一個食盒道，“為了以防萬一，我去為您移居的路上，買了一點吃食，您就先吃這個罷。”
以防萬一？
看了赫杞肆寒是對玉暖做飯的結果是早有預判啊……他肯定一開始就覺得玉暖做的飯一定很難吃……
玉暖微窘，不過很快就不在乎了，和赫杞肆寒一起吃他帶回來的吃食。
晚上躺在床上，玉暖思考了很多。
如果說之前她覺得是不是涼雎靈主都無所謂的話，那麽現在，她覺得她要盡力爭取讓自己一直是涼雎靈主，她不想讓赫杞肆寒以這種態度對任何其他人。
如果將來有別人成為了涼雎靈主，赫杞肆寒就會對那個人體貼入微，唯命是從。那個人要是不好好對他呢？要是指使他去做壞事呢？要是變著法的折磨他呢？要是真的盡心盡力去幫涼雎一族覆仇，讓赫杞肆寒和赫杞淩天自相殘殺呢？
玉暖絕對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赫杞肆寒是她玉暖一個人的，誰也不能搶走……
涼雎靈女又來玉暖的夢裏找她了。
這次涼雎靈女站在懸崖邊上，寒風獵獵，翻卷這她潔白的衣角。
玉暖不敢靠近，她每次都把玉暖往下推，雖然醒來就沒有任何感覺了，但是在夢裏的那種感覺很真實，這要是從懸崖上摔下去得多疼啊……
涼雎靈女察覺到玉暖的到來，回過身冷冷地瞟了玉暖一眼，道：“你的任務是覆仇，可你看看你到底在做什麽？給那狗賊的兒子做飯吃？你還真是雅興不小！”
玉暖沒有接過涼雎靈女的話茬，而是道：“我額頭上的‘信雎鳴紋’沒有了，我還以為現在覆仇的事兒不歸我管了呢。”
玉暖說話的時候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實際上她緊張得很，生怕涼雎靈女說涼雎靈主已經換人了。
“那個不要緊。”涼雎靈女的話讓玉暖安了心， “你只管去做即可。”
“可是……”玉暖為難地道，“是赫杞淩天犯的錯，為什麽要扯上肆寒師父呢？他什麽也沒有做……”
“誰讓他偏偏是那狗賊的兒子！”涼雎靈女狠狠地道，“就該他受著！”
玉暖無論如何不會傷害赫杞肆寒，如果涼雎靈女非要逼迫，玉暖一定會想辦法反抗。
只是現在玉暖還不確定成為涼雎靈主的具體方法，不好直接反駁她，所以垂著頭沒有說話。
涼雎靈女也沒有非等著玉暖說出什麽來，頗為得意地道：“當初被赫杞淩天囚禁殘害的時候，我涼雎一族還沒有那麽強大，他自以為完全馴服了我們，在我們身上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將我們培養強大，如今看來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玉暖心道：你怎麽知道你自己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我要是不肯幫你做事，你不也是多年心血都付之東流了嗎？我全力幫助肆寒師父的話，你費盡心思布下的局，不也只是助長了肆寒師父的力量嗎？
“這麽多年我再沒找到比你更適合做‘信雎鳴紋’載體的人了，如此得天獨厚，希望你好好利用，不要忘了你身上肩負的仇恨，不為了涼雎一族，也要為了你的父母。”涼雎靈女語重心長地叮囑了玉暖一番，而後道，“罷了，現在先不要有什麽動作了，先等‘信雎鳴紋’穩定一些再說。”
玉暖一聽這結尾詞，立刻後退，緊張兮兮地道：“沒有別的方式讓我醒來的方式嗎？不要推我下去！”
涼雎靈女哈哈大笑了一陣，擡起右手打了一個響指，玉暖立刻醒了過來。
還好，還好，沒有被從懸崖上推下去……
轉眼間就又到了招收新弟子的日子，下一屆就是“今盛”四屆了。
作為“今盛”三屆大榜上的第二名，玉暖和其他前十的弟子一起應院裏的安排，投入到招收新弟子的忙碌中去了。
陌溪修仙院的名氣越來越大，前來參加考試的各方人士只增不減，玉暖記得當時她來的時候，參加考試的考士就夠多了，今年比起去年，還翻了三番！
競爭壓力越來越強了。
好多人都是慕赫杞肆寒的美名而來。
“前輩，你平時能見到肆寒上仙嗎？”
“前輩，如果我努力的話，也能像肆寒上仙那樣厲害嗎？”
“前輩，你看我這樣的修多少年能達到肆寒上仙那種境界？”
“前輩，肆寒上仙長得真像傳說中那樣俊美嗎？”
……
玉暖在收錄民籍或者仙籍的時候，遇到這種問題都模棱兩可地簡單回答一下或者一笑置之。
後來玉暖才知道，陌溪修仙院雖然名氣大，但是是想盡可能地搶占更多的人才，拿赫杞肆寒作為活招牌到處去宣傳……
桃生幾約卻早已是煩躁不堪，每次都脾氣很大地回答：“見不到！”“你再努力也不能！”“你就是和王八活得一樣長也達不到！”“他長得俊不俊美和你有關系嗎？反正也看不上你！”
玉暖汗……
陌溪費盡心思搶得人才估計要被桃生幾約罵走不少了……
如果這裏可以投訴的話，桃生幾約都要被無數的投訴給淹死了吧……
一天下來，玉暖和桃生幾約都累得腰酸背痛，簡直不亞於經歷了一次虛境之行，兩個人決定趁著現在在院外，在附近溜達溜達。
兩個人找了一棵樹，跳上去坐在一個比較粗壯結實的樹枝上吹風看風景。
兩個人坐在那裏，不但看到了美麗的自然風景，也碰巧看到了有意思的人為風景。
兩個考士在這人煙稀少的偏僻之處發生了沖突。
沖突的一方是吳西孟，此人身高略矮，肌肉飽滿，鼓鼓地將衣服撐得很緊，皮膚黝黑，濃眉大眼，眼球突出，身著錦衣華服，頭戴金玉寶石，渾身金光閃閃。他的身後還站著七八個侍衛。
另一方是小夜狼，小夜狼身量頎長，比吳西孟高一頭，和桃生幾約差不多高，瘦削精壯，身軀挺拔板正，小麥色的皮膚光潔平整，劍眉平直低抑，雙目狹長深刻，鼻梁高直，臉龐的線條硬朗明晰，低郁之中帶著濃濃的野氣。一身墨色衣衫，左耳垂處戴著一直灰色的耳釘，那耳釘看起來很特別，像是什麽部落的圖騰。
“你這窮酸貨，是有多了不起！”吳西孟看小夜狼穿著普通，卻並不像其他人那樣爭相對他獻媚，而且屢屢出風頭掩蓋他的光芒，決定今天好好殺殺沒什麽顯赫家世的小夜狼的威風，讓小夜狼知道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老大，“你他媽傲給誰看啊！你自以為自己是什麽高貴貨色嗎？你這樣的連給你大爺我提鞋都不配！”
玉暖瞟了一眼桃生幾約一眼，他笑瞇瞇的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小夜狼懶得理吳西孟，斜了他一眼準備繞過他離開。可吳西孟不爽，沒看到小夜狼認慫不甘心，尤其是小夜狼那種與生俱來的孤傲之氣讓他的五臟六腑都無法安寧，他就是想要把小夜狼踩在腳下，讓他好好擺正自己的位置！
吳西孟換了個位置截在小夜狼面前，擡起腿蹬在旁邊的樹幹上，道：“想走是嗎？好啊，從你大爺我的□□鉆過去我就讓你走！”
玉暖不禁皺了皺眉，她並不仇富，但是厭惡仗著自己家境殷實就仗勢欺人的狂妄之徒。
小夜狼的下顎繃得很緊，以至於顫抖不止，擡起腳狠狠地踹向吳西孟架在高處的那條腿。吳西孟早就知道小夜狼不會那麽輕易就範，早有防備，一轉身躲了過去。
玉暖覺得這小夜狼還真是正人君子，要是玉暖的話，就一腳踹向吳西孟的□□，輕了這次考試沒法好好參加，重了的話就讓他斷子絕孫。
吳西孟覺得自己很機智，得意地笑著道：“哎呦，你這小孫子還敢還手？今天真得好好給你立立規矩了！給我上！”
吳西孟話一落音，他身後七八個膀大腰圓的侍衛一擁而上，捏得指節“啪.啪”作響。
雙拳難敵四手，玉暖預備跳下去幫一幫那小夜狼，可是卻被桃生幾約攔住了，他仍是笑瞇瞇的。
看熱鬧不嫌事大！
玉暖欲掙開，桃生幾約卻道：“這幾個人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麽！”
難不成桃生幾約與這小夜狼是舊識？
姑且信他吧。
玉暖坐好，但願真如桃生幾約說的那樣，小夜狼能輕松對付這幾個大塊頭。玉暖竟有些期待起來，小夜狼，上吧，痛打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狗！
小夜狼的重心微微下移，周身彌散出一種淩人的氣勢，絲毫不懼眼前的這七八個壯家夥！
☆、暖居
82.。
果真像桃生幾約說的那樣，小夜狼一個人和這七八個人對打也絲毫不落下風，游刃有餘地在紛雜的拳腳之中防禦和進攻。
可是突然之間，小夜狼仿佛病發一般，痛苦地捂住了胸膛，皺著眉頭呻.吟.了一聲，單膝跪地，迎面飛過來一個大漢侍衛結結實實的一腳。小夜狼被踢得嘴角開裂，血花飛濺。
玉暖和桃生幾約雙雙皺眉，正欲飛身下去幫忙。
只見黃花花面目猙獰地抱著一根有一人粗兩人高的木頭沖了過來，對著一圈人亂揮一通，立刻將包圍圈撐開了一大圈，“打死你們這些狗雜碎！滾！滾！滾！都給我滾！誰再打就把狗命留在這裏！”
七八個大漢都看向吳西孟，想看看他如何指示。
吳西孟拍著手笑著站了出來，譏諷道：“想不到想不到，小夜狼，沒想到你有這麽彪悍的女人罩著！挺好的，你可得好好對人家，長得不怎麽樣不要緊，能保護你就行。這裏願意給小白臉吃軟飯的女中豪傑也是不可多得的！”
小夜狼臉色鐵青，一口氣不順，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這小夜狼平時話就不多，能動手解決的就不動口，所以現在盡管十分氣憤，卻也不知道怎麽來駁斥吳西孟。
黃花花操著著粗糙的大嗓門喊道：“放屁！明明是你們以多欺少，本俠女才路見不平抱樹相助的！你們這群不要臉的狗雜碎快滾！別過來！來一個本俠女打死一個，來兩個本俠女掄飛一雙，來一群本俠女就砸死一堆！”
吳西孟想說什麽，離他最近的一個侍衛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點什麽，吳西孟楞了楞，毫不顧忌多地笑著大聲道：“無礙，前輩又怎樣，一個屆榜三四百名的庸才，不足為患，少爺我是要拿下‘今盛’四屆第一的人，無需懼她！”
侍衛們一聽就又要往上圍。
此時不出面，更待何時？
玉暖率先跳下樹，桃生幾約緊隨其後。
二人雙雙來到鬥毆圈層附近。
“我陌溪乃是清修聖地，誰人允許你們在此處喧嘩鬥毆！”玉暖沈著聲音道，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朝玉暖看過來。
吳西孟一眼便認出了玉暖和桃生幾約正是今天負責收錄仙籍和民籍的前輩，負責收錄籍貫的必是屆榜前十的佼佼者，而且聽說她還是大名鼎鼎的肆寒上仙失而覆得的唯一入門弟子，必定來頭不小，對於一個初來乍到的考士來說，得罪她絕對沒有任何好事。於是，吳西孟不禁微微躬了身作恭順聽教狀，聽玉暖說完，才解釋道：“前輩，我們並非在此鬥毆，只是晚輩看小夜狼兄弟身手不凡想與他切磋一番，我這手下一時失手，打得重了，不小心傷了這小夜狼兄弟一點。”吳西孟說完，狠狠地瞪了他旁側的侍衛一眼厲聲道：“還不快向小夜狼兄弟道歉！”
“胡說！”黃花花氣勢洶洶地將懷中的粗樹幹狠狠地往地上一栽，樹幹穩穩地立在地上，“他們明明就是以多欺少，惡意圍毆，哪裏是什麽切磋！今天咱們要是沒有來，小夜狼不知道要被打成什麽樣呢！”
玉暖挑了挑眉，對吳西孟道：“我和你桃生前輩剛剛就在不遠處看著此處事態，我們所見可和你所言不符！”
吳西孟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暗暗地咒罵玉暖多管閑事，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又不得不道：“我確實和小夜狼鬧了一點小矛盾，剛才一時沖到才動了拳腳，現在想想實在是後悔不已，還望小夜狼兄弟大人有大量，莫把剛才的冒犯放在心上。”
小夜狼的嘴角還掛著鮮血，他冷冷地看著吳西孟，眼中幽火飄蕩，顯然不相信吳西孟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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