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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個變態……
“今天你折磨我，我以後一定會十倍百倍地奉還，我也不需要你的保護，我會自己變得很強很強，把欺負我的人都踩在腳下狠狠地碾碎！”玉暖毫不示弱地道。
諾何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沒再言語。
又坐了一會兒諾何才離開。
諾何一離開玉暖就掏出靈伽逸香煙囊，再次喚醒它。
東張西望一番確定沒有人之後，玉暖才小聲對著煙囊道：“肆寒上仙？”
“驚月之異象……”肆寒上仙似是正在授課，聽到玉暖的聲音，肆寒上仙沒有繼續講，而是道，“你們先思考一下驚月之異象預示什麽。”
而後那邊靜了一會兒，應該是肆寒上仙出了講室。
“玉暖，你怎麽現在才回話？也不按時回來修習！”肆寒上仙的聲音裏略帶責備。
“肆寒師父，我……”玉暖正欲開口，靈伽逸香卻被諾何奪走，轉手扔進了旁邊高柱上的魚缸裏。
那煙遇水消溶，失去了效力。
“你還想逃？”諾何陰狠地笑看著玉暖，脖頸處的罌粟花胎記竟時明時暗地忽閃起來。
玉暖理直氣壯地道：“我想逃又怎麽樣？你把我囚禁在這裏折磨我，我不逃，難不成還要感恩戴德地任你取舍嗎？”
諾何擡起手就要扇玉暖一個耳光，玉暖低頭一閃，從諾何的胳膊下面鉆了過去，伸手夠到旁邊高柱上的魚缸回手甩向諾何。
魚缸重重地撞向諾何的胸膛，曳出來的水濺了諾何滿頭滿臉，又滾到地上碎裂開來，裏面小小的曼丹銀魚流到地上，驚恐地彈跳著。
玉暖顧不上穿鞋就往外跑，腳踩上碎裂的渣子，印在地上一串鮮血足跡。
玉暖一邊跑一邊回望，這怎麽辦啊？
本來能逃出去的幾率就很小，現在腳上還一直在流血。
玉暖想從衣服上撕下來布條把腳裹一裹，可是哪知這妖王的衣服質量太好根本扯不動。
放眼望去，沒有什麽可以包紮的東西，倒是有大把的士兵。
算了，現在根本逃不出去，再跑也只是損害自己更多一些而已，想到這裏玉暖幹脆不跑了，就地坐了下去。
“你怎麽不逃了？”諾何追上來看好戲似地問道。
“我腳疼。”玉暖坦蕩蕩地道。
諾何那小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蹲到玉暖面前道：“上來，我背你回去。”
這是什麽？
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嗎？
玉暖猶豫著，到底是該有骨氣地拒絕呢還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呢？
就這猶豫之間，諾何不耐煩了，道：“你快點！不然你就光著腳踩著傷口裏夾著的碎瓷渣子走回去！”
還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吧，留著一雙好腳，將來才能有更大的勝算。
想到這裏，玉暖爬上了諾何的背。
☆、歸來
1.7.3
玉暖趴在諾何的背上，眼目光剛好就落在諾何後脖頸處的黑色罌粟花胎記上。
諾何這個人和這罌粟花很相配，一樣的毒辣，一樣的會蠱惑人心。
人最脆弱的地方是雙目，現在玉暖伸手就可以觸到諾何的雙目……
“諾何，”玉暖喚他，想先說點什麽轉移他的註意力，“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你還記得嗎？對我是什麽印象啊？”
諾何臉上的笑意難得地清淺了一些，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感覺你清清淺淺的，自以為自己會刷點小滑頭，其實蠢得不行。那天阿楓出去……”
玉暖根本沒有聽諾何說話，待他說到中間時，猛得擡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分開直沖諾何的雙目刺去。
只要諾何失明，玉暖尚且能撿起她的餘威。
哪知諾何根本就沒有放松警惕，一昂首用力地咬住了玉暖的手指。
啊～好痛！
屬狗的啊！
“松開松開！”玉暖對諾何喊道。
諾何非把玉暖的手指咬出血印才松開。
“你最好安分一點，別拿你那點小聰明來自討苦吃。”諾何一副長者的口氣教訓玉暖道。
玉暖是在耍小聰明嗎？他的陰險狡詐就是大智慧了？
可笑！自以為是！
回了“竹謙”，諾何把玉暖和一些醫治的工具往床上一扔，便不再理會玉暖了。
玉暖只好自己拿著銀針從傷口裏面往外面劃拉碎瓷片。
好痛好費勁哪！
玉暖弄一會兒，就躺下來歇一會兒，歇一會兒再接著弄。
弄了很久玉暖才把破破爛爛的雙腳包紮好。
之後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半夜迷迷糊糊醒來，被眼前諾何那棱角分明的臉嚇了一跳！
反應了一會兒才記起來，這裏是“竹謙”，她睡得是諾何的床……
想想還是覺得嚇人……
諾何似是睡覺很輕，玉暖一睜眼諾何的眼睫毛就顫了顫。
怎樣逃跑，怎樣弄死諾何，這是個費腦子的事情……
玉暖想著想著，又睡著了。
玉暖這幾日一直被藏在“竹謙”，諾何則一直在研究怎樣改進他的攝靈香，好把玉暖的靈力汲取出來據為己有，可是一直都沒有什麽進展。
晚上玉暖自己喝了一杯提神茶，又點燃了一枝安神香，希望這個能讓諾何睡得沈一些。
玉暖躺在床上想東想西，聽到諾何推門而入的聲音，連忙閉上了眼睛裝作熟睡的樣子。
等到諾何呼吸平穩之間，玉暖悄悄靠近他一些，他的“催魂碎”就在他的枕頭之下。
玉暖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入枕頭下，慢慢地靠近，然後摸到了那只“催魂碎”。
諾何似有察覺般微微一動，嚇得玉暖渾身一僵，不敢再動。
哪知諾何並沒有醒來，只是翻了一個身，胳膊一落，打在玉暖的脖子上，把上身半起的玉暖壓了回去。
玉暖被打得差點咳嗽起來。
醞釀，醞釀……
醞釀了一會兒玉暖才把諾何的手撥拉下去，同時，慢慢地往回抽那只已經握著“催魂碎”的胳膊。
哪知還沒抽出來，諾何猛得睜開了眼睛，眼色如刀，道：“你幹什麽！”
玉暖一楞，然後心一橫，翻身騎到了諾何身上，連帶著抽出了一半“催魂碎”，右手一轉，“催魂碎”就纏住了諾何的脖子。
玉暖一邊用盡全身力氣勒緊，一邊給自己打氣般地道：“對不住，諾何，是你背叛我在先的，一洲不容二王，你只能去死了！”
“呃……”安神香讓諾何渾身無力，一雙幽深的眼睛慢慢暗淡了下去，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很短的時間，空闊的室內就又歸於了平靜。
玉暖她……殺人了……
玉暖松開“催魂碎”，跌坐在諾何的屍體一旁，看著自己的雙手，忍不住抱住自己渾身篩糠似的顫抖起來。
“諾何……死了？”
玉暖擡頭，小雞仔眼中含淚，楞怔著站在門口。
“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被他關起來了嗎？”玉暖不可思議地問道。
小雞仔有些呆呆地走了過來，像是被天雷擊中從頭到腳麻木了一般。
“他把我放在了“芳華”裏，留給我一塊令牌，說讓我給他收屍的時候用。他說，如果他在你自行解靈之前，沒能攝取了你的靈力據為己有的話，就必死無疑了，讓我看在往日情誼的份上一定要為他收屍。他在我的床頭點了一枝紅燭，說它滅了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剛剛……那枝紅燭滅了……”小雞仔說著說著，已是淚如雨下。
“對不起，可是……我沒有辦法……”玉暖囁嚅道。
如果玉暖現在不殺了諾何，遲早會被他折磨死的……
小雞仔走到床邊坐下，哭著對諾何道：“我早就說過讓你回頭是岸的！你非不聽！現在……現在……好了吧？算來算去，最後還不是害了自己！”
“妖王陛下，”小雞仔轉向了玉暖，“諾何說，想讓我把他葬在祁岫山，那裏是他的老家，他說，他爭也爭累了，搶也搶厭了，想要魂歸故土……”
人都已經死了，玉暖也就沒什麽可計較的了，於是道：“好。”
第二日清晨，小雞仔帶著諾何的屍體動身去了“祁岫山”，結果下午就有人來報，說諾何的屍體在祁岫山不見了，墓碑上留下了一方絲帕，上面留了四個字。
“後會有期”。
好你個諾何，死了還有這麽多招數，後會有期就後會有期，玉暖就在這裏等著，到時要看看，你到底能翻出多大的浪來！
小雞仔為人太過純良，不適合做掌權者，玉暖就又提拔了一個名為既連若的新人，同西傑一同管治妖王宮，兩相牽制，免得西傑成為下一個諾何。
說來這既連若，也是有些特色，生得是玉膚雪肌，身頎骨清，三分懶怠七分雍雅，逢人便示三分好，端的是個好鄰居的模樣。
既連若和西傑站在一起，一白一黑，一和一厲，配合得完美無缺。
這就讓玉暖不禁想起了諾何，該溫和的時候，他比既連若還溫柔體貼，該冷厲的時候他比西傑還心狠手辣，只可惜，他是那馴不服的獅子驄……
稍事休息，玉暖就又返回了陌溪修仙院。
“你還曉得回來啊！”肆寒上仙不悅地道。
玉暖還是以往嘻嘻哈哈的樣子，道：“對不住對不住，有點事耽擱了！”
“你可知道你曠了幾日的課？”肆寒師父一副嚴師的架勢。
“您說幾天就是幾天。”玉暖打了個哈哈道。
肆寒師父突然有點頹然地道：“唉，不管怎麽說，回來就好，我去陌溪妖洲找過你，但是，沒有任何線索，無功而返……還好你回來了……”
肆寒師父去找玉暖了？
玉暖要不要小小地感動一下，這裏和陌淩妖洲隔著很大很大的一片海呢……
“還有，你為什麽總叫我肆寒師父，而不是直接叫我師父？”肆寒師父突然問道。
“因為……”玉暖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以前還有一個師父。”
“嗯……拜師也要分先來後到是吧？”
是玉暖的錯覺嗎，她怎麽覺得肆寒師父這話裏帶著點酸氣……
玉暖無言以對，只能幹賠笑。
“就是送你袖珍禦杞蘿紅葉的那個人嗎？”肆寒師父見玉暖不說話，又追問了一句道。
“對啊，”玉暖立刻來了精神，“可是，您怎麽知道的？”
玉暖後來找大酒槽普仙要那片紅葉子，他卻發現已經不小心給弄丟了……玉暖雖然心痛，但是從來沒和肆寒師父提起過啊……
只見肆寒師父從袖中拿出了那片袖珍禦杞蘿紅葉。
玉暖喜出望外，道：“原來在您這裏啊！我還以為它丟了呢！”
“當時在虛境，大酒槽慌亂之中把它遺落在路途中了，後來聽說此事，我去找了一趟，然後找到了。”肆寒師父淡淡地道。
玉暖喜氣洋洋地兩手一起捏著那袖珍禦杞蘿紅葉道：“這原來只代表我對師父的思念，可是它丟了一次，被肆寒師父尋回，經肆寒師父的手再次送給了我，舊的紅葉上壓過了新的痕跡，現在它帶著兩個人的心意。”
肆寒師父似是很受觸動般，良久才道：“千萬不要再將它弄丟了，兩個人的心意已經夠多了，再多只怕它承受不起。”
“好，我以後一定會好好保管它的！再不回把它弄丟啦！”玉暖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又回到“江月不曉寒”啦！
晚上玉暖和肆寒師父又在“紫海”裏玩。
玉暖和師父講了好多好多的往事，當然是把和諾何之間的生死之爭都略去，只講小雞仔是如何的瘦瘦小小，有時候高興起來蹦蹦跳跳像只小黃雞，有時候哭哭啼啼像個小娃娃，他們一起去摸魚了～一起去爬樹了～玉暖比好些男子還能瘋，講起來也是繪聲繪色，甚至上竄下跳，生怕畫面感不夠強烈，饒是肆寒師父那麽不茍言笑的人，也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這樣的點點滴滴和朝朝暮暮在玉暖的腳下鋪就了一條燦若星辰的小路，路的盡頭是不染濁世纖塵的肆寒師父。
☆、反抗
1.7.4
開課的時候總是格外惆悵，玉暖拖沓著沈重的步子走進講室。
上課總是那麽痛苦～
一進講室就看到小碧和花花吵得面紅耳赤。
這節課是公習課，三屆弟子一起上。
小碧和花花就這樣狹路相逢了。
“為什麽又是我打掃？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你們擺明了就是在欺負人！平時裝得和聖母一樣，其實做起事來，根本就毫無章法道義可言，簡直欺人太甚！”花花掐著自己的粗腰，漲紅了臉對小碧吼道。
“黃花花你不要亂講話！誰欺負人了！師姐不過是看你身寬體胖，多給你分配點任務讓你好好減減肥罷了！你可別不識好歹！”小碧不但胡攪蠻纏還加上了人身攻擊。
有些男弟子平時就拿花花當個笑話看，小碧這麽一說，都跟著嬉笑起來，功課也顧不上溫習了，一個個擠眉弄眼興致勃勃地看好戲。
花花有難，玉暖怎能坐視不理？
“這就不必師姐操心了，花花修煉也好，精習功課也好，都可以勞神費力，斷不必用那樣毫無意義的方法來減輕體重！”玉暖遙遙地道。
霎時間，講室一片安靜，所有的目光都由那邊轉向了玉暖這裏。
玉暖坦坦蕩蕩地走向小碧和花花。
“師姐，你縱是好心也該問問花花願意不願意，花花不願意，你就是強人所難，這些又不都是花花分內之事，若是執意相逼，也是有失公允。”玉暖看著小碧，語氣雖然平和，眼神力卻不斷地向她施加壓力。
之前就在玉暖這裏吃過癟的小碧本來就氣勢不足，現在玉暖說得滴水不漏更是讓她無話可說，她又是焦灼又是不想輕易示弱。
“資質平庸者，本就應該多承擔些雜事，好讓資質優良者有更多的時間修習，得到更多的成就，才能將我陌溪揚名，我們這也是為陌溪考慮。”本來在幕後操縱著小碧的許優見小碧吃癟，不得不從幕後轉到了幕前，“玉暖，以後也要你和黃花花一起多為我陌溪做貢獻呢！”
許優這意思就是，玉暖和花花都是資質平庸者，今後有不少的雜事要甩給玉暖和花花做，還有不少的閑氣要玉暖和花花受。
其實說白了，這本來就是沖著玉暖來的！
“玉暖是不是資質平庸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判定了？”肆寒師父的聲音突然在玉暖背後響起。
玉暖不由得一陣心安。
“本仙來陌溪這麽久，就只收過玉暖這一個弟子，你說她資質平庸，不就是在說本仙無識人之能了？”肆寒師父的語調沒有起伏，但傳出的威壓還是讓許優不由得低下了頭，原本興致勃勃看好戲的眾弟子也不由屏息。
“許優沒有那個意思，應該是無意失言罷。”這節課是淵巖普仙的，現在他也出現了，趕忙為自己窘迫的入門弟子開脫。
“歸根結底，許優上凡是覺得資質平庸者就應當被差遣去做一些無關緊要的明明大家都應該做的雜事，我倒是不這麽覺得，資質平庸者此時資質平庸，未必就沒有開竅的時候，我們陌溪修仙院是栽培人才的地方，要是人才進來是人才，庸才進來是庸才，那我們陌溪還有什麽用？只有平等對待所有弟子，給所謂的庸才一些機會，將庸才變為人才，才能體現出來我陌溪的厲害之處。”玉暖據理力爭道。
“哪有這樣的道理，”許優立刻反駁，“大家之所以都想成為人才，是因為人才能夠得到更優等的對待，要是像你說得那般等而視之，那大家還有什麽動力去上進？你之所以那樣說，只不過是為自己爭利罷了，如果你我易地而處，你就不會那麽說了！”
“好，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不過就是覺得我不如你，所以才為弱的一方爭取利益，那要是我超越了你呢？是不是就能證明，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恃強淩弱？”玉暖步步緊逼道。
玉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楞了。
沒有一個人能想到玉暖能有這樣大的口氣。
許優是萬裏挑一的人才，兩年修得上凡七重三層的品級已是奇跡，而玉暖入院才不到半年，品級也才普凡二重三層，距許優簡直有千裏之遙。現在這種情勢之下就敢開這樣的口，這是要……
而且玉暖也是一種象征，有不少像玉暖一樣受欺淩卻敢怒不敢言的人，心中都有一種隱隱地期待……
許優怔了一下，回過神道：“口出狂言，超越我？簡直是癡人說夢！”
“許優上凡，話可不要說那麽滿！今天，不如我們就在次做個約定，假如我的品級在年前”能夠超越你，那麽就請你讓賢，由我來成為新的“今盛”屆主。”
陌溪修仙院歷史久遠，會分不同的屆組，許優在“今盛”一屆，玉暖在“今盛”三屆。
“那若是你的品級未能超越我呢？”許優反問道。
“那我就……”玉暖剛想說以後承包“今盛”所有講室的灑掃事宜，結果卻被肆寒師父打斷。
“如果玉暖輸了，本仙贈一枝梔子蘭仙草與你。”肆寒師父道。
一聽到梔子蘭仙草，大家的眼睛都亮起了光，梔子蘭仙草能夠活死人肉白骨，有了它就等於多了一條命啊！
肆寒師父花了八千多年的時間，嘔心瀝血也才培植出一枝！
“不……”許優竟然直接回絕了。
連梔子蘭仙草都不要，許優到底想要什麽！
“我要成為您的入門弟子。”許優定定地看著肆寒師父。
這下，眾人神色各異起來。
小碧是驚怒交加，仿佛許優說出這樣的話有多麽對不起她一樣。
淵巖普仙神色一暗，有些神傷。
肆寒師父眉頭一蹙，竟沒有接上去話。
許優就是定定地望著肆寒師父，不肯退讓。
玉暖又看了肆寒師父的臉色好幾遍，確定他的眉頭是蹙著的，才道：“不可以！他對我起過誓，我活著的時候，他只能有我一個入門弟子！”
玉暖說完才想到，這話說得太絕了……要是肆寒師父只是不喜歡許優，並不介意收其他的入門弟子呢？
“是，”肆寒師父接下來的話打消了玉暖的疑慮，“玉暖活著的時候，本仙只能有她一個入門弟子。”
許優看著玉暖，眼睛瞇了瞇，像一條毒舌一樣放著微光，半晌道：“好……梔子蘭仙草也可……”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回去的時候，玉暖感到了一些壓抑，如果輸了的責任是由她自己承擔還好，可如果輸了是要以肆寒師父八千多年的心血為代價的話，玉暖的心就沒那麽輕松了。
一定要全力以赴去贏！
自那次之後，玉暖上課再也不敢有絲毫的走神，努力修習各種心法，夜以繼日地研讀各類法術書籍，一向貪玩的她，完全沈入了修行之中，就連夢裏也充滿著各種修行的事情。
可是，並不是努力了就能有逆天的成果的……
盡管玉暖已經那般努力了，經過一個月也只是從普凡二重三層升到了四重六層而已，盡管這在別人眼中已經是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取得的飛速進步了。
可是這離贏，還差了太遠太遠……
玉暖逐漸變得煩躁起來，巨大的壓力讓她在夜裏輾轉難眠。
早晨吃飯的時候也是興致缺缺心神恍惚。
“玉暖。玉暖？玉暖！”肆寒師父叫了玉暖好幾聲。
玉暖遲鈍地回過神來，道：“嗯？”
“你這是怎麽了？臉色很不好……”肆寒師父頗為擔憂地看著玉暖道。
“是嗎？”玉暖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道，“可能是有點累吧，應該沒有什麽事。”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說了半夜的夢話，都是在背《擒知咒全》。”
“啊？”玉暖訝然道，“哦，那抱歉啊，肆寒師父，打攪您安睡了。”
“不是我不能安睡，是你不能安睡，玉暖，你不要這樣。”
“是我太沒用了……”玉暖握著筷子的手都開始禁不住發抖，甚至越來越劇烈。
玉暖感覺她的心在痙攣，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夠了！”肆寒師父突然喝道。
玉暖被嚇得一楞，怔怔地看著肆寒師父。
肆寒師父握住玉暖握著筷子的手，那手一散，筷子落在了桌子上。
肆寒師父牽著玉暖，來到了“紫海”。
風拂過幽紫的花海，掀起一陣馨香，軟軟得安人心神，上空涼涼的墨藍夜池裏流動著點點滴滴的明亮星辰。
玉暖的心緩緩融化在胸膛裏，一切心浮氣躁都歸於平靜。
“肆寒師父，您帶我來這裏做什麽？”玉暖不解地問道，”咱們出去吧，我待會兒還要上課。”
“我已替你告過今日的假了，你需要休息。”肆寒師父松開了玉暖的手，隨著玉暖的速度，和她並肩一起慢慢地往前走。
“不，我不能休息，本來進度就慢，再休息，更是要一落千裏了！”玉暖說話的時候，嘴都在哆嗦，她能聽到自己突突的抽動一般的心跳聲。
“你現在需要休息，玉暖，你可知道過猶不及？”肆寒師父語重心長地道，“再這樣下去你會崩潰，到時候不但不能突飛猛進，反而會讓你內靈紊亂。”
玉暖還是喪喪的，走進側旁的花叢中，就地躺了下去。
肆寒師父也沒再勸說玉暖，只是無聲地坐到了玉暖身邊。
他們什麽也沒有做，在那裏安安靜靜待了一天。玉暖緊繃的神經神奇地松弛了下來。
臨走的時候，肆寒師父對玉暖道：“玉暖，你不要焦慮，盡力就好，輸與贏是要緊，但又不是那麽要緊，結果是用來激勵你，而不是用來傷害你的。”。。。
☆、爭執
1.7.5
“可是……我不希望把您的梔子蘭仙草輸掉，我不想讓您有那麽大的損失。”玉暖低頭絞著自己的手指。
“我倒是很樂意以一枝梔子蘭仙草作為代價促進你成長。”肆寒師父道。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讓玉暖有些不知所措，目光游移來游移去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回去睡覺罷。”肆寒師父本來也沒期待玉暖能有多大的反應，帶著玉暖出了“紫海”回去休息了。
玉暖重整旗鼓，削去了焦慮，又找回了信心，開始認真地為今年的最後一次入虛境做準備。
每年的最後一次入虛境都是最重要的一次，去的虛境人數最多，虛境裏的寶物最多，很多不肯屈居人下的弟子都期待在這次虛境之行一躍成龍。
玉暖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
玉暖不能再只拿著這零重六層的破諾絲劍進虛境了，拿著這破玩意兒進虛境非被許優虐成渣不可。得想辦法去尋摸一件趁手的兵器才行。
諾何的“催魂碎”還留在妖王宮，先拿來用好了。
玉暖拿到“催魂碎”的時候發現它不知什麽時候渾身流動著一股時而亮起的紫液。
那是什麽啊？
難不成是諾何留下的劇毒？
玉暖將“催魂碎”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拿起自己的諾絲劍刺了它一劍，想看看會是什麽反應，最好能把它刺破一點，讓那些紫色的液體流出來。
刺了幾下，紫色的光變得更盛，然後……“催魂碎”沒破，玉暖手拿的諾絲劍倒是破了，裂紋從劍末一直延伸到劍柄，銀光從裂縫中直直地射出來，晃得玉暖睜不開眼睛。
好一會兒，那銀光才漸漸弱下去。
玉暖這才低下頭仔細察看。
裏面好像是有東西……
反正這諾絲劍也不值錢，索性讓它碎得徹底一些罷。
玉暖拿著諾絲劍用力往旁邊的巖石上砍去，砍了二三十下，直累得玉暖氣喘籲籲。
終於，諾絲劍外面的一層像碎掉的蛋殼一樣脫落了下去。
裏面是一枝帶著柄的巨型銀針一樣的東西，輕盈鋒利。
玉暖甩了甩它，它的末端變彎成了一個鉤子的形狀，轉動一下，針身銀光流轉。
如果以貌取兵器的話，這應該是個不錯的兵器。
而且，玉暖看不出來它到底是多少重多少層的兵器，要麽是玉暖才疏學淺，要麽是這兵器太過神秘莫測。
“玉暖！你竟然偷院裏的銀蛟鍛鉤！”許優突然冒出來大喝一聲。
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找到玉暖這裏的，鬼鬼祟祟地偷看，簡直卑鄙無恥。
“誰偷了？這是我買的！”玉暖也沒好氣，到哪裏都有這個不善者糾纏，真是讓人好不痛快！
“胡說八道！銀蛟鍛鉤是鎮院之寶，你怎麽可能買到！根本是在胡言亂語！”許優直接抓住了玉暖的手臂，“你跟我去找院長！一定得將你繩之以法！”
“你放開我！我沒有偷！你不是大家閨秀溫柔可人嗎？看看你現在，就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潑婦！”玉暖用力地掙紮著，真想狠狠地咬她一口！
許優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楞住了，道：“難道這是肆寒上仙給你的？銀蛟鍛鉤一直放在負責法器保存的肆寒上仙那裏。”
“不是！”玉暖趁她發楞，用力地甩開了她的手，“這是我買的！我買了諾絲劍，這個是我打碎諾絲劍，從裏面拿出來的！”
許優又立刻兇相畢露，喊道：“胡說！你這諾絲劍……”許優稍微有點心虛，道：“我跟你實話實說吧，你買的諾絲劍，我趁你不在的時候摔過好幾次，我上凡七重三層的靈力都沒能打碎這諾絲劍，發現裏面的銀蛟鍛鉤，你一個普凡四重六層的新徒……哼，鬼才信你說的話！”
這許優怎麽這麽喪心病狂啊，還偷偷摸摸摔玉暖的兵器……卑鄙！
“不信我也沒辦法！”玉暖絲毫不懼道，“沒偷就是沒偷，你也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偷的！”
“我看不給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會老實了！現在給你點教訓！鬧出去，我也是拿賊有功，你也是眼見贓物敗露狗急跳墻對我出手！”說完許優就對玉暖大打出手。
呵！把這事情的前因後果編得是天衣無縫面目全非啊！
玉暖當然不能隨許優打罵，往回跑了幾步去撿地上的“催魂碎”，剛碰到“催魂碎”的時候，許優的一掌已經落在了玉暖的右肩上。
玉暖抓著“催魂碎”向後倒去，同時運起所有靈力在右手上，把“催魂碎”狠狠地抽向許優。
許優一閃，鞭尾從她胸前滑過，並未傷到她。
玉暖見勢不妙，沖著空空如也的許優後方喊道：“肆寒師父！”
許優輕蔑地笑了一聲，一副騙不了她的樣子，直接抽出了她的“雪素”，銀光陰森森地映在玉暖的雙目上。
“許優！你瘋了！你想殺了我不成！”玉暖驚懼萬分。
瘋了！瘋了！瘋了！
許優居然動了殺心，她不怕院裏追究嗎？
玉暖已經受創，右手暫時擡不起來，只能用左手去摸“催魂碎”，還沒摸到，寒光凜凜的“雪素”已經直沖玉暖的天靈蓋直直下落。
玉暖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玉暖的身體要被從天靈蓋劈到尾劈成兩半了。
這不是什麽好的死法。
“咣！”金屬相撞的聲音在近在咫尺的方位尖銳地響了一聲，震得玉暖一陣耳鳴。
玉暖睜開眼睛，淵巖普仙的“不移”穩穩地攔在許優的“雪素”之下。
“許優你瘋了！你這是在做什麽？”淵巖普仙厲聲道，“你以為殺了她你還能安然無恙地活下去嗎！你平時的聰明伶俐哪裏去了！在大事上這麽糊塗！”
玉暖連忙撿起“催魂碎”往後挪。
“我恨她！我恨她！我恨她！”許優近乎癲狂地大叫，“師父，我要殺了她！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師父！我要殺了她！”
淵巖普仙的臉上有一種近乎悲痛的頹然，道：“許優……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天賦異稟無人能及嗎？現在，你不但沒有自信光明正大地贏一個新徒，還要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置她於死地。你的驕傲去哪兒了？你的善良去哪兒了？你還記得你的本心嗎？你剛入院時帶的陽光已經熄滅了嗎？”
許優瞬間脫力，手中的“素雪”“哐當”一聲落地，雙目空洞，楞楞地看著前方，然後又突然驚醒般，道：“就算不殺她，也要將她繩之以法！銀蛟鍛鉤一定是她偷的！”
淵巖普仙聞言走到還沒有爬起來的玉暖身邊，察看了一下，那確實是銀蛟鍛鉤，而後對玉暖道：“玉暖，隨本仙去見一見肆寒上仙罷。”
玉暖不喜歡這種被人“請”走的滋味，可是現下也沒有什麽別的方式來證明她的清白，只好隨淵巖普仙一同去了。
見到肆寒師父的時候，他正在摘取新一輪的藥材。
玉暖主動說明了來意。
肆寒師父立刻從室內拿出了院內的銀蛟鍛鉤，這下兩支銀蛟鍛鉤同時出現，讓許優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許優上凡，”玉暖不客氣地道，“您為院裏的利益著想是好事，可是也不能沒弄清楚狀況就一口咬定是我偷盜來的這銀蛟鍛鉤，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妄下定論可不是大家風範。”
許優牽強地笑了笑道：“這銀蛟鍛鉤實在是事關重大，師姐一時著急，失了分寸，還望師妹諒解師姐這一次，不過……未必拿了厲害的法器就是好事，火候不夠的人拿了高級法器掌控不好走火入魔的不在少數，師妹可要多加小心哪！”
“走火入魔的是不在少數，可也有鳳毛麟角的少數人把握了機遇一飛沖天，有些人可是連試一試拼一拼的機會都沒有呢！”玉暖針鋒相對地反駁道。
“你……”許優明顯受不了玉暖的回敬，臉色轉紅，怒意噴薄。
“好了。”淵巖普仙打斷道，“許優，隨本仙回去吧，與其在這裏爭口舌之快，不如回去好好修煉。”
許優的怒氣不可遏制地轉向了淵巖普仙，道：“就會對我說這些大道理，根本就沒有真正地幫到過我！我是倒了哪幾輩子的黴，才攤上你這麽個師父！”
雖然以往從辭色之間能感覺到許優總愛拿淵巖普仙與肆寒師父作比較，覺得淵巖普仙處處不如肆寒師父，但是當著外人的面這麽直白地說出來還是第一次……
淵巖普仙立刻被氣得面紅耳赤，怒道：“好好好！你厲害得緊，本仙不管你了！你自己好自為之罷！”
說完淵巖普仙揚長而去。
許優似乎也後悔了自己的無禮，當即有些神色暗淡，可是又好面子似的一言不發。
“許優，你太過分了。”肆寒師父蹙著眉頭道，“你怎麽能這麽對你師父說話，你忘了上次去虛境是誰把你救回來的了嗎？又是誰連夜為你截取最適合你的心法部分的了嗎？……你師父哪裏對不住你？你是有多了不起，心氣這麽高！這樣下去，哪裏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許優很痛苦似的，什麽也沒說就跑著離開了，好像是哭了，玉暖也沒有看清楚。
☆、記憶
1.8.1
所有弟子到齊之後，玉暖隨眾人一同進入了虛境。
一進去面對的就是一個又一個整齊排列的墻一樣的峭壁，峭壁上像書架一樣陳列著一列列一排排的洞口。有的命令，有的昏暗，有的攀爬著綠油油的藤蔓，有的則蔓延著虬曲詭異的毒蟲……
最顯眼的就是最上面最右邊的那一個山洞，無數道金光從洞□□出來，而且不斷地流轉，簡直可以與日光媲美，一看就是寶物雲集之地，於是，眾人爭先恐後地往哪裏擠，都想進入那個洞口拿到最厲害的寶物。
玉暖也不甘人後，躍躍欲試地也擠到最右邊，準備排隊往上爬。
“寶物多的地方必定兇險，你要不要先在別的洞口試試水？”肆寒師父有點擔憂地對玉暖道。
“沒事！寶物多的地方弟子還多呢！人多力量大！不會有事的！”玉暖自信滿滿地道。
哪知道玉暖就爬在了許優下面，真是冤家路窄！許優回回都“不小心”踩到玉暖的手。
還好兩邊還有繩梯，玉暖向後面的同門示意了一下，移到了左邊，許優就也跟著移到左邊，玉暖移到右邊，她也移到右邊。
簡直要被許優氣死了。
既然如此……
玉暖又移一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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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折磨我，我以後一定會十倍百倍地奉還，我也不需要你的保護，我會自己變得很強很強，把欺負我的人都踩在腳下狠狠地碾碎！”玉暖毫不示弱地道。
諾何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沒再言語。
又坐了一會兒諾何才離開。
諾何一離開玉暖就掏出靈伽逸香煙囊，再次喚醒它。
東張西望一番確定沒有人之後，玉暖才小聲對著煙囊道：“肆寒上仙？”
“驚月之異象……”肆寒上仙似是正在授課，聽到玉暖的聲音，肆寒上仙沒有繼續講，而是道，“你們先思考一下驚月之異象預示什麽。”
而後那邊靜了一會兒，應該是肆寒上仙出了講室。
“玉暖，你怎麽現在才回話？也不按時回來修習！”肆寒上仙的聲音裏略帶責備。
“肆寒師父，我……”玉暖正欲開口，靈伽逸香卻被諾何奪走，轉手扔進了旁邊高柱上的魚缸裏。
那煙遇水消溶，失去了效力。
“你還想逃？”諾何陰狠地笑看著玉暖，脖頸處的罌粟花胎記竟時明時暗地忽閃起來。
玉暖理直氣壯地道：“我想逃又怎麽樣？你把我囚禁在這裏折磨我，我不逃，難不成還要感恩戴德地任你取舍嗎？”
諾何擡起手就要扇玉暖一個耳光，玉暖低頭一閃，從諾何的胳膊下面鉆了過去，伸手夠到旁邊高柱上的魚缸回手甩向諾何。
魚缸重重地撞向諾何的胸膛，曳出來的水濺了諾何滿頭滿臉，又滾到地上碎裂開來，裏面小小的曼丹銀魚流到地上，驚恐地彈跳著。
玉暖顧不上穿鞋就往外跑，腳踩上碎裂的渣子，印在地上一串鮮血足跡。
玉暖一邊跑一邊回望，這怎麽辦啊？
本來能逃出去的幾率就很小，現在腳上還一直在流血。
玉暖想從衣服上撕下來布條把腳裹一裹，可是哪知這妖王的衣服質量太好根本扯不動。
放眼望去，沒有什麽可以包紮的東西，倒是有大把的士兵。
算了，現在根本逃不出去，再跑也只是損害自己更多一些而已，想到這裏玉暖幹脆不跑了，就地坐了下去。
“你怎麽不逃了？”諾何追上來看好戲似地問道。
“我腳疼。”玉暖坦蕩蕩地道。
諾何那小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蹲到玉暖面前道：“上來，我背你回去。”
這是什麽？
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嗎？
玉暖猶豫著，到底是該有骨氣地拒絕呢還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呢？
就這猶豫之間，諾何不耐煩了，道：“你快點！不然你就光著腳踩著傷口裏夾著的碎瓷渣子走回去！”
還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吧，留著一雙好腳，將來才能有更大的勝算。
想到這裏，玉暖爬上了諾何的背。
☆、歸來
1.7.3
玉暖趴在諾何的背上，眼目光剛好就落在諾何後脖頸處的黑色罌粟花胎記上。
諾何這個人和這罌粟花很相配，一樣的毒辣，一樣的會蠱惑人心。
人最脆弱的地方是雙目，現在玉暖伸手就可以觸到諾何的雙目……
“諾何，”玉暖喚他，想先說點什麽轉移他的註意力，“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你還記得嗎？對我是什麽印象啊？”
諾何臉上的笑意難得地清淺了一些，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感覺你清清淺淺的，自以為自己會刷點小滑頭，其實蠢得不行。那天阿楓出去……”
玉暖根本沒有聽諾何說話，待他說到中間時，猛得擡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分開直沖諾何的雙目刺去。
只要諾何失明，玉暖尚且能撿起她的餘威。
哪知諾何根本就沒有放松警惕，一昂首用力地咬住了玉暖的手指。
啊～好痛！
屬狗的啊！
“松開松開！”玉暖對諾何喊道。
諾何非把玉暖的手指咬出血印才松開。
“你最好安分一點，別拿你那點小聰明來自討苦吃。”諾何一副長者的口氣教訓玉暖道。
玉暖是在耍小聰明嗎？他的陰險狡詐就是大智慧了？
可笑！自以為是！
回了“竹謙”，諾何把玉暖和一些醫治的工具往床上一扔，便不再理會玉暖了。
玉暖只好自己拿著銀針從傷口裏面往外面劃拉碎瓷片。
好痛好費勁哪！
玉暖弄一會兒，就躺下來歇一會兒，歇一會兒再接著弄。
弄了很久玉暖才把破破爛爛的雙腳包紮好。
之後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半夜迷迷糊糊醒來，被眼前諾何那棱角分明的臉嚇了一跳！
反應了一會兒才記起來，這裏是“竹謙”，她睡得是諾何的床……
想想還是覺得嚇人……
諾何似是睡覺很輕，玉暖一睜眼諾何的眼睫毛就顫了顫。
怎樣逃跑，怎樣弄死諾何，這是個費腦子的事情……
玉暖想著想著，又睡著了。
玉暖這幾日一直被藏在“竹謙”，諾何則一直在研究怎樣改進他的攝靈香，好把玉暖的靈力汲取出來據為己有，可是一直都沒有什麽進展。
晚上玉暖自己喝了一杯提神茶，又點燃了一枝安神香，希望這個能讓諾何睡得沈一些。
玉暖躺在床上想東想西，聽到諾何推門而入的聲音，連忙閉上了眼睛裝作熟睡的樣子。
等到諾何呼吸平穩之間，玉暖悄悄靠近他一些，他的“催魂碎”就在他的枕頭之下。
玉暖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入枕頭下，慢慢地靠近，然後摸到了那只“催魂碎”。
諾何似有察覺般微微一動，嚇得玉暖渾身一僵，不敢再動。
哪知諾何並沒有醒來，只是翻了一個身，胳膊一落，打在玉暖的脖子上，把上身半起的玉暖壓了回去。
玉暖被打得差點咳嗽起來。
醞釀，醞釀……
醞釀了一會兒玉暖才把諾何的手撥拉下去，同時，慢慢地往回抽那只已經握著“催魂碎”的胳膊。
哪知還沒抽出來，諾何猛得睜開了眼睛，眼色如刀，道：“你幹什麽！”
玉暖一楞，然後心一橫，翻身騎到了諾何身上，連帶著抽出了一半“催魂碎”，右手一轉，“催魂碎”就纏住了諾何的脖子。
玉暖一邊用盡全身力氣勒緊，一邊給自己打氣般地道：“對不住，諾何，是你背叛我在先的，一洲不容二王，你只能去死了！”
“呃……”安神香讓諾何渾身無力，一雙幽深的眼睛慢慢暗淡了下去，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很短的時間，空闊的室內就又歸於了平靜。
玉暖她……殺人了……
玉暖松開“催魂碎”，跌坐在諾何的屍體一旁，看著自己的雙手，忍不住抱住自己渾身篩糠似的顫抖起來。
“諾何……死了？”
玉暖擡頭，小雞仔眼中含淚，楞怔著站在門口。
“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被他關起來了嗎？”玉暖不可思議地問道。
小雞仔有些呆呆地走了過來，像是被天雷擊中從頭到腳麻木了一般。
“他把我放在了“芳華”裏，留給我一塊令牌，說讓我給他收屍的時候用。他說，如果他在你自行解靈之前，沒能攝取了你的靈力據為己有的話，就必死無疑了，讓我看在往日情誼的份上一定要為他收屍。他在我的床頭點了一枝紅燭，說它滅了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剛剛……那枝紅燭滅了……”小雞仔說著說著，已是淚如雨下。
“對不起，可是……我沒有辦法……”玉暖囁嚅道。
如果玉暖現在不殺了諾何，遲早會被他折磨死的……
小雞仔走到床邊坐下，哭著對諾何道：“我早就說過讓你回頭是岸的！你非不聽！現在……現在……好了吧？算來算去，最後還不是害了自己！”
“妖王陛下，”小雞仔轉向了玉暖，“諾何說，想讓我把他葬在祁岫山，那裏是他的老家，他說，他爭也爭累了，搶也搶厭了，想要魂歸故土……”
人都已經死了，玉暖也就沒什麽可計較的了，於是道：“好。”
第二日清晨，小雞仔帶著諾何的屍體動身去了“祁岫山”，結果下午就有人來報，說諾何的屍體在祁岫山不見了，墓碑上留下了一方絲帕，上面留了四個字。
“後會有期”。
好你個諾何，死了還有這麽多招數，後會有期就後會有期，玉暖就在這裏等著，到時要看看，你到底能翻出多大的浪來！
小雞仔為人太過純良，不適合做掌權者，玉暖就又提拔了一個名為既連若的新人，同西傑一同管治妖王宮，兩相牽制，免得西傑成為下一個諾何。
說來這既連若，也是有些特色，生得是玉膚雪肌，身頎骨清，三分懶怠七分雍雅，逢人便示三分好，端的是個好鄰居的模樣。
既連若和西傑站在一起，一白一黑，一和一厲，配合得完美無缺。
這就讓玉暖不禁想起了諾何，該溫和的時候，他比既連若還溫柔體貼，該冷厲的時候他比西傑還心狠手辣，只可惜，他是那馴不服的獅子驄……
稍事休息，玉暖就又返回了陌溪修仙院。
“你還曉得回來啊！”肆寒上仙不悅地道。
玉暖還是以往嘻嘻哈哈的樣子，道：“對不住對不住，有點事耽擱了！”
“你可知道你曠了幾日的課？”肆寒師父一副嚴師的架勢。
“您說幾天就是幾天。”玉暖打了個哈哈道。
肆寒師父突然有點頹然地道：“唉，不管怎麽說，回來就好，我去陌溪妖洲找過你，但是，沒有任何線索，無功而返……還好你回來了……”
肆寒師父去找玉暖了？
玉暖要不要小小地感動一下，這裏和陌淩妖洲隔著很大很大的一片海呢……
“還有，你為什麽總叫我肆寒師父，而不是直接叫我師父？”肆寒師父突然問道。
“因為……”玉暖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以前還有一個師父。”
“嗯……拜師也要分先來後到是吧？”
是玉暖的錯覺嗎，她怎麽覺得肆寒師父這話裏帶著點酸氣……
玉暖無言以對，只能幹賠笑。
“就是送你袖珍禦杞蘿紅葉的那個人嗎？”肆寒師父見玉暖不說話，又追問了一句道。
“對啊，”玉暖立刻來了精神，“可是，您怎麽知道的？”
玉暖後來找大酒槽普仙要那片紅葉子，他卻發現已經不小心給弄丟了……玉暖雖然心痛，但是從來沒和肆寒師父提起過啊……
只見肆寒師父從袖中拿出了那片袖珍禦杞蘿紅葉。
玉暖喜出望外，道：“原來在您這裏啊！我還以為它丟了呢！”
“當時在虛境，大酒槽慌亂之中把它遺落在路途中了，後來聽說此事，我去找了一趟，然後找到了。”肆寒師父淡淡地道。
玉暖喜氣洋洋地兩手一起捏著那袖珍禦杞蘿紅葉道：“這原來只代表我對師父的思念，可是它丟了一次，被肆寒師父尋回，經肆寒師父的手再次送給了我，舊的紅葉上壓過了新的痕跡，現在它帶著兩個人的心意。”
肆寒師父似是很受觸動般，良久才道：“千萬不要再將它弄丟了，兩個人的心意已經夠多了，再多只怕它承受不起。”
“好，我以後一定會好好保管它的！再不回把它弄丟啦！”玉暖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又回到“江月不曉寒”啦！
晚上玉暖和肆寒師父又在“紫海”裏玩。
玉暖和師父講了好多好多的往事，當然是把和諾何之間的生死之爭都略去，只講小雞仔是如何的瘦瘦小小，有時候高興起來蹦蹦跳跳像只小黃雞，有時候哭哭啼啼像個小娃娃，他們一起去摸魚了～一起去爬樹了～玉暖比好些男子還能瘋，講起來也是繪聲繪色，甚至上竄下跳，生怕畫面感不夠強烈，饒是肆寒師父那麽不茍言笑的人，也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這樣的點點滴滴和朝朝暮暮在玉暖的腳下鋪就了一條燦若星辰的小路，路的盡頭是不染濁世纖塵的肆寒師父。
☆、反抗
1.7.4
開課的時候總是格外惆悵，玉暖拖沓著沈重的步子走進講室。
上課總是那麽痛苦～
一進講室就看到小碧和花花吵得面紅耳赤。
這節課是公習課，三屆弟子一起上。
小碧和花花就這樣狹路相逢了。
“為什麽又是我打掃？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你們擺明了就是在欺負人！平時裝得和聖母一樣，其實做起事來，根本就毫無章法道義可言，簡直欺人太甚！”花花掐著自己的粗腰，漲紅了臉對小碧吼道。
“黃花花你不要亂講話！誰欺負人了！師姐不過是看你身寬體胖，多給你分配點任務讓你好好減減肥罷了！你可別不識好歹！”小碧不但胡攪蠻纏還加上了人身攻擊。
有些男弟子平時就拿花花當個笑話看，小碧這麽一說，都跟著嬉笑起來，功課也顧不上溫習了，一個個擠眉弄眼興致勃勃地看好戲。
花花有難，玉暖怎能坐視不理？
“這就不必師姐操心了，花花修煉也好，精習功課也好，都可以勞神費力，斷不必用那樣毫無意義的方法來減輕體重！”玉暖遙遙地道。
霎時間，講室一片安靜，所有的目光都由那邊轉向了玉暖這裏。
玉暖坦坦蕩蕩地走向小碧和花花。
“師姐，你縱是好心也該問問花花願意不願意，花花不願意，你就是強人所難，這些又不都是花花分內之事，若是執意相逼，也是有失公允。”玉暖看著小碧，語氣雖然平和，眼神力卻不斷地向她施加壓力。
之前就在玉暖這裏吃過癟的小碧本來就氣勢不足，現在玉暖說得滴水不漏更是讓她無話可說，她又是焦灼又是不想輕易示弱。
“資質平庸者，本就應該多承擔些雜事，好讓資質優良者有更多的時間修習，得到更多的成就，才能將我陌溪揚名，我們這也是為陌溪考慮。”本來在幕後操縱著小碧的許優見小碧吃癟，不得不從幕後轉到了幕前，“玉暖，以後也要你和黃花花一起多為我陌溪做貢獻呢！”
許優這意思就是，玉暖和花花都是資質平庸者，今後有不少的雜事要甩給玉暖和花花做，還有不少的閑氣要玉暖和花花受。
其實說白了，這本來就是沖著玉暖來的！
“玉暖是不是資質平庸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判定了？”肆寒師父的聲音突然在玉暖背後響起。
玉暖不由得一陣心安。
“本仙來陌溪這麽久，就只收過玉暖這一個弟子，你說她資質平庸，不就是在說本仙無識人之能了？”肆寒師父的語調沒有起伏，但傳出的威壓還是讓許優不由得低下了頭，原本興致勃勃看好戲的眾弟子也不由屏息。
“許優沒有那個意思，應該是無意失言罷。”這節課是淵巖普仙的，現在他也出現了，趕忙為自己窘迫的入門弟子開脫。
“歸根結底，許優上凡是覺得資質平庸者就應當被差遣去做一些無關緊要的明明大家都應該做的雜事，我倒是不這麽覺得，資質平庸者此時資質平庸，未必就沒有開竅的時候，我們陌溪修仙院是栽培人才的地方，要是人才進來是人才，庸才進來是庸才，那我們陌溪還有什麽用？只有平等對待所有弟子，給所謂的庸才一些機會，將庸才變為人才，才能體現出來我陌溪的厲害之處。”玉暖據理力爭道。
“哪有這樣的道理，”許優立刻反駁，“大家之所以都想成為人才，是因為人才能夠得到更優等的對待，要是像你說得那般等而視之，那大家還有什麽動力去上進？你之所以那樣說，只不過是為自己爭利罷了，如果你我易地而處，你就不會那麽說了！”
“好，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不過就是覺得我不如你，所以才為弱的一方爭取利益，那要是我超越了你呢？是不是就能證明，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恃強淩弱？”玉暖步步緊逼道。
玉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楞了。
沒有一個人能想到玉暖能有這樣大的口氣。
許優是萬裏挑一的人才，兩年修得上凡七重三層的品級已是奇跡，而玉暖入院才不到半年，品級也才普凡二重三層，距許優簡直有千裏之遙。現在這種情勢之下就敢開這樣的口，這是要……
而且玉暖也是一種象征，有不少像玉暖一樣受欺淩卻敢怒不敢言的人，心中都有一種隱隱地期待……
許優怔了一下，回過神道：“口出狂言，超越我？簡直是癡人說夢！”
“許優上凡，話可不要說那麽滿！今天，不如我們就在次做個約定，假如我的品級在年前”能夠超越你，那麽就請你讓賢，由我來成為新的“今盛”屆主。”
陌溪修仙院歷史久遠，會分不同的屆組，許優在“今盛”一屆，玉暖在“今盛”三屆。
“那若是你的品級未能超越我呢？”許優反問道。
“那我就……”玉暖剛想說以後承包“今盛”所有講室的灑掃事宜，結果卻被肆寒師父打斷。
“如果玉暖輸了，本仙贈一枝梔子蘭仙草與你。”肆寒師父道。
一聽到梔子蘭仙草，大家的眼睛都亮起了光，梔子蘭仙草能夠活死人肉白骨，有了它就等於多了一條命啊！
肆寒師父花了八千多年的時間，嘔心瀝血也才培植出一枝！
“不……”許優竟然直接回絕了。
連梔子蘭仙草都不要，許優到底想要什麽！
“我要成為您的入門弟子。”許優定定地看著肆寒師父。
這下，眾人神色各異起來。
小碧是驚怒交加，仿佛許優說出這樣的話有多麽對不起她一樣。
淵巖普仙神色一暗，有些神傷。
肆寒師父眉頭一蹙，竟沒有接上去話。
許優就是定定地望著肆寒師父，不肯退讓。
玉暖又看了肆寒師父的臉色好幾遍，確定他的眉頭是蹙著的，才道：“不可以！他對我起過誓，我活著的時候，他只能有我一個入門弟子！”
玉暖說完才想到，這話說得太絕了……要是肆寒師父只是不喜歡許優，並不介意收其他的入門弟子呢？
“是，”肆寒師父接下來的話打消了玉暖的疑慮，“玉暖活著的時候，本仙只能有她一個入門弟子。”
許優看著玉暖，眼睛瞇了瞇，像一條毒舌一樣放著微光，半晌道：“好……梔子蘭仙草也可……”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回去的時候，玉暖感到了一些壓抑，如果輸了的責任是由她自己承擔還好，可如果輸了是要以肆寒師父八千多年的心血為代價的話，玉暖的心就沒那麽輕松了。
一定要全力以赴去贏！
自那次之後，玉暖上課再也不敢有絲毫的走神，努力修習各種心法，夜以繼日地研讀各類法術書籍，一向貪玩的她，完全沈入了修行之中，就連夢裏也充滿著各種修行的事情。
可是，並不是努力了就能有逆天的成果的……
盡管玉暖已經那般努力了，經過一個月也只是從普凡二重三層升到了四重六層而已，盡管這在別人眼中已經是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取得的飛速進步了。
可是這離贏，還差了太遠太遠……
玉暖逐漸變得煩躁起來，巨大的壓力讓她在夜裏輾轉難眠。
早晨吃飯的時候也是興致缺缺心神恍惚。
“玉暖。玉暖？玉暖！”肆寒師父叫了玉暖好幾聲。
玉暖遲鈍地回過神來，道：“嗯？”
“你這是怎麽了？臉色很不好……”肆寒師父頗為擔憂地看著玉暖道。
“是嗎？”玉暖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道，“可能是有點累吧，應該沒有什麽事。”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說了半夜的夢話，都是在背《擒知咒全》。”
“啊？”玉暖訝然道，“哦，那抱歉啊，肆寒師父，打攪您安睡了。”
“不是我不能安睡，是你不能安睡，玉暖，你不要這樣。”
“是我太沒用了……”玉暖握著筷子的手都開始禁不住發抖，甚至越來越劇烈。
玉暖感覺她的心在痙攣，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夠了！”肆寒師父突然喝道。
玉暖被嚇得一楞，怔怔地看著肆寒師父。
肆寒師父握住玉暖握著筷子的手，那手一散，筷子落在了桌子上。
肆寒師父牽著玉暖，來到了“紫海”。
風拂過幽紫的花海，掀起一陣馨香，軟軟得安人心神，上空涼涼的墨藍夜池裏流動著點點滴滴的明亮星辰。
玉暖的心緩緩融化在胸膛裏，一切心浮氣躁都歸於平靜。
“肆寒師父，您帶我來這裏做什麽？”玉暖不解地問道，”咱們出去吧，我待會兒還要上課。”
“我已替你告過今日的假了，你需要休息。”肆寒師父松開了玉暖的手，隨著玉暖的速度，和她並肩一起慢慢地往前走。
“不，我不能休息，本來進度就慢，再休息，更是要一落千裏了！”玉暖說話的時候，嘴都在哆嗦，她能聽到自己突突的抽動一般的心跳聲。
“你現在需要休息，玉暖，你可知道過猶不及？”肆寒師父語重心長地道，“再這樣下去你會崩潰，到時候不但不能突飛猛進，反而會讓你內靈紊亂。”
玉暖還是喪喪的，走進側旁的花叢中，就地躺了下去。
肆寒師父也沒再勸說玉暖，只是無聲地坐到了玉暖身邊。
他們什麽也沒有做，在那裏安安靜靜待了一天。玉暖緊繃的神經神奇地松弛了下來。
臨走的時候，肆寒師父對玉暖道：“玉暖，你不要焦慮，盡力就好，輸與贏是要緊，但又不是那麽要緊，結果是用來激勵你，而不是用來傷害你的。”。。。
☆、爭執
1.7.5
“可是……我不希望把您的梔子蘭仙草輸掉，我不想讓您有那麽大的損失。”玉暖低頭絞著自己的手指。
“我倒是很樂意以一枝梔子蘭仙草作為代價促進你成長。”肆寒師父道。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讓玉暖有些不知所措，目光游移來游移去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回去睡覺罷。”肆寒師父本來也沒期待玉暖能有多大的反應，帶著玉暖出了“紫海”回去休息了。
玉暖重整旗鼓，削去了焦慮，又找回了信心，開始認真地為今年的最後一次入虛境做準備。
每年的最後一次入虛境都是最重要的一次，去的虛境人數最多，虛境裏的寶物最多，很多不肯屈居人下的弟子都期待在這次虛境之行一躍成龍。
玉暖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
玉暖不能再只拿著這零重六層的破諾絲劍進虛境了，拿著這破玩意兒進虛境非被許優虐成渣不可。得想辦法去尋摸一件趁手的兵器才行。
諾何的“催魂碎”還留在妖王宮，先拿來用好了。
玉暖拿到“催魂碎”的時候發現它不知什麽時候渾身流動著一股時而亮起的紫液。
那是什麽啊？
難不成是諾何留下的劇毒？
玉暖將“催魂碎”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拿起自己的諾絲劍刺了它一劍，想看看會是什麽反應，最好能把它刺破一點，讓那些紫色的液體流出來。
刺了幾下，紫色的光變得更盛，然後……“催魂碎”沒破，玉暖手拿的諾絲劍倒是破了，裂紋從劍末一直延伸到劍柄，銀光從裂縫中直直地射出來，晃得玉暖睜不開眼睛。
好一會兒，那銀光才漸漸弱下去。
玉暖這才低下頭仔細察看。
裏面好像是有東西……
反正這諾絲劍也不值錢，索性讓它碎得徹底一些罷。
玉暖拿著諾絲劍用力往旁邊的巖石上砍去，砍了二三十下，直累得玉暖氣喘籲籲。
終於，諾絲劍外面的一層像碎掉的蛋殼一樣脫落了下去。
裏面是一枝帶著柄的巨型銀針一樣的東西，輕盈鋒利。
玉暖甩了甩它，它的末端變彎成了一個鉤子的形狀，轉動一下，針身銀光流轉。
如果以貌取兵器的話，這應該是個不錯的兵器。
而且，玉暖看不出來它到底是多少重多少層的兵器，要麽是玉暖才疏學淺，要麽是這兵器太過神秘莫測。
“玉暖！你竟然偷院裏的銀蛟鍛鉤！”許優突然冒出來大喝一聲。
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找到玉暖這裏的，鬼鬼祟祟地偷看，簡直卑鄙無恥。
“誰偷了？這是我買的！”玉暖也沒好氣，到哪裏都有這個不善者糾纏，真是讓人好不痛快！
“胡說八道！銀蛟鍛鉤是鎮院之寶，你怎麽可能買到！根本是在胡言亂語！”許優直接抓住了玉暖的手臂，“你跟我去找院長！一定得將你繩之以法！”
“你放開我！我沒有偷！你不是大家閨秀溫柔可人嗎？看看你現在，就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潑婦！”玉暖用力地掙紮著，真想狠狠地咬她一口！
許優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楞住了，道：“難道這是肆寒上仙給你的？銀蛟鍛鉤一直放在負責法器保存的肆寒上仙那裏。”
“不是！”玉暖趁她發楞，用力地甩開了她的手，“這是我買的！我買了諾絲劍，這個是我打碎諾絲劍，從裏面拿出來的！”
許優又立刻兇相畢露，喊道：“胡說！你這諾絲劍……”許優稍微有點心虛，道：“我跟你實話實說吧，你買的諾絲劍，我趁你不在的時候摔過好幾次，我上凡七重三層的靈力都沒能打碎這諾絲劍，發現裏面的銀蛟鍛鉤，你一個普凡四重六層的新徒……哼，鬼才信你說的話！”
這許優怎麽這麽喪心病狂啊，還偷偷摸摸摔玉暖的兵器……卑鄙！
“不信我也沒辦法！”玉暖絲毫不懼道，“沒偷就是沒偷，你也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偷的！”
“我看不給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會老實了！現在給你點教訓！鬧出去，我也是拿賊有功，你也是眼見贓物敗露狗急跳墻對我出手！”說完許優就對玉暖大打出手。
呵！把這事情的前因後果編得是天衣無縫面目全非啊！
玉暖當然不能隨許優打罵，往回跑了幾步去撿地上的“催魂碎”，剛碰到“催魂碎”的時候，許優的一掌已經落在了玉暖的右肩上。
玉暖抓著“催魂碎”向後倒去，同時運起所有靈力在右手上，把“催魂碎”狠狠地抽向許優。
許優一閃，鞭尾從她胸前滑過，並未傷到她。
玉暖見勢不妙，沖著空空如也的許優後方喊道：“肆寒師父！”
許優輕蔑地笑了一聲，一副騙不了她的樣子，直接抽出了她的“雪素”，銀光陰森森地映在玉暖的雙目上。
“許優！你瘋了！你想殺了我不成！”玉暖驚懼萬分。
瘋了！瘋了！瘋了！
許優居然動了殺心，她不怕院裏追究嗎？
玉暖已經受創，右手暫時擡不起來，只能用左手去摸“催魂碎”，還沒摸到，寒光凜凜的“雪素”已經直沖玉暖的天靈蓋直直下落。
玉暖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玉暖的身體要被從天靈蓋劈到尾劈成兩半了。
這不是什麽好的死法。
“咣！”金屬相撞的聲音在近在咫尺的方位尖銳地響了一聲，震得玉暖一陣耳鳴。
玉暖睜開眼睛，淵巖普仙的“不移”穩穩地攔在許優的“雪素”之下。
“許優你瘋了！你這是在做什麽？”淵巖普仙厲聲道，“你以為殺了她你還能安然無恙地活下去嗎！你平時的聰明伶俐哪裏去了！在大事上這麽糊塗！”
玉暖連忙撿起“催魂碎”往後挪。
“我恨她！我恨她！我恨她！”許優近乎癲狂地大叫，“師父，我要殺了她！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師父！我要殺了她！”
淵巖普仙的臉上有一種近乎悲痛的頹然，道：“許優……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天賦異稟無人能及嗎？現在，你不但沒有自信光明正大地贏一個新徒，還要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置她於死地。你的驕傲去哪兒了？你的善良去哪兒了？你還記得你的本心嗎？你剛入院時帶的陽光已經熄滅了嗎？”
許優瞬間脫力，手中的“素雪”“哐當”一聲落地，雙目空洞，楞楞地看著前方，然後又突然驚醒般，道：“就算不殺她，也要將她繩之以法！銀蛟鍛鉤一定是她偷的！”
淵巖普仙聞言走到還沒有爬起來的玉暖身邊，察看了一下，那確實是銀蛟鍛鉤，而後對玉暖道：“玉暖，隨本仙去見一見肆寒上仙罷。”
玉暖不喜歡這種被人“請”走的滋味，可是現下也沒有什麽別的方式來證明她的清白，只好隨淵巖普仙一同去了。
見到肆寒師父的時候，他正在摘取新一輪的藥材。
玉暖主動說明了來意。
肆寒師父立刻從室內拿出了院內的銀蛟鍛鉤，這下兩支銀蛟鍛鉤同時出現，讓許優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許優上凡，”玉暖不客氣地道，“您為院裏的利益著想是好事，可是也不能沒弄清楚狀況就一口咬定是我偷盜來的這銀蛟鍛鉤，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妄下定論可不是大家風範。”
許優牽強地笑了笑道：“這銀蛟鍛鉤實在是事關重大，師姐一時著急，失了分寸，還望師妹諒解師姐這一次，不過……未必拿了厲害的法器就是好事，火候不夠的人拿了高級法器掌控不好走火入魔的不在少數，師妹可要多加小心哪！”
“走火入魔的是不在少數，可也有鳳毛麟角的少數人把握了機遇一飛沖天，有些人可是連試一試拼一拼的機會都沒有呢！”玉暖針鋒相對地反駁道。
“你……”許優明顯受不了玉暖的回敬，臉色轉紅，怒意噴薄。
“好了。”淵巖普仙打斷道，“許優，隨本仙回去吧，與其在這裏爭口舌之快，不如回去好好修煉。”
許優的怒氣不可遏制地轉向了淵巖普仙，道：“就會對我說這些大道理，根本就沒有真正地幫到過我！我是倒了哪幾輩子的黴，才攤上你這麽個師父！”
雖然以往從辭色之間能感覺到許優總愛拿淵巖普仙與肆寒師父作比較，覺得淵巖普仙處處不如肆寒師父，但是當著外人的面這麽直白地說出來還是第一次……
淵巖普仙立刻被氣得面紅耳赤，怒道：“好好好！你厲害得緊，本仙不管你了！你自己好自為之罷！”
說完淵巖普仙揚長而去。
許優似乎也後悔了自己的無禮，當即有些神色暗淡，可是又好面子似的一言不發。
“許優，你太過分了。”肆寒師父蹙著眉頭道，“你怎麽能這麽對你師父說話，你忘了上次去虛境是誰把你救回來的了嗎？又是誰連夜為你截取最適合你的心法部分的了嗎？……你師父哪裏對不住你？你是有多了不起，心氣這麽高！這樣下去，哪裏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許優很痛苦似的，什麽也沒說就跑著離開了，好像是哭了，玉暖也沒有看清楚。
☆、記憶
1.8.1
所有弟子到齊之後，玉暖隨眾人一同進入了虛境。
一進去面對的就是一個又一個整齊排列的墻一樣的峭壁，峭壁上像書架一樣陳列著一列列一排排的洞口。有的命令，有的昏暗，有的攀爬著綠油油的藤蔓，有的則蔓延著虬曲詭異的毒蟲……
最顯眼的就是最上面最右邊的那一個山洞，無數道金光從洞□□出來，而且不斷地流轉，簡直可以與日光媲美，一看就是寶物雲集之地，於是，眾人爭先恐後地往哪裏擠，都想進入那個洞口拿到最厲害的寶物。
玉暖也不甘人後，躍躍欲試地也擠到最右邊，準備排隊往上爬。
“寶物多的地方必定兇險，你要不要先在別的洞口試試水？”肆寒師父有點擔憂地對玉暖道。
“沒事！寶物多的地方弟子還多呢！人多力量大！不會有事的！”玉暖自信滿滿地道。
哪知道玉暖就爬在了許優下面，真是冤家路窄！許優回回都“不小心”踩到玉暖的手。
還好兩邊還有繩梯，玉暖向後面的同門示意了一下，移到了左邊，許優就也跟著移到左邊，玉暖移到右邊，她也移到右邊。
簡直要被許優氣死了。
既然如此……
玉暖又移一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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