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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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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染從方才起, 便一直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直到墨希微從大殿中出來,她才恍然擡眸。

沒有看到洛瓔的身影, 墨希微也並不意外, 只眉目間略顯疲憊之色。

這時,先前那位手執長戟的侍衛再次現身,冷漠地對殿前眾人道:“城主已經允準諸位進殿, 請隨我來。”

墨希微看了候在殿前的三人一眼,淡聲道:“如此, 在下便先回府了。”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那白衣少年身上, “南宮世子可要隨我一同回去?”

“不了,回墨府的路,我熟得很。”南宮別宴笑了一下,“你還怕我走丟了不成?”

墨希微笑道:“也好,那在下先失陪了。”

說罷,他對眾人略一點頭, 身形便化作一陣輕煙離去。

花清染此刻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寧, 正要隨祝眉踏上石階的時候,躑躅片刻,竟遲遲邁不動腳步。

她回頭看了看靠在廊柱上的南宮,問:“小宴, 你不去嗎?”

南宮對她笑了笑,“郁軒那廝……”

話剛出口, 便覺一道冰冷的視線, 從殿門前投來。為了免生事端, 他只得不情不願地改口, “他們城主不待見我,我就不去添亂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裏等著你。”

花清染聽到這話,心中稍有安定,但也仍是不見動作。

祝眉看出她的猶豫,回身輕聲對她說道:“花主此行辛苦,若實有不便,我可獨自去向城主覆命,想來城主亦會體諒花主。”

花清染心知逃避無用,至多也只能躲過這一時,只要自己還在幽明界一日,便不可能永遠躲下去。

於是她定了定神,擡頭道:“沒關系,我同紅衣使一起去。”

南宮也笑道:“去吧,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這話說得花清染面上一熱,她連忙移開視線,沒有作聲,只輕輕點頭,便跟著祝眉進入幽明大殿。

看到獨自坐在金臺上的男人,花清染不由心下一緊。

沒有花若錦在旁斡旋,她始終對郁軒心存懼意。

待到祝眉將煉獄黃泉之事,悉數告知郁軒之後,他朝下瞥了花清染一眼,道:“東西取來了?”

“是。”

花清染應了一聲,從靈囊中取出一株通體血紅的仙草,“請城主查驗一二。”

郁軒掀起眼皮,瞄了一眼她手中之物,手指隨意一勾,便將那株仙草淩空取來。

“九葉一花,脈紋如血。”

他大致將那仙草觀摩一番,點頭道:“不錯,此物與卷宗中的記載別無二致,正是血曼陀。”

音落,他擡手一揮,便將那血曼陀送至祝眉面前。

“此物且交由你師父保管,且讓他務必謹慎些。”

祝眉連忙將血曼陀捧在手中,垂首應道:“是。”

而這時,郁軒的目光不經意落在花清染身上。

她正垂著頭,看不到表情,今日竟格外安靜。

不過是去了一趟煉獄黃泉,眼見著人也完好無損的如願而歸,為何卻這般心事重重?

也不知她又在打什麽主意。

莫非,是因為南宮那小子?

想至此處,郁軒心下煩悶,聲音也隨之變冷了幾分。

“這次做的不錯,接下來,還望花主繼續著手尋找,餘下的最後一位材料。”

他見花清染終於擡頭看向自己,又道:“不過,九幽潭之兇險,不亞於煉獄黃泉。念在花主身體初愈,本座可多寬限一些時日。”

然而花清染並未急著接話,只看著他,許久才道:“不知,我可否單獨與城主聊聊?”

郁軒微微一頓,眼神裏浮現出些微詫異。

祝眉也訝然回眸看過來,她自是知曉花清染心中對郁軒的畏懼。

先前還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現下卻為何突然主動提出要單獨與他相談?

然而她還未及疑惑,便聽郁軒道:“那便遂了花主的意,紅衣使,你且退下吧。”

“是。”

祝眉趕忙回神,恭敬退出殿外。

待她走後,郁軒一手支在扶手上,饒有興味地看著她,“說說吧,你想同本座聊什麽?”

花清染緊了緊手心,鼓足勇氣擡眸直視向他,“先前說好的,我為城主尋得煉制血砂珠的材料,你就會放了我。”

“不錯。”

“既然這樣,左右我也逃不出去,可否向城主請一道旨意,別再囚著我了。”

她死死掐著手心,聲音不大卻無比堅定,“至少,讓我自由出入瓊芳殿。”

郁軒看見她的模樣,嗤笑道:“花主可是有過前科之人,前次若非紅衣使及時趕到,現下說不定,你已經在凡世逍遙快活了,又要讓本座如何信你?”

花清染極力壓制著心中對此人的恐懼,用盡量平穩的聲音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城主說過,整個幽明界都在您的掌握之下。既如此,憑我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小花靈,還能跑到哪裏去?”

“還是說,城主對幽明界的管控,並不像表面那般自信?”

聽到這話,郁軒果然眼神驟冷。

他微瞇起雙眸,打量著花清染,語氣森然:“你想激怒本座?”

“不敢。”

花清染逼著自己直視他,全然沒有退卻之意,“我只是,想要為自己爭取一些自由罷了。更何況,城主也說,九幽潭是一處險地,想在那裏尋到墨龍蹤跡更是難上加難。我總要趁著這些時日,找些幫手,到時,勝算也大些。”

聽完這番話,郁軒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叫她脊背發寒。

她的指甲深陷在手心裏,幾乎要掐出血來。

就在她快要撐不住這無形威壓的時候,郁軒終於開口:“本座可以答應你,在幽明王城的範圍內,你可以自由出入。”

說著,他徐徐從禦座上起身,目光銳利如刀,像是要在她身上生生割出幾道口子。

“但也奉勸一句,不要打什麽歪心思。還有,記得離那個凡世的小子遠一些。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郁軒最後的那句話,花清染竟從中聽出了幾分不悅之意。

她知道郁軒對南宮有成見,本也沒有將這話放在心上,但不知為何,心裏總隱隱有些不安。

這種不安盤桓在她心上,久久未能消散,以致她被南宮送回寢殿的這一路上,一直都沒有說話。

南宮別宴知她心中有事,也不敢貿然出聲打擾,兩人便各自沈默著。

既然得了郁軒的允諾,瓊芳殿的使女們,在灑掃過後,便被花清染遣退了出去。

偌大庭院中,如今只餘一株兩人高的花樹,孤零零立在那裏。

花清染倒也不以為意,只覺這瓊芳殿的空氣,似乎都清新了許多。

她坐在花樹下的石凳上,擡頭望著廊下懸掛的風燈,若有所思。

南宮別宴見她並未趕自己離開,便也巴巴地坐在她身旁,手肘支在石桌上,拖著下巴看著她。

他的目光直接而熱烈,花清染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開口道:“你總看著我做什麽?”

少年彎起眉眼,“你好看啊。”

花清染撇過臉去,小聲嗔怪一句:“你又胡說八道。”

“哪裏胡說了?染染最好看。”

南宮說著,對她呲牙一笑。

花清染見狀,幹脆轉過身背對著他。

"好好好,我不說了。"南宮連忙討饒,"從幽明殿出來都好一會兒了,怎麽還是悶悶不樂的?郁軒欺負你了?"

花清染道:"沒有。"

南宮摸了摸下巴,"難道是因為洛瓔?"

"不是。"

這可難壞了南宮別宴。

他仔細思索了一番,試探著問:"那……該不會是因為我吧?"

他煞有介事地湊近到花清染面前,“染染開恩,給小的指條明路。給人判罪,也總得有個說法不是?”

花清染聞言,有些無奈,連忙說道:“不是因為你。”

“那你為何不高興?”

花清染擡眸看了看他,小聲道:“我沒有不高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南宮聞此,也起了興致,不由問道:“什麽事?能和我說說嗎?”

她抿了抿唇,垂著眼睫說道:“我在想,花靈的宿命之說,有沒有可能,其實也是一場騙局?”

“就像他們想騙我結契,以此來換取花若錦的覆生那樣,也許從一開始,這所謂‘一眼定情’的宿命之說,原本就是假的。”

南宮微微一怔,“你為何會這麽想?”

花清染道:“因為,如若這個傳言是真的,我第一眼見到的那三個人,為何我一個也不喜歡?”

她擡眸看向南宮,“你不覺得,這種說法,本身就很荒謬嗎?”

“是挺荒謬的。”

南宮別宴漫不經心地點頭應和,心中卻突然想起,在葬花陵中與她的第一次相遇,不由小聲嘀咕了一句,“說不定,也有些道理呢……”

花清染沒有聽清他後面的話,便問:“什麽?”

“沒、沒什麽。”南宮趕忙擺擺手,“染染說得對!”

花清染見著他的模樣,垂眸輕聲笑了笑,良久,突然喚道:“小宴。”

“在。”

“方才在大殿裏,郁軒說,讓我離你遠點兒。”

她邊說邊觀察著南宮的神色,便見他果然皺起眉頭,低聲罵了一句:“這狗東西,一天天的只會亂吠!”

而後緊張地看向她,“那……你怎麽說?”

花清染搖了搖頭,“我什麽也沒說。”

南宮慌了:“染染你別理他,他就是條瘋狗,早就看我不順眼了,背地裏定是沒少被他編排,你可千萬別聽他胡說。”

看到他如此緊張,花清染不禁笑了起來。

南宮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不知她這笑到底是何意?

卻聽她道:“小宴,我……我可能有點喜歡你。”

她說這話的聲音比風還輕,南宮別宴卻還是聽到了。

他楞楞看著她,許久都未能回神。

花清染臉頰微紅,垂著眸子不敢看他,卻還是將心中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我不大明白什麽才是喜歡,但是,郁軒讓我遠離你,我只那樣想了一下,便覺得難以接受。”

她的手絞著裙擺,聲音越來越輕,“最初得知你有未婚妻的時候,看到你和洛瓔公主一起打鬧說笑,我心裏,就像吃了最最酸的葡萄一樣難過。”

說到這裏,她咬了咬下唇,臉上已是紅得發燙,輕細的聲音中滿是不確定,頭也越來越低,活像犯了錯似的。

“這應該……就是喜歡吧。我原本不打算告訴你這些,怕你會因此而犯難。但我方才想了許久,心裏實在悶得難受,便還是想同你說一說。你若是介意……便當不曾聽過這些話。但是,請你不要因此而遠離我!我現在,也只有你這麽一個朋友……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覺臉上忽然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

南宮不知何時已來到了她身邊,忽然俯下身,蜻蜓點水般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她的話便斷在那裏,茫然睜大眼睛看向他。

南宮一手撐在石桌上,一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沈聲道:“誰說我會介意?我高興還來不及。”

“傻染染,這話怎麽能讓你先開口呢?”

“我也喜歡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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