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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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頂的風扇並沒有能讓教室涼快多少。習慣了空調幹爽的風。過道中間露出曬黑的大腿。
飄動的裙擺。梳直的長發上帶著洗發露的芳香。細碎的談話聲。還有時不時的輕笑。
窗邊呼啦起染上灰塵的窗簾。鼓動起來的舊布料像頑皮的小孩。偶爾貼上半張臉或肩膀。“啪啪”兩聲，用潮濕的手心拍打夏天的沈悶。
開學第一天的典禮上，高三年級的一番講話讓氣氛沈重不少。“升學”或者“就業”。“社會”以及“選擇”。那些校服外套已經穿到肩膀破開一個洞。胸口上別著的蝴蝶結早沒有從前的平整。
時光用力摩挲著曾屬於的印記。
回到班上，櫛名老師用粉筆寫上了一串數字。
“這是高三生們距離畢業的天數。”她停頓一下，“我希望等到明年，能在這個時候看見你們沒有留下遺憾的表情。”
總把離別啊傷感啊遺憾啊掛在嘴邊的人。究竟會不會因此感到悲傷。
美裏翻過一頁習題的紙。上面的字仿佛成了迷離的魍魎。
迷途裏沈醉的詩。
帶著甜的血腥味。
數學老師一進來就公布了三天後的開學小測。理由是為了紀念“又長大了一歲”。底下的學生紛紛抱怨起來，有個平時就愛搞怪的男生站起來，“我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長過一歲哦。”
老師露出勉強的笑，眼裏卻迸射出一絲兇殘。
“沒及格的同學會被留下補考，成績報告上也會特別註明。所以千萬要小心哦。”
總說老師和學生是成不了朋友的。兩者間總是莫名保持著微妙的鬥爭。美裏這下確信了這點，寫筆記的時候也認真起來。
身後周防尊仍在一下一下百無聊賴的提著桌腿盯著窗外。操場上正在練習百米跑的女生有至少D的罩杯。
如果什麽都未曾有過。只會是和他人無異的生活。
青春倦怠成分裂的粉末。灼眼的並不是冗長的光。
天臺上有一對情侶在親吻。蓄水池墻外寫上滿滿一面“友情”。三兩的女生踮著腳。五六個男生翻閱著剛到手的成人雜志。
課間僅有的十分鐘，如果要充分利用起來還是能幹很多事的。洗手間，販賣機，外加蹭個一兩塊限量發售的餅幹。雖然聽見手指上塗著名貴品牌指甲油的女生叨念著“要趁著還沒下架多屯些回來”，心裏想的卻是“前兩天不是還說要減肥麽”。
到底為什麽要糾纏在當中。理由還是未知。
大概是為了顯得自己不落單吧。有一個可以待的地方，在人看來並不是沒有朋友的類型。雖然大部分時間覺得“還是一個人舒服啊”。卻為了能讓自己起碼有個歸屬地而不得不說著場面上的話。
美裏“啪嗒”一聲把書合上。因為太過專註而覺得眼睛疲勞。不知道是外面的陽光太亮還是自身的原因，所有景色都有些渙散。悶熱讓人提不起勁。就連十束叫他都像在夢中一樣。
“美裏同學。”應該是第五次了，十束隔著對角線叫著美裏。
“啊……？怎麽了。”這一次終於挺清楚，美裏回過頭應著十束。
“想問你英語的短劇表演想好了麽。”他問。
“沒有。”美裏差點快忘了有這麽回事，“這種東西真是又耗時間又沒什麽用啊。”
十束笑笑，“大概是櫛名老師為了鍛煉實用能力吧。”
周防尊在一旁置身事外，臨了用手指戳了戳美裏的襯衫後背，“綠色的。你的審美有些奇怪。”
“托您的福。我的審美一直很奇怪。”美裏撥開他的手，“現在難道不是考慮英語短劇的時候麽。你還真是有閑暇的時間做些有的沒的的呢。”
“我又不準備考城大。”周防尊一臉輕松。
“啊啊，是麽，那還真是相當的好的。”美裏對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咬牙切齒。
“多謝稱讚。”周防尊將空的鋁罐握在手中捏扁，隨後丟進垃圾桶。
“咦，怎麽不用你那裏了不起的能力。”
“怕你會嚇得尿褲子。”
美裏瞪大眼睛做著鬼臉，這筆賬她暫時記下了。
十束看著兩個人的情景喜劇又要上演，忽然有些心累。
=======
下午的班會上討論起修學旅行的事情。兩天一夜的溫泉之旅。活動以五人及以下為一個小組。從高一開始期盼的活動終於到來，班級的氣氛都很高漲。
“費用的問題已經印在了通知上，希望大家能夠帶給自己的父母。報名和交費截止到月底，想去的同學請盡快哦。”櫛名老師將一張白紙發下去，“請將組員的名字寫好傳上來。”
美裏想當然的扭過頭，“那我們還是三個人？”
以往說出這種話的多半是十束。像個賣乖的小貓到處刷著自己的存在感。這一次卻相當安靜，讓美裏覺得有些奇怪。
“我……大概不會去了。”
美裏和周防尊同時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怎麽了麽？”
“嗯……家裏……有人生病了。”十束抱歉的笑笑，“暫且沒有辦法……”
“這樣啊……”大概是平時習慣了和十束一起行動，一想到修學旅行十束會不在，美裏覺得有些失落。
“抱歉了。”
“哪有。”美裏一點都不覺得他需要道歉，畢竟十束心裏肯定比她還要難過，“那種事的話……也是沒辦法的。”
周防尊並沒有發表什麽意見，只是安靜的撐著手臂看著頭頂的吊扇。
櫛名老師在下課之前忽然走到十束旁邊，莫名的說了一句，“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一定要告訴老師。”
十束像往常一樣沖她微笑一下，“嗯。我知道了，櫛名老師。”
收拾書包的時候故意放慢了動作。倒不是出於什麽特別的原因，美裏時不時瞄他幾眼，看得出他平靜的眼裏暗藏起來的波瀾。
絕對不會是積極的情緒。
難過或者失望。並非兩者選其一的關系。
並存的無法逃離。
======
升了職的世理相當意氣風發。每晚都能見到她踢踏著高跟鞋回來，臉上雖然帶著疲憊，卻還是有抹不去的自豪。
她的世界和美裏的世界從來就不是相同的。甚至是平行而過。沒有理解彼此的意願。也沒有想要去理解的動力。
維持現狀。至少可以少一些無謂的爭吵。
“修學旅行？”世理盯著美裏給她的通知，然後才猛然醒悟，“啊對，你都高二了。確實該到修學旅行的時候了。”
美裏坐在一旁沈默不語。怎麽樣都好，快點簽個字讓她交差。
“又是溫泉旅館麽。我之前去的那次可是發生了相當不得了的事呢。”世理一副老生常談的樣子。
“不得了的事？”美裏半諷刺半不相信的問道。
“是哦。”世理簽上自己的名字，“隔壁班有個男生似乎要自殺的樣子，雖然最後被救了回來，不過到頭來還是退學了。”
“特意挑在那種時候自殺……有必要麽。”美裏想不通。
“誰知道呢。對他也不了解。好像是姓宮咲還是宮崎什麽的，相當沒存在感的一個人。”
“宮咲？”
“怎麽了……”世理有些意外美裏的反應，“你認識他？”
“哦……不認識……”美裏忍不住想到宮咲良，“他有一個弟弟麽。”
“不知道哦。”世理擺擺手，“他很少和周圍人交流的，誰都不知道他家的事。”
美裏沒再追問下去。
“話說回來，母親前天給我打了一通電話。”世理隨口說著，“高三一整年不如你搬去她那裏住吧。”
“什麽？”
“我的工作也忙起來，沒辦法照顧你。高三一年是最重要的，還是讓母親照顧你比較好。”世理說著已經撥出了號碼。
“不用。”美裏脫口而出。
世理楞了楞，奇怪的看向她，“怎麽了。你難道覺得三餐無法保證的生活無所謂麽。”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自己給自己做飯什麽的。”美裏堅定的看著世理，“而……而且，我們這裏不是離學校更近麽，搬到媽媽那裏還得倒車，很麻煩的。”
“哦？”世理放下了電話，帶著狐疑的眼神看著美裏，“你該不會是為了和吠舞羅那小子一起才這麽說的吧。”
“沒有的事！”像為了擺脫什麽一樣，“只要留在這裏，我可以繼續去上補習班！絕對會去！”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麽。”美裏又舉起了電話，“餵……是我。嗯。她答應了，等這個學期結束後就搬……對……好……沒問題……嗯……就這樣……”
之後一副得勝者的姿態面對著美裏。
“沒有退路了。”世理晃著手裏的手機，“乖乖投降吧。”
作者有話要說：總感覺說出最後一句話的世理很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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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動的裙擺。梳直的長發上帶著洗發露的芳香。細碎的談話聲。還有時不時的輕笑。
窗邊呼啦起染上灰塵的窗簾。鼓動起來的舊布料像頑皮的小孩。偶爾貼上半張臉或肩膀。“啪啪”兩聲，用潮濕的手心拍打夏天的沈悶。
開學第一天的典禮上，高三年級的一番講話讓氣氛沈重不少。“升學”或者“就業”。“社會”以及“選擇”。那些校服外套已經穿到肩膀破開一個洞。胸口上別著的蝴蝶結早沒有從前的平整。
時光用力摩挲著曾屬於的印記。
回到班上，櫛名老師用粉筆寫上了一串數字。
“這是高三生們距離畢業的天數。”她停頓一下，“我希望等到明年，能在這個時候看見你們沒有留下遺憾的表情。”
總把離別啊傷感啊遺憾啊掛在嘴邊的人。究竟會不會因此感到悲傷。
美裏翻過一頁習題的紙。上面的字仿佛成了迷離的魍魎。
迷途裏沈醉的詩。
帶著甜的血腥味。
數學老師一進來就公布了三天後的開學小測。理由是為了紀念“又長大了一歲”。底下的學生紛紛抱怨起來，有個平時就愛搞怪的男生站起來，“我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長過一歲哦。”
老師露出勉強的笑，眼裏卻迸射出一絲兇殘。
“沒及格的同學會被留下補考，成績報告上也會特別註明。所以千萬要小心哦。”
總說老師和學生是成不了朋友的。兩者間總是莫名保持著微妙的鬥爭。美裏這下確信了這點，寫筆記的時候也認真起來。
身後周防尊仍在一下一下百無聊賴的提著桌腿盯著窗外。操場上正在練習百米跑的女生有至少D的罩杯。
如果什麽都未曾有過。只會是和他人無異的生活。
青春倦怠成分裂的粉末。灼眼的並不是冗長的光。
天臺上有一對情侶在親吻。蓄水池墻外寫上滿滿一面“友情”。三兩的女生踮著腳。五六個男生翻閱著剛到手的成人雜志。
課間僅有的十分鐘，如果要充分利用起來還是能幹很多事的。洗手間，販賣機，外加蹭個一兩塊限量發售的餅幹。雖然聽見手指上塗著名貴品牌指甲油的女生叨念著“要趁著還沒下架多屯些回來”，心裏想的卻是“前兩天不是還說要減肥麽”。
到底為什麽要糾纏在當中。理由還是未知。
大概是為了顯得自己不落單吧。有一個可以待的地方，在人看來並不是沒有朋友的類型。雖然大部分時間覺得“還是一個人舒服啊”。卻為了能讓自己起碼有個歸屬地而不得不說著場面上的話。
美裏“啪嗒”一聲把書合上。因為太過專註而覺得眼睛疲勞。不知道是外面的陽光太亮還是自身的原因，所有景色都有些渙散。悶熱讓人提不起勁。就連十束叫他都像在夢中一樣。
“美裏同學。”應該是第五次了，十束隔著對角線叫著美裏。
“啊……？怎麽了。”這一次終於挺清楚，美裏回過頭應著十束。
“想問你英語的短劇表演想好了麽。”他問。
“沒有。”美裏差點快忘了有這麽回事，“這種東西真是又耗時間又沒什麽用啊。”
十束笑笑，“大概是櫛名老師為了鍛煉實用能力吧。”
周防尊在一旁置身事外，臨了用手指戳了戳美裏的襯衫後背，“綠色的。你的審美有些奇怪。”
“托您的福。我的審美一直很奇怪。”美裏撥開他的手，“現在難道不是考慮英語短劇的時候麽。你還真是有閑暇的時間做些有的沒的的呢。”
“我又不準備考城大。”周防尊一臉輕松。
“啊啊，是麽，那還真是相當的好的。”美裏對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咬牙切齒。
“多謝稱讚。”周防尊將空的鋁罐握在手中捏扁，隨後丟進垃圾桶。
“咦，怎麽不用你那裏了不起的能力。”
“怕你會嚇得尿褲子。”
美裏瞪大眼睛做著鬼臉，這筆賬她暫時記下了。
十束看著兩個人的情景喜劇又要上演，忽然有些心累。
=======
下午的班會上討論起修學旅行的事情。兩天一夜的溫泉之旅。活動以五人及以下為一個小組。從高一開始期盼的活動終於到來，班級的氣氛都很高漲。
“費用的問題已經印在了通知上，希望大家能夠帶給自己的父母。報名和交費截止到月底，想去的同學請盡快哦。”櫛名老師將一張白紙發下去，“請將組員的名字寫好傳上來。”
美裏想當然的扭過頭，“那我們還是三個人？”
以往說出這種話的多半是十束。像個賣乖的小貓到處刷著自己的存在感。這一次卻相當安靜，讓美裏覺得有些奇怪。
“我……大概不會去了。”
美裏和周防尊同時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怎麽了麽？”
“嗯……家裏……有人生病了。”十束抱歉的笑笑，“暫且沒有辦法……”
“這樣啊……”大概是平時習慣了和十束一起行動，一想到修學旅行十束會不在，美裏覺得有些失落。
“抱歉了。”
“哪有。”美裏一點都不覺得他需要道歉，畢竟十束心裏肯定比她還要難過，“那種事的話……也是沒辦法的。”
周防尊並沒有發表什麽意見，只是安靜的撐著手臂看著頭頂的吊扇。
櫛名老師在下課之前忽然走到十束旁邊，莫名的說了一句，“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一定要告訴老師。”
十束像往常一樣沖她微笑一下，“嗯。我知道了，櫛名老師。”
收拾書包的時候故意放慢了動作。倒不是出於什麽特別的原因，美裏時不時瞄他幾眼，看得出他平靜的眼裏暗藏起來的波瀾。
絕對不會是積極的情緒。
難過或者失望。並非兩者選其一的關系。
並存的無法逃離。
======
升了職的世理相當意氣風發。每晚都能見到她踢踏著高跟鞋回來，臉上雖然帶著疲憊，卻還是有抹不去的自豪。
她的世界和美裏的世界從來就不是相同的。甚至是平行而過。沒有理解彼此的意願。也沒有想要去理解的動力。
維持現狀。至少可以少一些無謂的爭吵。
“修學旅行？”世理盯著美裏給她的通知，然後才猛然醒悟，“啊對，你都高二了。確實該到修學旅行的時候了。”
美裏坐在一旁沈默不語。怎麽樣都好，快點簽個字讓她交差。
“又是溫泉旅館麽。我之前去的那次可是發生了相當不得了的事呢。”世理一副老生常談的樣子。
“不得了的事？”美裏半諷刺半不相信的問道。
“是哦。”世理簽上自己的名字，“隔壁班有個男生似乎要自殺的樣子，雖然最後被救了回來，不過到頭來還是退學了。”
“特意挑在那種時候自殺……有必要麽。”美裏想不通。
“誰知道呢。對他也不了解。好像是姓宮咲還是宮崎什麽的，相當沒存在感的一個人。”
“宮咲？”
“怎麽了……”世理有些意外美裏的反應，“你認識他？”
“哦……不認識……”美裏忍不住想到宮咲良，“他有一個弟弟麽。”
“不知道哦。”世理擺擺手，“他很少和周圍人交流的，誰都不知道他家的事。”
美裏沒再追問下去。
“話說回來，母親前天給我打了一通電話。”世理隨口說著，“高三一整年不如你搬去她那裏住吧。”
“什麽？”
“我的工作也忙起來，沒辦法照顧你。高三一年是最重要的，還是讓母親照顧你比較好。”世理說著已經撥出了號碼。
“不用。”美裏脫口而出。
世理楞了楞，奇怪的看向她，“怎麽了。你難道覺得三餐無法保證的生活無所謂麽。”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自己給自己做飯什麽的。”美裏堅定的看著世理，“而……而且，我們這裏不是離學校更近麽，搬到媽媽那裏還得倒車，很麻煩的。”
“哦？”世理放下了電話，帶著狐疑的眼神看著美裏，“你該不會是為了和吠舞羅那小子一起才這麽說的吧。”
“沒有的事！”像為了擺脫什麽一樣，“只要留在這裏，我可以繼續去上補習班！絕對會去！”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麽。”美裏又舉起了電話，“餵……是我。嗯。她答應了，等這個學期結束後就搬……對……好……沒問題……嗯……就這樣……”
之後一副得勝者的姿態面對著美裏。
“沒有退路了。”世理晃著手裏的手機，“乖乖投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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