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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有新追加滴~~~~~~~~~~~~~~~~~~~··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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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

心裏想著,若是對方不來,自己便只好親自下去……

祭壇廣場上,圍著無數弟子,人頭攢動,竊竊私語,議論紛紛。不一會兒,執法宮的大弟子連歌領著一隊人前來清場。與此同時,白昶和紫英、絮凝、鄒宇也從玉鼎宮走出來。

圍在一堆湊熱鬧的西城眾弟子見了這兩列人,立刻嗡的一聲散開,退的遠遠的,將祭壇廣場上的一大片空地讓了出來。

“白師兄。”連歌拱手行禮。

白昶點點頭,低聲問道:“霍師叔他……”

“師父在師娘那裏,很快就過來。掌教師叔呢?”

鄒宇道:“掌教去禪心殿了,估計這會兒也該下來了。”

正此時,便聽到幾個聲音哈哈著過來。分別是四宮長老。

“師侄跟師叔要決一死戰?這在西城我可是頭一回聽說啊!”司務院袁雙奇長老笑著道,肥肥的手掌不停的撫摸著圓鼓鼓的肚子,說完還打了個飽嗝兒。

伏魔堂長老顏天搖搖頭道:“也不知道霍冰這小子究竟是怎麽想的,竟然答應這種事,這不是有失身份麽。”

“嗨!定是他果真做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兒……”司儀院長老貞倫眨巴下嘴,言猶未盡,欲言又止,含著抹揶揄的笑。

只有達摩堂的幕谷禪師黑著臉,手裏的佛祖一顆一顆的撚過,不發一言。

白昶連歌鄒宇紫英絮凝等人見了,都過來行禮。

幕谷禪師冷聲問道:“掌教呢?”

白昶道:“就來了。”

幕谷禪師又問:“霍冰呢?”

連歌忙不疊道:“就來,就來。”

幕谷禪師又問:“……那誰呢?自己跟人決一死戰,怎麽還不現身?讓我們這些長輩等著,不覺失禮麽?”

紫英楞了楞,看了白昶的眼色,低頭上前道:“幕谷師伯見諒,影子她就來了。”

幕谷禪師不再問話,臉色卻是更黑了。

這時候明鴛來了,穿著身淡青色的袍子,從山上飛下來。眾弟子上前見禮,明鴛走到四位長老面前行禮道:“師兄們久等了。”又轉身問連歌:“霍師兄呢?”

連歌正要回話,擡眼瞥到一抹褐色從執法宮而來。

“來了!”連歌道。

明鴛等人看過去,只見霍冰一身褐衣朝這邊走來。面上的神情淡淡的,或是深深的。總之,他就是那種讓人無法從他神色之間看出任何情緒的人。就算是與他同修行幾千年的師兄弟,也沒一個人敢說自己了解霍冰。

“各位師兄,掌教師弟。”霍冰點點頭,算是與眾人見禮。一雙深色的眼眸淡淡的掃了現場一眼,輕聲道:“顧青影呢?”

紫英道:“她在那兒呢。”說完向身後的玉鼎宮指去。

眾人順著她手指轉過身看過去,才發現原來顧青影早就站在了眾人之後,只是不出聲也未上前而已,她一直在等霍冰來。

而她身後,那個模樣怪異的小孩緊緊抓著那個紅衣少年的衣服,神色不安的看著她的背影。大白貓踏著沈穩而蒼老的步伐走到花花身邊,黑色的狗熊京京也小心翼翼的挨了過來,肉熊掌摸到大白貓長長的毛。

顧青影一言不發的走上前,徑直的越過眾人,站到祭壇廣場上。

眾人見她一身黑袍銀發,驚艷之餘,更多的卻是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仿佛冥冥之中,現場多了一道強大的氣場。

“霍冰,子時到了。我們開始吧。”顧青影開門見山的說道,話一出口,一把長劍自左袖揚出,直接指著霍冰。

她氣場強勁,在場之人皆是一震。明鴛暗暗揮手,除了霍冰,所有人全都往後退的遠遠的。

霍冰負著手,踱著步,面無表情,也未看顧青影。淡然問道:

“顧青影,你這麽針對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不清楚。”

“那好,我讓你清楚——”

她一劍刺出,帶著凜冽的風,劍氣帶動四周的空氣急速刺過去,瞬間那空氣竟然凝結成冰粒,包裹在黑色的劍身上,刺向霍冰——

霍冰斜眼,眉間輕挑,疑惑的輕聲道:“寒冰裂……”

他大掌一揮,一股白色光波自掌間噴薄而出,化作一個拱形的屏障抵擋住迎面而來的冰劍。

顧青影屏著氣,轉動劍尖。

長劍刺破光暈屏障,顧青影身體襲上去,霍冰猛然側身。與她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他低聲問道:

“你怎麽會寒冰裂?”

顧青影快速翻身,右手掌運氣,擊向霍冰腹部,並狠狠道:“你以為這世間,只有男子才能練寒冰裂麽!”

霍冰堪堪後退,但腹部還是中了顧青影一掌。隱藏在平靜面容下的真面目瞬時驚詫,躲過她刺出的一劍,他翻身飛到空中。

顧青影飛身刺劍襲上去。

霍冰氣運周天,身體發出一陣陣褐色的光暈。深色的眸子下精光閃現,在顧青影長劍再次刺向他時,終於翻身推掌。

一道冰藍色的寒冰掌間揮出,如刀劍一般,直直的砍向顧青影。

顧青影一驚,翻身躲時,肩膀和臉上皆中了一招。幾縷銀色發絲從空中緩緩飄落,淩亂了她的發飾。

但她隨即長劍脫手而出,默念口訣。

立時漫天劍影,轟鳴作響。個個長劍的劍身通紅發光,高速運轉著,在顧青影指間揮動中,齊齊襲向霍冰。

空中一時褐袍翻飛,黑袍淩厲,劍光亂影。

霍冰眼裏,這驚鴻影自然困不住他。但他想輕易出去,卻也不能。因為顧青影此時也已經跳入陣中,赤手空拳的與他對打。看樣子竟像是真的要與他同歸於盡!

“你究竟是為了什麽?你使得根本不是寒冰裂!”劍陣將兩人與其他人隔開來,霍冰一邊接招破陣一邊問道。

顧青影道:“霍冰,你不記得了嗎?這寒冰裂,你是怎麽練成的?”

霍冰猛然一驚,問:“你說什麽?”

“你不記得了,浮生卻一輩子都忘不了。”

“你!……”

他忽然想起來,十年前圍攻魔界時,驚若夢死的時候,顧青影那幾乎癲狂的狀態。

“哼!”霍冰忽而一笑,唇邊含著無盡的諷刺意味。

顧青影皺眉,“你笑什麽?”

“我知道你為了什麽了。你與驚若夢有私情,這是替他報仇來了。你對他可真是癡情,倒枉費了你師父在禪心殿上苦苦為你籌謀。”

霍冰一邊說著,掌心微微聚攏,無數寒冰冰粒在期間迅速密集。

顧青影加大力度,催動驚鴻影越圍越緊。

“隨你怎麽說。但我在浮生屍體前發過誓,不殺霍冰,誓不為人!”

“即使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麽?”

“你不值得!——”

霍冰掌出寒冰,顧青影排掌運氣去擋。卻終不是他的對手,無數寒冰擊打在心口。

她猛的一口鮮血吐出,驚鴻影一時亂了陣法,轟然破散,散漫了一地。

於此同時,霍冰飛身向前,一把扯掉了蒙在她眼上的白布。

顧青影只感到眼前一亮,竟然是驚鴻影白光入眼,雙眼猛然劇痛。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眾人只見白光大振,驚鴻影破。一身黑袍銀發的顧青影從空中摔下來,掉落在地上。

“影子!”

紫英不由得喊道。

明鴛白昶兩人也是一驚,但見霍冰從天而降,掌中竟然還帶著冰粒!

明鴛大聲喊道:“霍師兄!不要!——”

霍冰聽若未聞,掌風凜冽。他要殺人滅口……

“嗷嗚!——”

一只渾身雪白的大貓從後方躥出落到顧青影身前,朝著空中筆直下墜襲來的霍冰一聲怒吼。

憤怒的巨大聲波震動了空中的氣流,颶風般掃蕩著祭壇廣場。一時間地動山搖,月光失色,星辰隕落。

霍冰只感到耳側的風越來越凜冽,強勁的風迎面襲來。他越靠近地面,阻力便越大。那大白貓一雙憤怒的銀色眸子,正郁積著勃發的火焰。

勁風阻路,霍冰微瞇著眼,收了掌,身子往上翻去,躲開了迎面氣流的傷害。

不僅霍冰,祭壇廣場上所有的人皆被震的站不住腳。紛紛捂著耳朵,驚恐的四散開來。

鰲嬰顧不得雙耳劇痛,一把抱起花花將他按在自己懷裏蹲在地上。一邊朝前面被震的亂哭亂嚎的狗熊大喝道:

“趴下!捂住耳朵!”

慌亂驚恐中的狗熊充耳不聞不知所措,身子被颶風刮的往後倒。鰲嬰猛的一腳踹過去,狗熊屁股上中了一腳,身子往前一栽,趴到了地上。慌亂中,一把抓住鰲嬰的衣服下擺才勉強穩住身子不再繼續後退。

顧青影雙眼被亮光刺激,劇痛無比。伴隨著耳邊大白貓的怒吼,她也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

耳膜快要破裂,身子在地上痛苦的翻滾。混亂中,她被一個人抱住,落入一個鎮定溫暖的懷抱。她的眼睛在強光下微微睜開,好似看到那人眼上蒙著白布。

她想要伸手去摘掉他的白布,突然眼前一黑,周圍的聲音也瞬時消失。

顧青影只來得及看到那人溫柔的唇角,自己便落入一個靜謐、黑暗卻莫名安全的世界——因為她掌心能感受到一個溫度,永遠那樣真實的溫度,在每一次黑暗裏陪伴著自己。讓她無懼。她靠著那人的胸膛,腦海中全是他堅定有力的心跳聲。

大白貓停止了嚎鳴,廣場上一片狼藉。霍冰從空中面無表情的落下來,大白貓渾身的毛豎立起來,齜著牙,喉間發出低嚎,全神戒備的緊盯著對面的霍冰。脖子微微的往下,四肢也慢慢前進,遠遠的繞著霍冰,如同一只猛虎一般盤踞著,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然而這時天空卻驟然響起一聲巨大的雷鳴,轟然乍響。

眾人擡頭去看,皆被震驚。

漆黑的天幕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燒出一片通紅的火燒雲,紅光彌漫了天空的縫隙。

那紅雲越來越近,眾人才發現那不是雲,而是一頭火凰鳥。扇動著巨翅,紅的滴血的鳥頭上戴著頂金色的王冠,傳來一聲一聲的鳥鳴。

明鴛詫然低喃:“師兄要請的,竟然是神獸朱雀……”

由於十年前,魔神駕臨西城。那個時候,空中出現了上古神獸白虎和朱雀,才止住了魔神。故而西城的弟子,大多認出來了。但由於先前大白貓的嚎叫,大多弟子此時都收了內傷,祭壇廣場上東倒西歪,此時也都只是呆楞楞的望著空中突然出現的上古神獸。

一只溫暖的手掌覆在顧青影眼上,停留了片刻,再移開時,聽到耳邊一個幾不可聞的聲音道:“阿青,睜開眼。”

顧青影微微張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黑夜中一道模糊的紅光。紅光越來越清晰時,她才認出那是一只巨大的火凰鳥。

“……師父,那是什麽?”

沒有聽到答案。火凰鳥終於從空中落到地面上,渾身都是燃燒著的火光。毛羽泛著火焰,火光向周圍猛然擴散,又猛收攏。

之後,祭壇廣場上多了一位紅衣男子。

他唇角一抹淡淡的笑容,細長的腰身,還有那漆黑垂地的長發,暗紅色的袍子,以及他面上金色的蝶形面具,都讓在場的一些人感到莫名的熟悉。但那高挺偉岸的身材,寬廣的肩,凜然的氣質,卻讓眾人感到一種神奇的意境,一位古老上神的氣場。

霍冰臉色煞白,向來沈靜的面容被無法形容的驚愕取代,只能怔怔的看著那人。

紅衣黑發的男子走到霍冰身前,人們這才發現這位古老的神並沒有穿鞋,一雙蒼白的腳在暗紅長袍的遮掩下時露時隱,欲蓋彌彰,更透著股莫名的蠱惑。

他始終淡淡的笑著,來到霍冰身前。面具下的眉眼微微一彎,風情萬種。但霍冰在那一刻感到渾身一僵,身體的四肢百骸被寒冰凍住,涼意終於滲透肌理,滲入了心臟,停止了血液。

身前的人取下了金色蝶形的面具,露出一張恍然雌雄莫辯的清秀面孔,眼中並無一絲笑意。只聲色沈靜的道了一句:

“你敗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人家很勤快的拉~撒花的來拉~收的來啊~評論的來啊~【餵呀你還賣萌~

113

113、朱雀淩星 (二) ...

紅,神秘的紅,沈悶的紅,亙古而遙遠的紅。

當朱雀暗紅衣袍下蒼白的手掌自霍冰的左胸口出來時,顧青影聽到四周的人猛然響起的倒吸氣聲。

雖然秋華玉的手即刻覆上了她的眼,但她微微扯下眼前白皙的手,定定的看著祭壇廣場中間那兩人。那一刻鰲嬰也猛的捂住懷中孩子的眼,花花只覺的大白貓的嘶鳴方落不久,尚未擡起頭來就又被按回了懷裏。

所有人都沒想到,朱雀會突然出手,而且如此果斷。

霍冰呆呆的看著朱雀,雙眼定格在對方漆黑幽深的眸子上,看不清朱雀眼中的意味。身體是麻木的,被寒冰侵蝕,毫無知覺。

眼角的餘光終於落在朱雀半舉著的右手,蒼白的手掌握著一顆心臟,鮮紅的血液順著那只纖長枯瘦的手腕一路滑入朱雀暗紅的衣袍。

嘀嗒,嘀嗒,嘀嗒。

血液不停的滴答落,霍冰的腦袋一瞬間空白了,死活想不起方才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身前的紅衣男子何時出過手、出的那只手,他都沒有任何印象。

奇怪的是,他沒有任何感覺。他低頭看著左胸口那裏一個大窟窿,又茫然擡頭看著朱雀手裏的心臟,仿佛並不是很確定那顆心臟是誰的。

“……”

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音,只空洞茫然的看著眼前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面孔。

朱雀盯著霍冰的眼,動了動唇,說了一句話,卻也沒發出任何聲音。霍冰茫然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然後看到朱雀慢慢的舉起右手,將那血淋淋的東西放道嘴邊,慢慢張開口,一口一口的,撕裂,咀嚼,吞咽。

霍冰感到胸口劇痛起來,他捂住胸口,驚恐的盯著朱雀:“……嗯呃……啊……”

被寒冰凍住的神經此時開始遲鈍的傳遞痛感。

聽著紅衣男子的咀嚼下咽的聲音,霍冰腦中轟然一炸,劇痛排山倒海襲來,胸口撕心裂肺——

不!

他沒有心了!

他的心被掏了!

他的心被吃了!

轟然的腦海中猛然響起方才朱雀唇語的那句話:

本尊最討厭吃的,就是狼心狗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霍冰的歇斯底裏的叫喊中,人們早已被嚇的面無血色,現場一片窒息的寂靜。

而那輕微的咀嚼聲,在祭壇廣場上空曠的放大,放大,放大。

四宮長老面上俱是驚駭,看到霍冰倒在地上亂滾,卻全都無一人上前。

明鴛面色蒼白的看向左邊不遠處抱著顧青影的那一襲白袍,心中想起今夜在禪心殿上,師兄神色擔憂,隱忍不安。明鴛問他要請的人究竟是誰,秋華玉沒有回答他,只低聲的說了一句話。這話明鴛當時並沒有聽清楚,但此時卻隱約回蕩在心間上。

他說,朱雀善妒,性格無常莫測,好食人心。

這麽說,師兄怕是早就知道了浮生是朱雀轉世的事實。但究竟霍師兄與浮生之間發生何事,竟然會是現在這樣……

朱雀吃完了心,蒼白的手和下顎,全是血。走到地上的霍冰面前,盯著他的眼睛。然後輕甩了甩手甩去血滴,舌頭微微在唇角一舔,彎起抹意味莫名的弧度。

霍冰見他這一笑,胸口更是疼。他此時已經是接近瘋狂,雙目充血,發絲盡亂,滿身是血。他盯著居高臨下看向自己的人,嗓音嘶啞的吼道:

“你還想做什麽?還不快一掌殺了我!”

朱雀低眼看著腳下的人,面上卻忽然換了一副悲天憫人、普度眾生、大慈大悲的神情。搖了搖頭,柔聲道:

“我不會殺你的。”

然後他不在看霍冰,慈悲的雙眼看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往那一襲白袍走去。

腳踝卻忽然被人一把捏住,朱雀底下眼去,霍冰扭曲猙獰的臉靠在他蒼白的腳邊,歇斯底裏的說道:

“你這樣我和死了有什麽分別!你殺了我吧!隨便你是浮生也好,驚若夢也好,還是什麽神獸!你殺我易如反掌,何必在留我在世上受辱!你殺我啊!”

朱雀微微一笑,光看他那張臉,慈悲如觀音。他低下/身,靠近霍冰的臉卻低聲說道:

“我才舍不得殺你。我要你活著,沒有心的活著。不管你跟誰在一起,和誰成親生子,你的心永遠是在我這裏……師父。”

最後兩個字,完全是嘲笑的語氣,卻令的霍冰渾身一震。擡起身時,朱雀面上的悲憫之色更甚。霍冰呆呆的松開了捏著的腳踝,面上是猙獰又驚恐的神情。

無視現場被他搞的詭異凝固的氣氛,朱雀神尊神色自然的走到秋華玉和顧青影身邊。忽然眨了眨眼——若是顧青影沒看錯,那一瞬間,那雙細長的眼裏所露出的的確是笑意。

然方才的情形歷歷在目,她渾身一緊,下意識的往身後人的胸膛貼緊。秋華玉攬緊她,看著眼前高大的紅衣男子,雖然明知對方是上古之神的強大地位,卻仍舊莫名不滿的皺了皺眉,顯然對他方才的行為很是不屑。

“朱雀神尊,我師弟就算錯的離譜,你也不該這麽折磨他……”

話一出口,卻驚詫於自己語氣裏的責備。想到對方的身份和詭異的性格,若是觸怒了他,只怕對阿青歸魂不好……

誰知朱雀卻怔了一下,然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蒼白的手扶著纖長的腰腹,笑的格外燦爛。但留給眾人的感覺卻並非妖媚妖冶,只有一位氣質成熟、年齡老的離譜的男神帶來的驚艷和蠱惑。

這驚艷和蠱惑並非來自他的容顏,而是那渾身上下所散發的熾熱氣息——既熱情如火又仿佛來自地獄深淵。

同一個人,同一具身體,卻能同時融匯蒼老和年輕、神秘遙遠的過去和生機勃勃的未來、以及男人的偉岸,女人的柔美。

這種氣息,無法令人不震撼。他清爽卻又含著柔美的笑聲蠱惑般的,響徹著祭壇廣場。驚心動魄的縈繞在所有西城弟子的心頭,從此一輩子都不能忘記。

“呵呵呵呵……”

瞥到秋華玉越皺越深的眉頭,朱雀神尊漸漸止住了笑意。眼角隨意在目瞪口呆的眾人間游走,略過明鴛白昶紫英等人,繞道後方,最後落在了那火衣少年懷中瑟瑟發抖的小腦袋上。

輕撩紅袍,衣闕葳蕤如花的走過去。

鰲嬰與大多數人一樣,被突然發生急劇驟變的劇情震懵,一直還處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狀態。直到那位方才食用人心的朱雀鳥朝他走來、面上還掛著鰲嬰跟不上轉換節拍的慈祥笑容時,鰲嬰才緩緩感到不對勁起來。

他莫名緊了緊雙臂,莫名的想將懷中的孩子消失到自己身體裏。可是——

朱雀一把將花花從鰲嬰懷裏拽出來,提在手上,驚嘆的樂呵道:“喲!臭小子,真的是你啊!”

花花被提離鰲嬰的懷抱,轉臉又看到一張極為好看魅惑的臉。雖然方才並未親眼看到朱雀食心,但霍冰的淒厲叫聲卻如雷貫耳,花花一時嚇的竟然沒有了反應。伸手去夠鰲嬰,被朱雀提的更高,便傻楞楞的,轉過臉朝他阿爹阿娘癟了癟嘴。

雖然花花沒哭,但他眼中的神色洩露了他的恐懼。

這一下,原本凝固的祭壇廣場瞬時炸了窩——

率先是鰲嬰和顧青影跳起來,鰲嬰大叫道:

“你你你這只老老麻雀要要要幹什麽啊?!把孩子還給我!”

秋華玉和顧青影同時喊了聲:“花花!”

花花聽見他爹娘的聲音,嘴癟的更厲害,雙眼瞇成一條縫,頓時哇唔一聲,大聲嚎啕起來。

“哇哇嗚嗚!……爹!娘!救我!嗚嗚嗚嗚……”

明鴛大喊道:“朱雀神尊!快放下那孩子!”

其餘四宮長老此時也回過神來,見朱雀手上提著那孩子,並且正是方才掏霍冰心的右手,都瞬時慌了神。

面對上古神祗,沒有哪一個敢稍有不敬不驚。更被朱雀那莫測的性格感到恐懼。若是朱雀吃了這小孩子……

白昶紫英也往前走了兩步,遠處驚恐的西城弟子都一聲嘩然吸氣,現場一時氣氛從方才的詭異轉變成了彌漫的激戰的氣息。

但惟獨先前氣焰震天的大白貓,自朱雀出現後,便慢慢收了怒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在一邊兒看著朱雀各種行為,毫無驚詫,也毫無興趣。此時見朱雀手裏提著的花花,也只是揚了揚頭,然後慢慢走到顧青影身後去。

朱雀眉頭一揚,驚詫於祭壇廣場上無形之中圍攏上來的氣息。細長的眉眼望了周圍一圈,最後竟然睜大了眼,頗為無辜的看向顧青影,脫口問道:

“你以為我要傷害他?”

“……”顧青影回頭看了看秋華玉,但他蒙著白布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緒。她轉過頭去,頗為莫名糾結的對著朱雀神尊開了口。這種糾結的語氣來源何處,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沒有。他……是我兒子。”

垂下眼,看到秋華玉放在她肩頭的指間微顫。心底一聲嘆息,我該怎麽跟你說啊,師父,花花他也是你的孩子,你的親生孩子啊……

朱雀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道:“我當然曉得他是你兒子。”

顧青影擡頭問道:“你如何知道?”

這時手邊一陣毛絨絨,低頭見大白貓正在拱她的手掌心,一雙金銀色的貓眼像是在告訴她什麽話。

她這才猛的想起,眼前的人是上古四大神獸之一的朱雀淩星,那他不就是玄武華陰的哥哥?也不就是……她……三哥?

朱雀笑著提著孩子走過來,花花還在哇哇大哭著,手腳並用的亂舞亂蹬。

朱雀本想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被秋華玉拉著顧青影往後一扯,沒拍上。朱雀一怔,臉一紅,最後慢慢變黑。沈聲道:

“這孩子,我帶走了。”

顧青影哪裏容的,正要追上去。忽然前方響起巨大的呼嘯,一陣紅光沖天而起,照亮了黑暗的夜空。地面微微顫動,加之火光刺眼,顧青影被強風擊的往後倒去。

倒在秋華玉的懷裏,顧青影掙紮的轉過頭。整個祭壇廣場像是陷入一片火海裏,人們東倒西歪。四周的一片混亂中,她只來得及捕捉到漫天紅火中孩子哭泣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嘖嘖嘖~窩不會告訴乃朱雀神尊是個受~窩更不會告訴乃們最後朱雀神尊的攻就是……窩就不告訴乃們~【餵啊老花乃找抽是吧!如此無下限的勾引讀者為那般啊!……呵呵~

114

114、先火後冰 (偽H……) ...

朦朧的夜色裏,顧青影一直在追著她前方一團紅色的東西跑。那東西究竟是什麽她不是很清楚,看起來像一團火。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追著這東西跑,似乎有很重要的意義。

漸漸的那火紅的一團隱約顯出一只大鳥的形狀,飛的速度也慢了,還在回頭等她。顧青影這才猛然想起了什麽,大喝一聲:

“把孩子還給我!”

她執著劍奔到那火鳥面前,用劍指著它,狠狠的瞪著它。

“把孩子還給我!”

她又說了一遍。

火凰鳥停在半空中,斜飛細長的雙眼含著莫名的笑意盯著她。朦朧的火光照耀著黑夜,四處的景色她並不熟悉,也不知道這是哪裏。

慢慢的火凰鳥化作一個紅衣男子,光著蒼白的腳,戴著金色蝶形面具,走到她面前,周身都散發著柔柔的微光。

顧青影皺著眉,輕聲喊道:“……驚若夢?”

鬼使神差般伸手取下他的面具,露出一張蒼白的臉。清秀的眉,細長的眼,微微的笑著,很是親切。

“……浮生?”她失了神,喃喃喚道。

紅衣男子無奈的笑道:“傻瓜。我是你三哥。”

“三哥?”

“三哥。”

“……”她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人,卻想不起自己哪裏有過什麽三哥,認識的人裏也沒有姓三的啊?

“不記得啦?你是玄武華陰,我是朱雀淩星。朱雀,玄武。華陰,淩星啊。你排行老四,要喊我三哥。想起來了麽?”淩星眨著眼,誘惑般的問道。

顧青影緩慢的搖了搖頭,“想不起來,不過……我不是玄武華陰。”

“那你是誰啊?”

“我……”顧青影低下頭,神情困惑。她忽然望了她是誰了。

淩星蒼白的手揉了揉她的頭,哄勸著:“你是玄武華陰,你是玄武華陰。”

“不!”她忽然擡起頭,直視著淩星的眼睛,篤定的說道:“我不是玄武華陰,我是顧青影。”

淩星只好再次無奈的笑了。

顧青影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朱雀神尊,你吃了霍冰的心,還抓走了我的孩子。”

淩星點點頭,懶洋洋的道:“沒錯。”

“把孩子還給我。”

“現在還不能。”

“為什麽?你憑什麽抓我的孩子?”

“我是保護他。在你的歸魂之路上,這個孩子是個意外,他並不是你的劫難,而是父神的恩賜。我不能讓他出任何事,不能讓他因為你的歷劫而受到任何傷害。”淩星用一種天經地義的語氣說道。顧青影聽不明白他的話,卻仿佛他說的真的是正確的。

她困惑的看著他,“……那,什麽時候才能把他還給我?”

淩星微垂下眼,道:“十五天之後。”

顧青影皺起眉,“為什麽?”

淩星卻不再回答她了,擡眼望向她身後,輕聲道:“我走了。”

“走?”

淩星嘆口氣,道:“你師父防我防的厲害,我只能在你的夢裏面跟你說說話了。放心啦,那小鬼我會照顧好的——”

話音還沒落完他就忽的化作一團火簇,嗖的飛進夜色裏。顧青影擡腿去追,忽然腳下冒出一個大窟窿來,她猛的一腳踩空,直接掉了進去。

“啊!——”

伴隨著一聲大叫,渾身觸電般的顫了一下,冷汗淋漓的醒了過來。

猛的睜開眼,模糊的視線裏,茫然空洞的望著昏暗的上空,耳邊全是一聲一聲的柔聲呼喚,有一只手一直在撫摸著她的發頂,一下一下,輕輕柔柔的。

漸漸的,眼中的光線明亮起來,她才看清她的上空是一片紅色。

顧青影皺起了眉,以為還在夢裏,跟那個朱雀神尊說話。

溫熱的手指覆上她的眉按揉了揉,一個清寒的聲音帶著些擔憂的急切道:

“阿青,醒來了。怎麽還不醒?快醒醒啊。”

她松了眉頭,循著聲音微微側過頭,入目的便是眼上仍舊蒙著白布的秋華玉。

“師父?”

然後她終於看清了,頭頂那片紅色,是秋華玉書房裏的天花板。

“師父,你房間裏的墻壁怎麽都換成紅色的了?”

秋華玉見她醒來,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又聽她問出這個問題,便答道:“只是突然喜歡上紅色了而已。”

顧青影的大腦尚處在夢醒時的神經亂搭狀態下,聞言睜大了眼,訝異的看身側的人。

“你喜歡紅色?你……”

想到了一身紅衣的朱雀神尊那副妖嬈姿態,再想到秋華玉一身紅衣的模樣,忽然就莫名的紅了臉,眼睛怔怔然的瞪大。

秋華玉見她這個模樣,心中突的一動,慢慢低下頭,在她原本蒼白此時卻緋紅的臉頰上落下輕柔的吻。

顧青影心底一顫,微張了張嘴,還未說出話來,秋華玉頭只微微一歪,便含住了她的唇,長舌倏然探入,勾住她口內軟舌,輕柔的動作。

他眼上蒙著白布,白布下高挺的鼻子呼出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眼上、臉上甚至耳洞裏、脖子間,讓她莫名的渾身都熱了起來。她想,此時她整個蒼白的身子一定都緋紅了……

不知怎麽回事,意識一下回到了在幻術天裏的日子。那時候,他也像現在這樣吻著她,抱著她。纏綿,情迷,彼此融入,沒有晝夜的歡愛。因為那個時候,他們都以為再也出不來幻術天了。可是後來他們出來了,卻發生了那麽多事。

天柱峰上劍靈滅,滔天大火葬浮生。一朝逃出生死劫,玉鼎宮前情義絕……

從此十年生死兩茫茫,南柯一夢魂斷腸。

她心底開始痛起來,眼裏蓄水,順著眼角一路滑到發鬢,沒入銀發。

秋華玉停止了動作,詫異的看著身下的人,手指輕揉掉她眼眶裏的淚水。

“怎麽了?”他低聲問道。

“……嗚……”她嗚咽了一聲,然後猛的一把緊緊的抱住他,頭鉆進他懷裏,無聲的嗚咽起來。

淚水浸濕了秋華玉的衣襟,他感到胸口那片肌膚也被她的淚水浸透了,一路浸進了他心坎裏,一鈍一鈍的疼得受不了。

他擡起頭,望向墻面,想平息自己的內心波動的情緒。可是她在他胸前不停的嗚咽,忍了忍,終究沒受的了,將她從懷裏扯了出來,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一手勒緊她的腰,瘋狂的吻了下去……

軟軟滑滑的長舌在她口腔裏挑動,爭奪著兩人之間越來越稀薄的空氣。他並沒有用多大力氣,只是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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