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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有新追加滴~~~~~~~~~~~~~~~~~~~··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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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嗚!——”它站在那裏沖著黑暗裏的牛鬼蛇神示威,原本黑漆漆的天幕竟然真的有群群東西,集體往後退了一些。

大白貓眼冒火焰,低聲的怒號自它喉間發出,瞪著黑幕。

“嗷嗷——”

果真,那黑幕又退後了幾分。

顧青影站在原地,猶豫著喊了聲:“白兒?”

那大白貓渾身似乎僵硬了一下,轉過頭奇怪的看著她。顧青影見它忽然這樣,雪白的毛上又染著鮮血,一雙眼睛幽幽的望著她,她一時有些害怕。

“白兒。”顧青影又喚了聲,朝它伸出手。那大白貓似乎有些傷心,想了許多,頭微微的側過去望了空中一眼,又慢慢轉過身,低著頭走向她。顧青影蹲下來,白貓走過來,伸出仍帶著血的舌頭輕舔她的手。

“好啦白兒,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可別給我惹什麽麻煩。”她抱著白貓站起身,聽到它埋在她懷裏又在低聲嗚咽。心中卻是一疼,一邊輕撫著它後背,一邊繼續往裏走。

一路上偶有異動,大白貓皆會擡起頭來,朝著黑暗中的某處嚎叫幾聲,那異動便會停頓,它便又埋頭在她懷中。

顧青影低頭看了看白貓,心想這一路到幽冥司,怕是都不會遇上什麽了。

不知不覺,沿途路邊都盛開著暗紅色的花,曼珠沙華。花盛放時無葉,葉盛時無花,花葉永不相見,便是生生相戀卻永生不見的地獄花。

顧青影望著腳下這一望無際的暗紅色的花,一團團一簇簇的,開的奢靡之極,死亡和鮮血的魅惑,一時間在花瓣之上搖搖曳曳,令人移不開眼。心底裏有個聲音在勾引著她引刀割腕,將鮮血盡數灑在這曼珠沙華上,看看這地獄花還能開得如何艷麗......

一記尖銳撓在她肩上,同時一聲低嚎將她拉回現實,她一身冷汗,低頭一看,大白貓正瞪著她,眼神充滿警告。

“嗷嗚。”

顧青影低呼出一口氣,後背衣襟濕透,方才一瞬間,她差點就落入曼珠沙華的魅惑中去了。

“呵呵。你竟然就這麽到這裏了?”

一聲輕笑,使得顧青影擡起頭望去,原來不知不覺,竟然已經來到了冥府門前。白面書生手握折扇,斜靠在府門前睨著她。

“我這一路上所設的關卡,對你竟是形同虛設。”白面鬼君口上雖說著這話,卻是一聲嗤笑,朝著顧青影懷中的大白貓意有所指的瞧了一眼。

知道他指的是她並不是靠的自己的力量,而是靠著懷中白貓,顧青影心口頓時騰起一股郁氣,雙眼狠狠的盯著白面鬼君。

她懷中的大白貓見她這般,嗷嗚一聲從她懷中竄到地上,弓著後背,凸出尖利的爪子,低嚎著就要撲向白面鬼君。

白面鬼君又一聲嗤笑,站直了身子,對著顧青影道:“得了。閻君讓我帶你進去,跟來我來吧。”

說完便不屑的轉身進府。

顧青影面上陰霾更甚,看了地上的白貓一眼,道:“你或回去人間,或是在這裏等我,不準跟進來。”

她語氣很重,大白貓望著她進了府門,卻真的沒有跟進去,只仰著脖子望著裏面,晶瑩的貓眼裏是淡淡的哀傷,定定的站在門口。

顧青影跟著那白面鬼君進了府邸,只見光線明暗交替的殿堂,不一會兒,行至一大殿之上。殿中置著四根巨大的火柱,燒著熾熱的火焰,將昏暗的大殿照的暗紅暗紅的,泛著幽光,一如她左手中的祖師神劍。

大殿上搭著狐皮貂衣的軟榻,上坐一緋紅衣袍的黑發男子,幽森的目光,如狼似虎,低沈暗啞的聲線,如鬼似魅。

“果然不愧是仙尊的愛徒,這般就到了我幽冥殿中來了。冥府對你們這些人來說,莫非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猶如,無物?”

顧青影站在殿中,暗吸口氣,輕撩衣袍,跪了下去。

“顧青影擅闖冥府,望閻君恕罪。如此這般,並非有心冒犯閻君和冥府。我深知顧連平陽壽早盡,卻強為他續命,這是我的罪過。鬼差尋來,我卻多番阻撓,亦是我的罪過。但我顧家香火雕零,如今只剩下顧連平這一點血脈,昨夜他才成婚,鬼差卻蜂擁而至。只求閻君寬洪大量,讓我帶顧連平的魂魄回去,只等到他為顧家留下香火,我便親自送他回來。”

鏡岑坐起身來,看著大殿中跪的端正態度恭敬的顧青影,唇角浮起一抹笑來。

“你倒是主動承認自己的罪過。可是,你的那些罪過,我還沒治你的罪呢,你倒先管我要起恩惠了?再說了,我又為什麽要幫你呢?”

顧青影面色僵硬,囁嚅了半天,仿佛難以啟齒至極。

“......求閻君看在我師父的面上,暫且容我帶連平的魂魄回去。一旦顧家有後,我送他回來,我自己也任憑閻君處置。”

鏡岑禁不住一聲輕笑出口,白面鬼君臉上亦是掩不住的輕蔑之態。

“虧你還敢提你師父?”鏡岑從軟榻起身,慢慢踱步至顧青影身前。“你做了對不起你師父的事情,如今卻還要借著他的面子來求人麽?”

顧青影猛然擡頭盯著眼前的人,心中怒火幾乎按耐不住。

鏡岑挑眉,“怎麽?我說的不對?”

“求閻君寬宏大量,若讓顧青影如願,從今以後,鞍前馬後,定為閻君效力。”抑制不甘和怒火,顧青影在地上叩頭道。

鏡岑往後退了些,面上神情不屑一顧,這樣的人,他要著有什麽用?

他轉過身,往殿上走去,“你以為自己......”

這時忽然從後殿奔來一人,華袍黑發,仙氣繚繞,隱約像是神界中人。

“閻君!”那人輕喊了一聲,便跑到鏡岑身旁,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

顧青影微擡著頭,發現鏡岑那臉色一變再變,陰暗不定。

良久,鏡岑皺著眉道:“我知道了。你回吧。”

那人道:“還望閻君小心行事。”奇怪的看了顧青影一眼,那人便轉身離去。

顧青影心中疑惑不止,卻忽聽那鏡岑閻君說道:“顧青影,我這裏有一法子,或可讓你如願。再者,你的過錯冥界也不再追究。你可願意一聽?”

“什麽法子?”顧青影心中一振奮,出聲問道。

“冥府中有一無涯鬼閣,鬼閣中設有一陣法名九魄十魂陣。你若能甘願入陣,最後破陣而出,那麽顧連平魂魄你隨意帶走,我另加他五十年的陽壽。如何?”

聽聞此言,顧青影和白面鬼君心中皆是大驚,只不過不同的是驚喜和驚懼。

“我自然願意,多謝閻君肯給我這個機會。”顧青影心中大喜,面上神色也輕了些,又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白面鬼君卻一臉驚駭的望著閻君,又看了看顧青影。

鏡岑神色卻是並不輕松,反而比先前凝重萬分。他坐在軟榻上,向前傾著身子:“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鏡岑身子往後靠在軟榻上,閉眼不看她,低聲道:“希望你不會後悔,也不要怪我......”

顧青影未聽到他最後一句低喃,只道:“我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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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九魄十魂 ...

“我勸你,顧青影,你最好還是此刻就離開,你一生仙力,又有那靈貓相伴,隨便你去哪裏都海闊天空。不要自找死路,這九魄十魂陣,不是你能破的了的。”白面鬼君站在她對面,昏暗的光線裏看不清他的神色。

顧青影擡眼望了那陰森閣樓一眼,眉頭微皺,嘆道:“不是我不想走,可是我必須帶走顧連平的魂魄。無論如何......”

辰時,她一定要帶著顧連平的魂魄回到顧家。離至辰時,還剩下兩個時辰了。

她朝他淡然一笑,“多謝鬼君提醒。”

白面鬼君低了低頭,道:“好吧。魂魄就放在這瓶子裏,將這瓶子置於高閣上。你若破陣,便任由你將他帶走。”

顧青影點點頭,白面鬼君將瓶子揮出去,遠遠的扔在了那閣樓上。

“你可以進去了。”他輕聲道。

左手握著祖師神劍,顧青影飛身躍入臺階,遁入那無涯鬼閣。

白面鬼君轉過身,扇子擋住他大半張臉,只那黑眉黑目間露出一股淡淡的陰霾和不解,以及那微弱的可惜。

無涯鬼閣,鬼魂禁地,生魂勿進。

九魄十魂,元神殘魂,萬般皆碎。

九魄十魂陣不是用來破的,它是用來毀魂,將魂魄散的一幹二凈,不留一絲......

閻君讓顧青影闖這九魄十魂,無疑是要令她......白面鬼君不解的是,究竟是什麽人,跟顧青影有那麽大的仇恨要如此令她萬劫不覆,而這個人竟然還有那樣的能力可以左右閻君鏡岑.....

白面鬼君未看見的是,在他離去後,一頭通身雪白的大貓從天而降,落在無涯鬼閣之上。一雙銀色的貓眼竄起兩團焰火,憤怒而焦急的盯著那無涯鬼閣。

又說顧青影自打進了閣樓之後,便感到神思混沌,心智朦鈍。這閣樓裏一片寂靜,既無妖魔鬼靈,也無機關暗道。

她心中不禁暗想,那鏡岑閻君叫她來破的這九魄十魂陣,難道是這麽簡單輕松?

瞧這墻壁房梁,與一般普通房屋無異,只一片暗黑,偶爾亮光。顧青影緊握著劍,從一層,走到另一層,卻一直沒有任何異動。她一步步的,走上這層層塔樓。

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第八層......

越走上去,就越感到奇異,身體的一部分,好像離她而去。一點點,一點點,消失於無形。

每走上一層樓,她神思便少一分清明,多一絲空靈,越來越空靈,直到不存在......

在進入第九層樓之前,她倒在了地上。眼神朦朧,身子無力,連劍也拿不起來了。

她擡頭看了看頭頂,看到裝著顧連平魂魄的那個瓶子掛在閣樓的最頂端,她只要爬上這最後兩層樓,就可以帶顧連平的魂魄回去......

勉強用劍撐著身體往上走,直到躺在樓梯上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爬上去,她越來越感到無力,沒有疼痛,像死亡於無形......

她一直望著頭頂,不知是否是出現了幻覺,從閣樓的上面竟然漸漸的透進一縷白色的輕煙,一絲一縷,繚繞盤旋著透了進來。慢慢的,那白煙多了,匯聚成人形。

那人不過她半個身高,穿著白衣,一頭雪白的長發極地,頭上還長著長長尖尖的兩只耳朵,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又圓又大,幾乎占去了他整張臉的三分之二,看起來像是一個小精靈。

顧青影想,他或許是這樓裏的精靈,專門阻擋她破陣,可她現在卻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拿劍與他搏鬥。只得靜靜的看著那小矮人,看他究竟要做什麽。

朦朧間她聽到他在對她說什麽。

“......華兒,別再往上走了......”

顧青影無力的問道:“你是誰?”

“華兒,我是阿爹。你感覺怎麽樣?”

“感覺很難受,身體沒有力氣......我不是華兒,你認錯人了。”

“華兒,你聽我說,你現在只剩下十分之一的魂魄。別怕,阿爹會帶你出去。”白發矮人走到她身邊,扶著她。

顧青影搖了搖頭,“你說什麽?十分之一......我要帶連平的魂魄回去,我不能放棄......”

白發矮人抱著她,低著頭抵著她的額頭,顧青影漸漸感到,神思又慢慢的清明了些。

“華兒,你轉過頭去看。”他在她頭頂輕聲道。

顧青影慢慢轉過頭去,先前眼中的朦朧退去,仿佛一層紗幔被揭開,讓她看清楚了這閣樓中殘忍的一切。

昏暗的房間裏,墻壁上畫滿了她看不懂的陰陽八卦圖,空中纏繞著無數殷紅的蠶絲,即使用神兵尖刀也砍不斷的萬年蠶絲。一根一根,搭滿了整間房,整棟樓,每一層,每一層。

那每一根絲線上,都有她淋漓的鮮血,哀嚎的魂魄,痛裂心扉的皮肉、筋骨......

後知後覺的疼痛終於襲來,鋪天蓋地的彌漫全身,每一寸肌理,每一根神經,甚至每一口呼吸。睜眼閉眼,出氣呼氣之間,盡是抽筋拔骨、刀劍入膚的撕心裂肺之痛。

“這是、這是......”

她仰著頭,雙眼漫血,肌膚潰爛,痛苦至極。

“我可憐的華兒。別怕,阿爹會保護你,別怕,別怕。”

“救、救我!......”

“華兒不怕。有阿爹在,有阿爹在。阿爹定會帶你出去的,你放心。只是這肉身,在你上了第三層樓時便已全數爛掉,咱們不能要了......”

顧青影全身發著抖,她甚至能看見胳膊上的肉因著她全身的顫抖而渙散掉落,化成血水。她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體腐爛化血,筋骨皮肉一寸一寸的撕裂而去。這一切的恐懼感,詭異感,將她襲擊的崩潰,癱瘓。

生命的第一次,逃離的感覺那般強烈,想要活的感覺那般強烈。

這裏不僅僅是地獄,不僅僅是修羅,還是要讓她萬劫不覆的所在,讓她窒息而亡的所在。死亡第一次這樣近,這樣緊迫的逼近她,這樣身臨其境,這樣一寸寸,慢條斯理,緩慢卻無法停止。

“阿爹,救我......阿爹......”她神經早已奔潰,憑著她求生的本能,想要活下去的本能開口喊道,她求救的盯著眼前的滿頭白發的矮小精靈,驚恐的喊著:

“阿爹,救我。”

白發矮人抱著她道:“別怕。你別去看。華兒,阿爹只能帶著你的魂魄逃出去。你忍著點痛,相信阿爹,好嗎?”

顧青影點點頭,不敢拿眼去瞄緊接著掉下去的耳朵、下巴......她流著血淚閉上眼......

疼痛一點點立體而去,她像亡靈般離開痛苦的肉體,離開萬般恐懼的血色修羅。

朦朧中,她看到白發矮人往上飛出閣樓,那些殷紅的蠶絲割碎了他雪白的身體。他的身體變成縷縷渙散虛假的輕煙,無法聚攏,逐漸透明,一點點透明,就像當初蘇鶴那樣,一點一點的消失在她眼前......

辰時,白面鬼君來到無涯鬼閣前,望著閣樓頂端那搖搖欲墜的玻璃瓶,揮袖將它收入手中,轉身離去。

閻君說,將顧連平魂魄送回人間,另加他五十年陽壽。待他晚年八十三歲時,由白面鬼君親自接回。

那一天,顧府的書房裏,守在房裏的雙臨、水秀、玉香三人驚喜的發現,顧連平醒了,活了。

顧家上下歡天喜地,鑼鼓喧天。

不僅如此,人們還發現,還陽的顧連平神清氣爽,身體健康,並且更加精於朝政。

三年後,顧家夫人劉淑心便為顧連平生了二子一女,闔家歡樂。

顧家從此一帆風順,在朝中勢力與日俱增。

二十年後,顧氏一族成為當朝第一勢力,重振顧氏百年雄威。

雙臨玉香水秀三人對當日之事決口不提,永遠塵封。

顧連平醒來之後恍若變了個人,仿佛遺忘了許多人許多事,專心致志的打理公務。雙臨和玉香水秀自然也不願再提起,三人默默的將顧連平書房中的那副畫藏起,因為那位老夫人,再也沒有回來過。

九王爺丟了一只貓,一只渾身雪白的靈貓。王爺傷心之至,竟然傷了身體,常年臥榻不起,遍尋名醫不治,同樣也是在三年後,就在顧連平喜得幼子時,九王爺大病而亡,回天乏術。

那一天,顧青影從懵然中緩慢的睜開眼,便見胸前趴著只渾身雪白的大貓。大白貓似乎極累,見她醒了,也只是伸出舌頭舔了她一下,便又閉上眼。

顧青影心裏緊墜墜的,多怕它就那樣永遠也不睜開眼,永遠的安睡。她伸手去摸它,她看到自己的手,自己的身體,真實的、可觸摸的身體。真實的讓她誤以為在無涯鬼閣中的一切只是一場可怕的惡夢而已。仿佛她從沒去過冥府,沒去找過鏡岑,沒進過無涯鬼閣,沒去破那所謂的九魄十魂陣......

他們不是要她死,而是要她,魂飛魄散,萬劫不覆,永不超生。

小心翼翼的撫摸它毛絨絨的頭顱,輕柔的,很怕一碰就碎。

“原來你是白兒,白兒就是你......”

“嗷嗚......”

大白貓睜開眼,望著她,虛弱的,驚慌的,憂傷的。

顧青影笑了笑,抱著貓頭,喊道:“白兒。”

“嗷嗚......”

“阿爹?”

“嗯......”

大白貓伸出舌頭,溫柔的舔舐她下顎,她仿佛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說,乖,華兒,別怕。

“阿爹,顧連平呢?”

“還陽了。”

“阿爹,我的身體......”

“我砍了自己的尾巴,給華兒另做了個肉體,華兒不嫌吧?”

“......不。那......我的魂魄呢?不是說,只剩十分之一了麽?”

“在無涯鬼閣裏,我用了自己三魂,換回你七魄。華兒,你不必擔心,就算你只剩下七魂,時機到了,你也可以變回你真正的自己。華兒?你怎麽了?怎麽哭了?”

“沒、沒有。我只是......”

我用自己三魂,換回你的七魄......

“阿爹丟了三魂,不要緊麽?”

“呵。不要緊。阿爹是雪焰靈獸,虛天之靈,大不了重歸虛天便是。我存在在這個世界的唯一理由,就是為了找到你,我的女兒。為了找到你,在六界晃蕩了將近八千年......我說的太多了,你糊塗了吧?華兒,沒關系,阿爹會一點一點的告訴你。我是誰,你是誰,我們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哎。突然好尤桑。編讓窩另開新坑,明顯窩這文數據不好啊,讓窩盡快完結~~咳咳。可是窩不想草草結文~精彩滴正在開始捏~~窩會堅持下去滴~~不過~~日更麽。。。。。。有的鴨梨。。。。。。噗。窩盡量不拖。盡量加快。盡量快點完結哈~~

92

92、兩眠三歲 ...

無痕山,她從沈睡了三年的玉棺中醒來時,天還是天,地還是地,她卻已經不是她。

從離開西城,她用了三年時間,去淡忘蘇鶴的消失,淡忘浮生的死,淡忘秋華玉的狠心,淡忘她那腹中胎兒的揪心疼痛淡忘一切的失去......

在與顧連平一起渡過的三年裏,她享受了人間的天倫之樂,也感受到了什麽是恐懼和絕望,什麽是突如其來,什麽是血色修羅。為了挽救顧連平,她可以搭上自己。可是為了白兒,她卻必須活下去。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消失,就這麽魂飛魄散。冥冥之中,她總感覺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操縱著她的一切。所有的失去,背叛,絕望,仿佛都只為著一個目的。可那個目的是什麽?

白兒說,那個目的有兩種。

有的人希望她成為真正的她自己,另一部分人,則希望她永遠永遠的消失,無論是殘魂還是神劍,都要消失的一幹二凈。

她仔細的凝望著手中的神劍,想著它真正的主人,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那是八萬年前的你,降魔祖師,玄武華陰。天庭元帥,掃蕩六界群魔......”

三年裏的無數個沈睡的晝夜裏,一只大白貓總是趴在玉棺前,如此輕言輕語,自語自話,一點一滴,講述著那些離她古老而陌生的事情。

玄武華陰這四個字,對於顧青影來說,是無比陌生,無比遙遠的。但她相信白兒說的話,因為她知道白兒是她阿爹,是她養父,對她恩重如山的養父。無論他是一只貓,還是父神之寵雪焰靈獸,他是她父親,給她生命、帶她逃出死亡的父親。所以,對於白兒的話,她是相信的,只是,卻沒有多大的感覺。

有人希望她變回真正的玄武華陰,有人希望她永遠消失,可是沒有人留住顧青影。無論是哪一種結局,顧青影都會消失。

顧青影或許可以認白兒是阿爹,可是白兒的女兒卻不是顧青影。而是,華兒,玄武華陰。

她嘆氣,望著手中的祖師神劍,暗紅的劍身,毫無光澤,卻力量通天。

你也一直在等她嗎?等著你的主人,握著你掃蕩六界群魔?你一定等了很久吧。可是,怎麽辦,我只是顧青影,我不是玄武華陰......

顧青影是顧青影,沒有什麽轉世,沒有什麽殘魂,她寧願這樣。

一只雪白的貓尾巴從頭上緩緩降下來,蓋在她眼上。

她微微一笑,手伸到頭上撓它的頭。她躺在草地上,頭靠在石頭上,大白貓蹲在她腦邊,正低著頭,輕舔她的額。

“白兒。”

“嗷嗚......”大白貓不滿的咕隆。

顧青影癟癟嘴角,乖乖喊道:“阿爹。”

“嗯......”

大白貓這才滿意的哼哼一聲,踩到她身上,一個滾兒滾進她懷裏。

她撓著白貓的脖子,眼中卻是點點擔憂。

白兒的狀況愈來愈不好,常常一睡就是幾天,她很擔心。雖然它極力在她面前表現出精神好的樣子,可是她知道它的身體已經愈來愈糟糕。

白兒是虛天靈獸,由父神自虛妄天中幻化而來,靈氣匯集而成。七千多八千來來,它走遍六界的每一個角落去尋找女兒,周身的靈氣,本就散失了巨多。若是從此都在靈氣聚集之地休養,再不涉足六界,那麽可能還能將就下去。可是三年前冥界無涯鬼閣一行,白兒損耗巨大。

斷尾,三魂......

在這麽下去,她擔心......擔心它會慢慢消失。事實也正如此,白兒的尾巴正在一點點的消失,身上的毛也在脫落......

顧青影擡頭望著空中飛過的一派雁鳥,看來,她必須為白兒找一些靈氣匯集的東西補補......

與此同時,西城,禪心殿。

後山的仙池裏,流水潺潺。往日的滿池紅蓮皆敗,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晶瑩雪白的雪蓮花。都說,那是禪玉仙尊的精魂所化。

在雪蓮花團團圍繞的最中間,有一位白衣仙人躺在竹筏之上,眼簾微閉,膚色冰白,雙手交合靜置於胸前,神態安詳之極。

竹筏前蹲著個胖乎乎的孩子,小眼睛細細長長,若是有心人仔細去看,會發現這小孩眉眼之間,長的已與那竹筏上的仙人有十分的相似。

此刻那小孩,正神情十分專註的,望著那竹筏之上的仙人。他雙手放在膝蓋上,微抿著嘴。

聽到身旁的水嘩啦嘩啦的響,他轉過頭去看,見一只黑胖的狗熊兩只後腳踩著水裏,正小心翼翼的走過來。不小心踩著了一朵雪蓮,狗熊即刻擡腳,不好意思的朝小孩看去。

小孩黑了下臉,卻也沒說什麽,轉過頭去,繼續盯著竹筏上的人看。

等狗熊在他身邊蹲下了,小孩便低聲問話,聲音輕輕的。

“你說......他什麽時候才會醒來?”

他邊說話,一邊仍舊目不轉睛的盯著竹筏上的人。盯著那人的挺翹的鼻尖,以及那微厚的淡唇——已經褪去了昔日殷紅的唇色,只剩下微涼的冰粒,薄薄的一層,覆蓋在那人的唇上。

狗熊趴在水池裏以保持跟孩子的高度,張開嘴咬下眼前一朵雪蓮的花瓣,含在嘴裏。那雪蓮花瓣見熱即融,冰涼的溫度令得狗熊又忙不疊的往外吐。

“咳咳咳......他們不是說了麽,他會醒的......”

這池水裏的溫度,早已不是往年那般溫熱舒適了。狗熊站起身,將花花從水裏提出來,抱在肩上慢慢走上岸。花花也不鬧,只雙手抱著狗熊的腦袋,眼睛卻仍舊望著竹筏。

自從三年前將秋華玉的仙身放進這仙池之後,一夜之間,池子裏種植了幾千年的紅蓮全數枯萎,一大片一大片的冰色雪蓮代替了紅蓮,在這池水中開的生機勃勃。而這水裏的溫度也從原先的舒適宜人,忽然之間變得寒冷刺骨。狗熊皮厚,也不能在此呆的太久。但花花卻老往這裏跑,狗熊一個不註意,眨眼之間花花便自己跑到這池子裏來,安安靜靜的守著。

三年前,秋華玉突然昏睡猶如死去,無論花花怎麽哭喊也不醒。禪心殿外掌教明鴛同五宮長老皆束手無策,南岳大帝心急如焚,冰若仙子坐立難安不知所措。情急之下,南岳大帝只好再去老君閣請求道德天尊太上老君施與援手。

須知當年秋華玉歷劫時燒毀肉身魂魄難以安定,便是太上老君慷慨的拿出女媧石碎片再溶於西昆侖萬年冰雪,以此來替秋華玉重塑仙身,並傳他萬年神力,助他早登神界。

這一次秋華玉突然昏厥猶如大去之勢,南岳帝君去求時,太上老君二話不說駕臨西城。仔細查看了秋華玉的狀態一番,太上老君掐指一算,思前想後一番,沈聲道:

“他應當是遇上了什麽緊急之事,神魂驟然離體,導致肉身癱瘓僵化......”

一旁的冰若仙子忍不住驚呼一聲,“肉身僵化?那師兄他豈不是難以回魂了?”

“這有何難?天尊在此,定能讓師兄回魂吧?”明鴛輕聲試探道。

太上老君皺著眉,搖了搖頭。

“他魂魄離體乃是自願,回魂也是輕而易舉之事。奈何他自己不願回來,我也沒有法子。”

南岳大帝問道:“什麽?他自己不願回來?這是個什麽意思?”

太上老君道:“他應該是在做什麽要緊的事......”

“要緊的事?什麽要緊的事?”霍冰等人聽的雲裏霧裏,終於出聲問道。

太上老君思索出聲:“除了跟那個人有關的......”卻突然止聲噤語,擡起頭來神色怪異的對著眾人道:

“咳。沒什麽,我怎麽知道。對了,你們準備個地方,隨便存放著他這肉身。等他辦完了他的事情,自然就回來了。沒什麽大問題,不用擔心......”

說完便晃悠悠的騰雲而去,留下西城一幹人等疑雲重重。

再怎麽不解,明鴛等人終還是將秋華玉的肉體置於竹筏之上,放於禪心殿的後山仙池。

93

93、玉棺何處來 ...

那是三年前的一天夜裏,秋華玉一如往常的在書房裏看書。直至深夜時,忽覺心口突兀,坐立難安,神思混亂,房內也不見花花,便放下手中書本,出了書房來尋。

秋華玉走到院中,見暗黑的夜空中無一星辰,整個天空如黑墨潑過一般漆黑,令他胸口更感郁堵,難以舒展。又前後院都尋不到花花和狗熊京京,索性重新回到書房。

進到內書房時,拉上了書房的門。轉過身時白袖一揮,他對面雪白的墻壁漸漸起了變化,慢慢的隱現出一幅畫著茂密樹林的畫壁。

秋華玉走到畫壁前,漆黑的雙眸凝視著畫壁,溫柔的視線一一走過那一草一木,林間風動。

他藏起了她一切的蹤跡,掩蓋了她所有的氣息,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那麽做。或許目的只是為了讓她活下去,作為顧青影這個女人活下去,而不是其他的。

他心裏明白玄武華陰的歸魂之路沒有那麽簡單,冥冥之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阻擋著玄武華陰的回歸。可是擁有那力量的人是誰他還不知道,所以他藏起她,不讓人找到她,這樣就沒有人能夠令她消失。

等他鏟除了那暗處的危險,自然會讓她回歸正位......

然而她背叛了他對她的愛和真心,所以他也不願再見她。他傾心相待的女人,卻懷了別人的孩子。他舍命珍惜,捧在手心裏呵護的女子,他多碰一下就會覺得是上天給的恩賜的女子,卻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這一點,無論如何,他無法原諒,無法原諒......

可是......心口那裏突突的,空空的,讓他更加懷念她尖俏的下顎總是抵在那裏的微痛感,那般真實。忽然覺得,今夜想她的緊。

阿青,你現在何處呢?在做什麽?師父......很想你。所以,讓師父看看你此刻的樣子,也沒什麽吧?......

他的手微微顫抖,輕輕的,緩動了一下,畫壁上的樹林淡淡的隱去,一片模糊,慢慢的又要清晰起來。

秋華玉感到自己有些緊張,心口那裏忽然就加速著撲通撲通跳個沒完,他不由伸出右手輕輕的按在那裏。

因為一直壓制著自己的緣故,他已經三年沒看過她,只是她體內全是他的氣息,他只知道她安好而已。今夜是第一次,他要看看她。這三年來每當午夜夢回之極,心口那裏便生硬的疼痛。那麽多的克制,不去看她,不去想她。可是今夜裏,他忽然就克制不了了。鬼使神差般,用神跡去探尋她的蹤跡......

可是那是什麽......

秋華玉瞳孔猛然放大,原本輕按在心口的手忽的收緊揪住衣服,一口鮮紅的血液噴了出來,灑在畫壁上,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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