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0章 奇怪的冉旸

關燈
聽到這個問題,冉昱的臉上就露出古怪的表情。

應該說不愧是從小鬥到大的對手嗎?阿元和三哥的想法簡直一模一樣,連說話的語氣都沒什麽差別。

阿昱也覺得冉旸奇怪,這種直覺要追溯到興福樓事發以前,冉旸讓他轉交矩子令給馮文娘的那天開始。

現在想想,冉旸當初絕對是故意的,故意給他制造了不得不去興福樓的理由,像是知道興福樓一定會發生什麽,在他說要留下照顧病人的時候,冉旸才會那樣慌張。

難道,冉旸可以預知未來?

這個匪夷所思的想法,要是換成以前的冉昱,那絕對是不可能會去琢磨的。

可現在他是綁定了矩子令的人,都能和已經“成仙”的寧小統對話,冉旸會預言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過冉昱覺得,冉旸肯定不是一開始就獲得了預言的能力。至少在興福樓事件發生以前,冉旸表現的都沒什麽異樣。他的行為模式與三哥給他的評價十分匹配,就是一個好高騖遠但沒什麽真本事的公子哥,冉旸從未作出任何超出他們預料的行動。

肯定是發生了一個契機。

冉昱覺得問題在於冉旸生的那場怪病。

那天據說他是與花娘吃酒吃到興頭上,正要吟詩一首,人忽然就昏了過去。再醒來以後,冉旸開始變得心事重重,說話也不像以前那樣陰陽怪氣了。

是的,冉昱就是覺得,不陰陽怪氣的冉旸就很奇怪。

後來他去探病,冉旸那個模樣明顯是在偽裝,他拿了玉佩要自己去送,結果卻早就偷偷跟馮文娘解除了婚約。

唔,說起來,好像冉旸的婚約也是在生病以後解除的,這事連他祖父都不知道,完全走的先斬後奏的路子。

“月鷺知縣馮得志跟海倭國一直有眉來眼去,馮文娘在解除婚約後許給了海倭國大商人水原氏的次子,這可不是一樁病急亂投醫的婚事。”

冉昱記得三哥曾經這樣說道。

彼時三哥坐在窗邊,半個身體都隱沒在夜色中,唯有手中把玩的連發槍,反射出一道細微亮光。

那個瞬間,阿昱忽然覺得有些危險。

像是小動物的生存本能在示警,在他面前的並不是溫和的草食夥伴,而是隨時可能暴起殺戮的上古兇獸,而這頭兇獸已經鎖定了它的獵物。

“阿嚏——”

阿昱打了個噴嚏。

下一刻,一件帶著體溫的軍裝覆蓋住他,他掙紮著探出頭,正對上三哥不讚成的眼神。

“洪叔說你最近都沒在喝湯了。”

三哥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伸手把他從椅子上拉起。

“天不早了,早些休息,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就親自盯著你喝藥。”

冉昱打了個哆嗦,猛地從回憶中醒過神。

高文淵早就習慣了表弟時不時就會走神的毛病,見他發呆也沒有多想。

“我怎麽想怎麽覺得這事透著蹊蹺。別的不說,但就是那個馮天吉,你是沒見到那個玩意,明擺著就是個滿嘴跑火車的騙子麽!富貴說他爹從來都不懂機關之術,家裏既沒有設計圖也沒有模型,結果冉旸只打了個照片就認定人家是隱世不出的馮大師,你說他要不是知道點什麽,怎麽可能這樣篤定?”

他舉起手中的飛羽箭。

“就憑這個?”

冉昱在櫃子裏翻了翻,找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模型,放在桌子上仔細打量。

這玩意,他做的時候只想給家中的侄子侄女們添個小玩具,沒想過有其他的用途。

不過既然冉旸這樣看重,也許還真可以由此發散一下,看看能不能用在其他的機關上。

就比如他的木汽車,雖然一直很不成功,但裏面的連動桿和套筒的設計就被直接移植到連發槍中,發揮了關鍵作用。

難不成,這個飛羽箭也可以?

“總之你好好琢磨琢磨,我總覺得這個冉旸現在有點邪門。你是不知道,他最近在閶洲買了不少田地,其中有一處還找到了礦藏。現在那群白眼狼都在造謠說你們家吞了他們的氣運,一分家冉旸就發達了。”

呵。

冉昱不在意地笑笑。

既然已經分家,那麽四分十九支與他來說就是完全不相幹的陌生人,誰會在意一群陌生人在吠什麽。

不過冉旸的異常的確值得關註。如果他真是擁有了預知能力,那麽刻意煽動四分十九支分家,說明在冉旸的預言中冉氏本家的結局並不好,所以他才要急著離開這艘大船,另起爐竈。

他好像十分肯定自己和三哥都沒辦法支撐起家業。

可是,怎麽可能呢?

就算他冉昱一個人做不到,有三哥在,冉家怎麽都不可能沈淪。

而且在這個邏輯閉環中,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矩子令。

如果冉旸真擁有預言力,那他就應該知道自己給出的矩子令可以聯絡仙人,並且可以得到仙人的指點。

寧小統給出的資料已經被證明是完全正確的,這些東西要是落在冉旸的手裏,肯定比一←小礦幾十畝良田更有收益。以冉昱對冉旸的了解,他是不可能放棄任何一丁點利益,更別說名利雙收的機會,冉旸做夢都想要。

所以唯一的結論,就是冉旸知道的未來並不完整,也未必正確!

他只能根據自己看到的東西作出行動,而在他行動的同時,“未來”也在因為他的行動而更改!

這樣一想,阿昱忽然就寬心了。

冉旸預知的“未來”未必就是“真未來”,但他的行動具有很強的指向性,能夠提示他們重要的訊息,及時避開可能突發的危險。

“所以你把馮天吉的兒子帶回來了,你是想要讓他做我們的內應?”

冉昱笑道。

“我還覺得奇怪呢,阿元表哥何時變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原來是別有所圖。”

“哈哈哈。”

高文淵大笑。

“果然還是阿昱懂我。”

他頓了頓,又說接著道。

“那姓馮的賭鬼還挺雞賊,怕被冉旸識破自己半點不懂機關學,便要把兒子賣去機關作坊。他手裏捏著富貴的娘親和妹子,逼他定期給自己傳遞消息。我看富貴機靈,自己又有拼死一搏的心氣,我便想著給他一個機會。”

“這內奸究竟能不能養成,其實我也不知道。但就是不成也無所謂,我把他送到東海,給他一個擺脫泥淖的機會,他要是真聰明就該自己好好把握,便是不成我也不損失什麽。”

“ 不過你表哥看人的眼光還成,那小子一到東海就給自己改了個名字,現在做柳箭。”

柳箭,柳箭。

冉昱看著桌上那枚小小的飛羽箭。

阿元總是這樣,嘴上說得冷漠,其實心裏是個十分溫柔十分體貼的人。

“好吧。”

冉昱笑著點頭。

“阿元若是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也可把他送來我的試驗間,我正缺個得用的幫手。說起來我和那孩子也是有緣,要不是因為我送了他飛羽箭,他也未必會被親爹賣去機關作坊。”

高文淵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你可算了吧。”

他冷笑著說道。

“幸虧他得了你的飛羽箭,不然他要被賣去的地方就不是機關作坊,說不得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他那個爹你是不知道,生下娃娃就是要賣的。前頭他已經賣了一兒一女,就連柳箭自己都說,被賣掉是遲早的事,已經半點不稀奇了。”

唔。

冉昱乍舌,很難想象冉旸竟然延請了這樣一個人渣。

不過就算冉旸知道了怕也不會覺得怎樣。他那個人,一向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他看得入眼的才是人類,其餘都是螻蟻。誰會在乎螻蟻活得痛不痛苦呢?只要他請的“大師”有價值,能為他做事,這就已經足夠了。

冉昱最看不上冉旸的就是這點,總把自己當成個人物。冉家雖然是東海首富,可放在整個大雍其實也不算特別出頭,更別說朝中真正手握權利和財富的那個圈子,他們冉家可是擠不進去的。

你把別人當作螻蟻,殊不知,在更有權勢人的眼中,你也不過就是一只螻蟻。

這一點冉昱看得很清楚,別看分家在恒閶郡風光無限,那是沒有觸碰到本地豪門的利益。如果分家自己不能創造財富,僅僅憑借著冉旸投機一般的搶奪資源,那他們早晚會被有心人盯上,進而受到打壓。

畢竟恒閶歡迎冉氏是為了頭稅,希望冉家遷來的作坊能給本地帶來更多的收益。礦和田地都不是冉家帶來的,是恒閶郡自古便有的。以前別人不知道價值,讓冉旸撿了漏,被撿漏的人家肯定不高興,覺得賣的虧。小門小戶不敢聲張,可難保以後不會遇上硬茬。

世事無常,唯有自身硬氣起才有機會把握自己的命運,這是冉家老爹的至理名言。

高文淵顯然也和表弟想到了一處。他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阿昱的肩膀。

“放心吧,白眼狼這事我會幫你盯著,咱們就瞧好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