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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051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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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胸口劇烈欺負著, 聞言楞了楞,心情平靜了些,“秀才爺來咱家幹什麽?”

“雲妮..”沈來財無聲吐了兩個字, 急不可耐催她開門。

曹氏任由他扶著走到院裏, 隔著兩扇門的縫隙, 清晰看到唐鈍俊朗的眉眼, 她慌忙摁住沈來財的手,聲音微顫, “我要不要回屋換身衣服?”

她剛在竈房忙了通, 衣服沾了泥灰,太寒磣了。

沈來財輕輕拍了拍她衣服, 小聲說, “先開門,別讓秀才爺等久了。”

“好。”曹氏深吸口氣,笑盈盈走上前,“是墩哥兒啊,快進屋坐...”

這是他未來孫女婿,自然不能稱呼秀才爺,她拉開門, 嘴上像抹了蜜似的, “你來財叔常在我面前誇你學富五車機敏過人,幾個孩子若有你半分聰明, 不愁後繼無人了。”

她聲音激動得顫抖著, 可見多緊張了。

小曹氏她們俱站在屋檐下, 討好的笑著。

唐鈍隨意瞄了眼眾人, 不動聲色。

沈來財彎著腰, 無意瞄到唐鈍腿邊的木拐, 瞬時恍然,“娘,什麽話等墩哥兒進屋再說吧,他腳傷著呢。”

曹氏臉上笑出了褶子,讓沈來財扶唐鈍進屋,喚小曹氏生火煮兩個荷包蛋。

農家沒有時時備著肉待客,殺雞有點晚了,雞蛋是現成的,煮起來快。

唐鈍架著木拐,臉有些白,“不用麻煩了,我來是有幾句話想和...”提到對曹氏的稱呼,他頓了下,“想和嬸子說。”

他和唐耀平輩,喚曹氏嬸子沒錯。

曹氏聽他這麽喊自己,眉頭蹙了下,但不敢計較,不斷給小曹氏使眼色,示意她動作快點。

務必要留唐鈍吃晚飯。

小曹氏小碎步往竈間去了,雲惠捏著衣角,眉眼含羞地瞟唐鈍兩眼,紅著臉追進了竈房,擠到小曹氏跟前道,“雲妮真要嫁給他嗎?”

為什麽不能是她?

“娘,我也要去書塾識字...”

小曹氏低著眉,面色有些難看,當初送雲妮識字是想把她嫁到鎮上換聘禮,哪想到她有這般造化被唐鈍瞧上...若知會這樣,不折手段都會將雲妮留在家裏。

“娘...”

“等等看吧。”

雲妮嫁給唐鈍的話,三房的地位就會水漲船高,她的話恐怕沒那麽管用了,眸色沈沈道,“你去堂屋陪你奶。”

“我才不去。”

看到那樣高不可攀的人竟是為雲妮而來她就抓心撓肺的不舒服。

小曹氏還能看不出她的想法?瞅了瞅外頭,見沒人,低聲道,“雲妮再漂亮有什麽用?她娘是買來的,比不得你大房長女的身份...”

唐鈍是讀書人,學名門望族長幼嫡庶那套也說不準,她捋捋雲惠的發髻,“我瞧著他袖子濕漉漉的,約莫擦汗弄濕的,你回屋找把扇子給他...”

論模樣閨女比雲妮差了些,但娶妻娶賢...

她沒有明說,雲惠隱隱聽出絲意味,臉唰地紅了,扭捏道,“那我回屋了啊。”

“去吧。”

堂屋裏,沈老頭翻箱倒櫃找了半包茶葉出來,曹氏坐在桌邊,眉開眼笑地註視著唐鈍,她發現唐鈍五官精致得無可挑剔,和雲妮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清了清嗓子,掐著聲兒問,“熱不熱?”

“不熱。”唐鈍漫不經心卷起被汗浸濕的袖子,“嬸子要把雲巧賣去北村?”

“她跟你告狀了?”曹氏微微不喜,面上沒表現出來,搬出沈來財的說辭,“她說話顛三倒四的,你可別聽她瞎說。”

“嬸子的意思是不送她去北村?”唐鈍反問。

曹氏啞了瞬,尷尬地笑了笑,故左而言他道,“姑娘大了遲早要嫁人的,北村那邊看上她了,跟我說了好幾回,去年我念她年齡小舍不得,今年她十五了,再留就成老姑娘了...”

絕口不提賣這個字。

唐鈍挑眉,“嬸子覺得多大年齡算老姑娘?”

曹氏悻悻。

這時,雲惠拿著蒲扇進門,臉頰潮紅地走到桌邊,聲音嬌得像含苞待放的花,“唐公子,我瞧你熱著了,扇扇風吧。”

唐鈍斜眼,視線落到她淺麥色的手背上,手背光滑整潔,沒有絲毫劃痕,和雲巧那雙粗糙的手截然不同,他臉沈了沈,“沈姑娘今年多大了?”

雲惠臉如火燒,“十五了...”

“幾月生的?”

“正月...”

唐鈍收回視線,嘴角掛著鄙夷的笑,“倒是比雲巧大好幾個月,嬸子嫌雲巧老,沈姑娘豈不更老?所謂長幼有序,要嫁人是不是沈姑娘先嫁?”

曹氏臉臊得慌,硬著頭皮解釋,“是這麽個理,無奈人家就瞧上雲巧了。”

她算明白了,唐鈍來不是聊他和雲妮的親事,而是給雲巧撐腰了,不過他怕是不明白,雲妮和雲巧的感情向來不好,雲妮知道他愛屋及烏護著雲巧,怕不會高興呢。

然而畢竟是家醜,她不好多說,只道,“雲巧這丫頭勤快,北村那邊滿意得不得了,我打聽過了,那家條件不錯,雲巧嫁過去比在家強多了..”

唐鈍冷笑,“嬸子也覺得雲巧在家過得不好?”

“......”

這話換了其他人說,曹氏非跳起來亂罵不可,但在唐鈍面前,她沒這個膽兒,賠著笑道,“家裏地少人多,雲巧跟著我們受了許多苦,眼下有好人家瞧上她,我哪兒有臉阻止她過好日子...”

唐鈍摩挲著衣角,不留情面的戳穿她的謊話,“嬸子既說雲巧受了苦,就該好好待她才是,又罵又砸門的是為何?”

他在門口聽著呢。她貪那兩只豬蹄和那把鐮刀,連著雲巧爹一塊罵,他再不出聲,估計會砸門進去打人。

曹氏沒料到他那會已經在了,臉色微變,想解釋點什麽,張張嘴,又咽了回去。

沈老頭已經泡好茶水了,農家泡茶簡單,將茶往碗裏一丟,倒滿水就行,他遞到唐鈍面前,替曹氏說話道,“你嬸子就是有些急躁,心眼不壞,雲巧癡傻愚鈍,不知道禮節禮數,姑娘嫁人,嫁妝是娘家人準備的,北村那邊以打獵為生,鐮刀沒用,她奶的想法是用糧食和她換鐮刀...”

他倒是會找補,唐鈍掀眼皮睨他眼,短短一眼,竟讓沈老頭如坐針氈。

唐鈍別開臉,後背突然來了涼風,伴著扇子的呼呼聲,他佯裝不知,又問,“雲巧是嫁去北村的,怎麽不見北村來人接,而是要你們送?”

男女成親是有禮儀的,婆家來人接,娘家出門送,沒聽過婆家不露面娘家恬不知恥送進門的。

他咄咄逼人道,“嬸子怎麽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

連雲巧都不如!

“......”曹氏哪兒料到他如此敏銳,幾句話就抓住她話裏漏洞不放,一時回答不上來。

沈老頭低頭摩挲著煙桿,面色忐忑。

沈默間,唐鈍再次發問,“嬸子想將雲巧賣了?”

曹氏連連甩頭,瞪大眼,虛勢道,“沒有的事兒。”

“那雲巧明天去北村是怎麽回事?”唐鈍瞇起眼,眼裏鋒利如刃,直直鎖著曹氏。

曹氏打了個冷戰,脖子上仿佛架著把冰涼的刀似的,她不是在家,而是在衙門公堂,氣勢更弱了,吞吞吐吐道,“雲巧大了,該嫁人了。”

唐鈍敲著桌面,聲音冷冽如霜,“嫁還是賣?”

曹氏縮了縮脖子,又沒了聲。

站在他身後的雲惠目光癡迷地望著他背影,他坐在那,汗濕的後背衣衫勾勒出小片後背輪廓,像微雨後的鄉間小路,濕滑而硬實,搖著扇子的手漸漸使不上勁兒,臉燙得厲害,心也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屋裏安靜,她怕心跳被人聽了去,不禁插話道,“賣和嫁有什麽區別呢?她生得醜陋,除了北村漢子沒人要她...”說到這,她哂笑了聲,“唐公子你怕是不知道,夏雷都瞧不上她呢。”

唐鈍平靜接了句,“據我所知,夏雷也瞧不上沈姑娘你吧。”

沈雲惠:“......”

沈雲惠不敢相信他會為了雲巧那個醜女給她難堪,頓時委屈得紅了眼。

唐鈍似乎不想放過她,又慢吞吞地說,“照沈姑娘的說法,你是否也該被‘賣’到北村啊...”

雲巧眼睛是差了些,但五官稱得上周正,哪兒有她說的醜?唐鈍繼續道,“夏雷瞧不上她是她年齡小,而瞧不上沈姑娘你...”

她故意頓了下,輕哼,“是嫌你不夠賢惠,娘家人居心不良打他地的主意。”

“......”

任誰被心儀的男子貶低都會難過,沈雲惠當即哭了出來,又覺失禮,捂著嘴跑了出去,唐鈍還是那副冷峻臉,“我瞧沈家不是揭不開鍋的人家,賣孫女是不是太缺德了?”

冷不丁被點名的曹氏:“......”

“沒法子啊。”沈老頭點燃了煙,重重吸一口煙道,“像雲惠說的,周圍沒漢子瞧得上她,總不能讓我們養她一輩子吧。”

唐鈍恍然大悟,附和道,“你們自是不能養她一輩子的,倒是雲翔能養她一輩子。”

“......”沈老頭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和曹氏老了,沒幾年好活,想養雲巧一輩子恐怕也不能。雖說是這個理,聽著怎麽就不舒服呢?

秀才說話都這麽殺人不見血嗎?

沈老頭沒見過其他秀才怎麽說話,面對眼前這個青年才俊,打起十二分精神道,“雲翔還小,不懂事兒,做不了主。”

“那也該問問他。”唐鈍端著臉,神情肅穆。

曹氏不敢瞧他,心裏直發牢騷,雲翔就是個護犢子,不管不顧會答應養雲巧一輩子,而雲巧又是個蹬鼻子上臉的,知道有靠山會愈發無法無天,哪怕唐鈍娶雲巧也是個孫女婿,管天管地管不到沈家家務事來,曹氏琢磨過來,反駁道,“問他管什麽用?我這個老骨頭還沒死呢...”

意識自己語氣強勢,不想將場面鬧得太僵,軟著聲笑道,“墩哥兒,你的心意我懂,這是嬸子的家事,你就別管了。”

她接著說,“你應該聽說過我家的事兒,打雲巧生下來我身體就不好,一直想將她送走,咱們村賣兒賣女的都有,我白白養她十幾年夠仁至義盡了。”

“除非有人娶她,否則我是一定要送她去北村的。”

“......”這麽短時間去哪兒找人娶她?但看曹氏態度堅決沒有商量的餘地,唐鈍也歇了心思,直言,“嬸子就不怕午夜夢回睡不著?”

“我行得端坐得直,怕什麽?”曹氏弱弱說道。

雲巧去了北村,那些人定會好好留著她的命生孩子,她又沒害人性命,誰會來找她?可她在唐鈍面前挺不直脊背,只能陪著小心,“墩哥兒,我知你是菩薩心腸,聽嬸子的話,雲巧就是個掃把星,誰挨著她誰倒黴...”

“我倒是不知。”他拿起桌邊木拐,冷硬的臉龐浮起絲柔和,“要不是她,我可能死在山裏也不知。”

明明是閃閃發光的金子,奈何她們眼瞎看不見。

曹氏有句話說對了,雲巧跟著她們的確吃了很多苦,說太多都沒用,他伸進衣襟,掏出個錢袋丟在桌上,面無表情道,“嬸子容不下雲巧,就讓她跟著我...”

錢袋砸在桌上發出嘭的聲響,曹氏眼睛亮起了光,“你要買雲巧?”

唐鈍不喜歡‘買’的說法,瞇起眼,掃向曹氏,似冰刀霜刃般陰寒。

曹氏訕訕閉了嘴,瞥到桌上錢袋,搓搓手要去,還沒碰到,唐鈍又撈了回去,不容置喙的語氣道,“給雲巧收拾包袱,讓她和我走,身份文書一並給我。”

沈家每年都有賣豬,曹氏大致估得出錢袋裏有多少文錢,別說買雲巧,買雲惠都夠了,她高興得合不攏嘴,推開凳子急匆匆跑回屋找身份文書去了,沈老頭還殘存著幾分理智,“你買她做丫頭還是做媳婦?”

“和你們有關系嗎?”唐鈍看都懶得懶他。

沈老頭心虛地低頭,見小曹氏端著荷包蛋進屋,吩咐她,“跟老三說聲,讓雲巧收拾東西和...秀才爺走...”

語聲未落,就見穿著整潔的雲巧拎個籃子活蹦亂跳跑了進來,狹長的眼裏盛滿了光彩,直奔唐鈍道,“唐鈍,你來接我了嗎?我就知道你會來。”

她晃了晃手裏的籃子,籃子上掛著唐家給的豬蹄和鐮刀,籃子裏是她的衣衫,下邊應該還有東西,瞧著分量不輕。

她欣喜道,“知道你來我就開始收拾了呢。”

唐鈍:“......”

沈老頭:“......”

她怎麽知道唐鈍來接她的?

不太對勁啊!

兩人齊齊湧出這樣的想法,沈老頭心裏直打鼓,視線不停往兩人臉上瞄。

曹氏被錢迷了眼,翻出雲巧的身份文書毫不猶豫給了唐鈍,拿過錢袋後方虛情假意叮囑雲巧,“以後你就是唐家人了,要孝順長輩知道嗎?”

唐鈍站去門口,註意到昏暗的西屋門檻上坐著個青衣漢子,他腦袋埋到膝蓋裏,肩膀一抽一抽的,旁邊婦人輕輕拍著他的背,輕聲細語說著什麽,整個小院,會為雲巧離家而哭的人只有她父母了,他緩緩上前兩步,拱手作揖道,“我不會虧待雲巧的,你們要是想她了,就來長流村看她。”

漢子擡起頭,淚流滿面地張了張嘴,唐鈍聽不清他說了什麽,主動道,“我奶很喜歡她,會待她好的。”

漢子揉著眼睛,突然痛哭出聲。

其他人俱在屋檐下縮頭縮腦地打量著他,有好奇的,有忐忑的,有不忿的,也有眼冒精光的,唐鈍一一掃過他們的臉。

待雲巧出來,他漫不經心的目光霎時像雷電劈到最角落啃著饃饃的青年臉上,跟一臉諂媚的曹氏說,“過幾天就要服徭役了,沈家男子多,能為整個福安鎮做不少貢獻,嬸子得把他們身子骨養好了,別到時累出個好歹來。”

曹氏瞄到角落吃東西的雲山,震驚,“服徭役,什麽服徭役?”

她一臉驚恐,唐鈍難得露出絲真心的笑來,溫聲道,“嬸子不知道嗎?衙門要修路,服徭役的告示很快就會張貼出來,年滿十五歲的男子全部要服徭役,瞞報或躲藏者按律法收監處置!”

曹氏身形一顫,差點暈厥。

見雲巧往豬舍走,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忙喚,“巧姐兒...”

雲巧回眸,指著豬舍裏的背簍,“奶,唐鈍腳傷著,我拿個背簍背他啊。”

巧姐兒,不能讓巧姐兒走,得讓她留下,頂替一個人服徭役才行。

曹氏那點心思逃得過唐鈍的眼,他殺人誅心地道,“雲巧還真是離了沈家就過好日子呢,這徭役除了男子,成親的女子也得參加,雲巧沾著我的光倒是不用去了...”

這話遠不過癮,他叫雲巧,“背簍給你奶留著吧,她扯豬草要用呢。”

沒了雲巧,那些事她自己擔著吧。

曹氏:“......”

他要不是唐鈍,曹氏撲過去撕他嘴的心都有了,偏偏他是唐鈍,曹氏惹不起。

唐鈍杵了杵木拐,似乎嫌這兒晦氣,走得極快。

夜幕降臨,愈發給他蒙了層陰暗冷峻,曹氏尚未回神,走出院門的他突然回過頭來,微張的唇像舌吐著蛇信子:“荷包蛋嬸子留給叔吃吧,畢竟修路是個體力活,他這把年紀不知撐不撐得住...”

院裏鴉雀無聲,沈老頭狠狠吸口煙,臉與青色的煙霧融為一體,隨風扭曲的抽搐著,他看出來了,這人就是給他們找不痛快的。

徭役虧人,他是拐著彎詛咒他呢。

雲巧牽著唐鈍衣角,聽到他說話,忍不住跟著回頭看沈老頭,真誠問道,“唐鈍,我爺撐不住死了家裏是不是得辦席面啊?”

“對。”

“......”

“那我就能喝到雞湯了嗎?”

農家人都有養雞,紅白喜事都會燉雞湯喝,但味道寡淡得很,沒多少雞肉香,不過湯多得很,隨意喝,她怕是只在那會嘗得到雞肉味吧,他眼裏閃過抹心疼,揚聲道,“想喝雞湯還不簡單,明個兒就讓奶殺只雞給你燉湯喝。”

“......”這豪氣,沈老頭覺得唐鈍故意眼紅他們的,他成功了。

“席面上的雞湯更好喝。”雲巧堅持。

“......”沈老頭想咆哮,他沒死呢!

兩人的說話聲漸漸遠去,小曹氏喃喃自語般嘀咕了句,“巧姐兒以後就是秀才娘子了?”

“......”沈老頭心頭憋屈得慌,怒視小曹氏道,“管她什麽娘子,傻子永遠是傻子!”

飛上枝頭也成不了鳳凰,然而到底被氣得不輕,扔掉煙桿,怒沖沖跑回臥房將門摔得震天響,曹氏被摔門聲驚得哆嗦了下,突地坐地嚎哭,“虧了,虧了啊。”

走到半山坡的雲巧聽到熟悉的幹嚎聲,和唐鈍說,“我奶又假哭了。”

唐鈍沒心情關心曹氏是否假哭,更在意雲巧提前收拾衣物,好奇問她,“你怎麽知道我是來接你的?”

雲巧低頭,指指他的腳,理直氣壯道,“你腳受了傷,忍著痛走那麽遠的路來我家不會就為和我奶講道理吧?肯定來接我去你家的呀...”

“......”

這調調,說得自己運籌帷幄似的。

不知為何,他有種被算計的感覺,“我不來你怎麽辦?”

“我就跟我大伯去北村啊。”

唐鈍擰眉,“北村是人待的地方嗎?”

“北村很恐怖的。”雲巧誇張地形容北村吃人的情形,完了說道,“翔哥兒不想我去北村,找了認識的人假裝北村漢子買我呢。”

“......”所以沒有他,她還是能脫身?那他火急火燎來綠水村幹什麽?他呵了聲,“你弟弟倒是聰明。”

她與有榮焉的笑得歡,“我也聰明,你一來我就收拾東西,不讓你多等。”

“......”

可真夠聰明的呀。

毫無疑問,他就是被算計了吧。

但看她高興的晃著籃子,喜悅溢於言表,他跟著揚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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