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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 唐鈍很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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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七零八碎的蜷縮枯萎,不如路邊野花好看,春花晃了晃沾泥的雙手,“我幹活呢,你昨個兒去哪兒了?”

“找唐鈍了呀。”沈雲巧走到放紅薯藤的背簍,把花枝插進竹篾縫隙,滿意的撥了撥花瓣,“我找不到你,以為你去鎮上了。”

說到這,她做出驚恐害怕的表情,“外面壞人很多,你不識路,會走丟的。”

春花撇嘴想笑她,難道你又識路?

等等,春花抓住她胳膊,“你去鎮上找唐公子了?”

“嗯。”沈雲巧臉上恐懼更甚,倉皇地看了眼遠處坡路,“唐鈍就在那。”

春花順著她視線眺望,滿目青山綠樹,以及莊稼地裏冒出的人頭,什麽都沒有,春花覺得沈雲巧又在胡說八道,失望地收回目光,跟沈雲巧說,“你家來了人,說你家邊上兩畝山地是他們的,你快回去瞅瞅吧。”

田地的事兒沈雲巧哪兒懂,跟著春花蹲下身,嘀咕道,“等唐鈍走了我再過去。”

給紅薯藤填土的春花歪頭看她,“唐公子回來了?”

差點把剛埋的紅薯藤拔了出來。

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沈雲巧卻一臉凝重,“他在後面追我呢,害我的花兒都掉路上了。”

撥了撥懷裏的花,嘴角翹得老高,還想跟春花抱怨,可春花蹭的站起,“春花,你怎麽了?”

“我渴了,想回家喝口水。”春花拍掉手上多餘的泥,往前撥自己的頭發,接著往後扯腰側打補丁的衣衫,神色焦灼,沈雲巧起身,擔憂道,“春花,你很渴嗎?”

人餓慘了會吃小孩,渴慘了會怎麽樣沈雲巧沒見過,但春花該是很渴,說話嗓子都變了。

“雲巧,咱回家喝水。”

“哦。”沈雲巧說了一句就被春花挽住手往山下走,說是走,跟狂奔沒什麽兩樣,地裏的背簍都沒來得及拿,沈雲巧問,“春花,你很渴嗎?”

路上石子多,好幾次差點被絆倒都沒放慢腳步。

春花眼睛望著遠處,“很渴。”

“那咱們快點。”

沈雲巧沖到前邊,讓春花抓著她衣服,嗖得往山下沖,到山腳核桃樹下得岔口,她想起什麽,直直剎住腳步,“春花,唐鈍沒走遠呢,咱不能過去。”

大拇指和食指反過來揪著她衣角往回扯。

春花喘著粗氣,拂了拂頭發,目不轉睛望著陽光下泛白的小路,急切催促,“咱得快些走。”

沈雲後縮,“唐鈍在呢。”

“長流村的姑娘在地裏幹活,不會往咱這邊來的。”春花打小跟沈雲巧交好,自然清楚沈雲巧害怕唐鈍的原因,再三強調,“長流村的姑娘不會看到的。”

沈雲巧心有餘悸,退到核桃樹後,整個人縮成一團,春花等不及了,唐鈍常年在書塾,經過村裏的時候並不多,錯過這個機會,往後再見她就是秦家媳婦了,沒法偷偷跟著他去竹林坐上半天,看他讀書寫文章背詩詞,也沒法給他院裏放雞蛋了,如果不在嫁人前鼓足勇氣告訴唐鈍,這輩子她都沒機會開口了。

太陽很曬,卻不及她心裏滾燙,拍開沈雲巧的手,小碎步跑了。

沈雲巧探出頭看時,小路上已經沒有春花的人影了,她不由得臉色大駭,往外走兩步,又滿臉蒼白地退了回去,走兩步,又退回去。

秦大牛皺著眉頭從山上下來,看沈雲巧咬自己的指甲蓋踱來踱去,問她,“雲巧,你在樹下站著幹什麽,春花呢?”

沈雲巧懊惱,“春花不聽我的話。”

兩人在地裏說話秦大牛就在旁邊,隱約聽到她們聊唐鈍了,兩人前腳走,他娘後腳就讓他跟著瞧瞧怎麽回事,半畝地換的媳婦不能心裏藏著其他人,所以他才丟了活下山來。

隱約聽到春花嬌滴滴的聲兒,欲往前看個究竟。

“大牛哥,你別去,唐鈍在那邊。”沈雲巧小聲說,“長流村的姑娘可厲害了,連你也會打的。”

秦大牛不明所以,沈雲巧沒有多說,把他拉到樹後,緊張地望著外面。

她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懷裏抱著花前邊看不出什麽,兩邊胳膊全露出外邊,秦大牛手臂貼著她胳膊,能感受到她汗濕滑膩的肌膚,秦大牛呼吸頓時就重了。

“雲巧?”

雲巧探頭望著外面,嗯了聲,輕柔帶著沙啞的聲兒,秦大牛不自覺繃緊手臂,眼神幽幽落在她小臉上。

沈雲巧生了張長臉,眼皮微腫,眼睛窄長,明明普通長相,入眼就是覺得醜,好在臉上無痣無斑,也無胎記,秦大牛心念微動,手落在了她肩頭,低喊,“雲巧...”

“嗯?”沈雲巧偏頭,看了眼自己光溜溜的肩,眨眨眼,扭胳膊躲開,“不好,雲妮說這樣不好。”

秦大牛縮回手,喉嚨急劇滾了兩下,“你想嫁給我嗎?”

他開荒以來,雲巧頻頻來地裏看他,給他送水送野果,明顯是喜歡他的意思,他看在眼裏,卻沒從問過,害怕自己自取其辱,此刻心裏癢癢的,不問難受。

沈雲巧沈默了會兒,點頭,“以前想。”

“現在呢?”

沈雲巧搖頭。

秦大牛懂了,不知為何,心裏有點不舒服,“是不是因為春花?”

“嗯,你是春花丈夫。”沈雲巧嚴肅道,“不能搶朋友丈夫。”

這時,小路那頭傳來啜泣聲,沈雲巧臉色大變,“春...春花挨打了?”疾步沖出去,到玉米地旁,好像看到什麽,臉上血色全無,轉身就往玉米地鉆。

玉米桿劇烈顫動,發出嘩嘩嘩的聲響,唐鈍擡眼看時,只掃到個模糊的背影,借著一晃而過的紫紅色,認出是沈雲巧,跟拂袖抹淚的春花說,“雲巧性子良善,你提了句去鎮上,她就記著,找不到你人連夜去鎮上等,往後她走哪兒和她說聲吧。”

村裏的人說沈雲巧沒和家裏打聲招呼就跑出去了,害得她爹天不亮就出門找人,跛著腿爬到最高的山頭喊雲巧的名兒,閨女養這麽大,再醜也有感情了。

問他哪兒碰到雲巧的,知道雲巧出村是去找春花的就嘆氣,嘆沈雲巧傻,春花跟秦大牛定親後就在荒地待著,雲巧去春花家地裏肯定找不到人了。

春花哭得厲害,唐鈍不好過多安慰,往枝葉晃動的玉米地瞅了眼,不發一言走了。

沈雲巧扒著玉米桿,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探頭探腦走了出去,見唐鈍拐過玉米地不見人才松了口氣,過去拉春花的手,幫她擦眼淚,“春花不哭啊,唐鈍壞,我們不理他。”

“你是不是跟唐鈍說什麽了?”春花帶著哭腔,“唐鈍看著我都沒笑。”

“啊?”沈雲巧歪頭想了想,“他也沒跟我笑,還兇我呢,追著我要打我。”

“......”

“幸好我跑得快,要不我就被他打死了。”

“......”春花被她帶偏,順著她的話往下問,“他為什麽打你?”

“誰知道呢。”沈雲巧望了眼無人的坡路,理直氣壯,“他就是很邪門的呀。”

隔著兩塊玉米地的唐鈍:“......”

忍了大半天沒發作,這會兒真憋不住了,忍不住大聲回,“沈雲巧,我聽著呢。”

語聲剛落,就聽到沈雲巧壓抑著聲無比急切,“春花,咱快跑。”

唐鈍:“......”

剛剛被春花掙脫走開,這次沈雲巧拉春花的手用了全力,花也不要了,滿心是逃命,她的屋有鐵鎖,從裏鎖上打不開,直直跑進院裏,沖進西屋,咚的,把門關得震天響。

院裏抄著家夥如臨大敵的沈家眾人:“......”

最前排抱著扁擔的沈來安先回過神,顧不得眼前局勢,深一腳淺一腳往西屋走,“雲巧,雲巧,你回來了嗎?”

“啊。”沈雲巧的聲音隔著土墻傳來,“爹,我屋的鎖怎麽沒了啊。”

沈雲巧關上門落鎖才發現找不著鎖了,急得滿頭大汗,“爹,咱家進賊了啊,我的門被砸壞了。”

不止鎖沒了,釘門上的門環也沒了,門破了洞。

沈來安瞅了眼曹氏,心虛道,“你奶給你收起來了。”

沈雲巧還在翻箱倒櫃的找,聽到這話,跟春花說,“春花,你坐著,我給你倒水啊。”

她記得春花說口渴來著。

春花這會滿臉是汗,後背衣衫都是濕的,正扶著墻邊木桌大口大口喘氣,“雲巧,你進院沒發現不對勁?”

院裏站著好些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她瞅了眼心臟就噗通噗通直跳,那些人是打過仗的,真動手,沈家沒人打得過,在門外她就死死掙紮不想進,但雲巧勁兒太大,硬是被拽了進來。

沈雲巧出門倒水,聞言,茫然地偏頭。

春花嘆氣,“罷了,你先找身衣服換上吧。”

“哦。”沈雲巧的衣服是家裏人穿過沒法穿的,上邊全是補丁,總共也就兩件,沒什麽挑的。

日頭爬到木窗前,春花掩上門窗,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屋子。

靠墻左右擺了兩張床,床邊各有個裝衣服的箱子,其中落鎖的箱子上擺著一排巴掌大的竹籃,籃子上插滿了曬幹的花,春花知道那是沈雲妮的,沈雲妮長得好看又愛打扮,無論擺弄什麽都井井有條。

人不在家,涼席也幹幹凈凈的。

她走過去,剛要坐下,換衣服的沈雲巧制止她,“那是雲妮的床,她不喜歡別人坐,你坐我的啊。”

春花瞅了眼對面鋪滿花草的床,笑著站去門口,“我看看而已。”

“哦。”

“雲巧...”沈來安已經走到了門前,沒有開門進屋,而是隔著門說,“家裏來了人,待會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別出來啊。”

沈雲巧動作頓住,抖了個激靈,“唐鈍來了嗎?爹,你找奶把鎖要回來,鎖了門唐鈍就進不來了。”

女兒回家,沈來安激動得落淚,聽到這話,又覺得心酸,自從那年冬天掉河裏病了場,女兒就怕唐鈍得緊,連他娘都比唐鈍好了...

沈來安哽聲,“不是唐鈍,是其他人,你不出來他們傷不到你的。”

“好。”沈雲巧乖巧回道。

沈來安還想說點什麽,院裏好像又來了人,他擦把眼淚,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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