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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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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搬著背對溫野的時候, 季非然還在不滿的嘟囔。

“小氣”之類的話不絕於耳。

每說一句,溫野睫毛便要跟著一顫, 可即便如此, 他也沒有出言反駁。

他知道季非然這是疼的緊。

掌心下的肌膚熱的發燙,隨著溫野的動作愈發緊繃。

溫野生不出任何旖旎的心思來,少女後背瑩潤白皙的皮膚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汗, 清瘦的蝴蝶骨震顫著,脆弱惹人憐惜。

就是這般模樣, 才會讓他鬼使神差的答應了對方荒唐的要求。

只是盤腿坐在床上,面對面看著,就這麽脫下衣服,溫野做不到。

他將季非然抱到了屋後的露天溫泉裏,濁白的泉水遮掩了許多東西,包括溫野的羞恥。

沾了水貼在身上的衣物被他褪下,扔在岸邊的時候,發出沈悶的啪嗒聲。

擡眸時, 季非然也已經褪下了衣裳。

溫泉的泉水有清潔養氣的功效,只是終究是水, 碰到傷口時還是會痛。

季非然疼白了臉。

只是溫野看過來時,還是揚起一個微笑:“這裏挺好的, 環保又健康, 脫光光也只能看到鎖骨以上,不用擔心被和諧了。”

溫野聽不懂, 卻能看出她在緩解尷尬。

於是他伸手將人掰了過去,背對著他。

季非然氣的嘟嘟囔囔, 卻在溫野動手的瞬間疼的嘶了一聲。

溫野頓了頓, 季非然幹笑了兩聲, 又開始喋喋不休起來,溫野抿唇,不是不懂季非然在強忍著痛,但他能做的也只是加快動作。

經脈被修覆好,讓她多了幾個時辰好活,可有一瞬,季非然甚至寧願這幾個時辰不存在就好了。

被修覆好的靈脈,因為逼出子母劍的動作又在拉鋸著她的經脈,被泉水環抱著的四肢沒有實感,飄飄蕩蕩的,好像靈魂都要被抽走了。

“你動作怎麽這麽嫻熟啊?我以為你從來不給自己治傷的。”季非然開始沒話找話。

溫野不知該怎麽回答。

不過季非然也沒在等他說話,接著道:“還記得我第一次到善景草堂的時候嗎?其實我一眼就看出來你那傷是自己弄的了。”

“不記得了。”溫野手上沒停,悶悶道。

季非然輕笑,身子也跟著抖了兩下,細膩的肌膚在指腹下來回滑動,溫野掀起眼皮,一手掌控住季非然的肩頭:“別動,你會疼。”

“哦。”

季非然老實了片刻,很快又忍不住了。

“你第一次看見血的時候會害怕嗎?”

溫野剛想說“別動”,季非然懶懶道:“我那會兒可害怕了,吐了個天翻地覆。”

溫野回想了一下記憶裏季非然見血時的模樣,除了臉比平日裏白了些許,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第一次見血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這個認知讓他不愉。

“為何見血?”

“明明是我先問你的。”

溫野斂眸:“怕。”

信賴了那麽多年的,自己一直倚仗的,以為是父親的男人,將妖刀種在了自己身體裏。

整個世界都被顛覆了,又怎麽會不害怕呢?

季非然得到了溫野的答案,也不藏著掖著,糯糯的回憶著自己第一次見血的場景。

以為一輩子都過不去的難關,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漸漸被移平。再想起來,血淋淋的場景都變成了黑白兩色,說出口好像也沒那麽困難了。

“第一次見血的時候我還挺小的。”

“我生活的世界和這裏有很大的不同,就像端午、中秋一樣,我們有個節日是兒童節,每年兒童節我讀的私塾都會讓大家一起表演節目。”

“那天我的表演特別成功,還得了褒獎,然後,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

“大概就是禦劍飛行的時候撞上了另一個禦劍飛行的吧,速度太快了,沒有修為的人這麽一撞,血就流的到處都是。”

“你沒事。”溫野沈聲道。

“恩,爸爸把我從車裏抱了出來,放在樹下,然後自己又跑了回去,因為媽媽被車門給卡住了。”

溫野察覺到身前之人越來越低迷的氣息,擰起眉,卻想不出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麽。

“已經過去了,你活下來了。”溫野幹巴巴道。

“噗。”季非然笑道,“你果然不會安慰人。”

溫野被睫毛掩住的眼中閃過一抹懊惱。

“我不需要安慰啦,不過還是謝謝你。”

“這就是我們最大的不同,活下來是你的新生,是你沒有輸的證明。可當時的我只覺得活下來恰恰是因為我被拋棄了。”

溫野不明白。

“你知道嗎?我爸腦子可清醒了,他把我放到樹邊的時候還先打了個電話叫了救護者報了警。所以他知道自己這一去是會和媽媽一起被炸死的,但他還是去了。”

溫野好像有些懂了:“你是覺得他們拋下了你一個人。”

季非然搖搖頭:“不知道,我知道他們是為我好,畢竟活下來才有無限的可能,但每當一個人很辛苦的時候,我偶爾就會像,如果當時我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了,會不會反而更開心一些?”

“不過我已經很久沒這麽想了,現在我還想修仙呢,活的長長久久的。”

“為什麽?”溫野問道。

“我變得強大無敵,萬一以後有了愛的人,我就能既保護自己又保護他了啊,一起去死什麽的太笨了。”

“你進步很快。”溫野道,“這不是安慰。”

在溫野看不到的那面,季非然瞪圓了眼:“我居然得了溫野小師叔的誇張!若是炳坤知道了,怕是會羨慕死。”

這樣的時候,還會想起……炳坤嗎?

子母劍已經逼近心臟的位置,季非然胡亂說著還真的分散了註意力,覺得沒之前那麽疼了,可溫野卻覺得胸口有點細細密密的悶。

用了太多靈力嗎?

溫野沒再說話,將全部心力用在關鍵的地方。

季非然以為已經痛到了極點的時候,驀然發現,更痛的時候,連沒話找話都是辦不到的。

痛苦煎熬的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終於,身後的溫野停下了動作。

“逼出來了。”他輕聲道。

明明已經累到了極限,但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太過真實,強撐著她扭過身看向溫野:“讓我看看那個什麽子母劍!”

季非然說的氣勢洶洶,大有想原地將兩柄破劍立刻折了的意思。

可話音剛落,強裝的氣勢就洩了大半。

溫野面色慘白的撞了上來。

……

季非然搖了搖雙眸緊閉撞到自己胸口的某人:“醒醒,你這是會判刑的哦。”

沒有反應。

活動了一下肩膀,已經丁點兒都不痛了。

“到底是誰受了傷啊……”

吐槽歸吐槽,季非然還是認命的扶起了溫野。

只是……

就算身材清瘦,溫野到底還是個男人,失去意識後擡著也是死沈死沈的。

季非然的傷口被溫野用僅存的靈力修覆了,但自身的靈力卻沒這麽快回覆。

她嘗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衣服飛來”。

嘆口氣,搭了溫野的脈,確定他只是力竭且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季非然閉了閉眼,將溫野胳膊繞過自己脖子,另一手摟著他的腰,將人從溫泉裏給拔了出來。

一個踉蹌,兩人差點摔做一堆。

泉水被踩的四處飛濺,季非然用力把住溫野的腰。

恩,勁瘦有力,腹肌一塊都沒少。

她梗著脖子,確保全程都沒看到什麽不該看的,終於將人從泉水裏拖了出來。

走到池邊給自己穿好衣裳,看著溫野堆在地上濕噠噠的玄黑劍袍,季非然再次犯了愁。

想要什麽都看不見的給溫野穿好衣服,難度好像有點大。

但好像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就這麽光禿禿的晾在這裏,實在不做人。

季非然犯了難。

踟躕之際,大字型躺在池邊的溫野皺了皺眉,隱隱像是要醒過來。

季非然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光著腳丫子,一口氣跑回了草屋裏又抱著被子跑了回來。

見溫野只是皺了皺眉,人還是沒醒過來,季非然松了口氣,撇過臉,用被子將人裹住扛回了草屋的床上。

將人放下的時候,季非然眼前一黑,也力竭的暈了過去。

溫野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是草屋的房梁,記憶裏最後一個畫面是自己季非然著急的臉,而自己……好像倒在了她的懷中。

中間發生了什麽?

溫野想要起身,這才發現自己被裹在被子裏,肩膀、腰和腳都從外面被捆住了,而被子下的他是光/溜/溜的。

是季非然捆的他?

溫野迷茫的環顧,終於看到了伏在他床邊已經暈過去的季非然。

給自己變回衣裳才解開被子,溫野翻身下床,將人抱了上去。

季非然一掙,整個人從他手中滾了出去,埋進了被子裏。

這是又睡著了?

回應他似的,季非然打了個歡快的小呼嚕,一手抱緊了被子,一條腿豪邁的搭在了床沿上,嘴裏還在嘟囔著什麽。

這還是溫野第一次看到熟睡的季非然,整個人軟軟糯糯的。

他湊近了些,終於聽清季非然在說什麽。

季非然將被子摟的緊了些,喃喃道:“一塊腹肌、兩塊腹肌、三塊……”

溫野:……

作者有話說:

季非然:動不動就力竭,你是不是不行?

溫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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