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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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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書男主大駕光臨, 自然是要見上一見的。

季非然同炳坤打了聲招呼,便跟著來人走了。

“敢問師兄前頭情形如何?”季非然試探道。

她觀這位面生的師兄神色慌張, 步伐急促, 著實有些奇怪。

那人擡眸,滿眼無奈:“實在是——慘不忍睹。”

季非然:???

然而她親眼看見山門外的情景時,終於明白“慘不忍睹”已是委婉之詞。

窄小的青石臺階上, 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個玄天劍派弟子,各個都捂著肚腹悶哼著來回翻滾。

唯一站著的那個就變得格外顯眼。

季非然挑眉看向一身青衣的男人。

男人劍眉星目, 氣質端方,是那種放在偶像劇裏,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正派的長相。

“就是他?”季非然悄聲問。

“恩,他自稱風無涯。”

風無涯聞言下巴微揚,季非然打量他時,他同樣在觀察季非然。

娉婷的身影被籠罩在光暈中,風姿綽約。

一雙杏眼微彎,像淬了星子一般明澈透亮, 滿頭烏發遠遠看挽的極有韻味,待近一看, 卻只是隨手為之,就連那樣式古樸的簪子, 也只是一根木筷。

與他聽說的大有不同, 是他平生僅見的不講究。

偏生對方就有這樣的資本,即使這樣隨意也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

季非然拾級而下, 在風無涯眼前站定,笑的一派灑脫坦蕩。

“你是來找我的, 那我能讓他們先走吧?”

風無涯收回目光, 短暫交鋒, 竟自覺氣度不如對面的女子,他喉結微滾頷首道:“自然,我找的只是你。”

季非然側目,那弟子立刻將倒在地上的弟子們拖走了。

待人走光了,季非然問:“在下不記得和風道人有過交集,不知風道人找我所為何事?”

“素不相識?季非然你真會裝!你早就知道風無涯是你的未婚夫君!”

斜裏插進一把分外熟悉的嗓音。

呦,季非語。

季非然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看的風無涯幾不可查的皺起眉。

季非然只是覺得好笑,這大約就是傳說中的緣分?即使季非語的命運已經和書中不同,卻依舊能和原書男主再次相遇。

恩,沒準還能再續孽緣。

季非然心中腹誹,若當真如此,風無涯可就是來者不善了。

敵不動我不動,季非然只含笑看著兩人不說話。

季非語最恨她這副運籌帷幄的樣子,恨不得上手直接撕爛季非然的臉。

她美目含淚,楚楚的看向風無涯:“她那般對待爹和娘,如今他二人都已,嗚嗚嗚,殞命,只留下我孤零零一人。”

季非然眉角又揚了揚,因為她發現季非語哭哭啼啼詞不達意時,風無涯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這是不耐煩?

季非語卻絲毫不查,百分百投入自己的戲份:“眼下你也親眼見到她的態度了,蠻橫無禮,沒有絲毫歉疚!她不過是仗著有溫野做靠山,欺淩我修為不敵。”

季非然雙手抱胸,忍不住道:“那個,打斷一下,我現在是金丹期誒,我需要溫野做靠山才能欺淩你嗎?我自己就能動手欺淩你啊!”

季非語被噎住了,有一瞬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表情有些破碎。

風無涯這時對季非語耳語了兩句,季非語擦了眼淚,點點頭退到了一旁。

風無涯拱手:“今日唐突,我本無意傷人,無奈他們說小師叔有命,不肯通報,我才只能出此下策。”

這回輪到季非然傻眼,溫野這麽細致的?

不過這些都可之後細細再問,眼下季非然好奇的還是風無涯的來意。

風無涯也不賣關子:“今日風某來,一是幫非語妹妹尋個公道。二是——”風無涯擡眸直視季非然的雙眼,“退婚。”

季非然餘光掃到季非語聽到“退婚”兩個字時的喜色,那模樣的逗的她也忍不住跟著揚起唇角。

風無涯擰眉:“季道人很開心?”

季非然抿了抿唇:“當然,知音難尋,風兄這送上門的知音,怎麽叫我不開心。”

直接稱呼“風兄”了。

風無涯覺得自己像眼前被栓了根胡蘿蔔的驢,完全被牽著走了。

“你說巧不巧,我也正想著哪天修書一封和貴莊商討退婚之事呢。”

“你竟要和我退婚?!”風無涯大驚,他爹可不是這樣同他說的。

“嗯啊。”季非然眨巴眼,純然又無辜,“季非語沒告訴你嗎?”

風無涯看向季非語,季非語則拼命搖頭,搖的頭上珠釵叮當作響。

“想來她是還未來得及同你說吧。”季非然道,“既然你也有此意,那就今日退了吧。”

“你為何想退婚?”

季非然抽了抽唇角,只需你退婚,不許姐姐我先提是吧?

她嘲諷道:“你不知道季延為何落難吧?”

風無涯皺眉:“他是你爹,你不該直呼其名。”

“他是我爹,你又不是,還請停止爹味訓話,謝謝。”季非然翻個白眼。

風無涯張了張口,一個字也沒能蹦出來。

季非然接著道:“我不知你是不是剛從什麽閉關、深山老林出來,我也不關心。”

“季延所作所為,我想以你吹雪山莊的人脈一問便知,他是不是活該,你自有定論。”

“問誰?”

“其他任何門派。”

季延這麽大一個掌門,說不見就不見了,定然會引起一些風波。但自那晚後,四處都靜悄悄的,似乎整個修真界都默認他消失似的。

季非然能想到的合理解釋便是,各派掌門之間早已互相通了氣,對於季延所作所為都心裏有數。

當然,最重要的肯定還是季延壟斷靈獸買賣一事實在做的過了火。

所以季非然這話說的有底氣。

“風哥哥,你千萬別聽她的!她定然早已買通了各派!”

風無涯狐疑的看向季非然。

季非然哂笑:“溫野名聲很好?”

風無涯皺眉,溫野這名字他聽過,據說是比他天賦還高的一位劍修,但他從未得見,而且——名聲極差。

傳言他喜怒無常,極難相處。

季非然知道風無涯不是完全無腦之人,諄諄善誘:“溫野素來獨來獨往,與各大門派都無甚瓜葛,各派掌門不可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幫我做這樣的事。”

“至於買通……誰不知道劍修窮啊?”

恩,這很有說服力。

見風無涯動搖,季非語只能搖著他胳膊哭道:“風哥哥,你千萬別聽她的。”

季非然笑著將目光移到季非語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和你母親修為本就不高,上次放了你們一碼,原以為你們會從此洗心革面,既然你今日送上門來,那我就當你是不想要這身修為了。”

“風哥哥救我。”季非語縮到了風無涯身後。

“事情未弄清楚之前,我不會讓你動她分毫的。”

季非語嘲弄的看了看風無涯。

書裏情比金堅的男女主關系似乎並不怎麽穩固,風無涯說的是“事情未弄清楚之前”,這是暗示季非然,只要查清是季非語在撒謊,他風無涯就不會再插手。

可憐季非語還沒聽出來,滿心滿眼以為找到了靠山。

季非然幾乎要同情季非語了。

兩人走的遠了些,看情形季非語哭鬧也沒能阻止風無涯聯系其他掌門。

風將兩人的話斷斷續續送進耳朵裏,季非然輕輕勾了勾唇。

季非語竟還不死心,正喋喋不休的引導風無涯,試圖讓他聯絡當日不在場的掌門,殊不知他們動了別人的蛋糕,此時又豈會有人替他們說好話呢。

風無涯很快就得知了當日的真相,只是那掌門說起季延當晚所為時略有吞吐,只最後恨恨道:“他對自己親生女兒太狠了!死不足惜!枉為人父!”

這親生女兒指的自然是季非然,能得這位忠厚的叔伯這樣一句評價,季延必定做的十分過火。

風無涯收了傳訊符,掃過來的眼神冷凝疏離,季非語慌了神,再看到風無涯走向了季非然,更加肯定了她心中所想。

一時間季非語只覺得萬分絕望。

“抱歉,是我沒弄清前因後果便來打攪。”風無涯肅著臉道。

“你也是不知情。”季非然笑著回答。

兩人交鋒兩句,風無涯再次落了下風,他幹咳兩聲,挪開視線:“聖獸宗宗門之事我便不再插手,就此別過。”

正欲禦劍離去,身後女子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調笑。

“風道人準備就這麽撂擔子一走了之?”

季非然驟然發難,面上卻依舊是笑模樣,她歪了歪頭,風無涯居然從這動作裏看出了幾分俏皮:“你傷了我幾位師兄,耽擱了我今日修行,還擾了我多日的好心情,想拍拍屁股就走嗎?”

風無涯重新打量季非然。

他聽過許多關於季非然的說辭。

在父親口中,季非然不過是季延獻給他們吹雪山莊的一份示好的禮物,早就調/教好了的女人,溫婉可人善解人意落落大方,是最佳的妻子人選。

季非語口中的季非然則是詭計多端心思狠毒。

可哪個都和他親見的季非然不同。

眼前的少女伶牙俐齒、聰慧、狡黠,但最吸引他目光的還是那份舒展和坦蕩。

他從小便被寄予厚望,為了照顧他,爹娘疏於對弟弟的照顧,間接使弟弟身死。他自問做不到季非然這樣的進退適然。

“想好了嗎?”季非然又問道。

風無涯晃神,面頰飛過兩朵紅霞,他居然當著季非然的面想她想的入了神。

“這趟出門我沒帶靈石和法寶,季道人不棄,風某改日必再登門致歉。”

“那也行吧。”

風無涯松了口氣。

“但是你得立個字據,畢竟季非語待會兒被我弄成廢人,可就沒人能給我作證了。”

風無涯一口氣差點沒喘勻,靜默兩息沈聲道:“好!”

季非然掏出塊帕子,哢哢撕成了四份,兩份遞給了風無涯:“一式兩份。”

“這多出來的兩份……”

“寫退婚書呀!不是你自己提的要求嗎?”

季非然驚訝的模樣好似他上趕著要嫁……

“我寫!”風無涯忿忿接過帕子。

“恩,我待會兒來看。”

風無涯:……他怎麽像是學堂裏的學生。

季非然將風無涯給安排好,轉而朝著季非語走去。

“你別過來!”

季非語見勢不妙,早就偷偷摸摸想逃了,不成想季非然輕易便攔住了她的去路。

季非然痞笑:“你這麽大聲喊會讓別人誤會的。”

“風哥哥救我!”季非語大喊。

季非然嘖嘖兩聲,失望的搖頭:“誒,你怎麽還執迷不悟呢?”

“季延那德性還沒叫你看明白嗎?指望男人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

“爹都不管你,你還指望哥哥呢。”

風無涯寫字的手頓了頓,這是何等的粗鄙之言!!

風無涯回頭怒瞪季非然,卻沒有半點想出手相助的苗頭,季非語心灰意冷,收起了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季非然也收了笑模樣:“這才對嘛。”

季非語瞪著季非然,話卻是說給風無涯聽的:“風無涯和溫野都不會插手,是嗎?”

季非然輕笑:“是。”

“溫野根本不在門派中。”

季非語冷笑:“好,既然你將我逼到絕境,就別怪我了!”

季非然甩袖,亮出手中劍:“彼此彼此。”

鳳鳴太過紮眼,季非然沒帶。

季非語見她手中只是普通弟子用的鐵劍時,冷笑道:“上次輸了是我法寶並不在身,今日我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著她掌心一翻,水紅色綢緞綁著的鐵塔冒了出來,寶塔小巧精致,在季非語掌心越轉越快,很快化為一道殘影。

“緣生塔!”風無涯面色大變,看向季非然的背影高聲道,“不要碰那個鐵塔!”

季非語因為憤怒,柔順的臉變得扭曲,“你可是說了不會插手的。”

風無涯震驚的看著季非語碎裂的溫婉面貌。

季非然正在問系統:“這鐵塔是什麽玩意?”

“緣生塔怎麽會在季非語手裏?這可是個邪門東西。它能將碰到它的人最強大的敵人召喚出來。”

“這樣的嗎?季非語估計以為我最強的敵人是季延?”

“難道不是?”統子驚奇。

“試試便知。”

季非然笑著迎了上去。

風無涯看著半空中決然的背影有片刻猶豫,盤算著讓季非然死在自己眼前可能帶來的後果。

季非然已經撞了上去。

尋常飛劍果然不堪一用,撞擊下碎了個徹底,而季非然和季非語幾乎被同時彈開。

季非語口中溢出血沫:“蠢材!”

只是笑意還未到達眼底,從塔中跑出來的東西就將她臉上的喜色吞噬殆盡。

出來的不是季延!

面色蒼白的少年,穿著季非語從未見過的古怪服飾,一雙紅瞳透著不祥。

竟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

季非語很快鎮定下來,塔中出來的無論是什麽,都會聽從她的驅遣。

“去,殺了她!”

少年果然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季非然,而季非語也很滿意的看到了季非然驚愕的神情。

短暫交鋒裏,風無涯也已經做了決定,若這個古怪的少年實力強悍,那麽他會出手,至少救下季非然一命。

可變故發生在頃刻間,快的就連他都沒反應過來。

紅瞳少年翹了翹唇角,眉眼溫和,聲音低醇悅耳:“好久不見。”

下一瞬,轉頭狠狠叼住了季非語的脖子!

尖利的長牙輕易刺破了修者的脖頸,季非語雙目圓瞪,在半空中雙腳徒勞的掙動了片刻,很快瞳孔就變成了霧蒙蒙的灰色,失去了生機。

少年松開季非語,她便像斷了線的風箏墜落,風無涯出手才免得她被摔成碎片的下場。

紅瞳少年眼風掃了過來,只一眼,便讓風無涯通體生寒。

他感受不到少年身上的妖氣抑或是魔氣,也看不出少年的修為,這只能說明少年的實力在他之上。

風無涯還沒理清楚,情勢再次發生變化,少年竟直奔季非然而去!

他也顧不得思索利弊,放開季非語就要飛過去,只是怎麽有點不對?

季非然臉上帶著笑?

風無涯看著兩人摟在一起,季非然甚至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呼嚕了一下少年的後腦勺。

兩人就這樣當著他的面說起了小話,說著說著竟還想相攜著離開!

季非然忽然想到被咬過的季非語還在。

拍了少年一把:“餵你收拾一下,別把這個世界也給弄成喪屍世界。”

“哦。”少年乖乖答應,走到呆楞的風無涯身邊,單手將季非語提了起來,塞進了塔裏。

風無涯也是這時候才看清少年的模樣,他生的極為俊秀,只是面色僵白不似活人。

“走吧。”季非然沖著少年招了招手,又像剛想起風無涯似的,對他道,“你退婚書寫完了嗎?”

風無涯楞楞的遞了過去。

季非然認真看完,確定欠條和退婚書都沒什麽問題,簽上大名之後還了兩份回去,之後便摟著少年的肩膀走了。

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視野裏,風無涯還能聽到兩人的笑聲不時傳來。

風無涯: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在做什麽???

***

下山的小徑上,季非然拍了拍胸口:“怎麽樣?姐,金丹期。”

“不錯,讓我咬一口唄。”

“滾。”推開少年湊過來的兩顆尖牙,季非然道,“那破塔居然能把你召喚過來,那你還能回去嗎?”

少年點頭:“我剛用那女的做了下實驗,把她扔到了塔裏,她已經回去了,我能感應到。”

季非然上下打量著少年,不由得讚嘆:“長進不小啊。”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你離開之後只剩我一個人,不想長進也得長進。”

少年是季非然在末世副本裏遇上的,從死對頭到莫逆之交,她走之後,喪屍王的位置就給他坐穩了。

誰知季非語這麽一鬧,居然將他給召喚了過來。

“走,既然來了,咱們不喝兩杯說不過去。”

“好。”

山下酒鋪裏,季非然打著酒嗝看著少年清亮的雙眸:“回去之後要註意安全啊,既然能過來,偶爾也來找我玩玩。”

“姐,你在這裏怎麽樣?認了其他弟弟嗎?”

季非然不勝酒力,少年的身影已經有了重影,問題在她腦中過了一圈,卻怎麽也想不明白,忽而一笑:“我現在可是我們門派的小師妹,最小的,團寵!”

少年彎了彎眉眼:“團寵,真好。”

“不過沒有弟弟,多了個師父,也是個麻煩的男人,比你更麻煩。”季非然嘀咕。

少年沈了沈眸子:“不,我才是最麻煩的,我就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麻煩。”

季非然又推開少年湊過來的尖牙:“你敢咬我看我不揍你!”

少年揉了揉鼻子:“這樣你就不用修煉了,也能長生不老。”

季非然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少年一凜,雙眸燃起希望:“你真的知道?”

“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就是想把我也變成喪屍王,替你幹活是吧?去去去,少來這套,我才不要變喪屍王呢,每天都要喝人血,我可不幹。”

“你知道的就是這些嗎?”少年有些失望。

看著逐漸醉的不省人事的少女,他眸光逐漸轉為溫柔。

“算了,你只要記得,只要你有危險,無論任何時候我都會來接你的,你永遠都有退路。”

來時,季非然給少年買了件外袍,外袍寬大,將少年整個人都籠罩其中,可角落裏的動靜依然吸引著酒鋪裏所有人的目光。

因為季非然太好看了,一顰一笑都攝人心魄,特別是醉酒時雙頰泛起的紅暈,像是天然的胭脂,不施粉黛的臉瞬間更加妍麗了。

叫人越看越沈迷。

“姐,你果然還是這麽招人,我逗留不了多久了,這東西你記得關鍵時候可以用來叫我。”

少年不能當著眾人面消失,只能抱起季非然跑到山門外不遠處的樹林裏的涼亭,將塔塞進季非然的懷中,再一頭鉆進了塔裏。

偌大的松林,片刻後唯餘風聲。

季非然趴在桌上睡的香甜。

***

善景草堂。

炳坤縮著脖子看著溫野,雙腿控制不住的打著哆嗦。

雖說小師叔素來嚇人,但今日比平日更恐怖!

“你說風無涯?”

“是……”

“我記得叮囑過你,她剛剛突破金丹期,這段時間最好不要見人。”

炳坤欲哭無淚:“是,可小師妹嘴裏說風無涯聽說是個帥哥,定然要見見……”

炳坤每說一個字,就覺得周遭的寒氣猛了一分,說到最後,他已經上下牙打著架。

“呵。”

炳坤好像聽見溫野這麽笑了一聲,笑的他後脖頸的汗毛都瞬間豎了起來。

“她往哪個方向去了?”

炳坤吞了口口水,艱難的搖頭:“我也不知道,小師妹不讓我跟著,說是去山門外會會便回來。”

“是何人來叫的她?”

炳坤毫不猶豫的出賣了師弟,將名字告訴了溫野。

溫野與炳坤擦身而過,那陣似有若無的血腥味又再次襲來。

溫野步伐極快,體內鮮血沸騰,妖刀控制的心臟跳的飛快,他幾乎控制不住怒意。

風無涯,帥?

莫不是瞎了。

但他以為到達了頂點的怒意,沒想到還能更上一層。

這些人居然將季非然留下,單獨和風無涯在一起。

“違背師叔命令,該如何罰?”

為首的顫抖道:“三鞭。”

“好。等我回來便行刑。”

溫野一走,幾人立刻抱頭痛哭,這可是溫野的三鞭,打完他們的小命還在嗎?!

小師妹你可千萬要沒事啊,幾人哭唧唧祈求道。

***

季非然沒事,非但沒事,還睡的十分香甜。

風無涯側頭看了看身後砸吧嘴的季非然,神色覆雜。

他在山上徘徊了片刻才離開,一整天發生的事對他來說都是匪夷所思的,一直到日暮西斜,都沒能整理出什麽頭緒來。

想著先回山莊打聽一下古怪少年的來路,風無涯順著石徑往下走,路過一片松林,聽到了清淺的呼吸聲。

他鬼使身材的停下了腳步,晚風吹來的氣息裏有一絲十分熟悉的草藥香氣,細細想來,和季非然身上的一模一樣。

當時的風無涯只是覺得這香味十分熟悉。

可等他看清對方模樣時,想後悔已經晚了。

若是沒看見便罷了,看見了……好像確實不能當做沒看見。

然後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季非然的睡相差到根本無法安穩躺在飛劍上,若是雙手抱著,又顯得過分親昵,風無涯躊躇片刻,只能將她背在身後。

通往玄天劍派山門的路既長又短,風無涯又一次顛了顛背後的人時,身後的人揮了揮手,發出一聲清脆的嬌喊:“駕!”

風無涯:……

想將人直接丟下去怎麽辦?

他閉關這麽多年,實在沒有多少和人打交道的經驗,特別是和女人打交道的經驗。

已經走到山門外,原本看守之人都被他打退了,風無涯正糾結時,遠遠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看裝束應當是玄天劍派之人。

“接下來就將你交給他們了。”風無涯說著,輕輕將季非然放到石階上。

季非然嘴裏吐著泡泡,雙眼微睜,忽而輕笑璀璨如花:“風無涯。”

用木筷隨意挽著的發髻早就散了開來,面色坨紅的少女咪蒙著雙眼,聲音也不覆往日清亮,沙啞中透著嬌憨。

她這樣叫著自己的名字。

一陣風過,風無涯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動了一下。

季非然翻了個身,動作幅度不大,卻讓風無涯如夢初醒。

他定定的看了季非然片刻,忽而輕笑,躬身從她身上抽走了一角絹帕,而後才轉身離開。

溫野循著季非然的氣味一直找到了後山,終於看到了躺在臺階上的季非然。

整個人都暈陶陶的。

溫野抿了抿唇,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半空中的冷風讓季非然有片刻的清醒,睜開雙眼看到的是一張冷凝的俊臉。

夢裏這張臉也出現過不少次。

季非然嘿嘿一笑,直接上手拍了拍:“明明能靠臉吃飯,偏偏要靠實力啊,給爺笑一個。”

溫野擰眉:“……你醉了,放開!”

“噓!”季非然翻了個白眼,老大不情願的伸手捂住了溫野的嘴巴。

“多好一個帥哥,怎麽就長了張嘴呢。”

“誒?夢裏觸感這麽真實的嗎,軟軟熱熱的。”

溫野被堵著嘴,唇和帶著季非然氣息的掌心摩挲,好像整個人都被沾染上了她的氣味。

他眸色晦深,喉頭緊了緊,摟著人的手也跟著不自覺的緊了緊。

懷裏人立刻不舒服的掙動起來。

從山腰到善景草堂不過一息的功夫,溫野卻足足花了半柱香。

炳坤見兩人回來,立刻迎了上來,他自然的想接過季非然,溫野側了側身,不著痕跡的躲了過去。

“你去弄點醒酒茶。”溫野道。

“好!”

炳坤說完卻又被溫野叫住了,他眸色不定的看了季非然兩眼,語氣無波無瀾道:“濃一點,苦一點。”

“好……”

炳坤一直走到門外,才苦著臉念叨:“小師妹,不是我不幫你,這回你闖的禍可大啦,小師叔的目光像要吃了你似的。”

房中,溫野坐在桌邊,連灌了三杯涼茶,才堪堪平覆了一點燥熱。

再往床上看去,季非然睡的卻更比被他抱著的時候更香甜了。

炳坤不一會兒就端著醒酒茶來了,只是這茶季非然還沒喝,溫野先抿了一口。

果然,溫野喝完涼涼掃了他一眼而後道:“不夠苦。”

炳坤:o(╥﹏╥)o

“我這就去重新煮。”

重新端上一碗史上從未有過的苦茶,溫野照舊自己先喝了一口,雖然仍舊是眉頭都沒皺一下,但到底沒說不夠苦了。

“那……我先出去了。”

炳坤實在不忍心看季非然備受虐待,當然,主要是怕日後被季非然蓄意報覆,立刻識趣的離開了。

房中又只剩下了溫野和季非然。

擡起季非然上半身倚在自己懷裏,尚不知自己命運的季非然還甜甜笑著,然後便被捏住了鼻子,塞了一勺苦不堪言的液體餵到了嘴裏。

季非然天不怕地不怕,就連學習都不怕,唯一害怕的便是苦,一嗆便清醒過來,扶著喉嚨一把推開了溫野。

她連聲幹咳,咳到眼淚花都冒了出來,才偏過頭看向罪魁禍首。

被她一推,剩下的涼茶都盡數潑到了溫野的劍袍上。

溫野倒沒因為這生氣,只挑眉看著季非然。

挑眉這樣靈動的神情是很難在溫野的臉上看到的,若是平時季非然恐怕還會欣賞一下,只是眼下她卻沒什麽心情。

因為她發現自己以為摁在床上的手,胡亂撲騰的時候,確實是摁著床板的,不過卻是精準的擦著溫野的大腿摁在了中間……

季非然眨巴眨巴眼舉起雙手:“我什麽都沒碰到。”

溫野卻一反常態,既不羞澀也瞧不出什麽端倪,只是理了理衣袍,沈聲道:“日後不許在外面喝的爛醉,再有下次,會有比這苦百倍的涼茶。”

“……這玩意還能更苦?你是魔鬼吧。”

“呵呵。”

季非然認慫。

溫野不走,季非然疑惑的看向他,溫野順勢問道:“風無涯找你何事?”

不等季非然回答,溫野又道:“他爹和季延走的很近,你該小心。”

季非然錯愕。

倒不是為著兩個老頭關系近,而是,溫野居然在背後說人壞話?

見了鬼似的看著溫野,她下意識道:“季非語鬧的事,已經解決了。順便和風無涯解了個婚約。”

“哦?”溫野垂著的睫毛顫了顫,鼻息重了幾分,“退婚書我看看。”

季非然有些踟躕,說到底她是個現代人,對於隱私的邊界感比較敏感。

溫野讀懂她的心裏:“我怕你不谙世事被騙了。”

也是,在溫野眼裏,她就是個單純的大家閨秀。

既然是單純的關心,她反倒不好拒絕了。

季非然掏了掏袖子,準備將退婚書給溫野。

只是——

她面色一變,驚愕的看向溫野:“退婚書不見了!”

“酒鋪裏還在的……”

溫野想起自己看到的身影,皺了皺眉:“你先穩固境界,退婚書我會幫你追回來。”

季非然都沒來得及問溫野為何如此上心,他已經撞開門跑的沒了影。

***

溫野禦劍疾馳。

將季非然送到山門處的人是風無涯。

經年未見,他卻依舊能一眼辨認。

星鬥滿天的時候,溫野追上了風無涯。

男人和自己記憶裏模樣變了,氣質卻沒怎麽變,劍眉星目君子端方,不愧是他們爹娘最喜愛的那個。

“是誰?”風無涯轉頭,謹慎的看向身後的一片黑暗。

黑暗中似乎什麽都沒有,又處處透著危險。

穿著黑色大氅的少年人緩緩走了出來,眉目間盡是陰沈,不像是修者,倒像是魔族。

“你一路跟我到此處是為何?”風無涯警惕道。

又是一個年紀輕輕,卻叫他瞧不出修為之人。

風無涯的記憶中只有一個人能夠完美符合。

“你是溫野?”想起季非然醉了口中還喃喃過這個名字,又想到關於溫野的種種傳說,他愈發警惕:“不知溫道人有何貴幹?”

溫野緩緩褪下兜帽,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來。

他勾了勾唇角,龍吟在月光下泛著凜冽的光,眸中並無半點溫度:“我來討回屬於我的寶貝。”

作者有話說:

季非然:喝的有點多,起來發現三個男人打起來了,怎麽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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