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東君速度飛快的趕去了重華那裏，她速度太快了，直接撞開門進來了，心急如焚的沖進來以後卻發現，屋子裏不止重華，還有掌門。

於是付東君就有了一瞬間的茫然，她請考慮的那個問題，再度被擺在了桌面上，幫重華一個，還是所有人。

幫一個兩個，那是私人的情誼，如果全都幫了，就代表著她要將妖族的計劃，擺在所有人面前。

那就是背叛了妖族。

付東君站在門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樣做才好。

但是很快她就清楚，到了這一步，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重華得知了這件事之後，肯定也不會自己一個人離開的。

付東君抿了抿唇，聲音沙啞的道：“妖族……設置了陷阱，今天晚上要將所有人族修真者一網打盡，這個消息，是我剛才收到的，據說半刻鐘之後……”

“怎麽可能！”掌門猛然站了起來，十分驚訝的道：“妖族怎麽可能在無聲無息之間就布下這樣的陷阱，我們完全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我信她。”重華站起身，一字一句的道：“我相信君君。”

掌門猶豫了一下，來回的徘徊了兩步，然後看著付東君：“多謝。”

他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比如說付東君的身份，肯定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要不然她怎麽能夠在這種時候，拿到這樣的消息。

付東君肯和他們說，還說到了這種地步，已經可以說明付東君算是心向著他們的了。

所以掌門才說了這一聲感謝，這句話一說出來，就代表著他想為付東君遮掩了，讓別人知道消息是從她這裏傳出來的。

無論付東君是什麽人。

付東君倒是很淡定：“掌門無需這樣，我也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她無法忍受重華這個親人一樣的存在，因為妖族的事情受傷。

重華聽到這句話之後，忍不住擡起頭來去看付東君，他眼底帶著淡淡的紅色，雖然只是一閃而過。

她總是這樣，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忘卻，也沒有辦法正視自己的內心。

付東君沈默了一下，然後道：“這段時間緊急，但有些事我還是要說的。”

“我其實是妖族，妖族那邊有我的親友，人族這邊也有，所以這段時間我很痛苦，也很無法理解為何人族和妖族沒有辦法和諧相處，我指的這個和諧相處，並不是兩族關系有多好，而是不再將對方視為死敵視為獵物，就如同兩個正常的國家一樣。”付東君對著掌門道：“太虛宗是人族正道當中位列前茅的存在，如果有機會的話，很希望……”

最後一句話她沒有說，因為付東君很清楚，太難做到了。

掌門卻道：“其實……我一直在為了這個而努力。”

他眼眶略微有些濕潤：“當年太虛宗那件事，出事的半妖是我的師姐，死去的人裏有我的師父，我的師兄弟，所有人都以為我很恨妖族，很恨半妖，其實並不是的……”

“我一直在尋找讓半妖不會被血脈所掌控的辦法，一直在試圖平和人類與妖族之間的關系，只是人類和妖族之間，爭鬥了太多年太多年，不是一兩個人的一點努力，就可以改變，需要一代又一代，不停的去做這件事……”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眶，然後道：“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說這些總歸不合適，先把正事辦了吧，我先去通知其他人。”

他出去召集其他人了，背影顯得有些滄桑，留下付東君和重華，付東君猶豫了一瞬間，然後道：“我答應了阿離，一會兒到谷口同他集合，要一起嗎師父？”

“不了。”重華微微一笑，唇角帶著淺淺的弧度，上前來摸了摸她的頭：“你去吧……我總歸是太虛宗的長老。”

付東君猶豫了很久，還是點了點頭：“師父，你自己小心。”

“不管怎麽樣，你永遠是我的師父！”

重華咀嚼著這句話，慢慢的道：“不管怎麽樣，你也永遠是我的弟子……”

這是他的承諾，他永遠永遠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己私利，因為那一顆已經腐爛的私心，去傷害他的弟子。

就做師徒，這樣很好。

他寧願自己在求不得和嫉恨當中被折磨一輩子，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心事被她知道，讓自己這個乖巧可愛的徒弟，也被折磨一輩子。

這世間的愛情啊，從來沒有什麽先來後到，甚至沒有理由，沒有原因，顯得有些無理取鬧。

更無法強求，無法把自己的偏執加諸到另外一個人身上。

重華眼睜睜的看著付東君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她是那樣的急切，急切的去見自己的心上人。

就如同他看她背影時的貪婪。

每個人對於自己愛的人，大抵都是一樣的。

重華捂住自己慢慢變得血紅的雙眼，求不得啊……求不得……

此間事了，他會離開這裏，畢竟入了魔的樣子，太醜。

若是哪一天，他控制不住自己，傷害了她怎麽辦？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男人，笑聲低沈，他想起了自己師父當年說過的話。

他說他情太薄，所以給了那麽一個人，兩個人以後，就再也沒有多餘的感情給其他人了。

如果說正常人的感情有一百，他們會把這一百的感情，分成一小點一小點，平均給不同的人。

而天生涼薄的重華只有十，可是他把這十點，全都給了一個人。

大抵她是他命裏的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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