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寒連忙道歉：“抱歉, 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的。”

成夢雲不在意地連連擺手：“這又不是什麽傷心事，我還挺樂意跟你說的。”

趙青寒仔細觀察了下成夢雲一如既往的神情，試探地說道：“其實, 我父親也‘無’了。”

趙青寒看成夢雲的態度，對方的父親說不定跟她的渣爹一個德行。

挑挑眉，成夢雲踮起腳拍拍她的肩膀：“趙總，我早猜到了。”

“我怎麽感覺我倆的早上問好方式有點陰間呢？”趙青寒笑道, “別喊趙總，跟平常一樣喊趙姐姐就行。”

“你今天穿得太總裁了, 幹練風，看見你就想喊聲趙總。”成夢雲說完真實想法，甩上背包就準備去幹飯。

趙青寒準備跟上成夢雲的腳步, 臨走之前, 在那兩張照片前變出一沓紙錢：“給咱姨多整點大鈔。”

剛到院子, 巧巧就大哭著朝兩個人跑來。她紮好的兩個小揪揪在空中晃蕩，臉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大仙, 大仙不見了！”

趙青寒立馬蹲下身抱住巧巧安撫，成夢雲從兜裏掏出紙巾來。

“發生什麽事了？”銀華拎著鍋鏟沖出廚房。

跟銀華說聲她們來處理，成夢雲讓他回去繼續做早飯。

“黃大仙怎麽不見了？巧巧你慢點說，不哭不哭哦。”成夢雲笨拙地給她擦眼淚。

趙青寒站起來, 抱著巧巧走到院子裏的角落，那裏堆放著的是黃大仙住的棺材，此刻裏頭空蕩蕩的，只有一件有點臟的雨衣胡亂地堆疊著。

“嗚...早上巧巧想給大仙餵點吃的，但是它沒看見了, 我、我怎麽喊它, 它都沒出現。”巧巧哽咽著說道。

趙青寒柔聲道：“大仙本來就野性強, 喜歡在野外生活，說不定它去外頭野幾天，就會回來了。”

巧巧漸漸止了哭泣，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問道：“大仙真的會回來嗎？”

趙青寒遲疑片刻，這個問題她實在很難回答，正在思索要不要哄騙下小孩，她就聽見旁邊的成夢雲一拍手。

“巧巧，我想到一個辦法，說不定大仙會很快回來。”成夢雲說做就做，她把黃大仙住的棺材拖到門外的臺階上。

她從隨身攜帶的背包裏取出一個泛舊的小布袋，和銀華儲存晶核的是一個款式。她從小布袋裏取出一把黃色的一階晶核，她思索片刻，露出肉痛的表情，顫巍巍地摸出一個二階橙色晶核放到棺材裏。

“大仙那麽貪吃，聞到香味應該會很快回來。”成夢雲將小布袋收好，她想起黃大仙那噬晶核如命的作風，這個辦法應該沒問題。

她還把她壓箱底的二階晶核掏出來了。

巧巧哭聲漸止，小聲和大家道歉：“對不起，巧巧是不是麻煩哥哥姐姐了。”

“這有什麽，談不上麻煩不麻煩的。”成夢雲被巧巧的話整笑，她還覺得巧巧一直不哭不鬧的，乖巧得令人心疼，今天哭一下也好。

巧巧吸了吸鼻子，她覺得這些新來的哥哥姐姐真好，不會打罵她，不會每天在她的身上紮針、削肉，她不用睡在冷冰冰臭烘烘的籠子裏。

每天可以吃到好吃的飯飯，睡到幹凈舒服的床，趙姐姐還會給她紮好看的辮子。

就算他們好像不是葉姐姐說的來接人的“叔叔阿姨”，那又怎麽樣呢？

成夢雲三人不知道巧巧這會兒在想什麽，他們見巧巧的情緒穩定了，準備開飯。

今天的早餐依舊是熱騰騰的掛面，臊子是炒臘肉。面煮得剛剛好，一筷子下去，暖心開胃。

成夢雲吃得非常快樂，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等等，我前幾天是不是說過我來下廚來著。”

最近做飯好像都被華子一個人承包了。

“是的，你要想下廚的話，可以做中飯。”銀華把過長的頭發順到腦後，今天是個背頭造型。

“可以，今天中午讓你們嘗一下成大師傅的手藝。”成夢雲感覺跟幾個人的關系拉近了，話也不知不覺多起來。

“我不會做飯，我還是照常洗碗吧。”趙青寒說道。

把今日份的家務活簡單敲定，4個人吃飽喝足準備開始依照計劃表執行計劃。

趁著沒有用完異能後腳酸腿軟，他們抓緊去墳山後繼續清理攔路的障礙物。把粗麻繩套到大石塊上，拖拽到地面，再用小推車將大石塊挪到另一邊不擋路的地方。用鏟子再清理零碎的小石塊。

4人從上午7點半忙活到9點半。然後找了塊空地開始嘗試鍛煉異能，這塊空地在駐紮點旁邊，面朝郁郁蔥蔥的森林，背靠二層小閣樓，視野很開闊。

成夢雲看了眼銀華已經站遠點開始吹嗩吶，趙青寒也在對著森林的樹木飛紙錢，她拿看著手裏的蝴蝶/刀半天沒有動彈。

昨天放大話說要好好訓練異能，臨場了，成夢雲把蝴蝶/刀拿起又放下，反反覆覆好幾下。

她慘痛地發現：

平日裏都只有被迫死亡的份，今天突然自刀，她有點下不去手！

自殺只有第一次的時候勇敢了那麽一次，後來她真的非常愛惜自己的性命，自殺更是想都不敢想。

要不讓我的隊友們幫幫我......？成夢雲把視線投向隊友們，銀華肯定不行，巧巧還是小孩子更不可以，那就只剩下......

“趙姐姐，我有個事情要拜托你幫忙。”成夢雲挪到趙青寒身邊，誠懇地請求道。

趙青寒停下飛紙錢的動作，她懵逼地接過那把蝴蝶/刀：“我只刀過畜生，還沒刀過好人啊。”

感受到身後某個人灼烈的視線，趙青寒將刀遞還給成夢雲，她迅速給自己找好了理由：“我可不想染上隊友的鮮血，小妹妹，你要不，還是自己來吧？”

“或者，你想下還沒有別的沒那麽痛苦的方法？這麽尖的刀子，我看著也下不去手。”趙青寒沈痛地拍拍對方的肩膀。

成夢雲欲哭無淚地縮回原本待的地方，她還特意挑了個巧巧看不見的位置，怕給小孩造成心理陰影。

巧巧這時候正坐在不遠處的臺階上，邊上就是黃大仙的棺材，她正眼巴巴地等著大仙回來。

要不試試從高處跳下來？她的視線從低緩的墳山，來到低矮的小土屋。把周圍肉眼可見的高地都巡視了一遍，成夢雲悲慘地發現，符合要求的好像就只有二層小閣樓，但是那種高度，壓根也達不到她想要的要求。

銀華好像是在熟悉樂曲，成夢雲已經聽了不下十首的不同款式的哀樂，從送葬的敲敲打打到閨怨的哀婉。

算了，先看下我的隊友們是怎麽訓練異能的，反正之前就摸索出來過，自己一天最多只能死兩回，這會才上午呢，還有時間。成夢雲給自己開導完，收好蝴蝶/刀，溜達到趙青寒身邊。

對方的高馬尾因為重覆性運動而變得松松垮垮，一些散發淩亂地披散在那張混血味強的的臉邊。

成夢雲發現趙青寒身前不遠處的樹幹處已經遭了殃。樹身上已經插了幾張冥幣，但更多的紙錢是散落在地上。

她看著趙青寒似乎是全神貫註地，想要將手中的紙錢飛到那棵樹的某根枝丫上，她等趙青寒緩下來休息時，問道：“趙姐姐，你是在訓練你飛冥幣的精準度嗎？”

趙青寒從地上撿起一瓶水喝了口：“是的，我的異能使用時，如果目標相隔太遠，精準度會直線下降。”

她停頓了下，補充道：“之前在5米範圍內精準度較高，後來吃了那2顆二階晶核後，範圍提高到了10米。”

平常異能者之間很少把自身異能的情況交底，囫圇簡單介紹下就打止。成夢雲知道趙青寒的這番話，是信任的表現。

成夢雲估摸著趙青寒這種精準度範圍提高的情況應當是異能進階：“那你的異能，可以操控產生的每張紙錢嗎？”

“很難，我的冥幣在剛產生的那一刻，和我的聯系是最強的，那些冥幣可以隨我的心意而動，但是冥幣產生得越久，和我的聯系越不緊密。比如送你的那沓冥幣，已經變成沒什麽作用的紙錢了。”趙青寒沒藏著掖著，幹脆直接坦白。

成夢雲瞳孔地震，她知道趙青寒這是明明白白地把自身的異能說明得差不多了，言語間更是透露出自己異能的弱點。

她一時百感交集。之前她和華子老是藏著掖著，連真名都在很久以後才告知，趙青寒在這一方面，很是坦坦蕩蕩，成夢雲是自愧不如。

“我的異能嘛，很簡單，”將心比心，成夢雲也打算坦白，“我自己給它取的名，叫‘不死’，表現出來是可以死而覆生。不管致命傷多嚴重，不管我是碎成渣渣，還是腐蝕成一灘水，我都可以原樣覆活。”

“你...受苦了。”趙青寒聽到後面幾種死法和那平淡的語氣，她不敢想象，對方經歷過什麽。

所謂的死而覆生，好像根本不是想象中的美好。

“還好啦，死著死著就習慣了。而且我死亡以後，會在某個安全的地方隨機覆活。”成夢雲將覆活點的刷新方式坦然告知。

這個還是K市基地的異能者隊友發現的，成夢雲死亡後覆活的地點太沒有規律了，一會兒覆活在執勤車上，一會兒覆活在戰鬥點幾十米外的大樓裏，還有一次非常離譜地覆活在K市基地門口。

那一天，所有排隊準備進K市基地的幸存者和維持秩序的黑衣人，都看見了大變活人的“奇觀”。

她也在那一天睜開眼後，眼前是數不清的人頭在問她：“你醒啦？”

“這個好，避免覆活在危險區域，再度陷入危機。”趙青寒琢磨道。

兩個人正準備繼續就自身異能的獨特之處再度交流，這會兒就聽見巧巧驚喜的聲音：“大仙！你回來啦！”

黃大仙這不省心的回來了？成夢雲順著聲音的來處看去，發現巧巧正歡天喜地地朝著一個圓滾滾的小身影走去。

“哇，大仙，你是特意帶了禮物回來了嗎？！”巧巧一路小跑朝黃大仙奔去。

擔心有危險，其餘三人止了手上的動作，也準備上前。

也不知道黃大仙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溜達了回來，本來只是有點黑的皮毛，此刻整個小身板跟煤炭一樣，它嘴巴裏叼著一個長條狀的東西，顏色像毒蘑菇般艷麗。

成夢雲三人一走進，才發現黃大仙嘴裏的長條是一條蛇！

將嘴裏的蛇放下，黃大仙在巧巧面前趴下，似乎是在炫耀它帶了好東西回來。

忽地，它似乎是在空氣中嗅到了什麽極度誘人的味道，黃大仙動若脫兔般幾下就躥到臺階上的棺材裏。

巧巧連忙跟上黃大仙，湊到棺材邊，看它在晶核堆裏打滾。

成夢雲則是有點好奇地看那條黃大仙帶回來的花蛇，那條蛇比其昨天看見的喪屍蛇要大整整一圈，此時蛇腦袋已經快被咬下來，那條蛇還在嘶鳴著。

“這個蛇毒感覺挺厲害......”她看著那條花蛇張開的大嘴裏，還在泛著黑的尖牙。

她伸出手去蹭了一下。

哐當一聲，她摔倒在地。

人事不省地被毒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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