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夢雲挨誇後, 心裏美滋滋的。

華子以前還會說她臭美，後來基本就順著她。她有時偶爾冒出來的自戀心現在直接能夠得到大大的滿足。

成夢雲啃了幾口才發現不對：“這個是你的物資啊，我怎麽能吃你的, 我們有食物。”

趙青寒直接擺擺手：“我說了我們從今天起就是隊友，物資什麽的不用太分你的我的，大家都有吃就行。”

成夢雲被說服，又想到以前在K市基地裏互幫互助的異能者外出小隊, 因為她以前都是臨時替補流動人員，這個任務一結束就補到另外一支隊伍, 所以她對怎麽經營和管理一個隊伍沒有一點頭緒。

和銀華組成二人小隊時，更是自由散漫慣了，此時多了個新隊友, 她面對這個三人小隊的內部管理也是一頭霧水。

覺得自己還要多加學習的成夢雲和其他二人溝通了晚上守夜的相關安排。

這麽大雨, 走是不可能走了, 前後都堵著石頭，那麽怎麽值夜班確實是個大問題。

最後商量出兩人執勤, 一人休息的方案，每一輪5個小時。第一輪是成夢雲先休息，銀華和趙青寒執勤，因為成夢雲已經在這之前開了起碼8小時的車。

“那我先睡咯, 如果晚上出啥事，你們一定要喊醒我。”成夢雲接過銀華從副駕駛座上拿的小毛毯，她將小毛毯蓋在身上，又給一旁的趙青寒分了半邊。

她還沒得到二人的回覆，自己被軟乎乎的毛毯包裹, 頭剛放在堆積如山的物資上, 就人事不省地昏睡過去。

被搖醒時, 她還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撐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外面的景色已經陷入一片漆黑，大雨依然沒停。

車內電子表上的數字已經跳到晚上10:57。嗯，正好過了第一輪的5小時。

她精神倍棒地跟二人打招呼：“晚上好呀，看來晚上一切安好。”

趙青寒露出笑：“荒郊野嶺的，喪屍的影都沒有，除了雨聲有點吵，這裏其實挺安全。”

“就是剛剛又山體崩塌，將車往後挪了點。”銀華坐在前頭，百無聊賴地用雙手枕著頭，補充道。

成夢雲確實在睡夢中感覺到車有挪動，但是好像沒聽見這兩人的交談聲。

“那就行，”成夢雲見這倆人，還保持著她睡前一模一樣的姿勢，不由將心裏的疑惑問出來，“你們剛才執勤，不會一直沒說話吧？”

這兩人保持沈默，趙青寒只是沖著她眨了眨眼睛，銀華幹脆闔上雙眼開始休息。

成夢雲撓撓頭，嗯......她竟然忘了華子雖然後來變外向了，但是本質上還是不太喜歡和外人多打交道，所以出現這種局面，確實，很正常？

她將身上的小毛毯蓋在銀華身上，深夜露重，睡著了著涼可不好。

趙青寒摟住成夢雲的肩膀，跟她咬耳朵：“就是我問了個問題，結果把王華他問自閉了。”

她期待地看著對方，想要對方追問下問題是什麽，她有點看不下去這二人的相處模式了，不是情侶，卻能比情侶更加虐狗。

簡直欺負她這種孤寡老人。

結果沒想到對方開口卻說的是：“哦哦，我忘了告訴你件事。”

成夢雲嚴肅地小聲說道：“其實我不叫錢辰辰，他也不叫王華，這兩個名字是我們編的。”

因為在K市基地登記的原因，他倆用了真名，現在在外頭逃命，他們幹脆決定編個假名，以防他倆的行蹤洩露到K市基地的人手裏。

他們不知道K市基地的勢力如何，只能盡可能地降低自己暴露的可能性。所以在度假村碰見趙青寒詢問他們二人姓名時，他們也依照之前的打算報了假名。

此時成了臨時的隊友，經過觀察，趙青寒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人，也應當將真名交代。

成夢雲介紹道：“我叫成夢雲，成功的成，夢想的夢，雲彩的雲。他叫銀華，銀子的銀，光輝閃亮的華。”

趙青寒沒糾正她話裏的不對，也沒有對報假名的行為表示生氣，更沒有追問為什麽要取假名的緣由，她僅是笑了笑：“理解理解，在外頭行走，確實不容易。你們的名字我記住了。”

她壓低聲音的煙嗓，帶著一股久經年月的積澱。

嘶，這種隊友也太好說話了吧。成夢雲覺得自己出門燒了高香。

因為第二輪是銀華休息，成夢雲和趙青寒說完這幾句話也止了話頭，她好像明白這倆人第一輪為什麽沒怎麽說話了。

閑著無聊，她用蝴蝶/刀挑挑燈芯，看著窗外的漆黑夜色，偶爾和趙青寒玩一下手指游戲，比如錘子剪刀布、比劃數字之類的。

窗外的雨依舊沒有止歇。

這時成夢雲擡起了頭，蹙眉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趙青寒側耳聆聽，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再沒其他聲音：“沒有。”

成夢雲咽了口口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二階晶核的原因，她的聽力比之前好了不少，她能在雨聲裏聽到隱隱約約的當啷聲。

像是有人在敲鑼。

一陣緊張感抓住了她的心臟，她忙悄聲道：“你仔細聽，真的有。”

她們沒再說話，在巨大的雨聲中，似乎什麽東西走近了，伴隨著一陣固定有節奏的鑼聲，一些抑揚頓挫的吟唱聲也響在黑夜裏。

“村裏有燈亮了。”成夢雲不由自主地握緊手裏的武器，明明白天看起來，村莊根本就是荒廢的模樣，一點人影都沒有。

她瞥了眼車上電子表顯示的時間。

正巧是剛過半夜12點幾分鐘。

趙青寒悄聲道：“我曾經聽過D市的一個民間傳說，說是無人居住的村莊裏若是燃著燈，那是蛇大仙在娶陰親，正派小鬼們拎著鑼鼓，家家戶戶挑人。”

D市區域多山，陰雨天氣多，蛇自然也多，當地自古就崇奉蛇仙，說是能延年益壽，還能祈雨求平安。

這種民間傳說成夢雲之前也有所耳聞，但是此情此景再猝然聽到這個故事，她還是禁不止一哆嗦。

她弱弱地說道：“趙姐姐，真的有點可......”

那個怕字還沒出聲，她神情一變，直接在嘴邊比了個“噓”。

那道鑼鼓聲更近了，雨聲中縹緲的吟唱聲也漸漸清晰。

“長生長生，蛇仙點燈...

“上無友朋，下非老翁...

“黑衣細紋，肉食我身...

“若將悔恨，不成不成...

“不成不成。”

那道聲音刻板地反覆吟唱這幾句話，稚嫩的嗓音飄蕩在夜色裏，像釘子一樣鉆入人的耳朵。

當念道最後一句話時，卻突然音調變高，尖利得難以辨清。

成夢雲趕忙拿出紙筆記錄下那些話語，勉強聽清後修修改改，她擡頭卻突然對上一雙眼睛。

成夢雲：！

她差點失聲叫出來，然後立刻發現是駕駛座的銀華醒了，他蓄勢待發地抓著嗩吶，準備隨時解決車外的情況。

趙青寒手裏已經抓著一疊冥幣，面色嚴肅。

然而那道聲音卻漸漸遠去，最後消失不見。

一切又恢覆了平靜。

連村莊裏的那點火光也滅了。

成夢雲還沒緩過神來，她抓著手裏刪刪改改的詞句，心還在撲通撲通亂跳，她問道：“剛才那是啥？”

趙青寒還抓著手裏的冥幣沒有動彈，她抹了下額角的冷汗：“不知道。但是反正不是喪屍。”

現在的喪屍不可能完整地說話。

銀華幹脆提議道：“要不下車追去看看？”他的神色沒有很緊張，看起來比較輕松。

“不了不了。”成夢雲直接瞪了他一眼，華子確實膽量大得離譜，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師傅跑白事場子那些年鍛煉出來的緣故，他對這些東西簡直見怪不怪。

感覺抱著武器還是不安心，她幹脆上手揪住了銀華身上的小毯子一角，摸到軟乎乎的毛時，她的心總算安定了點。

沒關系的，自己身邊還有兩個高戰鬥力的隊友呢！成夢雲更不緊張了。

趁銀華醒來，三人商量了下這首詩，但除了和村名還有D市的民間傳說掛鉤，感覺就是一首普通的詩。

商量不出個所以然，又不可能真的深夜抹黑進村弄清一二，他們幹脆當沒聽見處理。

就這樣繼續按照原計劃守夜，好在一晚上沒有出現其它的意外。

直到早上8點，雨終於停歇。烏雲散去，天空晴朗起來。

他們三人起床後，解決個人需求後，他們也商量出辦法，一致同意不能坐吃山空，既然前面和後面的路都被堵塞，那就下車將堵塞的東西清理幹凈，棄車步行純粹是找死。

在清理前面和後面的路段糾結了片刻，最後還是敲定清理來路方向的障礙物，比起墳山後方不明的路段，至少來路還比較熟悉。

然後他們尷尬地發現沒有多少趁手的工具，可以充作工具的好像只有武器，錘子斧頭沒什麽太大用處，用甩棍感覺會斷。徒手挖是不可能徒手挖的。

趙青寒看了眼表面嬌滴滴的成夢雲，說道：“要是有鏟子鋤頭就好了。”

成夢雲思索片刻，她不確定地指了指車後的“長生村”道：“嗯......既然是村子，應該有鏟子鋤頭的，畢竟要耕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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