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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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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禾!”有人像一道風,穿過人群,掠過風雪,匆匆而來。

這一聲,讓姜禾從沈年姜遲自殺的震驚裏回神,可還來不及有所行動,發絲被風揚起,一個人影拿著驚雷刀擦身而過。

“鑄劍,姜流!”看清人影,姜禾快速伸手,空中響起布匹撕裂的聲音,手心裏只是一塊布條,扯斷處的幾根須還在風中飄揚。

姜禾甩了手中的布,回頭望了眼即將趕過來的人,喊了聲“辛忱。”人就直沖崖底。

一個接著一個,眾人有些傻眼,這姜家人都喜歡跳崖不成?

然而,還沒等他們想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又一道身影,往崖底去了。

墜落中的姜禾,使出一記“卷土重來”,試圖召喚鑄劍手中的驚雷刀,眼前不斷下落的人影只停頓了一下。

一路下墜,距離越來越近,姜禾瞅準時機,再一記“卷土重來”,驚雷刀劃過鑄劍的手臂,回到了她的手中。

鑄劍手臂一疼,血流如註,同時身體順著力道往上飛出一段距離,再要下落時,正好被辛忱抓住。

懸崖救人,辛忱太有經驗,早在跳崖的那一刻,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姜禾喊的那一聲,他明白,是讓他救鑄劍。

崖上眾人,誰也沒料到,最後發展成了這種情形。

有人回過神來,“驚雷刀在鑄劍手裏啊!”

“鑄劍不會卷雲袖啊!”

“也不知道姜禾能不能拿回刀,斬斷接天鏈。”

這會,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做什麽要為難姜禾呢?那不就是嫌自己命長麽。旱災已經嚴重到火燒眉毛,如今只能站在崖上祈禱。

秦悠走到索西征面前,怔怔地問,“大師兄,是我錯了嗎?”

鐘懷遠緊了緊手中的驚鴻劍,快速搶答,“小師妹,你沒錯,這種情況誰能料到。”

“對錯、生死一瞬間,師妹,活著的人要向前看。”索西征說這一句,不單指姜禾一事,還有師父,他希望師妹能明白,能放下心中的仇恨。

鐘情看著懷遠,沒有說話。那一句“我才是莊主”讓她思考良多,她想弟弟長大了,是時候告訴他一切,讓他去面對、承擔了。

迎面忽然刮起一道風,來自崖底,眾人看著眼前的情況,心底越發驚奇,這,這跳崖的人還能上來?而且還是兩個。

辛忱抱著昏迷的鑄劍,穩穩地落在了雪地上。只見他重重地彈了彈鑄劍的額頭,大舅子不聽話,他差一點就上不來了。

“教主。”夏黃泉看著膽戰心驚,見辛忱上來,快速走了過去,“怎麽樣?”

“沖擊力太強,外加失血過多,暫時昏迷,人交給你了。”辛忱一把將鑄劍塞給夏黃泉,人又往懸崖邊去。

見辛忱又往懸崖邊走,秦悠擋在了他身前,說了聲,“對不起。”她與爹,唯一對不起的是辛忱。至於姜禾,並不無辜。

辛忱哪有心思理會秦悠,一個閃身,人就往崖底而去,可轉瞬又被一股力道彈了回來,他跌落在懸崖邊,身形極為狼狽,心底空落落的,仿佛坍塌了好一塊,唯有不停喊著“姜禾”,才能得到救贖。

密室裏,對著墻懺悔的年年,忽然發現墻上的蓮花,雕謝了。那並不是一朵真正的蓮花,卻象征著一個人的生命,是城主出事了。

年年有些心慌,再次一掌打向墻上蓮,密道的門再次開啟。

年年逃命似的往密道裏跑,盡頭杵著一個冰封的人,眉間藏著不忍與決絕,右手向前維持著全力推出一掌的姿勢。

她清楚地記得那一掌的力道,當然也記得當時的對話。

“年月,你不要手軟。”

“好,只要你不生氣。”

年年擡起右手,與年月掌心相對,“願天佑年城。”

呼嘯而過的風,前路一片白茫茫,墜落中的姜禾閉上了眼,驚雷刀上有血流過,短暫而緩慢,血流過刀尖,滑落在風雪裏。

姜禾仿佛聽見了血落在接天鏈上的滴答聲,接天鏈微微震動,低吟。

睜開眼睛,一刀劃過自己的左手腕,卷雲袖與驚雷刀合二為一,“風起雲來”,“翻雲覆雨”接連使出。

全身的血液翻騰,一路往下,夾帶的風有了些暖意,白雪變成了紅色,那一刻姜禾突然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自己好像化為一把刀,借著往下沖的力道,直直撞向崖底的接天鏈。

跌落在接天鏈旁邊,才又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有些疼,有些冷。空中忽然下起了大雪,風一吹又變成了雨,驚雷刀沒入了接天鏈裏,血順著連接處不斷滲入。

臉色蒼白,姜禾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翻轉過來,躺在雪地裏,看著天空。

風吹過頭發,雨打在臉頰,扯出一抹笑,原來第九式“春風化雨”是這樣的,遠沒有第八式“翻雲覆雨”帶來的流星雪好看。

偏頭看了眼掉落在旁邊,同生共死的姜遲與沈年,姜禾緩緩閉上了眼睛。

望天崖忽然發出一道道土崩瓦解的聲音,地面不穩,眾人驚駭,撒腿就跑。跑著跑著,不知何時軟綿的雪變成了豆大的雨。

能臨危不亂,守在七零八落,溝壑縱橫的崖邊的,只有三人,辛忱、索西征、鐘情。

夏黃泉早就帶著受傷的鑄劍離開了。而秦悠本不想走,卻被鐘懷遠強行拉走。其他人,可不想葬身望天崖。

辛忱爬了起來,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踉蹌著再次走向崖邊。

比他快一步站在懸崖邊的索西征,忽然轉身,“辛忱,快走,雪融化了。”

鐘情覺得腳下濕漉漉的,低頭一看,發現地面的冰雪開始快速消融,擡頭想說什麽,天空卻下起了雨。

“是雨!”鐘情心底有些欣喜,“姜禾做到了。”

辛忱靠在懸崖邊的老樹旁,看著崖底的水不斷蔓延上來,伸手摸向懷中的樹枝,骨節分明,青筋暴起,手中的力道仿佛想把樹枝折斷。

他蹲了下來,伸手掬起一捧水,湊近聞了聞,似乎有姜禾的氣息。手掌的水沿著指縫滲出,一顆豆大的雨滴砸落在掌心,掀起小小漣漪。

手掌狠狠往上,水糊了一臉,辛忱起身,快步朝城主府走去,他想,或許無咎會有辦法救姜禾。

匆匆從望天崖冒著大雨退到城主府的眾人,從最開始的驚恐,到發現下雨的驚喜,如今轉為驚愕。城主府再也不是任他們隨意往來穿梭的地方,它活了,有了人把守。

年城兩大護法帶著隨從,把這些江湖人統統趕出了城主府。當然,有人例外。

“公子!”年年看見夏黃泉背著鑄劍,而鑄劍歪著腦袋,雙眼緊閉,生死不知,她瞬間覺得一顆心完全不夠用的。

城主出事了。暗道盡頭,墻上的那朵蓮同樣雕謝,夫人恐怕也兇多吉少。接天鏈已斷,那麽姜禾……

眼下,她以為已經離開年城,去往東遠城的公子,竟然躺在了這裏,空氣裏隱隱傳來血腥味。年年開始顫抖,她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

年月扶住年年,“怎麽了,他是誰?”

夏黃泉及時出聲,“年年,鑄劍只是昏過去了。”

聽聞鑄劍無事,年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還得繼續有勞黃泉,照看公子。”又轉頭對著眾人道,“這是姜流,城主與夫人的兒子,跟姜禾是雙生子。”

當下情形一片混亂,要有個人來鎮場子,安撫人心。年城,不會亡。即使城主、夫人,甚至姜禾不在了,還有人撐起。事後,不管姜流如何選擇,她都支持。

年月也不多問,帶著一隊人馬,就往望天崖而去。走出沒多遠,正面迎上了辛忱。

“什麽人?”

辛忱並不理會,腳下動作不停,瞬間就飛出了老遠。年月暗道這樣的高手豈能容他就這樣走了!

輕功他也不差,拼一拼。

辛忱看著擋在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你是年月?無咎在哪?”

“別以為認識我,我就會網開一面。”出口就問無咎,顯然是有備而來。

“我不想跟你糾纏,我只想救姜禾。無咎在哪?”

年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姜禾怎麽了?年城能夠解封,她自然是斬斷了接天鏈,一個卷雲袖練到第九層,手握驚雷刀的人,誰還能傷她?

辛忱看著年月呆楞的樣子,無力感空前強烈,換了一句,“年年在哪?”緊接著又道,“還是不知道,就讓開,別擋著我。”

索西征與鐘情跟了上來,眼前的陣仗,不在他們預料,這是月護法。

見還有人,年月也不糾結了,索性先全部趕出城主府,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你們趕緊離開城主府,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在下昆侖派索西征。”

“無垢山莊,鐘情。”

這兩人的名號年月還是有所耳聞的,不過“請二位先行離開,城主府今日不便招待。”

趁著年月說話的檔,辛忱閃身避開,自己去找,城主府就這麽大,關鍵的地方不過是望天閣,以及姜遲與無咎的房間。

年月見辛忱轉瞬就跑了,呵,他這剛醒過來,就有人趕挑戰他的權威,很好!好言好語不頂用,那就打一場。

他剛想動手,卻被一人喝止,“年月,住手!”年年看向辛忱,有些遲疑道:“姜禾她,怎麽樣了?”

“望天崖成了一條河,姜禾還在崖底。有沒有方法能救她?”

年年搖頭,“無咎死了,沒有留下任何指示。”

辛忱一直覺得自己武功足夠厲害,輕功足夠高,可這會他忽然不知道這些有什麽用?他又開始往回跑,水有何懼,他的姑娘,護城河裏漂幾天都沒事,這會也一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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