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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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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災一路往北,逼著人也不斷往北走。如今的四方城,都湧入了大量流民。人變了多,客棧的生意卻越發差了。

一是,流入的人口哪有銀子上客棧。二是,見著流民,莫名的產生了一種兔死狐悲之情,還不知道旱災要持續到什麽時候,如今還是得縮衣節食,以備不時之需。

大吃大喝的行為快速減少。客棧的生意自是越發地差了,然而四方客棧例外,客似雲來。住店的,吃飯的,喝茶的,是一樣也沒落下。

其中原因也簡單,說書先生得了陸公子的指點,總有江湖最新的消息,久而久之,人們似乎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打探消息,一準往四方客棧而去。

“上次說到,姜遲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連同祭司無咎一手促成了年城的冰封,想必如今大家都知道,老朽所言非虛了吧。”

有不明就裏的人,問了問旁邊的人,“年城的冰封是姜遲所為?”

“是啊,當時我還不相信,直到證實姜遲真的活著,這才不得不信。”

那人正想問是如何證實姜遲活著的,只見說書先生又繼續道:“姜遲如今還在北地,瓊南五怪已經與他交過手,陸公子所言無誤,姜遲的確活著。”

“此等秘辛都能一語道破,陸公子果然神機妙算。”

“姜遲,虧我還敬他是個英雄,結果竟然是個宵小之輩。”

“話不能這麽說,當初他力挽狂瀾可是鐵打的事實,如今一切尚未明了……”

“還有什麽不明了的,誰無緣無故會冰封整座城,定是有大陰謀。”

“自年城冰封後,姜禾挑起了多少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可這麽做,姜遲能得到什麽好處?”問這話的是個姑娘,正是偷溜下山的秦悠,本來打算直奔北地,奈何沿途聽聞陸曉生時不時在四方客棧放出消息,她就過來了。

如果能在四方城就得知真相,又何必舍近求遠?

任底下眾人,你來我往,紛紛擾擾,說書人倒像個世外高人,該喝茶的時候喝茶,該說書的時候又能很快進入角色。

“冰封年城他有什麽好處?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當初犯下的錯誤,並從中得利。”一句話,就把眾人的註意力勾了回來。

“且看天下形勢,正邪大戰的五分天下,如今平衡早就被打破,江湖盛傳巫越有統一江湖之心,其實真正有野心的是姜遲。”

鐘懷遠開始反駁,“說書的,你這話就沒邊了,年城冰封,他姜遲如何統一江湖?”姐姐老是教導自己作為莊主,一言一行要深思熟悉,切記莽撞行事,可聽了這麽久,他實在忍不住了。

而且為了順利偷溜出來,他與秦悠都是刻意喬裝打扮過的,應該無人認出。

“就是年城尚在,也做不到。”有人附和了一句。

面對質疑說書生也不惱,只是問道,“論武功,當今天下,誰還是姜遲的對手?”

一陣思索後,眾人心底一片驚駭,能與姜遲對抗的高手,如今死的死,消失的消失,還真的一時無人。至於後起之秀,他們心裏沒底。

“怎的沒有,昆侖派的索西征,無垢山莊的鐘懷遠,巫越教的辛忱,我看這三人就有與姜遲相抗之力。”說出這話的人站了起來,神情激動。

“不錯,這三人確實算是後輩中的翹楚,且還有驚鴻和提筆劍,但是大家別忘了姜禾與沈年。姜禾不用我多說,憑著一把驚雷刀,多少次死裏逃生。至於沈年,她可是流光劍的主人。”

那站起來的人一張臉憋得通紅,這若是比起來,姜遲還真的略勝一籌。

“就算論武功,他姜遲天下無敵,也未必能讓我等歸順。”見有人提到自己,鐘懷遠也不得意,畢竟姜禾發起瘋來的確有些棘手。

“就是,此等宵小之輩,何以服眾。”

說書人捋須而笑,“若是姜遲解了旱災,救了天下人呢?”

“什麽,姜遲有辦法解了旱災?”

“真要這樣,他統一江湖,我也擁護啊。”

說書人長嘆一聲,露出悲憫之態,“諸位請看,論武功,無人能敵;論人心,眾人擁護,這樣的人千年難遇。可你們知不知道,這些都是姜遲刻意造就的,是他的陰謀。”

“只要他能解了旱災,是陰謀我等也認。”

說書人手中的扶尺在桌上重重一敲,仿佛要驚醒沈睡中的人,“愚昧,若是這旱災就是他引發的呢?”

待眾人從一驚一問中都看向自己的時候,說書先生才繼續道,“其實,陸公子早已算出天下大旱,而這旱災正是由接天鏈引發,如今只有斬斷接天鏈,旱情才會得以緩解。”

有人著急地問道,“陸公子可說,如何才能斬斷接天鏈?”

“能斬斷接天鏈的人,必須得是沈年之後。”

沈年之後,不就是姜遲之後,不就是姜禾麽?到這裏,還有誰不明白的,姜遲設了一個局,把大家都網羅了進去,之後又好心好意地來救他們,讓他們心悅誠服,感恩戴德。

出了四方客棧,秦悠表情憤恨而悲涼,忽然問了一句,“鐘懷遠,會不會你爹和我爹真正的死因,是因為他們妨礙了姜遲一統江湖?

“真相到底如何,都逃不過一個姜字。”鐘懷遠握了握手中的驚鴻劍,繼續道,“小師妹,不怕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就算姜禾能斬斷接天鏈,救天下人。事後,我鐘懷遠還是必殺此人。”

“不怕被天下人唾罵?”

“包括你嗎?”如果連秦悠都不能理解自己,那他還真是可憐,或許只剩下姐姐了。

“你當初的話還算數嗎?”

鐘懷遠疑惑道:“哪句?”

“姜禾的命給我留著。”這是他們去北地時,鐘懷遠說過的話。

鐘懷遠忽然笑了起來,“算,我對小師妹說過的話都算數。”

“我支持你。”秦悠想,鐘懷遠雖然看起來傻傻的,以前還是個紈絝公子哥,如今大變了樣,難得的是,前前後後,對自己都挺好的,就是愛在言語上占些便宜,仔細想來也沒什麽。

昆西城,鑄劍與沈年走進了一家藥材鋪。

沈年囑咐道,“流兒,待會賣了藥材從後門走。”

鑄劍點了點頭,想不到他們裝成采藥人出來,剛進城就被發現了。是認出了自己?還是認出了娘?

藥材鋪生意還不錯,其中還有幾個江湖人,言語間,意氣風發。

“要不是受了傷,我也去北地找姜遲。”說話的是一個頭上包著白紗布的青年。

旁邊的青衣人哼了一聲,“得了吧,就你,敢去找沈年就不錯了。”這個被他三兩招打得頭破血流的人,還敢口出狂言。

白紗布正要發作,大有再與青衣人大戰三百回合的架勢。鑄劍卻先一步走了上去,攔住了他,“敢問少俠,這沈年是何人?”

聞著對方一身草藥味,又好言好語上來打招呼,白紗布就順著梯子往下走,不打算跟青衣人計較了,“沈年,年城沈夫人,姜遲的妻子,流光劍的主人。二十幾年前消失,如見再現江湖,你不知道?”

鑄劍沒有接話,似乎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擊到了。

直到那一頭與掌櫃談妥價格賣了藥材的沈年,遠遠地喚了聲:“流兒,你杵在那做什麽?走了。”

鑄劍對著白紗布拱手以示感謝,之後隨著沈年從後門出了藥材鋪,見小巷四周無人,才問道,“娘,你認識年城沈夫人嗎?”

走在前面的沈年,身體僵了一瞬,很快恢覆了常態,“山高路遠,娘又不問世事,自是不認識。”

“她與你同名。”

“你忘記啦,娘是嫁了你爹之後才改姓的沈。”

“娘!”鑄劍有些無奈,“我跟娘一樣,不喜歡撒謊,也不喜歡被騙。”

一切解釋合情合理,但自從拜師學藝後,他又沒眼瞎,當然能看出娘腰間的乾坤。同名同姓不難,難的是同劍,何況是師父鑄就的流光劍。

以前,他知道娘不願意提,也就不多問。可如今,這麽多人在找她,且來者不善,她還要瞞著,把他這個做兒子的置於何地?

只能享受疼愛,接受保護的小孩子?

他不要!

沈年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鑄劍,知道無法再瞞著他,可現在真的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流兒,等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娘什麽都告訴你。”

“後面跟著的是什麽人?”

“左右不過是無垢山莊、昆侖派以及其他聞風而來的江湖人。”

“娘還想卷入江湖紛爭?”

沈年摸了摸鑄劍的頭,“娘不想,也不想流兒卷入其中,我們不去找姜禾了,好不好?”

鑄劍沈默了一會,“好。”無論為了什麽,娘的安全才是首要的。

姜禾,我暫時不能去找你了,你一定要小心。

穹二聽從夏黃泉吩咐,帶著人,悄悄地把沈年後面的尾巴,一一解決,之後又寫寫畫畫,準備給教主飛鴿傳書。年城那些事,自己關註了二十年,一直沒弄明白,如今總算要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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