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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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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與姜遲分開後,並沒有就近去北地尋找姜禾,而是一人一馬,往南而走。路上遇到了很多往北而去的江湖人。

經過一個茶棚,裏面的談話聲引起了她的註意。

“送刀大會上,著了鐘勇、姜禾的道,這次,我們一定要冷靜。”

說話的正是瓊南五怪中的韓老二,那時他只顧著對付姜禾,卻不慎被鐘勇踢下臺,導致了兄弟們之後的情緒失控,想想就窩火,此次一定要冷靜。

“對,趁她病,要她命,奪她刀。”楚小四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在他看來,姜禾能拿到驚雷刀,不過是僥幸。大家相互鬥得差不多了,她撿了個大便宜。

“小四,不要亂說話。我們此去北地,是尋找姜遲。”越老大瞄了眼四周,出聲提醒。雖然大家心知肚明,都想搶刀,但這話放在明面上,就不大好看了。

瓊南五怪也要顧及面子不是?這種乘人之危的事,他們怎麽能做?就是要做,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

養好了傷,準備再會會姜禾的北地雙煞,沒料到瓊南五怪都來了北地。

地煞嘆了口氣,若不是當時陸曉生示意他走,他肯定會留下來,就不相信,幾個人還對付不了姜禾。

如今,江湖上沸沸揚揚,都是姜遲在北地的消息,趕往這兒的人一日多過一日,自己的機會更小了。

喝掉一碗酒,地煞裝作漫不經心地提了句,“也不知道,昆侖派與無垢山莊,怎麽無人過來?”

北煞早已與地煞心意相通,緊接著道,“聽聞沈年出現了,就在昆西城附近,這又是流光劍,又是年城秘密,他們怎麽還會來北地自討沒趣,姜禾發起狂來,就是索西征與鐘懷遠都難以抗衡。”

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是,南邊的人更好對付,你們這些人趕緊離開北地。

茶棚裏,喝茶的喝茶,倒酒的倒酒,吃肉的吃肉,表面上都是一副很認真你的樣子,其實一字一句都沒落下。

心裏的腸子轉了好幾個彎。

有人想,沒有驚雷刀,流光劍也是好的呀。

傳聞,沈年功夫並不怎麽高,遠不及巫越等人。

姜遲、姜禾、沈年,這一家人事還真多,也不知道誰才是最好的突破口。

茶棚裏,眾人各自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一時無人說話。而年年,聽聞夫人的消息,心中大定,直接快馬往昆西城的方向而去。

無塵谷內,身體漸漸好轉的鑄劍端著藥往沈年房間走,“娘,我來給你換藥。”

“你大病初愈,不要累著,換藥的事我自己來就好。”自己腿上的傷到底如何,她心裏再清楚不過。

“沒事。”鑄劍蹲了下來,拆開原來的紗布,見傷口又嚴重了,嘆了口氣,終於挑明,“娘,兒子不出去,你不用這樣。”

“流兒,娘不反對你跟姜禾來往,只是再過一陣子好不好?”如今外面太危險了,流言四起,刀光劍影。兒子身體剛好,她不容許再出什麽差錯。

鑄劍笑了起來,“娘這腿上的傷,若是十天之內還沒有好轉,我就立刻去找姜禾。”

這算是威脅了。

“對不起,流兒,娘不是故意的。”這麽多天以來,不惜加重腿上的傷,來留住他,自己做的是有些過分了。

鑄劍搖頭,“娘為了我,已經犧牲夠多了,並不存在對不起。”

“流兒,這次采藥我遇見姜禾了,要不是她幫忙,還沒有這麽順利。”

“真的,她在北地?”

“是,她已經將卷雲袖練到第七層,整個江湖沒幾個人是她的對手。所以,你不用太擔心。”

“那她豈不是很快就可以斬斷接天鏈,救年城了?”一想到這,鑄劍滿心期待,“她說過的,等到了那一天,要找我喝酒。”當日姜禾傷好出谷,自己跟了好一段距離,最後被她發現,留下了喝酒之諾。

見兒子高興,臉上也染了幾分笑意的沈年,忽然沈默了。怕是沒有那一天了,兒子,你不知道,修煉卷雲袖,斬斷接天鏈,幾乎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

大睡了一天一夜,姜禾醒來時,周遭一片漆黑。看了看躺在旁邊的人,小心翼翼翻身下床,又轉身幫辛忱蓋好被子。

摸索著往前走,等適應了黑暗,才推開門,雪不知何時停了。天空黑得很純粹,無月無星辰,姜禾抱膝而坐,一會看看天空,一會將下巴抵著膝蓋上感受自己。

“你就是被舍棄的。”

對啊,自己就是,要不是義父好心收養,她早就死了,墳前草估計得有幾丈高,不不不,或許連墳墓都沒有。

“生來註定,無法更改。”

說的不就是被收養的代價,背負起年城少主的命運。

這些,自己從前不也是知道嗎,可那時候的自己多快樂。如今只是多知道了一些,義父的舍棄與隱瞞,就不快樂,不願救年城了嗎?

捫心自問,姜禾搖了搖頭。如果註定要死,剩下的日子何不快樂些?

埋在膝蓋裏的頭忽然擡起,望著黑黢黢一片的天空,心裏格外堅定:我姜禾可不是吃素的,誰也不能搶走我的苦與樂。

被父母拋棄。

被養父舍棄。

這些既定的事實,又何妨?

至於被天下人遺棄,她姜禾不怕,至少身後床上的那個人,某個山谷養病的人,瓊南等她回去的小丫頭,還有一小只,已經給過她足夠的溫暖與信任。

“阿嚏。”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輕微的噴嚏聲。

姜禾瞬間回頭,就見床上的人,伸手扯了扯被子,咕噥了一句,“大半夜的不睡覺,是想讓我著涼?”

坐在門檻上的人咧嘴一笑,快速起身,進屋,關門,然後像一根流箭栽入了被子裏,動作一氣呵成。

辛忱只覺得迎面刮來一道冷風,再回神,冷風已經縮到被子裏去了,不小心觸到她的皮膚,冷得一個哆嗦。

索性再扯了扯被子,把姜禾整個人都裹了進去。然後擡起手,在被子外鼓起的地方拍了拍,“聽話,這才乖。”

坐在外面不覺得冷,此刻窩在辛忱胸膛的姜禾,聽了這句話,驚得一個哆嗦,“我不過嘗了回一線天,辛忱你怎麽就變了?”

辛忱擡起的手忽然頓住,她這是,好了?又不敢確定,就怕是一時清醒,讓自己空歡喜一場。

手伸入被子,把人往上撈,等姜禾的臉露出來,他盯著仔細瞧了瞧,見一切正常,頓時眉開眼笑,“趕緊睡,爭取再次醒來還能如此。”

姜禾連帶著被子,滾了一圈,把自己裹成了個蟬蛹,“想得美,下次醒來我肯定把你踢下床,男女有別。”

男女有別,謔,多久沒聽到這句話了,上次還是在巫越教三人搶一小只的時候。時光易逝,同那時候搶一小只一樣,此刻見姜禾忽然搶了自己暖和舒適的被子,辛忱並不相讓,又扯回一些。

姜禾摁住被子,兇巴巴地道,“你講不講道理?”竟然跟她一個姑娘家搶被子?

辛忱答得很快,“不講。”

姜禾正要先禮後兵,只聽見辛忱又說了一句,“昨晚是你把我丟出去的,還扔了一床被子。”

嘿,還有這事?姜禾撓了撓頭,好像還真有。當時自己怕再醒來時會傷害他,於是連人帶被子裹著丟了老遠。

只是沒想到,回來的路上遇到了義父。

活著的義父,與冰封的一樣嚇人,這是她以前沒有體會到的。

見姜禾久久不說話,情緒還有些低落,辛忱翻身坐了起來,隔著被子把姜禾圈住,“把我丟出去後,你遇到了什麽?”

姜禾反問,“你是不是早就見過他了?”當時他就問自己如果姜遲還活著,你會怎麽辦,只是那時自己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不需點破,辛忱已經知道在說誰,“送沈夫人的時候發現的,我們之前都見過,他就是那個扔石子的黑衣人。”

“無論義父做了什麽,我還是得感謝他,最初救了我,之後又救了你。”尤其是救了你。

“姜禾,他是不是說了什麽,或者讓你做什麽?”

“沒有。他出現,不過是為了刺激我,讓我早日練成卷雲袖。”事後靜下心來想想,的確如此。

最初暴露身份,讓她清醒過來。之後坦誠拋棄,不過是為讓她歷經起起落落,越過第七層的檻。好在,自己做到了。

“刺激你,他可真敢!”對於走火入魔的人用這招,他是一點都不心疼姜禾啊。

看著面帶怒氣的人,姜禾揉了揉辛忱的臉,轉了話題,“破曉前後,送你一份禮物。”

辛忱很是上道,拉了眼前姑娘的手,“禮物,是要補償我一個成親禮?”

談及婚嫁,姜禾臉不紅心不跳,反而湊近了眼前人,裝作一副特別關心的模樣,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嗯,沒發燒就好,破曉時分帶你去淋流星雪。”

流星雪,那是什麽?只見過流星的自己,是不是有些孤陋寡聞?不知不問也不惱,跟著他的姑娘走就好,辛忱再次扯了扯被子,語氣難得染了幾分強勢,“一人一半,趕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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