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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沈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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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塵谷內,沈年拿著溫熱的毛巾,再次軟榻上的鑄劍擦了擦汗。

鑄劍透過走廊,看向天外,聲音微弱,眼神無波,“娘,別忙了。”

“流兒,你堅持住,等你好了,娘再也不攔著,你想去哪就去哪。”

“想去哪就去哪,相見誰都可以嗎?”

“可以。”她餘生所有的希望都在兒子身上,想要他活著,想要他活得開心。流兒說這話,無非是因為姜禾。怎麽偏偏是姜禾呢,像是註定的債,逃不了,躲不過。

“呵呵,好,娘不準反悔。”鑄劍笑了起來,眼神還是看著遠處的天空,卻多了一絲期待,他的孱弱,與生俱來。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偷來的了。姜禾,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活著見到你。

“流兒!”埋在雪地裏休息的沈年,下意識叫出了聲,轉瞬又緊緊捂住了嘴巴。怎麽又夢到這個場景了,出門前發生的事,一次次出現在夢裏,沈年有些擔心,也不知道流兒怎麽樣了?

兒子,你可一定要撐住啊,等我回去。

幾百年過去,為了給兒子治病,沈年的腳步可謂是遍布大江南北,今日,又到了冰雪覆蓋的北地。只因流兒的病尚缺一味藥引,她是為“北地枯艷”而來。

“枯艷”如其名,一經破土發芽就死了,但卻能保持芽兒顏色不變,艷麗的一抹紅,栩栩如生,在冰雪覆蓋的北地,可謂是奇景。然而世人只關註長在它附近的雪蓮,以至於卻少有人知道,枯艷其實是一味珍貴的藥材,尤其是對於天生孱弱之人,是救命的靈丹。

然而枯艷比雪蓮還要難得,不然兒子的病也不用拖到這時候。

此番來北地,沈年孤註一擲,不找到枯艷決絕不回去,可她怕兒子等不起。

古書上有記載“雪蓮開,枯艷生”,沈年趴在冰雪裏,一動不動,仿佛已經與這番天地融為一體。

眼前是一處斷崖,崖壁上,一朵雪蓮擎著一個花骨朵,風中搖曳,要開不開。她已經等了快三天了。最初找到雪蓮的驚喜還沒有褪去,一定要等著,等著雪蓮開,枯艷生。

她當然知道,奇珍異物必有猛獸守護,摸了摸腰間的劍,沈夫人的臉上多了一些底氣。隱約間聽到人聲,竟有些恍如隔世。

來人聲音漸進清晰,“地煞,前面真的有雪蓮?”

“我何時會騙你,預計這兩天就會開,不然我豈會拉你到這種地方來受罪。”地煞自信滿滿,想他二人刀口舔生活,這北地誰能與他們倆相爭,這雪蓮當然是屬於他們的。

沈年暗罵了一聲,還真有人來搶,如此大聲是要驚醒兇獸?不知天高地厚的兩個蠢物。送死還要來壞她的事。

正想有所行動,只見那二人已經出現在轉角處,伴隨著一聲:“即使有兇獸,又有何懼?”

嗷,萬籟俱寂的雪山忽然響起一陣席天幕地的低吼,簌簌而下的雪停了。沈年轉頭就瞧見,一個龐然大物爬了起來,巨大的鼻子噴著熱氣,看著不覺得溫暖,反而讓人腳底生涼。

“地煞,小心!”北煞大喊了一聲,抽出手中的劍,已經對上了轟隆隆奔跑而來的龐然大物,仔細一看,似熊非熊。

而此時的崖壁上,“啪”地一聲,花開。

等了三天,只為這一聲的沈年點起腳尖就往崖壁飛去。

而正在對付北地雙煞的兇獸,見有人飛向了雪蓮,怒吼一聲,後腳重重往地上一跺,雪崩。剛把枯艷塞進懷裏,順手摘了雪蓮的沈年,瞬息之間,整個人隨著那片斷崖,一起墜落。

“吱!吱!”姜禾,雪蓮開了。

姜禾彎腰捉起地上的一小只,既然來了就不能空手而歸,“走,給你加餐飯。”

身手矯健,人已飛出好幾裏,本可是雪地驚鴻,奈何穿了一身黑,硬生生變成了雪地有一只烏鴉飛過。

姜禾到時,雪崩已停,兇獸幾乎在雪崩的那一刻,追著沈夫人而去。姜禾恰巧遇上正往回走的北地雙煞。

空中血氣彌漫,其中一人受傷不輕。

地煞扶著北煞,焦急回去療傷。見雪地裏忽然冒出一個人,背著一把刀,一時沒有認出是姜禾,以為是仇家。但心裏又存了些僥幸,粗著嗓子問道,“你也是來搶雪蓮的?”

姜禾聽見一個也字,問道:“除了我,還有別人?”

地煞暗暗松了一口氣,隨即又惡狠狠地道,“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人,趁著我兄弟二人跟兇獸打鬥,搶了雪蓮跑了。”

半真半假,他可不會告訴對方,其實是雪崩,那女人是死是活未可知。地煞想的很簡單,等送回北煞,他就來找人,拿到雪蓮為北煞療傷。

女人?姜禾暗暗稱奇。她已經認出對面二人正是北地雙煞,當初送刀大會上他們闖過第一關,卻在第二關拒絕回答問題。

這個女人,能在北地雙煞,以及兇獸面前摘得雪蓮,不可小覷。竟有此等人物,江湖還真是臥虎藏龍。

待雙煞走遠,一小只自己滾落在地,嗅了嗅。“吱!”姜禾,這裏剛剛雪崩過。

雪崩?人要采雪蓮,雪蓮也會吃人,倒也相對公平,“你還能聞到雪蓮的味道?”要是能的話,說不定靠著這場雪崩,她還能撿一個現成的便宜。

“吱。”隱隱約約,好像在地底下。

“一小只啊,要不咱門還是不吃那雪蓮了?”姜禾好聲好氣地商量著,在地底下,肯定是被剛才地雪崩給埋了。

“吱!”姜禾,還有人,快死了。

姜禾沈默了一會,想著自己到底要不要摻和。

“吱吱?”姜禾,我們去救她吧,順便拿了雪蓮當作酬勞?

姜禾心裏的天平往摻和的那邊傾斜了一點點,來都來了,就去看看,也不枉此行。

沈年在落下的那一刻,被兇獸狠狠地踢了一腳,跌落在一道冰縫裏,又傷了腳。緊接著,滑落的冰塊很快覆蓋了縫隙,人在狹縫裏,不見天日。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枯艷和雪蓮都還在身上,而兇獸跌落在了其它地方。

性命是保住了,可腿上不斷流出的血,讓她覺得越來越冷,意識也漸漸模糊。要不是想到家裏兒子還在等藥救命,她早就想閉眼了。

不閉眼,就能得救?

她自己心裏都沒底。

姜禾就站在離沈年一丈開外的地方,這距離要不是垂直算,估計早就發現她了。

“吱。”一小只趴在雪地裏刨著爪子,姜禾,就是這裏,在下面。

“人在這下面?”姜禾用腳尖在冰雪上圈出一個範圍。

“吱吱。”嗯,還有雪蓮也在,血味很濃。

姜禾低頭思索,得趕緊想辦法救人,不然也就沒有酬勞一說了。想直接用驚雷刀,來一記“卷土重來”,掀開這一層冰雪,又怕運氣太好,卷到人。

頗有些投鼠忌器,溫和地使出一記“風卷殘雲”,只是刮起一道比北地溫暖的風,其他動靜則是全無。

“吱,吱。”姜禾,直接用驚雷刀刨吧,不深,大概就一丈深。

姜禾哭笑不得,她這是怎麽了,無論南北,都逃不過刨坑的活計。

話說辛忱自隨著夏黃泉回了巫越教,也就在那些挑事的各大舵主面前走了一個來回,扔下一句 “不惹我,一切照舊”,之後一應事務就扔給了夏黃泉。

各大舵主面上發苦,心道哪敢惹你。你出了名的性情不定,比巫越還難纏。他們湊在一起不過也是想試試巫越教如今的水到底是混是清。試完之後的下一步他們還沒想好呢,就迎來了新教主。

穹二躊躇不前,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壺茶,一些烤魚肉,走走停停,半天沒敢挪到屋子裏。

辛忱就在屋子裏坐著,有一下沒一下打量四周,其實早就發現屋外猶猶豫豫的人,“還不進來?”難道自己比巫越可怕?

穹二仿佛得了赦令,快步走了進來,把吃的往桌上一放,“教主,屬下是穹二,給您送些吃的過來。”

看了眼不在意料的烤魚肉,辛忱擡了擡眸,這才看了眼對面的人,“是你啊。”那個數月以前,帶著手下在護城河邊給自己烤魚的人。

穹二見辛忱還認得自己,一會激動,一會忐忑,誰能想到當日他想搶魚的對象,從小子變成大俠,如今又從大俠變成了教主了呢?

“教主好記性,正是屬下,請教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屬下當日……”穹二麻利地跪在了地上,口中滔滔不絕。

“你這烤魚的手藝,可有進步?”

“退,退步了。”穹二老實交待,額頭大汗淋漓,自護城河一別,他哪還有什麽心思和時間去練習烤魚。

“別落下,只會抓魚不會烤魚,可不行,會被嫌棄的。”想他就因考不好兔子肉,被嫌棄過。

“屬下遵命。”難道,教主是想讓自己繼續為他烤魚?

“有姜禾的消息了嗎?”

上一刻還在想著如何提升烤魚技藝的穹二,有些懵,“暫時沒有,她出了昆侖派之後就銷聲匿跡了。”

辛忱皺了皺眉,小姑娘,躲得這麽好!

“陸曉生呢?”

“有,他幾天前雇了馬車,往北地去了,個中緣由不知。”

不愛出遠門的陸曉生竟然去了北地,北地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想到這,辛忱忽然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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