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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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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碧落,你就打算這樣躲躲藏藏一輩子?”

夏黃泉帶著人在溪水鎮附近找了幾天,無果。最後還是穹二支支吾吾地說,穹碧落有可能往瓊南去了。搜了幾天,這才找到了人。

現在的穹碧落哪還有昔日的威風勁,滿身落魄,只剩一個念想,“夏黃泉,幫忙轉告教主,等我再為辛公子做一件事,自會回去領罪。”

“辛公子,你還配提他?”就是眼前這個人,自詡聰明,天羅地網,最後網住的是辛忱。

送刀大會上,自己說與辛忱關系是,認識幾百年,亦敵亦友,不假。可要真論起來,自己不會與辛忱為敵,反而會護著他。可眼前這個女人,卻害死了他,真的是越想越氣。

“要不是你,暗中聯系秦坤,他會出現在那裏?”

“要不是你自作聰明,在食物中下了化骨散,辛忱會打不過秦坤那老匹夫?”

“教主再三聲明,留活口,要不是你幾次三番對姜禾痛下殺手,怎麽會殃及到辛忱?”

“穹碧落,你不是喜歡他嗎,怎麽就不能做點讓他高興的事,啊?”

夏黃泉劈裏啪啦,吐出的話,像一場漂泊大雨,兜頭淋在了穹碧落身上。穹碧落死死咬著唇,握在手中的劍,緊了又緊,心中越發堅定,“我這就去做點讓他高興的事,夏黃泉,你與其攔著我,還不如去找到那個黑衣人,或者帶人掀了昆侖派。”

夏黃泉擺了擺手,“言盡於此,我不會攔著你。教主也沒說要殺你。那個黑衣人有什麽特點?”

“武功很高,不在你之下。我曾經半夜去聯絡秦悠,他也去了,還先一步引開了姜禾、辛公子,他們二人都沒有追上,想來那人輕功也很好。”

“武功高,輕功也很好,不在我之下,江湖上這樣的人不多了。”

“還一直蒙著臉,感覺像是我們認識的。”

“會不會就是巫南城下救走姜禾的那個黑衣人?”

穹碧落搖頭,“不是,身形比救走姜禾的人高大,輕功更勝一籌。”

“辛忱會不會,沒死?”這個問題壓在夏黃泉心裏很久了,雖然當日回來的人言之鑿鑿,但她還是要親口問一遍穹碧落。

“我趕過去時候,他已經沒了氣息,當胸兩劍,都是要害處。”一字一句,穹碧落感覺有鈍刀在身上淩遲,一呼一吸都是疼,她寧願死的是自己。

夏黃泉背過了身,“你走吧,我怕自己忍不住會殺了你。”

穹碧落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人就朝著瓊南的方向走去,緊握手中額劍,辛忱,我知道你最怕無趣了,最後這件事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

趙府裏,趙嚴難得冷了臉,“明丫,你說實話,饅頭是怎麽來的?”這孩子不會偷東西吧,都怪自己身體不中用,想到這又重重地咳嗽起來。

“嚴伯,你別著急,饅頭是我用水換來的。”昨天高裘給他們送來了一大桶水,有剩餘的。有水沒糧怎麽能行,何況嚴伯病著,姐姐也很虛弱,她就大著膽子與包子鋪的周嬸商量,用半桶水換回十個饅頭。

這是如今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聽了這話,趙嚴咳得更厲害了,明丫懂事,可自己卻成了拖累。

屋內裏,姜禾雖然沒有武功,但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她慢慢朝屋外走去。推開門,目之所見,不難看出,趙府算是高門大戶,庭院寬敞,院子中間還有一口井。

沿著石子路,姜禾走到井邊坐了下來,慢騰騰地從袖子裏掏出匕首,刻了一個奇形怪狀的圓。

明丫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湊過小腦袋,疑惑道,“姐姐,你刻的是什麽呀?”

姜禾平靜地回了兩個字:“包子。”

明丫睜大了眼睛,東西南北變換著角度瞧了好一會,楞是沒看出來是個包子,“姐姐,你刻的勉強算個饅頭吧。”

姜禾收起匕首,“明丫,家裏是不是沒錢沒糧了?”

前一刻還活潑的小姑娘,忽然低了小腦袋,據實已告,“如今只剩下這座宅子了,災荒以後,趙府上下老小都遷移走了,唯獨爹爹不肯走,他是擔心娘萬一回來找不到他怎麽辦。姐姐,他把自己的積蓄都花在找人上了,日子越過越差,我回來時,他已經病危,留下嚴伯照顧我……”

“姐姐,爹娘雖然前後舍我而去,但他們最擔心的也是我,我努力活著。”堅持了這麽久,這會見了姜禾,明丫有些崩潰,“可日子好艱難,明丫明丫,明天真的會好嗎?”

姜禾一把抱住小姑娘,摸著她的小腦袋,“會好的,會好的。”不斷重覆的話,與其說是在告訴明丫,不如說是在告訴自己。

醒來的這幾天,她一直忘不了辛忱躺在溪水邊,眼裏滅掉的光。一遍遍告訴自己,辛忱不會有事的。可接著又有一個聲音說:他再也不會來了,你救不了他,如同當日你救不了年城人。

多少人讓她先走,多少人為她而死。而她,救不了人,如今還失去了武功,丟了驚雷刀。

渾渾噩噩,在井邊刻下一個包子,明丫問她明天真的會好嗎?其實她也不知道,只是不能讓這個小姑娘失望。

翌日,姜禾帶著明丫出了門,試圖找點事維持生計。客棧門可羅雀,自是不會招夥計,僅剩的兩家成衣鋪也是瀕臨關門,見姐妹倆可憐,倒是送了兩套粗布衣裳,別的是一概沒有。

城南城北走遍,毫無收獲。

“明丫,走累了嗎?”

“不累,姐姐。”

明丫知道這會自己臉一定通紅,可這不是累的,是急的,毫無辦法,生活一日不如一日。忽然見前面走過來一群人,是巫越教,她下意識擋在了姜禾前面,下一刻發現自己擋不住姜禾,她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又有些無奈。

看著這樣的明丫,姜禾笑了起來,“沒事,明丫,他們不認識我。”

“姐姐,你還是笑起來好看,這段日子你都繃著臉,是擔心沒有包子吃嗎?”後面那句話明丫是故意的,還吐了吐舌頭。

“包子會越來越多的,我們去前面看看怎麽回事。”

巫越教的人貼了幾張告示就走了,眾人圍了上去。不識字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懸賞抓人嗎?”

而識字的看完告示笑出了聲:“告示內容新穎著呢,哪是懸賞抓人那些個陳詞濫調。”

“這位小哥,你倒是說呀,是什麽?”

“招人做事,一日提供兩頓飯,還有月錢。”

“當真?有說是什麽事嗎?”

“我騙你作甚,告示上明明白白寫著呢,教主要在瓊南挖掘天人坑。”

“什麽是天人坑?”

“這個老朽有所耳聞,選一塊風水寶地,圈出一個腳掌形狀的範圍,長至三十丈,寬約十五丈,深七八丈,猶如天人降落時一腳在地上踩出的一個大坑,是謂天人坑。”

“說的這麽玄乎,不就是一個大坑。”

“管他什麽坑,有飯吃,有錢拿,我要報名參加。”

“我也要去。”

“老伯,如果這個坑挖出了水,怎麽講?”人群中忽然響起一個清麗的嗓音,原來是個姑娘。

老者呵呵一笑:“這好辦,天人湖啊,大吉。”

“老伯所言甚是,對於此時的瓊南,天人湖是謂大吉。”姜禾也笑了起來。

待人群散去,老者才撚了撚胡須,面露疑惑,心道也不知是誰去死了,值得巫越教挖天人坑來紀念。

回去的路上,明丫一蹦一跳,掩飾不住的高興,“這下好了,不用沒錢沒糧了,姐姐,我們明天就去報名好不好?”

“好啊,不過我去就行,你在家待著。”

“姐姐,我快十歲了,是個大人了。”

姜禾點了點頭,“嗯,你這個大人就留在家裏照顧嚴伯。”

明丫癟癟嘴,為什麽道理總是在姐姐那邊?是因為自己年齡小嗎?

回到趙府,姜禾在井邊刻下了第二個包子。明丫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姐姐,你這個方法還真靈,昨天開始刻包子,今天就找到了事,離吃上包子的日子不遠啦。”

姜禾起身,點了點明丫的鼻子:“小饞貓,饅頭吃膩了?”

明丫做了個鬼臉,笑著跑開了。

月亮爬山樹梢,姜禾站臨窗而站,毫無睡意,看著庭院裏的水井,心裏的不安、躁動開始一點點往下沈,這樣的日子也好,平淡中透著一股安穩,明天似乎真的會好起來。

有了目標,人才不會如浮萍。

以前是為了救年城,自己一直往前,練功、拿刀。

沒有功夫沒了刀,一切回到最初,看著越來越遠的目標,她成了浮萍,整個人恍恍惚惚。現在,奔著活下去這個目標,前面的路又清晰起來。這一切,還真要多虧明丫,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義父說遇事莫慌,要沈得住氣。而要做到沈住氣,是不是必須要有把遠目標拆分成近目標的能力呢?

辛忱,第二天過去了。

一個月之內,你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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