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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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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正準備吃掉最後兩顆葡萄,感覺有人襲擊,下意識伸手一擋,不料對方只是虛晃一槍,真正意圖是果盤。年年反應極快,擡起的手順勢往下一撈,穩住了果盤,低頭一看,只是半個果盤,裏面躺著一粒葡萄。

再看那姜禾,姿勢挺拔地站著,右手的大拇指與食指之間捏了顆葡萄,被清晨的陽光照得熠熠生輝,像一顆黃綠色的寶石,而姜禾就盯著那顆寶石。

眾人早在姜禾襲向年年的時候,就一個個屏住呼吸,神情緊張而激動。

“少主這速度可真快啊。”

“還從沒看過左護法與少主過招,今天有眼福了。”

“我賭一文錢,左護法會擋住攻勢,保住葡萄。”

“一文錢,你怕是傻吧,我賭十兩銀子,左護法……”

這話還沒說完,只見一個眨眼,少主就站在那裏,右手拿了顆葡萄,左手上半個果盤。楞了楞,看向左護法,手上也是半個果盤,盤子裏還有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所以,少主竟然假意攻擊左護法,真正的意圖竟然是,一掌劈開了果盤,分了那葡萄,一人一顆。

剛剛那說賭十兩銀子的護衛,期期艾艾地接上了自己沒說完的話,“左護法會輸。”

一時間,反應過來的眾人,拋給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心想,這等厚顏無恥的人,我不認識他。

而站在一旁的姜禾,似乎終於看夠了葡萄寶石,微微一笑,丟入口中,咂摸兩下嘴,“這右護法親自連夜摘回的葡萄就是不一樣,好吃!”

回過神來的右護法,納悶自己的心思怎麽就被少主發現了,那年年豈不是也知道了?想到這下,他意識看向年年。

只見年年慢悠悠地吃掉了最後一顆葡萄,都沒看他,只是囑咐姜禾:“明天出府時,讓年月跟著你。”

“我現在就出去,今晚就住在往來客棧了。”頓了頓,言語裏有意味不明的笑,“至於年月,隨你。”說完,抱起早就從年月身上跳下來的一小只,轉身就走。

“還有大半炷香,這就完了,少主贏了?”

“這樣打架也可以,月護法功夫那麽好,怎麽就沒擋住少主呢?”

“我仔細看了,有一瞬間,月護法忘了反應,感覺像是故意放水。”

這人聲音不大,奈何還是被年月聽見,只見他一個眼神掃了過來,淩厲、威懾。眾人立刻散了個幹凈,年月扯出一個微笑,回頭:“年……”哪裏還有左護法年年的身影。

姜禾快速沐浴更衣,穿了男裝,將頭發高高束起,修飾五官之後,還特意在臉上鋪了一層粉,眉毛稍微加粗,斂去眼中的幾分粼粼波光的同時,更是襯得小臉愈發蒼白,活脫脫一副憔悴病公子模樣。

帶上足夠銀兩,左手拖著一小只,右手惡俗地搖著一把紙扇,大步朝門外走去。

“一小只啊,今天你立了首功,待會去往來客棧點一道蓮心無邊犒賞你。”自比武之後就悶聲不吭的一小只,這才蹭了蹭姜禾掌心,吱了一聲。好像在說,你終於想起我了。

待過了門檻走出一小段距離,姜禾好心情的特意回望了一眼城主府的大門,燙金的三個字,義父說那代表的是責任,要撐起年城,肩負四海興亡。這麽沈甸甸的東西,有一天是要落在她身上的。二十年來,義父跟她相處的時間很少,多數時候在閉關,而且是跟祭司一起,這有種讓人不安的味道。

但那又怎樣,她姜禾可不是吃素的,一浪來時還能吞一口呢。怕什麽,若不是義父收留,自己早就死了。如今賺了這麽些年安穩舒適的日子,夠本了。既然已經知道前路不容易,擔心、愁眉苦臉什麽的就一邊去吧。

“禾公子,你出來了啊。”年紀一大把的方老伯放下擔子,遞過來兩個蓮蓬,語氣親昵,“剛摘的,可甜了,嘗嘗看。”

蓮蓬上還有小水珠,一個個飽滿的蓮子仿佛不堪束縛,要掙紮著跳出來一般,姜禾笑了笑,“方老伯,今天別在大街上叫賣了,直接送去往來客棧,價錢嘛,你平常賣多少,今兒個翻倍就好。”說完,搖著扇子繼續往前走,並沒有接下蓮蓬,惹得一小只亂叫了幾聲,這是抗議呢。姜禾不理會,反而拎起一小只往袖子裏扔去。

清早的街道,行人並不多。走過黃大娘的包子鋪,正好見她開門出來,黃大娘道:“哎喲,禾公子,幾天不見,瞧著臉色蒼白的,看著讓人心疼。來來來,吃幾個熱騰騰的包子,保準精神派頭就出來了。”

姜禾停下腳步,坐下來吃包子。一口咬去,軟香四溢,勾人味蕾,暖人腸胃,只見她滿足地嘆道,“一應吃食,趕早不如趕巧。”

“這位公子說得有理,趕早不如趕巧。老板娘,給我也來幾個包子。”來人身形高大,五官硬朗聲音卻溫潤,轉頭對身後的黃衣姑娘道,“師妹,論起特色,還是得到街邊小店,你嘗嘗就知道了。”話落,還不忘從袖中取出手帕擦拭凳子,才引了師妹坐下。

這二人,正是昆侖派的索西征與秦悠。

姜禾打量了二人一眼,今天出門遇見四個人,就有兩個不是年城人,看來不用等到明日,今天就很熱鬧,“這位公子,想必也是同道中人,會吃。”

索西征看了過來,道:“在下索西征,不知公子怎麽稱呼?”

不等姜禾回答,只見黃大娘端著包子出來了,往桌上輕輕一放,笑意盈盈,“客官慢用。”緊接著又麻溜地走到姜禾身邊,關心道:“禾公子,吃了我的幾個包子,感覺如何呀?”

“唔,還是感覺沒力氣。”吞下一口包子,姜禾含糊地答到。

“那成,也不用你給錢了,屋後還有一堆柴,你幫忙劈了就好。”黃大娘臉上扯出一個燦爛的笑,托起對方手臂,一把拉起,徑直往屋後走去。姜禾咽下最後一口包子,邊走邊回:“幸會,在下姜禾。”

“師兄,他是不是沒錢付賬,我們幫他吧。”作為昆侖派掌門的心頭寶,秦悠是不知道沒錢是何物,初次下山歷練,那可是一身正氣,隨時準備慷慨解囊。

“師妹,萍水相逢,不用多管。而且我看他也不像是沒錢。”說著遞了個包子給秦悠,“來,嘗嘗看。”

索西征嘴上說讓師妹不用多管,其實心裏頭正在納悶,那個少年腰間掛了鼓鼓的錢袋,且瞧他步伐,雖一時看不清深淺,但的確是個會功夫的。會功夫,姓姜,老板娘又與他如此親近,想必是城主府的人。

“黃大娘,我姜禾可不是吃素的,你……?”

“對對對,你是劈柴的。”黃大娘推著姜禾往裏走,“這兩天生意太好,就盼著你出來呢,你上次劈柴呀,那個快、狠、準,大娘我還惦記著呢。”

“想劈柴快狠準啊,簡單,來城主府練練就行。”

提到練武,有個問題困擾她很久了。每年春天,城主府都會有一次選拔,有志練武護城的百姓都可報名,經過層層關卡,通過考驗的才能留下。然而,不知道為什麽,來報名的人一年比一年少。

黃大娘擺手搖頭,“那不成,我不是那塊料啊,我們全家都不是。”

“為什麽大家都不願意來城主府學習武術,守城護民了呢?”

“這個嘛其實是,算了,不說也罷,劈柴。”說著把斧子塞給姜禾,就快速往外走去。

你待姜禾能如何,劈裏啪啦劈起柴來。

這可把旁邊大樹上正好眠的辛忱吵醒了,話說辛忱自從在城門口與索西征假模假樣打鬥了一番,估摸著年月要下城墻,他就跑了。轉了個彎,從另一邊不引人註意的角落翻進了年城。之前的打鬥,不過是為了引開年月,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年城。對,他就是不想過明面,走正道。

進城後,差不多把年城的大樹看了個遍,才在一個時辰前,挑中了這顆大樹歇下,想著醒了就能吃到熱騰騰的包子。可誰這麽缺心眼,這個時辰劈柴!

皺了皺眉,睜開眼睛,辛忱伸手扒拉開遮擋的樹葉,就見遠處有一個穿著青衫的少年,在那裏滑稽地劈著柴,拿著斧頭,圍繞一根大木頭,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各來一下,一副劈不開的樣子。劈不開也不管,又走向下一塊木頭,瞄著中心就是一斧頭,準頭有了,就是木頭紋絲不動。

少年絲毫不受影響,心情很好地哼著小調走向下一塊……

如此,很快又出現了分別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吃一斧頭的木塊。

辛忱勾勾嘴角,覺得這劈柴的少年有些趣味。可別人的趣味再大,也大不過自己的高臥好眠。於是,手心暗暗運力,一掌揮出,頓時那些被劈過的木頭化為齏粉並順著那股掌風向姜禾吹去。

聽見風聲立刻轉頭的姜禾,猝不及防接了滿頭滿臉的木屑。

“呸呸呸”接連吐了好幾口,才自言自語道,“我的功夫這麽厲害了,劈過的木頭,外表看著完整,然後風一吹就能化為碎屑?

樹上的辛忱聽了姜禾的話,壓了壓揚起的嘴角,差點笑出聲,頓時被人擾了清靜的郁氣一掃而空。

忽然,一道細微的“哢嚓”聲,從身下的樹枝發出,俊美的臉上滑過驚詫,辛忱飛身躍到了另外一根樹枝。再擡頭,就見那劈柴的少年,已是占據了一根樹枝,笑意盈盈地說:“我就知道,這風啊,不是什麽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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