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謙打電話約了莫耳在校內的咖啡屋見面。莫耳還不知道咖啡屋在哪，問了熊巧依才知道，咖啡屋就在四號樓後面——莫耳從未去過的地方。

“你想喝點什麽？”趙瑜謙問。

莫耳盯著菜單好一會兒，還真只有咖啡？甜點倒是不少。她合上菜單，道：“卡布奇諾吧。”她只喝過一次咖啡，從此便覺得咖啡都是苦的，她不喜歡咖啡。

“好，一杯卡布奇諾，一杯摩卡，一塊黑森林。”趙瑜謙把菜單給服務員，對她道。

“好的，請稍等。”

“我這次約你，是想和你談談奶奶的事。”

“奶奶她怎麽了？”

“她近來總是失眠，在我去她房間看她的時候，總能看見她坐在床邊……看月亮。”

“您的黑森林蛋糕。”服務員把蛋糕放在桌子中間就走了。

蛋糕是現成的，速度自然快。

趙瑜謙把蛋糕推給莫耳，道：“這裏的黑森林蛋糕很好吃，你嘗嘗。”

“我……謝謝。”莫耳笑笑，收下了這份好意。

趙瑜謙接著說：“奶奶她一註意到我來就會連忙擦掉眼淚，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莫耳沒有動叉子，靜靜地在聽。

“奶奶好像比較容易對你敞開心扉，我希望你能跟我說說她的事。”

“她不對你說是怕你擔心。”莫耳道。

“我知道，但她這樣我會更擔心。”

莫耳沒說話。

“奶奶失眠已經嚴重到都要去醫院開安眠藥了，你說我怎麽能放心？”

莫耳緊緊握著叉子——她以為把爺爺的事告訴奶奶是對她好，卻不想把她逼入了另一個更深的絕境，她到底是在自作聰明。

“對不起。”莫耳說。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是我讓奶奶想起了爺爺。”

趙瑜謙笑著搖頭，道：“不是你的錯，奶奶本來就想爺爺，只是最近爆發了而已。”

不，是我的錯。

莫耳沒敢對上他的眼。

“您的咖啡。”服務員將兩杯咖啡端了上來。

“蛋糕你還沒動呢，試試。”趙瑜謙對她道。

莫耳嘗了一口。

“好吃嗎？”

她笑道：“好吃。”

“那就好。”趙瑜謙回以笑臉。

“能告訴我昨天奶奶為什麽哭嗎？”

“只是想爺爺了。”

他像是不太相信：“只是想爺爺了嗎？沒發生其他什麽？爺爺去世的時候奶奶都沒有哭成這樣。”

“我沒有騙你，”莫耳搖頭，“奶奶很喜歡和我講爺爺的事。”

莫耳不是信不過他，只是沒經過奶奶的同意不知道該不該說。

“那好吧——下周不是有三天假嗎？運動會。我打算帶奶奶出去散散心，奶奶她很喜歡你，我想邀你一起去，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好。”似乎覺得不夠真誠，莫耳又加了一句：“當然有空。”

“你不回家嗎？”他的咖啡到現在都沒動一口。

“不，”莫耳搖頭道，“我爸爸媽媽工作很忙，回去也見不到的——你能邀請我，我很開心。”

“謝謝。”趙瑜謙笑得真誠，莫耳第一次見他這般笑。

“不，”莫耳被他的笑感染了，“我才應該謝謝你。”

咖啡果然是苦的，但還算好喝。

遠處的安琪娜透過咖啡屋的玻璃墻看著這一幕，氣得牙癢癢。

這裏是毫無人跡的深林，林中有座石桌椅，那兒坐著兩個非人者。

“好樣啊你，拐賣人家無知少女做童養媳啊？”白玥向白昱道。

白昱不為所動：“她是人類，這在‘法則’的限制之外吧？”

“嘖嘖，你這是白嫖啊白嫖~”

“這是公平交易。”

“哥~看在我們這麽多年相親相愛的份上~分我一半唄~”白玥在他身上胡亂蹭著。

白昱一把將她的頭推開：“不。”

“小氣。”白玥撅嘴道。

“要的話你自己找去。”

“去，靈力那麽強大的人，幾千年都不能見一個，我上拿找去啊？何況那麽強大的靈力根本就是作弊啊！她該不會是冥靈吧？能找到線索嗎？”

“不知道。”白昱不在意地笑笑。

“真好啊，你也算作弊了，啊啊啊……我要什麽時候才能化形啊——要是再來一千年我還是先絕望吧~”白玥噗地一下趴在了桌上。

“找白狼幫忙啊，你跪下來磕兩下頭，我想他會幫你的。”

“去~你的！找他幹嘛？上演人狗情未了啊！”

“怎麽，有意中人？”

“沒有，不過……我的意中人會踩著七彩祥雲來接我的~哈哈哈哈……”她叉腰大笑，像是在說一個笑話。

“那是什麽？”白昱挑眉。

“猴子。”

白玥循聲向後看去，入眼的是一片白衣，約莫是腹部的位置。她使勁把頭擡高便看到了對方的臉，對方也在看著她，面色陰沈。

“嗨……”她艱難出聲並緩緩地舉起了手，揮了揮。

下一刻，白玥就被他單手抓著衣襟拎了起來，被迫與之對視。

白狼冷冷道：“人狗情未了？”

“哈哈哈哈……”白玥尷尬笑道，“沒有，你聽錯了……呀，你看這狗耳朵多可愛啊……”說著順毛摸了摸白狼還是狼型的耳朵。

白狼把白玥舉得更高了，手長的差距讓白玥碰不到他的耳朵。

“不不不，是狼耳朵……二哥，白狼葛格~我愛你啊我愛你……放了小妹吧，小妹年輕不懂事……”

白昱在一旁觀戲，不住狂笑。

“小哥，救救小玥兒……”

白昱站起來，背過身，擺擺手，悠悠地走了。

“死白昱，見死不救……”嘴裏正罵著白昱的白玥，回頭便對上絲毫不友好的目光，連忙露出討好的笑。

白狼的手一松，白玥就自然下墜，他用胳膊攔腰截住了白玥，動作粗魯的白玥覺得自己的腰都要斷了，也快吐了。

“謀殺……親妹……”

白狼無視她的控訴，就這麽單手扛著她走了。

莫耳和趙瑜謙在出咖啡屋不久就被安琪娜攔住了。

她紅著眼，氣憤又委屈道：“你就為了這麽個女人甩我？我們在一起五年，你就為這麽個女人甩我？她哪裏比我好！”

“她哪裏都比你好。”趙瑜謙拉著莫耳就要走。

但莫耳的手卻被安琪娜拽住了，她喊道：“站住！”

看戲的人越來越多。

莫耳掙開兩人的手，對趙瑜謙微微一笑後正過臉看著安琪娜道：“我和他——只是朋友。”

“我們已經分手了，請別再纏著我了。”趙瑜謙道。

“我……我……我喜歡你啊……哇……”安琪娜哭得像個孩子，低著頭不斷擡手擦去眼淚。

莫耳回頭看趙瑜謙，而他在看安琪娜。

趙瑜謙背過身，說：“回去吧，別在這裏給人看笑話了。”顯然是對安琪娜說的話。

他走了，沒有回頭。莫耳想了想，也許她完全不應該管他們的閑事，但她還是跟上了趙瑜謙。

趙瑜謙也許把她當朋友，而她對安琪娜來說只是“這個女人”——說不心寒是不可能的。

待他們走了有些距離，走在趙瑜謙斜後方的莫耳打破了他的沈靜——

“你前女友？”

“是。”趙瑜謙回答，看上去態度很普通，但莫耳也算是認識他有一會了，她不認為他的內心真如他外表表現般平靜——他平時不像是會這般絕情。

“我舍友。”莫耳道。

趙瑜謙像是整理了會思緒，理清後道：“對不起。”拿你當擋箭牌了。

“沒關系，我也不知道她說的人就是你——她提過你。”

趙瑜謙不言語。

“她是真的喜歡你。”

“我知道。”他終於開口。

“你呢？”

“……”

“你也喜歡她？那為什麽拒絕她？”

“只是不合適。”

“兩情相悅還會不合適？”

“她太喜歡我了。”

“不好？”

趙瑜謙搖頭：“不好，她無論做什麽總是以我為中心……你知道她本來要上A大的嗎？”

“聽說過。她說是因為你在這才來的。”

“僅僅因為我在這，她就放棄了被A大錄取的機會……我希望她能更珍惜自己一些。”

“所以你和她分手了？”莫名其妙。

他沒承認也沒否認，而是說，“她太喜歡我了，所以我怕她有一天不喜歡我了。”

莫耳無言——這不是更奇怪了嗎？

“她太喜歡我了，所以她看不到我的很多缺點。”

頓了會，他接著說：“她為了我連夢想都能放棄……我很生氣，氣她一點都不愛惜自己，明明我什麽都不能為她做……我，是退縮了，我做不到像她喜歡我那樣喜歡她。”他說著說著，低下了頭，視線沒有焦距地投在了地面上。

“……喜歡一個人不是本來就是開心的事嗎？”又何必要求等價回報。

趙瑜謙笑得無奈，說：“喜歡一個人也會有很多不如意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小番外：關於名字

白玥對白狼道：“你知道為什麽我、父親、白昱的名都是珍寶美玉，只有你的那麽隨便嗎？”

白狼道：“我很滿意我的名字。”並不隨便。

“你聽我說嘛！”

“好，那為什麽？”

“因為你在我們家裏是特別的成員。”

“嗯？”他疑問，但聲音漠然，聽上去不感興趣。

“因為——小白狼是寵物啊~”白玥被自己的幽默感逗笑了。

白狼伸手把她拎了起來，沈聲問：“誰是寵物？”

白玥掙紮著下來，白狼松開手，她隨後撲到白狼懷裏撒嬌道：“不好嗎？寵物多可愛啊？”

“不好。別偷換概念。”他的手推著她在他胸口胡亂蹭的臉頰，讓她帶著幾分嬰兒肥小臉兒變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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