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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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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雲飄過去了, 什麽形狀的呢?花朵?什麽樣的花朵呢?哦哦,是這種六個圓球堆起來一樣的雲啊!那可真是有意思呢!真好啊,會飄到那裏去呢?能看到尼醬嗎?會的吧會的吧!

真好呢, 我也想要看到尼醬呢!尼醬答應我了, 十點前就會回來了。尼醬從來沒有騙過我, 所以十點前他一定會回來的。但是, 不管怎麽說……

“五條?”江戶川柯南想要嘗試著引起五條稚的註意,本來是想很流暢地把問題一口氣問出來的, 但在五條稚轉頭看過來的時候,江戶川柯南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空白的眼神裏,似乎什麽情緒也沒有, 有那麽一瞬間, 江戶川柯南甚至產生了“他真的是人嗎”的動搖,然後在下一秒又被自己推翻了這樣可笑的假設。

“已經泡很久了,再泡下去很容易暈倒的,我們還是回去吧。”

“好哦!”或許是江戶川柯南一起泡了溫泉,五條稚的心情很好, 一路上拉著他蹦蹦跳跳。

變成江戶川柯南後, 身邊總是被三個真小孩包圍的柯南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反而以一種極為奇怪的慈愛眼神註視著五條稚的活潑。

有了白天被綁架那一遭,江戶川柯南一直把他送回房間才放下心。

“柯南,謝謝你哦!”五條稚站在門口沖他揮手, “今天, 我很開心!”

五條稚本來是想問,要不要許願的。這個願望是很早之前就許諾給江戶川柯南, 但到了現在也沒能聽他好好地說。

江戶川柯南察覺到了五條稚的些許遲疑, 但看他糾結猶豫的樣子, 便善解人意地說:“今天遇到了這麽多事情,一定很累了吧?好好休息呀,五條。”

五條稚沖他露出一個甜滋滋的笑:“晚安哦!”

五條悟定的房間是旅館裏最好的,家具齊全,還有很多的零食水果,被子也很軟,五條稚將床鋪鋪好,倒下去打了滾,咕嚕嚕地從枕頭滾到被子外面。

“哈哈~”五條稚快樂地笑出了聲,然後又來回滾了兩圈,只能清脆的笑聲在屋子裏回蕩。

“……”五條稚坐起身,聽著回音,突然就沒了興致,悶悶地在枕頭上踢了一腳,扯過被子將自己埋進被窩裏。

小孩子的體力有限,溫泉緩解了白天積累的疲勞,但放松了身體的五條稚被柔軟的被子包裹著,很快眼皮就沈甸甸地墜了下來。

“嗯……”小小的孩子發出了宛如夢囈的委屈哭泣聲,眼角不知不覺地湧出了淚水。

“尼醬……”覺得自己發出了聲音,又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發出聲音。這一刻,整個世界好像又回到了過去那樣的寂靜。

只有……他一個人的寂靜。

呼——

好安靜啊……

但是,和那時候不同的是,純白的世界裏被染上了鮮紅的血液。

好刺眼……

好難聞……

好……可怕……

五條稚從被子裏鉆出腦袋,免得自己在黑漆漆的狹小空間裏一個人面對孤獨。

保暖效果很好的被子染上了五條稚的體溫,散發著暖洋洋的溫度,但五條稚卻有種自己一個站在孤零零的湖裏的錯覺。

五條稚經常做夢,和普通孩子混亂且無序的夢境不同,他的夢境總是重覆著一件事。

許許多多看不清面容的人圍著他,威脅著、乞求著、崇拜著、憎恨著地對他說:“稚大人,請您——”

那些話語似乎被施加了“禁。忌”,但無法完整吐露的話語卻包含著再鮮明不過的情感。

有時候是在點滿蠟燭的屋子裏,有時候是在某個山裏,有時候是在地底,有時候甚至會在水裏……但不管地點怎麽變換,他們說的話,是永恒不變的。

“尼醬,我好害怕……”

“哢噠。”紙門發出了輕輕的動靜,五條稚像只有點風吹草動就跟著蹦跶起來的小狗,一骨碌爬起來跑到門口。

紙門被拉開了,一個白色的大腦袋伸了進來。

銀白的頭發下是一雙璀璨又溫柔的蒼藍色眼睛,他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麽,眼睛亮晶晶得像天上的星星。

“尼醬!”五條稚踮著腳尖摟住了他的脖子。

五條悟很高,即便半蹲著彎下了腰,但五條稚依然要踮著腳尖才能抱到他。

但五條悟卻輕而易舉地就將他抱了起來,結實有力的手臂圈住他小小的身子,五條悟的身上還帶著夏日溫差極大的寒氣,但貼著五條稚的皮膚卻溫暖得讓人想要落淚。

“我回來了,稚醬。”

五條稚卻說不出“歡迎回來”這樣的話,可憐的小狗嗚嗚咽咽地將臉貼在他的側頸,一邊哭還一邊更用力地抱緊他,似乎害怕他會將自己丟下一樣。

拋棄了語言,類似於動物本能的動作把五條悟的心臟都給燙化了,

“是做噩夢了嗎?”過了許久,五條悟低沈的嗓音才沒有露出更多更狼狽的嘶啞。

五條稚像要將臉擡起來,但五條悟又伸手將他的腦袋重重地按了回去。

哭了好久的五條稚遲鈍地用自己肉乎乎的臉蛋在他身上蹭來蹭去,想要自己染上對方的味道。安心的幸福感讓五條稚一下安定了下來,吸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害羞地將臉埋進五條悟的懷裏不說話。

站在門外的夏油傑下意識地在對方視線經過時側身躲了起來。總覺得……自己把五條悟拉走很對不起他。

五條悟側頭只看到對方因為滾來滾去而變得亂糟糟的發頂。雖然只是離開了幾個小時,卻覺得像幾個月那麽長久!明明是自己帶他來這裏的,但把他一個人丟下的也是他。

啊……他真是個壞哥哥!

“稚醬,陪我去一個地方吧。”雖然是這麽說,但抱著五條稚就往外走的五條悟卻沒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

白山村是個這幾年才發展起來的小山村,雖然發展起了旅游業,但因為剛起步,整個村莊也沒有多少人,自然也沒什麽人去破壞山裏的環境。

夏天山裏的蚊子多,但五條悟開了無下限,將五條稚也包裹進去,蚊子根本無法靠近他們分毫。

“尼醬,今天,有人跟我說謝謝了欸~”五條稚歪著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和小聲地說著白天的事情,“……最後,齊也死掉了,但他笑了。”

五條稚帶著一絲不確定:“齊也是幸福地死掉的嗎?”

“當然!”五條悟總是這麽有威嚴,好像從他嘴巴裏說出來的話都是真理一般,“稚醬是為了給世人帶來幸福,所以那些人才向你許願的!”

柔軟的身體在五條悟的懷抱裏動了動,五條悟側過頭,只看到五條稚臉上掛著傻乎乎的笑:“我的話有這麽好笑的嗎?”

“不是因為那個啦!”五條稚撒嬌地摟著他,又忍不住擡頭看他,“只是因為很開心,所以才笑的!”

“啊,這樣啊。”五條悟很平淡地應了一聲,然後突然停下了腳步,“稚醬,到了哦!”

五條稚疑惑地看著他,卻在下一秒驚訝的睜大了雙眼。

數不清的光點從草叢裏、樹林裏、山林裏飛出,未被工業汙染的偏僻山林裏,孕育著數不清的螢火蟲。

清澈的溪水在夜晚變成了深黑的鏡子,倒映著星辰和螢火,似乎將現實和虛幻一同模糊了。

五條悟將他放下,宛如銀河散落人間,閃爍的星辰圍繞著五條稚,夢幻又美麗。

“好漂亮啊……”一金一赤的異色瞳裏倒映著點點星光,螢火蟲圍著他飛舞,稚嫩可愛的臉蛋掛著月牙一樣的笑容,世界似乎都在圍著他旋轉。

無憂無慮的小王子快樂地玩鬧著,沒有煩惱,也沒有陰霾,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被拉長,然後靜止。

“能趕上真是太好了。”

“尼醬,你在說什麽?”五條稚跑到他面前,因為玩得太入神,短褲的褲腳都濕透了,額頭上銀發被不知道是汗還是水的液體打濕,濕漉漉地粘在皮膚上。

“我說,稚醬要不要休息一下?”五條悟找了一塊石頭坐下,然後拍拍自己的大。腿。

五條稚立刻撲了過去,大半個上半身歪歪斜斜的倒在他的大。腿上,哼著從電視裏聽來的魔法少女主題曲,整個人洋溢著快樂。

五條悟戳戳他的臉蛋,肉乎乎的臉蛋像是有什麽魔力,手指一戳進去,就很難再**了。

五條悟將他抱著在自己的懷裏做好,沒有了惱人的蚊子,山裏的晚風舒服得不行。

“稚醬開心嗎?”五條悟將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漫天飛舞的螢火蟲。

“很開心!”五條稚像是蕩秋千似的甩著自己的腿,嘴角上揚的弧度比月亮還要漂亮,他直百地表示著自己的開心,“不管和尼醬幹什麽,我都好開心哦!”或者說,只要能待在他的身邊,就幸福得想要哭出來了!

無論發生什麽事情、無論對方變成什麽樣,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對方的那一邊——這就是兄弟啊!是從他們誕生那一刻起就開始的,羈絆。

“尼醬,我最喜歡你了!以後也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只要和彼此待在一起,疲憊的靈魂好像也安寧了下來,僅僅只是感知到對方在身邊,哪怕什麽話也不說,什麽事情也不做,但整個人就是輕飄飄的,像是要飛起來,又像是泡在甜滋滋的蜂蜜裏,再倦怠的心靈也會變得愜意又滿足。

特級假想咒靈【貞子】被夏油傑收服,問題學生的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沒有準備再回去007的打算,或許是出於補償的心理,夏油傑決定在這裏待到五條稚厭煩為止。

正好帝丹小學在放假,阿笠博士和少年偵探團團也要在這裏多待幾天。

“五條,怎麽了嗎?”從江戶川柯南的方向上看過去,五條稚已經在這裏蹲了半個小時了,江戶川柯南心裏多少有些在意,猶豫了一下還是跑過來了。

“……”

“五條?”

“稚醬,你在這裏做什麽?”夏油傑的低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五條稚遲鈍的轉過頭去,這才發現身後有其他人的存在。

“一個可愛的孩子。”五條稚指著花盆裏的一片葉子說,“長大了一定會是一只很漂亮的孩子的。”

“什麽什麽?”吉田步美聽到動靜跑出來好奇地向著五條稚指著的方向探頭探腦,“很漂亮嗎?會有多漂亮呢?哪裏哪裏,在哪裏?”

說起被他認為是可愛孩子的東西,五條稚像是有了精神,還特意伸手去將小東西接到手心。

綠油油的、小小的、細細的蟲子扭著身體在五條稚白皙的手掌上格外顯眼,之前趴在幾乎和它一樣顏色的綠葉上所以看不大出來的身體這會兒在明顯不過了:“看吧,還是一個寶寶呢!”

“啊啊啊啊啊是蟲子啊——”吉田步美驚恐地大叫了起來,然後飛快地跑走了。

一起跟過來的小島元太和圓谷光彥也嚇了一跳,但好歹是個男子漢,還不至於被一條小蟲子嚇得哭出來。

江戶川柯南也差點被嚇到。倒不是蟲子真的有那麽恐怖,而是太出於意料了!誰能猜到五條稚口中“可愛的孩子”竟然會是一條綠油油的毛毛蟲啊!

“傑醬,我可以養它嗎?”五條稚捧著小可愛期待地看著夏油傑。

“不行。”夏油傑頂著五條稚可愛的眼神,幾乎是用上自己所有的定力,才能擺出一副冷漠的表情來拒絕他,然後抱起五條稚的身體幾乎是將他扛著走回房間,絞盡腦汁地想著理由,“你還太小,所以不可以養。”

在夏油傑眼中,五條稚的生活自理能力幾乎為零,能在五條悟的手裏把自己養活到這麽大已經是不太容易的事情了,指望他能把寵物照顧好,還不如指望他的混蛋哥哥五條悟能一。夜之間變成靠譜的“大人”。

“欸?我會好好照顧它的!不會給傑醬添麻煩的。”五條稚保證道,亮晶晶的漂亮眼睛幾乎無法讓人硬氣心腸拒絕。

這但樣的話夏油傑不知道已經聽過多少遍了——雖然是從五條悟那裏聽到的。但如果一個人被騙了一萬次以後還能被騙第一萬零一次,那這個人應該是世界第一的蠢蛋吧!

夏油傑不認為自己會是世界第一的蠢蛋,但也不忍心傷害五條稚,只能找了個借口說:“你的房間裏已經快沒有地方下腳了。”準確地說,是五條稚和五條悟的房間。雖然有自理能力,也會做家務,但被弟弟寵壞的五條悟是個餅幹屑掉進枕頭裏都懶得撿的笨蛋。

只會在房間亂得沒辦法下腳時,哭唧唧地拜托稚醬A夢替他把房間變整潔。許願後的一天內,房間的確是幹凈得不像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也是呢。”五條稚思考了幾分鐘,然後像是想通什麽似的興奮說道:“我可以把尼醬丟出去的啊!這樣小寶寶就有地方了!”完全不覺得自己在說什麽很殘酷、讓五條悟聽見了會哭唧唧地糾纏上許久的話。

“傑醬,它還是個寶寶呢!如果就這樣不管它的話,就不能變成漂亮的蝴蝶了吧?求你了,傑尼醬……”

很會撒嬌的五條稚祭出大招,又甜又軟的“尼醬”一出,夏油傑本來就不堅定的立場那就是瞬間崩塌。

“……”不可以!不行!要忍耐!

夏油傑還在做著徒勞無功的抵抗。

“傑尼醬,請收留它吧,它沒有我的話會活不下去的!”五條稚可憐巴巴懇求地說道。

“……這是最後一只,聽好了,它的衣食住行你要全權負責,死掉的話我可不會管哦。”夏油傑嚴肅又認真地說。

五條稚立刻把腦袋點成了小雞啄米:“嗯嗯嗯!”

聽完了全程的江戶川柯南:“……”夏油君,明天你絕對會後悔的。

——事實上,不到半小時,夏油傑就已經後悔了!

“五條悟!為什麽要把裂空座放到我的枕頭旁邊啊!”

半個小時前

對五條稚放養的五條悟對五條稚很縱容,但五條稚怕他不同意,一回來就撲到他身上。

踮著腳尖把手心裏的綠毛蟲往五條悟的眼前高高地舉起,肉乎乎的小短腿很努力地墊高,蓮藕一樣的小胳膊也在用力,憋紅的臉蛋足以看出他是多麽的努力。

五條悟當即就被可愛到了,並立刻給它取好了名字:“叫裂空座吧!”

夏油傑吐槽:“給一只小綠毛蟲取這種名字真的好嗎?雖然裂空座真的很綠,但綠毛蟲根本不能進化成裂空座啊!你給它這麽大的期許,結果它發現自己並不能進化成裂空座,發現真相的它不是很可憐嗎?”註1

然後作為三人中唯一不讚同養它的夏油傑細心地找來透明的盒子,打上讓空氣流通的孔洞,鋪上草皮擺上樹枝:“也不知道裂空座會不會喜歡吃這些。”

用來裝裂空座食物的小碗裏,赫然是才冒出頭的樹葉嫩芽和新鮮的蘋果,甚至蘋果還被削了蘋果皮!

“幹、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啊!”夏油傑被兄弟兩人的眼神盯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什麽都沒有呀。”雙子的默契在這一刻不能更明顯。

夏油傑:“……”更像是有什麽了好嗎!

於是洗完澡回來的夏油傑擦著頭發坐下時,屁-股被硌到差點多出洞的夏油傑五官扭曲:“五!條!悟!”

五條悟一臉理不直氣也壯:“裂空座是我們三個人的孩子!稚醬負責每天陪他說話,我負責他的一日三餐,但這樣傑醬就被排擠出去了,為了培養你和裂空座的感情,我才忍痛放棄和裂空座一起睡覺的親子時間!傑,你知道我為你做了多少犧牲嗎?!不,你不知道!你甚至還要打我!”

夏油傑面容扭曲:“五條悟,你最好給我說到做到!”

但只是第二天,早起的夏油傑一邊準備著三人的早飯,一邊恨恨地罵著五條悟的不靠譜,不是說好了裂空座的餵養由五條悟負責的嗎?!結果抱著稚醬睡得像豬一樣!打雷都叫不醒!

摘著清晨還帶著露水的最鮮嫩的嫩葉給裂空座吃,夏油·被騙了第一萬零一次的世界第一笨蛋·傑:“下次再信他的鬼話,我就把他舌頭拔掉!”冷酷無情的咒靈操術使這樣想著,並把這樣拔他舌頭的舒爽畫面都想好了!

“混賬白毛!給我起來去準備裂空座接下來一星期的口糧啊!”夏油傑餵完裂空座,怒氣沖沖地把五條悟搖醒了。

“哈~~~~~”五條悟一臉困倦,“這種事情,什麽時候都可以啦,總之我先——好吧,我這就去。”

五條悟怕夏油傑被自己氣死後就沒人照顧自己和弟弟,只能很不情願地撇撇嘴打著哈欠起床了。

“傑,那稚醬就拜托你照顧了哦。”

夏油傑深吸一口氣,還是沒忍住:“不要說得好像稚醬每天是你在照顧一樣的啊!”

五條稚作為小孩子,有著可以睡到自己不想睡再起來的特權。夏油傑給他準備好了早飯,本想像往常一樣等他自己醒來,但一通電話打亂了計劃,並且將他們的旅游計劃一起打亂了。

“特別註意?”五條稚扭著頭想要去看夏油傑,但馬上就因為亂動而被夏油傑輕輕地敲了一下腦袋。

“再動就不幫你紮了。”他說著根本就是假的威脅。

聽到夏油傑的威脅,五條稚馬上就不動了,連嘴巴都不緊緊的閉上。

“雖然不知道高層喊你去幹什麽,但是我和悟都會在門口等你,一旦感覺到有危險,要立刻向我們求救,知道嗎?”

因為五條稚的咒靈身份,夏油傑對他去總監部的原因各種猜測,但總之沒往好的方向考慮過。

夏油傑的手很巧,大概是因為個自己紮丸子頭紮(?)熟練了所以練出來的嗎?真厲害啊!五條稚有些出神地想著。

“悟都不給你梳頭發的嗎?”夏油傑皺著眉將五條稚亂糟糟的頭發梳開,然後把有些長的頭發紮上皮筋,輕聲問,“稚醬,這樣會太緊嗎?”

五條稚甩了甩腦袋上的小揪揪,然後搖了搖頭。

夏油傑轉身拿了剪刀將他額前有些過長的碎發剪短,因為嘴上咬著梳子,所以說話聲都含糊不清。

“稚醬,擁有力量的人天生就有保護弱者的責任。你是小孩,所以我有保護你的義務。我不會讓你遇到危險的,所以稚醬可以不需要擔心任何事情,你只要開心地長大就可以了!”

五條稚對夏油傑說的這些都不是很能理解,但他還是乖乖的點頭。

“怎麽了?”夏油傑見他一直看著自己,迷茫了一秒,然後反應過來了,“好了,現在可以說話了。”

五條稚猛地喘了一大口氣。

等喘勻了氣,五條稚把腦袋靠在他的身上:“傑,你和尼醬吵架了嗎?”

夏油傑一楞,而後失笑。雖然觀念有所不和,但想要保護著某個人的心情,是一樣的。

“只是正常的討論而已。”夏油傑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和悟不會鬧掰的,稚醬放心吧。”

“啊總監部嗎?”摘了一大堆葉子回來的五條悟似乎完全沒把總監部放在眼裏,撇撇嘴不屑道,“那群老橘子。”

夏油傑警告地喊了他一下:“悟!不要當著稚醬的面說‘臟話’,小孩子不懂得分辨這些的。”

五條悟本來是懶得去的,但註意到電視裏正播放的新聞,突然想起來這件事還是他定下的“規矩”。

“那就沒辦法了啊……”把所有高層一口氣殺掉,這對五條悟來說不是難事,但爛橘子們只有爛和更爛的區別。殺光了一批馬上又會有另一批爛橘子上臺,還不如留著這群爛橘子,把恐怖統治深入人心,成為他們害怕又敬畏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來得好。

咒術界不大,來來去去就那麽點人,但普通人的高層換人頻率就高了。

“啊,你這個人是怎麽回事啊!?不要在這裏礙事啊!!”春風得意的相田議-員被不知道避讓的庶民嚇了一跳,像是碰到了什麽巨大汙染源似的猛地跳開,但是下一秒,一道稚嫩卻陰森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耳邊。

“你在,得意嗎?”五條稚從五條悟的身後探出頭,疑惑地問著面前的議-員先生,精致白皙的臉龐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一縷銀發從他的耳邊滑落,銀白色的發絲將他的本就白得有些過分的連襯得幾乎變得透明了起來。

明明是一句算得上友好的疑問句,但配合著他無神的異色瞳和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臉,無端地就給人一種寒毛聳立的危機感。

“對、對不起對不起!”旁邊一個年紀更大的中年人拉過“年輕”的後輩拼命的給五條悟和五條稚開始鞠躬道歉,“五條大人!神子大人,對不起,他是個新人,不懂規矩,給您添麻煩了真的是萬分抱歉!”

旁邊的議-員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似的也紛紛跟小雞啄米似的開始彎腰道歉。

“不,我只是……在對這位叔叔感到好奇罷了。”烏泱泱的一片讓絕大部分人都尊敬的大人物們不停道歉的畫面讓人有些好笑,換做是平常,路過的人一定好多看上兩眼好好看上一番熱鬧,但今天卻詭異地不僅沒有人敢多看,而且道路上詭異地不再有人路過。

“吶,議-員叔叔,你這是在得意嗎?”五條稚執著地又問了一聲。

……

死一般的寂靜。

比雪還要純白的銀發下,一金一赤的異色瞳無神卻又專註地盯住了男人……

被問話的相田議-員眼瞳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好可怕……好可怕……要快一點……逃……

【吶,議-員叔叔,你這是在得意嗎?是在得意嗎?是……得意嗎?】

怎麽可能得意得起來呢?

父母的期待、對手的壓力、生存的艱難、家族的重擔……每一個寂寞的夜晚,繁重得壓力幾乎要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好痛苦……好難受……

“相田議-員,拜托你了,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養老金,我的孫子沒有這筆錢就沒辦法動手術了。求求您,求求您了!”

“給我撫恤金有什麽用!難道我的丈夫就只值一千萬日元嗎?!把兇手找出來啊!”

“你要記住!你能有今天,不是我的資助你現在還是在鄉下種地的泥腿子,只是當上了議-員,就敢這麽跟我說話了嗎!”

“……”

無數道人影伸著手對他指指點點,無數道聲音在他的耳邊炸裂開來,相田抱著頭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著。

為什麽呢?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呢?

要逃嗎?

為什麽要逃呢?好累,好痛苦……就這樣……吧……

“稚醬,走了。”五條悟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聲音依然像是沒睡醒一般的有氣無力,但握著五條稚的手卻不是能隨意掙開的力道。

“啪——”層層疊疊的幻覺化為粉末在空中一點一點散去身影,相田先生從那個嘈雜又空白的世界裏回過神,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幾乎要將自己的肺撐到爆炸,每一次呼吸,幾乎要將自己的肺全部吐出來。

但這樣還不夠……

好痛苦……好難受……有誰……有誰能來救救她……

“稚醬,走了,我們去吃冰淇淋吧。”五條悟的聲音平靜,既沒有要呵斥五條稚頑劣的意思,更沒有要救下對他展示出莫名優越感男人的好心。

“真是過分啊,尼醬,他在說你‘臟’哦,他在說你嫌棄欸!”五條稚像是想要努力表達出自己的驚奇和不可思議一般,但說出來的話卻依然平淡得掀不起一絲波瀾,和機器的機械合成音比起來,大概就是音色和流暢度的區別罷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聽到了。”五條悟握著他的手,一邊走一邊隨意地敷衍著說道。

“真是過分啊,明明是那麽骯臟的人,卻說著別人臟。明明享受著尼醬你的保護,但對尼醬你卻這麽不尊重,真是過分啊……”五條稚碎碎念,“這樣的人,還被保護的價值嗎?真是不公平啊,明明有比他更適合活下去的人存在,但那些人卻死掉了呢……”

五條稚的碎碎念聲越來越小,但那種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一直到消失,都不能給在場的人帶去什麽安慰。

過了好久,背後出了一身冷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遲來的恐懼讓人腿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十餘號往日裏呼風喚雨的大人物,無一例外。

劫後餘生的前輩擡手就對相田的臉扇了一個巴掌:“蠢貨!我不是警告過你!一定要對銀發的人表示恭敬的嗎!”

“那個、那個、那個神子……‘五條大人‘嗎?是’五條大人‘嗎?!怎麽會、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啊!”

五條家的兩位神子,是高層“口口相傳”的不得了的人物,雖然身為和平的支柱,但給人的恐懼卻比敵人來得更加恐怖。

隱藏在這個世界陰暗面的罪惡,帶來的只是恐懼,但對上那兩位“神子”,卻是讓人喪失活下去的勇氣啊。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直面五條稚和五條悟的相田先生已經趴在地上捂著臉痛哭了起來。

前輩們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這也就是新人了。

因為“好運”才剛剛成為“高層”的一員,雖然被提醒過要註意五條家的兩位連直呼其名都不能的神子大人,但對他們的了解,也僅限於表面。

但只要在高層混得稍微久一點的人都知道,即便成為了可以掌握他人命運、制定規則的游戲管理員,但在他們頭上、淩駕於所有人之上的,還有兩位“神子”。

準確地說,需要註意和小心的,只有五條悟一個人,他實力強大且性格難以捉摸,手段果斷且殘忍,一旦認為沒有生存價值就會開啟“無視”模式,生死不論——註:對象包括但不僅限於敵人。

至於另一個,只是被“驅使”的咒靈罷了。

但因為只是咒靈,所以更讓人恐懼了。因為不是人類,所以不受人類的那一套理論束縛,咒靈這種東西,真的會有“理智”存在嗎?真的不會暴起殺人嗎?

面對咒靈,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曾經因為被他判定沒有“生存價值”,所以直接對其進行“毀滅”,殺人沒有人知道五條稚究竟對他做了什麽,但不久那人就突然抽風似的公布了自己為了向上爬而做出的一切齷齪事,接著就意識清醒地看著自己身敗名裂,和他又牽扯的財團和政客也全部倒臺,自己和家人被瘋狂報覆,最後那人的精神徹底崩潰,從十八層樓上一躍而下。

咒靈五條稚,絕對是所有高層都不敢隨意對待的恐怖存在,僅僅只是站在他的身邊,那種撲面而來的絕望感也幾乎讓人難以維持活下去的希望。

脾氣再差的咒術師、即便是總監會的高層,都不會讓政客們如此頭疼,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雖然咒術師們掌握普通人沒有的力量,但只要是人,就有弱點。有弱點,就可以了解制衡。

但非人的咒靈,可從來沒有任何的顧忌和束縛。

雖然私底下流傳著可笑的說法——它不殺該死之人。

而不該死之人,在被殺之前一定會因為失去求生欲而吐露一切自己曾經的罪行,哪怕咒靈稚真的把他們殺掉,民眾也只會叫好。

——但這也只是一群弱小的廢物臆想出來的自我安慰罷了!

它可是咒靈啊!咒靈怎麽可能會有正義呢!咒靈怎麽可能會有理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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