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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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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醬, 別人送了我兩張溫泉旅館的票欸~聽說那裏的是個靈異聖地哦~好幾個客人去了那裏之後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呢,要不要去調查看看呢?如果是時空裂縫之類的話,就不好放著不管了吧!”五條悟甩著手裏的門票, 一副期待的模樣。

很怕熱的五條稚像一灘化掉的冰淇淋,為什麽昨天還是寒風呼嘯今天就是酷暑難捱啊!

“不要。”夏天去溫泉絕對是邪道的五條稚嫌房間裏不夠涼快,扒拉著空調的出風口, 冰涼涼的風吹在臉上,滿臉的幸福。

“稚醬~陪我去嘛陪我去嘛陪我去嘛!”五條悟耍賴地在床上滾來滾去, 將撒潑打滾現實演繹了一把, 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小孩子。

“悟,你到底在搞什麽啊!說好的九點集合,為什麽你還在宿舍裏待著啊!”夏油傑“嘭”地一下踹門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夜蛾老師早就跟你說過了吧!這個任務——”

“走吧!我已經收拾好啦!”上一秒還在地上打滾五條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背包背在身上了。抱上五條稚, 聽都不帶聽人的, 雄赳赳氣昂昂地就邁著六親不認地步伐走出了他的續命空調房。

“等、等等!”五條稚像只被翻過身四腳朝天的可憐小烏龜,徒勞地扒拉了兩下四肢, “我的空調嗚嗚嗚。”

五條悟開啟了選擇性的過濾系統, 他才不要聽那些爛橘子的使喚呢!

“會乖乖聽話的傑醬真的是一個笨蛋呢!噗噗噗!”五條悟為自己的偷跑行為暗爽不已。

出一趟任務對他來說不是多困難的事情,但一想到會讓自己的那份工作甩給夏油傑——迫害同伴的快樂就像盛夏炎熱的天氣裏一口氣灌下一整瓶冰鎮汽水一樣舒爽!

然而五條悟的心情美好了一分鐘,然後在站在溫泉旅館的大門口,看著一大群吵吵嚷嚷的小孩子,什麽好心情都不見了。

“柯南!”五條稚完全沒有他的苦惱, 興奮地沖著江戶川柯南一行人揮手。

他從五條悟的懷裏跳下,一溜煙地跑到少年偵探團面前, 笑容燦爛又陽光, 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開心:“你們也來這裏度假呀!”

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的表情一下就變得很奇怪, 但其他三個孩子卻很開心。

“好巧呀!上次我還沒來得及向你哥哥道謝呢!”吉田步美最先說話, “我叫步美,你叫什麽呀?”

五條稚楞了一下,才想起來他們應該是還不知道彼此姓名的“陌生人”。

想要和可愛的弟弟貼貼,所以翹了任務帶他來這個偏遠小鎮度假的五條悟心情很糟糕。

但接收到五條稚求救般的眼神,五條悟還是將糟糕的情緒全部收拾幹凈:“去和他們玩吧。”只是他臉上的溫柔笑意像是用刀刻出來一般的僵硬公式化。

五條稚就開心地和他們重新交換了姓名,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稚醬,一起去野餐嗎?我們帶了很多的食物,多一個你不要緊的!”

“不可以!”

對上步美三個孩子驚訝疑惑的眼神,發覺自己反應過大的灰原哀定了定神,表情淡淡地說:“兄弟兩個人一起出來旅游,應該早就做好計劃了。貿然打擾不是很不好嗎?”

“大家一起玩就好了嘛!”小島元太所當然地說道,“旅游就是要人多才好玩的啊,稚醬的哥哥,和我們一起去野餐吧!不然就你一個人過去的話,人生地不熟,那不是太可憐了嗎?”

這是默認五條稚會和他們一起的意思了嗎!

你們這群小鬼頭是這麽回事啊?!這麽沒有眼力勁兒的嗎?!怎麽就他一個人了?!怎麽看這都是兄弟間的家庭聚會吧!為什麽稚醬非要和你們一起不可啊!

被破壞了增進感情的兄弟二人約會,五條悟很是不爽,全程擺了個臭臉,對誰都沒有好臉色。

在五條悟不爽地發表弟控宣言前,灰原哀強硬地說:“不可以!”

就是就是就是!五條悟激動得差點要跳起來了。

步美元太和光彥都很失望:“欸?!為什麽不可以嘛!”

江戶川柯南硬著頭皮打圓場:“大家都在一個溫泉旅館裏住著嘛!也不一定非要黏糊在一起嘛!而且五條先生的工作一定很忙,好不容易能出來和家人一起過周末,一定不希望被人打擾。”

江戶川柯南的這個說辭顯然打動了感性的小朋友們:“那,稚醬,我們就在那個方向野餐,你隨時可以來找我們玩哦!”

五條稚也對著他們揮揮手:“好~”

雖然出了一點小波折,但是沒關系的,沒關系的!這點小事不會對他和可愛歐的豆豆度過一個愉快又不被人打擾的周末的——

個鬼啊!

“五條悟!我說過了吧?!我從上個星期五就跟你說過了吧!”從東京一路趕來的夏油傑連氣都來不及喘勻,沖進旅館踹開門揪住五條悟的衣領,表情扭曲,“你自己答應的事情,把人的好奇心勾起來,結果又故意把我的期待踩在腳下,耍人玩很有趣嗎?!”

貞子貞子貞子貞子貞子——【特級假想咒靈貞子】終於出現了!這不得去抓嗎?!這能不抓嗎?!

“噫——”

看熱鬧的人紛紛發出了吃瓜的聲音。雖然是偏僻鄉下,但這裏的風景不錯,有山有水有花田,還有溫泉,旅游業發展的是相當不錯。是以,這會看熱鬧的人也相當地多。

被眾多吃瓜群眾用看渣男的眼神註視著,五條悟倒是不慌:“我又不是不負責,明天吧。明天再說,今天我還要和稚醬旅游呢!跟你走了稚醬怎麽辦?把稚醬一個人丟在這裏不是很可憐嗎?”

夏油傑眼睛都紅了,氣的。

“下次一定”這種話在五條悟身上的可信度幾乎為零。但是、但是,可惡!混蛋五條悟竟然拿稚醬來做擋箭牌!

“我沒有關系的哦!”白白嫩。嫩的小腳丫在榻榻米上左右輕晃,各自晃動的左腳丫碰到右腳丫就被彈開,然後繼續晃悠著繼續碰在一起,好像在說我一個人也不會無聊。

“尼醬要做守信用的好孩子,快去完成和傑的約定吧!我會在這裏等尼醬回來的!”五條稚說,“但是,尼醬必須要在晚上十點前回來哦~”

“一個人睡覺的話,我會害怕的。”

五條悟的表情一下就嚴肅了起來。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傑我們速戰速決吧!”五條悟像一陣風似的刮走了。

夏油傑憤怒的聲音隨著風破碎地飄來:“咳、咳咳,混賬白毛你故意要掐死我是不是?!”

再也看不到五條悟的背影,五條稚失落地垂下腦袋,旅店的老板娘問他要不要到她的家裏去看電視,顯然是怕他一個小孩子獨自在外不安全。

“謝謝阿姨!”五條稚拒絕了她的好意,“我在一個人不要緊的,睡一覺哥哥就回來了!”

五條稚看起來很軟,實際上也很軟,但他是軟得扯不斷的倔脾氣,一旦打到主意,誰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老板娘也不好強迫他,只能多留意他一些。

開了空調的房間很涼快,五條稚問老板娘借了一些漫畫書,但出來旅游卻只能看漫畫書,想想還是有些無聊。

這個時候,光彥他們的邀請有從腦海中跳了出來。

“只是一下下,應該沒關系吧……”

五條稚心動不已,等回過神時,已經戴好帽子背好小包包了。

“那就去找柯南吧!”五條稚快樂地從旅館跑了出去。

“欸?不是吧!這個地方也會有兇殺案嗎?!”

“自殺啦自殺!那個人好像是因為破產過不下去了所以找個地方自殺了。”

“怎麽這麽倒黴啊,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結果還遇上了這種事情,真是的!”

“……”

今天的天氣雖然炎熱,但山邊有水,有樹蔭,是個野餐的好去處,所以來野餐的人不少。

只不過發現了屍體,什麽野餐的興致都沒有了。三三兩兩的人群敗興而歸。

“小朋友。”一個男人走到五條稚的面前,蹲下身問,“請問你認識一個叫柯南的孩子嗎?”

五條稚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聽到熟悉的名字,五條稚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請問這個客人,你有什麽事嗎?”老板娘看到一個成年的男人向五條稚搭訕,但是沒有大人在身邊的五條稚被欺負,關心地過來問了一句。

“是這樣的,我是他哥哥的朋友,他哥哥讓我把他送到阿笠博士那裏,就是帶著一群孩子過來住宿的老人。”男人向老板娘解釋道,“一個孩子獨自在外還是有些不安全。”

老板娘理解,又看五條稚一副已經收拾妥當的樣子,便相信了他的說辭。

“小朋友,我們走吧。”男人大概三十歲,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老實又溫和。

但對方身上根本沒有咒術師的氣息,才不可能是五條悟的朋友!

“好哦。”但五條稚還是跟著他走了,因為對他身上纏著的咒靈很感興趣。

“小朋友,我們坐電車可以嗎?”說著要帶五條稚去找柯南,但卻帶他走了和野餐地點完全相反的反向,怕五條稚哭鬧,他還解釋了一句,“柯南他們已經回去了,讓我帶著你回北海道和他們匯合。”

“哦……”五條稚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盛夏的溫度有些高,雖然是戴了帽子,但五條稚依舊熱得臉蛋通紅。

從旅館出來只是“走”了一會兒,忘記帶水的五條稚就覺得熱得慌,他很少出門,一下很難適應沒有空調不是適溫的環境。

“我請你喝飲料吧。”怕搖錢樹熱出毛病失去了價值,男人連聲道,“橘子汽水喝嗎?”

五條稚很乖地點頭,冰鎮的汽水到手後他就咕咚咕咚地灌下小半瓶:“好涼快!”

五條悟不在身邊,五條稚才覺出五條悟的便利來。

擁有全自動無下限防禦的五條悟在夏天簡直就是人形空調屋,熱氣被完完全全地擋在外面,即便被他抱著,也只會感覺到舒適宜人的最佳溫度。

“叔叔,你要問我哥哥要多少的贖金啊?”五條稚有些想哥哥了,於是想要縮短綁架-要贖金的步驟。

便利店店員:“!!!”

“不要隨便學電視上的臺詞!”男人尷尬地沖店員笑笑,“剛帶著他看完黑-道電影,入戲了。”

店員狐疑地看了男人好幾眼,但看著五條稚無憂無慮的樣子,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小孩子嘛,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很正常的。

“平安無事”地從便利店裏出來,背後被冷汗打濕的男人才惡狠狠地瞪了五條稚一眼:“瞎說什麽。”

五條稚卻是疑惑地看著他:“叔叔不是在綁架我嗎?”

“明明不是我哥哥的朋友,也根本不知道柯南的家是在東京。雖然你知道柯南和阿笠博士的名字,但這種事情套個近乎就能問出來了。”五條稚十分篤定地說,“你只是看我哥哥不在旅店,所以想要綁架撈一筆湊夠逃亡的錢而已。”

男人的表情一下變了:“你!”雖然對五條稚的推理感到震驚,但對小孩的輕視簡直是大人的本能,彎腰捂住了五條稚的嘴,疑神疑鬼地向周圍看去。

大熱的天路上行人很少,但也不是沒有,遠處就有兩個奇怪的人。

明明是三十五六度的高溫,但不管是高的還是矮的那個都是一身的黑。

不會熱嗎?

尤其高的那個不僅披著黑色大衣還裹著滿身的繃帶。

會中暑的吧?

而且那時什麽造型啊?!邪王真眼王之右手嗎?果然這裏的中二病很多啊!

雖然看他們走來的方向不是這裏,但男人還是立刻抱著五條稚躲了起來。

“中也,幫我拿下外套好了。”雖然是用著詢問的口氣,但太宰治卻十分自然在說話前就將肩上的披著的黑大衣給取了下來。

“哈?”中原中也不滿地擰起了眉,“這種天氣要穿成這樣出來的你是完全活該的吧?!要拿自己拿就好了,為什麽還要麻煩我啊?!”

太宰治卻一點也沒有想要回答中原中也的意思,只是蔫啦吧唧地擡手招呼小矮人過來將自己的黑大衣遞過去。

“鬼才幫你!”中原中也嗤笑。

“啊,還是算了,給你的話,衣服會被拖臟的吧。”太宰治自顧自地又說道。

中原中也楞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混蛋太宰!你這是在嘲諷我矮嗎?!只比我高幾厘米的混蛋有什麽好得意啊!老子還在生長期,以後會比你高很多的啊混蛋!”

“是~是~”太宰治懶洋洋地拖長了聲音,“今天一起來,又發現蛞蝓比昨天小了一點呢?”

淩厲的腿風貼著他的頭皮擦過,太宰治支起身體又快速向後仰,一邊躲著中原中也的攻擊一邊說著漫不經心的挑釁話語:“啊啊,原來不是蛞蝓變小了,是我又變高了一點啊,因為距離的關系,所以小蛞蝓在視覺中看起來像是變小了一樣呢!”

“混蛋太宰給我去死!!!”

兩個黑衣少年打打鬧鬧地從走遠,看著他們的背影徹底消失,男人這才大松了一口氣。

“你這個小鬼!”男人惡狠狠地瞪著五條稚,咬牙切齒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兇惡,但五條稚卻還是那副懵懵懂懂的樣子。

怕再生事端,男人只能先抱著他向著山裏的方向跑去。

被男人抱著跑走的五條稚,腦子裏還在回想著剛才那個橘褐色頭發的小個子利落動作。

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五條稚正想得出神,突然和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是剛才那個黑衣少年,有著一頭黑發的少年沖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只眼睛的主人笑得眉眼彎彎,五條稚覺卻沒有從裏面感覺到溫暖的笑意。

“怎麽了嗎?”中原中也順著太宰治的視線看去,但恰好五條稚被抱著消失在了墻角,背對著太宰治一路奔跑的男人並沒有察覺到背後的視線。

“看到了有趣的事情呢!”

中原中也立刻露出了嫌惡的表情,混蛋青花魚覺得有趣的事情?那一定不是什麽好事!算了他根本不想聽,真的!

一路跑到山裏的獵人小屋,確定周圍沒人了,男人才一屁。股坐下大口大口地喘氣。

五條稚給他遞去水,關心地問:“叔叔,你還好嗎?要喝水嗎?”

這個孩子,眼睛裏沒有一絲的害怕或者怨恨。

男人現在倒真有點好奇了,這個單純的孩子是怎麽長到現在的?

“你有討厭的人嗎?父親?或者母親?”不知道為什麽,男人突然有了傾訴欲,或許是因為五條稚太過無害,不谙世事的他甚至不會理解他所說的話。

殺人的罪惡感讓他想要找個什麽東西釋放。

“也是,像你這樣的孩子,一看就是在蜜罐裏泡大的,怎麽可能有討厭的人呢!你一定很幸福吧?被所有人的寵愛著……”他羨慕地說,“真好啊……”

至於他,他的母親從來不回家,他們的母子情分到他出生的那一刻就終止了,和父親的關系與其說是父子,不如說是棋手和棋子的利益關系。

他的父親需要一個兒子,於是他便出生了。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意義。

冷酷而又現實。

男人撩起自己的頭發,開口說:“我以前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厚重的劉海下,是一大片猙獰的傷疤。

“因為我的存在,給她帶來了很大的痛苦。”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根本不敢去面對她。害怕給她帶來痛苦,害怕被她討厭,害怕不能被她原諒。哪怕……我知道她其實並不恨我。”

“當我被醉酒的父親毆打時,開水瓶倒了,澆在我的頭上。一向把我當做空氣的母親撲了上來,但她這樣的做法將父親激怒了。玻璃瓶在她的後腦勺炸開,鮮血流得到處都是……”

“發洩完的父親睡著了,母親也睡著了。但我卻不敢打電話。”最後,母親死了。

“所以,你一直將臉上的傷痕留著就是為了要懲罰自己嗎?”現在的醫療技術很發達,只是一個燙傷痕跡的話,一個很小的手術或是一管貴一些的藥膏就能讓痕跡消失得幹幹凈凈。

但男人卻沒有。

而是頂著那塊深紅色的疤痕,長了十多年。

男人擡頭看了會兒天花板,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才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是為了提醒自己曾經傷害過母親,還是提醒自己決不能變成父親那樣的人。

又或者,只是單純地想將它留下吧。總之,這道傷疤什麽也沒改變,他還是一事無成的他。

“有一段時間,我過得很痛苦,也曾經想過,如果一開始,我沒有出生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給她帶來那樣的傷害。”

“因為我本身的存在,對她而言就是一種折磨吧。”男人的聲音低了下去。

“那你,想要再見到她?”

男人楞住了,然而笑了出來。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死去的人,怎麽可能再見到呢?

“只要你付出代價的話,即便是想要見到她這種願望,也是可以的。”

五條稚輕輕的笑了起來,他不是那種不愛笑的冷面酷哥,但和五條悟相似的面容總莫名地給人一種流離世間之外的疏離,只是,他笑起來的時候真的給人一種冰雪化去太陽初升的溫暖,明明只是讓嘴角上揚了些許弧度,但整個人多的五官都變了大模樣。

男人只覺得喉嚨發緊,不敢置信地問:“像我這種連未來都沒有人的,又怎麽可能有什麽可以付出的代價呢?”他的話已經沒有了邏輯。

“那就,拿你的未來作為交換吧!”五條稚安靜地等待著他做出選擇,“那麽,你要許願嗎?”

但是——

我已經沒有未來了啊……

我的道路,在我眼睜睜地看著母親的那一天,就徹底地被毀去了。

再也無法傳達到的道歉,再也無法得到的原諒,再也……沒有了。

除了覆仇之外,我一無所有。

我什麽都沒有了……

即便終於殺死了父親,我的未來,也是一片絕望。

“山下,我不知道你的過去發生了什麽,但我卻感受過滿腦子只有覆仇的人是多麽的痛苦。我沒有辦法對你說‘放棄吧,那樣是不對的’,但我想告訴你,人的未來,除了覆仇之外,應該是還有別的東西的。”有好感的好女人這樣對他說著。

但我……就是什麽都沒有了啊……

我沒有那種,喜歡我的家人,沒有喜歡我的朋友。

在家被父親毆打,上學被同學霸淩,出了社會還是會被混混勒索,我的人生,已經沒有希望了啊!

“不管什麽都好,什麽都可以拿走,至少、至少讓我說一句對不起吧!”他的人生已經到了盡頭,所以,什麽都無所謂了,即便只是幻覺也好。

“齊也,擡起頭來,齊也,不要哭。”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山下齊也不敢置信地擡起頭。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出現在屋子裏,她的臉上沒有半點皺紋,穿著打扮簡單又幹凈,但無端地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溫暖。

山下齊也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的反應才是好的。

啊,果然他是死了吧。只有死了,他才能見到那個被他的懦弱和膽小害死的母親。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山下齊也痛哭著對女人說,“對不起,小時候我總是怨恨著你。對不起,每次你挨打我都沒能幫上忙。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沒能離婚。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的懦弱才讓你死去,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找到真兇急忙跑回旅館,卻從老板娘那裏聽說五條稚被犯人帶走的江戶川柯南瘋了一樣找著五條稚。

最後在一個好心的黑發少年的指路下,才“千鈞一發”的找到五條稚。

“山下齊也,放開五條!你已經犯了一次錯,不能再——”

“對不起……”男人跪在地上的身體軟綿綿地倒了下去,身上纏繞著的最後一絲咒力也散去了。

一個透明的女人對著五條稚鞠了一個躬:“謝謝您。”

“五條?”江戶川柯南茫然地看著突然“暈倒”的犯人。

殺死山下三郎的兇手,同時是誘-拐五條稚的犯人被抓到,雖然山下齊也自殺了,但事後的處理還有得警察忙碌。不過這和小孩子們沒有關系了。

雖然累了一天,但是晚上的午飯是很豐盛好吃的。

“聽說這裏有花瓣溫泉呢!大家,吃完飯了我們一起去泡溫泉吧!”

這個提議得到了一致的讚同,除了五條稚之外。

“稚醬,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嘛?”圓谷光彥和小島元太邀請道,“來嘛來嘛一起來嘛!”

五條稚眼睛亮亮的,但想到夏油傑說的話,又沈默了下來,最後他也只是悶悶地說,“我要回去睡覺了。”

“一起去嘛!”圓谷光彥說,“才八點而已,現在就睡覺不會太早了嗎?!”

五條稚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揉著眼睛說:“對不起哦……”

“幹嘛要道歉啊!”圓谷光彥安慰他,“既然很困了,那就早點睡覺吧,晚安!”

“晚安!”和少年偵探團的各位道完晚安後,五條稚回了自己的房間。

月色越來越濃,但距離十點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五條稚雖然說著不來泡溫泉,但在所有人走後,他又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溫泉旁邊的這片小樹林,聽著裏面的鬧騰聲,五條稚不知道怎麽的,心裏升起了一股委屈。

“尼醬是笨蛋……”雖然是這麽說著,但五條稚卻沒有走掉,而是靠著樹坐下隨手拿了根小樹枝在地上戳來戳去,“傑也是笨蛋!”

幾歲的小孩子只要休息好,就好像有著怎麽都用不完的精力,哪怕只是一點很小的事情都能快樂上一整天。

像元太光彥那樣的孩子,什麽都不給他,他一人粉飾幾角都能玩上一整天。

“稚醬”江戶川柯南的聲音響起,“你在這裏幹什麽?”

五條稚順著聲音擡頭看去,看見是江戶川柯南,露出了些許迷茫的神色。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麽柯南不在溫泉裏和他們一起玩。

“是要進去泡溫泉嗎?”江戶川柯南走到了他的身邊,蹲下身,“大家都已經走了哦,如果要去的話,現在就可以去了。”

“我也不是很想泡啦……”五條稚有些心虛地低下頭,繼續胡亂戳著。

像要一起泡溫泉的人已經不在了,所以怎麽樣都好吧!

只是……為什麽他會這麽難受呢?

好寂寞。

不管什麽時候,光是黑夜還是白天,好像就只有他一個人。

也就只有他是一個人的。

“小建,你要多交一些朋友才是啊!一個人的話,會很寂寞的吧!”不知道時候時候聽到過的,母親和內向兒子的對話無端在腦子裏響起。

才不會呢,我才不會寂寞呢!我可是有尼醬的哦!我們約好了永遠不分開!尼醬、尼醬會永遠在我身邊的。

我才……不會寂寞呢!

好寂寞……

“嗚……”五條稚用胳膊擋住了自己的臉,不想讓自己的狼狽被人看見。

沒有朋友……真的好寂寞啊。一個人,真的好孤獨啊。

明明已經有哥哥了,明明已經和哥哥約定好了,但他就是好貪心啊……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下,五條稚擦了右臉顧不上左臉,擦了左臉右臉又被淚水打濕,最後他自暴自棄地用雙手捂住了臉,拿過樹枝的手臟兮兮的,濕噠噠的小臉蛋一下子就變成了花臉。

不會哄人,更不會哄小孩的江戶川柯南沈默地轉過頭等他一會兒,然後說道:“我要再去泡一下溫泉,你要一起嗎?”

“……”

“啊,這樣啊,從這裏到溫泉的路好黑,我有點不太敢一個人去呢。”江戶川柯南說著,便邁開腿轉身要走,“沒辦法了。”

“等等!”

衣角突然傳來抓力,於是他便停了下來。

寂靜的夜蟬叫聲不停,過了幾秒,江戶川柯南聽見拉住他衣角的那個人小聲的說——

“如果你沒人陪的話,我可以稍微陪你一下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可憐兮兮的。

是真的想要去泡溫泉啊。

江戶川柯南這麽想著,然後點了點頭:“那就,稍微陪我一下吧。”

五條稚的眼睛亮得嚇人。

“柯南,我好喜歡你呀!”雖然是用“陪柯南”的借口,但五條稚卻像忘記了一樣,興高采烈地地抓著他的衣角,一路蹦蹦跳跳,“如果能和你成為朋友的話,那就太好了!”

人類和咒術師,人類和咒靈,人類和……五條稚。

雖然很懵懂,但五條稚能感知到,自己是哪邊也不屬於的特殊存在。為了江戶川柯南的安全考慮,遠離他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但是……

好溫暖,好想靠近,好想和他成為朋友!

“你在說什麽傻話呢!想交朋友的話,告訴我就可以了呀。”幹嘛說得好像他們的關系不被允許一樣!

雖然,稚醬的哥哥很可疑,但稚醬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不管他的哥哥有沒有殺過人,和稚醬都沒有關系。

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江戶川柯南剛泡完,不用再洗一次澡,直接下去就可以了。

他靠在池子邊上有些不解地看著五條稚在搓澡的地方站在遲遲不動。

“怎麽了嗎?是忘記帶東西了嗎?”江戶川柯南問。

“……”五條稚沈默著,然後苦大仇深地拿起了毛巾轉頭問江戶川柯南,“這個,要怎麽用?”

“……”江戶川柯南楞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五條稚,然後心裏浮上一個有點荒唐的想法。

“你不會,沒有自己洗過澡吧?”

五條稚的臉瞬間爆紅,不僅脖子紅了,全身都泛起了淡淡的粉。

“誰、誰沒有洗過澡啊!我只是不會用這種罷了!”五條稚紅著臉試圖解釋,“尼醬也沒有每次都幫我洗澡,只不過、只不過嗚……”

小的時候有秋葉幫他洗香香,長大後雖然會自己洗澡,但在掌握了主導權的五條悟的引導下,五條家徹底從古板守舊的封建生活方式中脫離出來了。最明顯的變化就是——老宅子裏的那些高科技是一樣不能缺的,就比如浴缸,直接躺下去就好了,會有柔軟且貼合身體的設計的清潔軟頭自動將身體刷洗幹凈,清潔、按摩……只有想象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

至於外出,五條悟會和他一起洗澡,或者說大部分時間兄弟兩人都是一起洗澡的。

所以說五條稚是會自己洗澡的,但長這麽大,五條稚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要自己動手洗自己的操作。——五條家負責重建的高專浴室安裝的也是這種高科技浴缸。

就、就完全摸不著頭腦嘛。

饒是淡定如江戶川柯南,這會兒也被震得不清了,但他看著五條稚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沒說什麽打擊人的話,只是從池水了站了起來,走到五條稚身邊拿過他手裏的毛巾。

“坐下吧,我幫你。”

“……”五條稚乖乖地坐下了,低著頭沈默不語地扣著自己的指甲。

江戶川柯南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耳朵、後背、手臂……全身都紅了啊!

“以前沒有去過溫泉旅館一類的地方嗎?”作為一個立本人,泡溫泉真的不是什麽少見的事情了。

“尼醬會幫我搓背。”五條稚小聲地補充,“我也會幫尼醬洗澡的!”他只是沒有過自己幫自己搓背的經驗罷了。

“你們的感情還真好啊!”

“嗯!”五條稚用力點頭,“我們從出生前就在一起了!”

江戶川柯南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小孩子嘛,分不清現實和想象,說出什麽話都不奇怪。

“那個……”

“嗯?”

江戶川柯南吞吞吐吐,似乎有些羞於說出口,但既然是自己犯下的錯,就必須要做出彌補!

“對不起哦。”江戶川柯南說,“這件事暫時不能讓你哥哥知道,所以我先跟你道歉。”

“上一次在牙科診所見面的時候,出於某些原因,我在你哥哥身上放了定位和竊。聽器。”

五條稚不解地轉頭看他:“為什麽呀?”

五條稚的眼睛太過幹凈,在這雙眼睛的註視下,好像一切的汙穢都無法隱匿。

江戶川柯南支支吾吾地說:“因為我懷疑你哥哥是壞蛋組織裏的人。”他選擇了用五條稚應該能聽懂的詞匯。

雖然對方是黑衣組織成員的嫌疑還未洗清,但目前也沒有證據證明他是組織裏的人。

最重要的是——江戶川柯南覺得會毫不猶豫地救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的男人,不是一個壞人。

就算、就算對方是黑衣組織的成員,也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比如說被用弟弟的生命威脅了之類的。

五條稚眼裏閃過驚訝,然後說:“尼醬是個很溫柔的人!”但他並沒有否認“壞蛋組織”這樣的說法。

江戶川柯南瞳孔猛地一縮,聲音有些急切:“你哥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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