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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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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洛拉開房間的門時,蔣硯天正站在門外。

似乎是沒有想到門會被忽然打開,他的眼神在這一瞬間像只受驚的兔子一般只瞪得圓圓的看著站在面前的蔣洛,喘著氣卻一個字都不敢說。

蔣洛的眼眶也紅了起來,卻像是暴怒的獅子,一手就提過了蔣硯天的衣領,將他的臉提到了自己的面前:“你……跟你有關系?”

“不是!”

蔣硯天慌張的搖著手,眼眶越來越紅:“我錯了,哥,是我錯了……我媽……我媽她已經不是我認識的人了,哥,是我錯了……我錯了……”

“祁蕓希?”

“哥……”

“我還以為你說出那樣的話能有多大的能耐!”

將蔣硯天推到一旁,蔣洛回頭看了一眼還沒有蘇醒過來的安涼,才重新看向他:“我要安涼醒過來。”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蔣硯天踉蹌的站直身子,目光一路尾隨著蔣洛走出東樓。

無暇去探究蔣洛在沒有通訊工具的情況下是如何得知外面的發生的事情的,蔣硯天不敢到醫院去探明蔣晨國如今狀況如何,原本只是想縮在門外這個有蔣洛和安涼的地方靜靜地待著,最後卻還是要被硬生生的在心中撕開一道傷口。

比起自己的母親,他的確太過幼稚了。

一步一步的走到安涼的身邊,蔣硯天朝醫師使了個手勢,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直直的往地上跌坐下去。

醫師驚訝的挑了挑眉,小跑著過去要將蔣硯天攙扶起來,卻被一個力道輕輕的推開。

蔣硯天朝醫師搖了搖頭,醫師猶豫了半晌才松開了他的手,然後按照他手勢的吩咐開始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他的確是害怕的。

他害怕如果這些事情真的全都公諸於眾後,他在人前會擡不起頭來,別人看到他也會指指點點,而他最害怕的指點就是別人說他並不是蔣晨國的親生兒子這件事情。所以,當他知道蔣晨國其實早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實的時候,他甚至害怕得連其他的事情都顧不得去分出一些擔心,那些在祁夫人口中他應該得到的東西也已經成了無關緊要的東西。

有的時候他也不明白,那些東西真的有那麽重要嗎,重要到現在他終於想要認真的看一看自己母親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早已經變了模樣,而那個陌生的樣子也讓他覺得十分可怖。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錯的呢?

呃——

刺眼的光亮像是千萬把利刃直直的刺入眼中。

安涼輕輕地悶哼了一聲,耳邊立馬響起了聽得不太真切的聲音。她分辨不出是誰在說話也聽不出說了些什麽,只隱隱約約中覺得頭腦發昏,慢慢清醒過來的感覺反而讓她覺得不太自在。

“安涼。”

蔣硯天彎著腰在床邊看著安涼一點一點的將雙眼睜開,直到在她的眼中找到了自己的模樣,他才伸出手替她理了理額間的碎發,微微一笑:“醒了?”

“嗯。”

安涼有意無意的回應了一聲,因為躺的太久有些忘了身體的知覺,她沒辦法轉頭就轉了轉眼珠在房間了看了幾圈,最後才將目光落回到蔣硯天的臉上,微顫著張開嘴唇:“你……我……我在哪裏?”

“在我家。”

蔣硯天嘴角的笑意仍舊掛著,聲音很輕,似乎她還沒有睡醒一般:“你感覺好些了嗎?”

“蔣家?”

聽到這個回答,安涼有些急促的喘起了氣來,掙紮著還想要坐起身來,眉頭緊緊的皺起。

蔣硯天嘴角的笑意一斂,用不太大的力道按住安涼的雙肩強迫她只能繼續躺在床上。等到她完全的冷靜下來了,他才跟著坐回到床沿上,低眸靜靜地看著她,說話的聲音也更加安靜了一些:“你放心,我媽不知道你在這裏。”

安涼並不相信蔣硯天的話,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

叩叩——

忽然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因為兩個人都在沈默,叩響房門的聲音在房內被無限的放大。

安涼只覺得心口一顫,目光直直的往門的方向望去,約莫幾秒後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

柏渝毅然站在門外,眉宇間的神色並不善,微微蹙起的眉頭也帶著幾分戾氣,在對上安涼睜開的雙眸時眼底的戾氣才收了回去。

“侯小姐。”

撂下跟在身後的幾個人,柏渝徑直往安涼的床前走去。走到了床邊似乎才發現坐在一旁的蔣硯天,連忙側過身子低了低頭:“二少爺,先生讓我來看看侯小姐是否蘇醒了。既然侯小姐已經醒了,那我就遵照先生的吩咐將侯小姐接走以便照顧她到痊愈。”

蔣硯天沒有說話。

腦袋還有些嗡嗡作響,安涼雖然醒了過來卻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或者說她還沒有辦法理解為什麽明明應該已經從這個世上消失的自己竟然還活著,甚至蔣洛和蔣硯天都知道。

“等……等一下……”

安涼虛弱的聲音打斷了柏渝的思緒,想要擡起手來卻發現自己使不出一點力氣,只好咬著牙悶哼了幾聲,才洩氣般的說:“我……我為什麽……”

“侯小姐別說話了。”

柏渝上前一步,彎下腰來:“侯小姐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現在身體覺得如何?先生正在處理董事長的後事,所以讓我先來將你接回到吉浦爾斯頓大酒店去,你如果受得住……”

後事?

安涼有些茫然的看著柏渝的話,好像是在探究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她有些沒能弄明白他口中的“董事長”是誰,對視了許久才恍然大悟的將目光挪到蔣硯天的身上。

蔣硯天身體微顫的依舊坐著,頭壓得很低,在柏渝的目光從他身後挪開後他就好像再沒有將頭擡起來過,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嘴唇蒼白的有些嚇人。

房間靜謐得連安涼細微的呼吸聲都變得龐大起來,如同席卷的狂風一般。

許久安涼才算是明白了柏渝的意思,看著蔣硯天的眼神帶著幾分心疼:“蔣硯天你……”

“我知道的。”

蔣硯天眼眶猩紅的扭過頭來看著她:“我失去什麽都可以,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失去這位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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