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七

“小主, 是肚子又痛了嗎。”田月看著皺眉的主子，臉上一陣緊張。

主子已經懷孕十個月了，隨時都可能會臨產, 但凡主子臉色有一點點的不對勁兒，田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畢竟她是主子帶進宮的小婢女，沒見過什麽大世面。

“興許是小阿哥調皮。”王答應懷孕時，沒怎麽受罪，所以整個人的氣色都還不錯。

這會兒她正摸著肚子, 眼裏裝滿了期待。

孩子，你可一定要是個阿哥才好！

這關乎到她今後的人生！

這次她懷孕, 正趕上大選, 所以才能安安穩穩的渡過孕期, 恐怕下次，她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還不等王答應多想一會兒, 肚子裏又傳來了一陣痛感，讓她皺起了眉頭。

盡管王氏沒有過經驗，但也知道，這可能不是孩子在踢她。

“田月, 快去把接生嬤嬤叫來，本小主可能要生了。”王氏唇色發白，眼神中帶著些許恐慌之色。

“奴婢……奴婢這就去。”田月聽到主子的話, 一時間慌了神，抖著腿往外跑去。

好在主子七個月的時候，就去求了敬嬪娘娘, 在內務府挑了接生嬤嬤備上。

田月神色慌張的拉著接生嬤嬤到了東偏殿：“嬤嬤快些！”

“誒！田月姑娘別急, 也不差這麽一時半會兒的。”宮中的接生嬤嬤, 都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 哪裏會被一個小答應的生產嚇到。

“主子疼的厲害，嬤嬤快些！”看著接生嬤嬤不急不緩的動作，田月只覺得心裏著急上火，恨不得大力些，拖著嬤嬤就跑到主子面前。

“田月姑娘，這女人生孩子，時辰可久著呢。”見著宮女焦急的模樣，兩位接生嬤嬤也默默的加快了腳步。

到底是皇上的嬪妃，這宮中也許久沒有孩子降生了，說不定皇上心裏也期待呢？她們還是不要太過明目張膽了。

等到兩位嬤嬤到偏殿時，就看到倒在矮塌上一臉痛苦的王答應。

她們趕忙上前，摸了摸王答應身下的衣服，發現並沒有變濕後，才松了口氣。

還好，只是開始陣痛了，羊水都還沒破呢。

“田月姑娘，過來搭把手，咱們將王小主扶到產房去。”

“這就來。”田月費力的將主子扶了起來，朝著一旁的產房移去。

等到將主子扶到產房床上是，田月已經滿頭大汗了。

這時她才回過神來，小春子去給主子提膳了，她好像還沒有去通知敬嬪娘娘？！

“遭了！”

田月一拍手，正要出去，但看著躺在床上的主子，又猶豫了起來，她這一走，主子身邊可就沒人了，還是等小春子回來再說吧。

在去學了三個月的規矩後，讓田月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在後宮要小心謹慎！

看著主子躺在床上，兩個接生嬤嬤站在一旁，並沒有動作後，田月不禁著急起來：“嬤嬤，小主她疼的的厲害，你們幫幫忙啊！”

“田月姑娘，這王小主的羊水都還沒破呢，我們也沒法上手啊！”接生嬤嬤兩手一攤說道。

“那就這樣看著？”田月問道。

“等王小主羊水破了才能開始，現在只是陣痛。”

“王小主，您不要叫了，剩些力氣，這都還沒開始，您就將力氣用完了，待會兒生孩子可怎麽辦？”接生嬤嬤俯身到王答應耳邊說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接生嬤嬤的話起了作用，王答應的聲音小了起來。

“對，王小主，就是這樣。”

等到將主子安撫下來，田月這才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這是，門外傳來了小春子的聲音。

“小主，午膳提回來了。”

田月在產房內眼睛一亮：“小春子！小春子！”

過了好一會兒，田月才在產房門口聽到了小春子的聲音。

“田月姐姐，可是小主要生了？”

“是，你去正殿稟報敬嬪娘娘一聲。”

“奴才這就去。”小春子的聲音裏也帶著些許急切。

田月聽著小春子跑遠的腳步聲，臉上這才松了口氣。

這時，身後傳來了接生嬤嬤的聲音：“王小主的羊破了。”

……

“娘娘，東偏殿來人了。”葉陸小跑了進來。

“什麽事？”敬嬪這會兒剛用完了午膳，正在漱口。

“說是王答應要生了！”

“幾個月了？”自從知道王氏懷孕後，敬嬪就沒有再過多的關註。

反正她既不落井下石，也不伸出援手。生的下來，是王氏自己的本事，生不下來，也怪她自己沒本事。

可別指望她能出手。

“王答應這胎已經足月了。”葉陸回答道。

“行了，那咱們就走一趟吧。”敬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搭著清菊的手站了起來。

好歹也是她鹹福宮的人，於情於理她都要去坐鎮。

“對了，後宮其他嬪妃通知了嗎？”

“還有皇上那邊兒？”敬嬪問道。

“奴才見那小太監的樣子，恐怕還沒去呢。”

“那就派人去通知。”

“是，奴才遵命。”

等敬嬪到偏殿時，裏面冷冷清清的，一個宮人也沒有，只聽得到王氏斷斷續續的呼痛聲。

王氏是最末等的答應，身邊就只有一個大宮女和小太監。大宮女在產房內，小太監在外面忙著燒水呢。

“娘娘您等等，奴婢去泡茶。”清雨環顧四周，也沒找到人，只好自己轉身去了茶房。

隨著王氏的聲音越來越大，後宮的嬪妃都陸陸續續的到了。

“後宮好久未聽見孩子的哭聲了，也不知道王答應這胎如何？”惠妃收緊了身上的披風，眉頭緊鎖著。

這偏殿可真冷，怎麽連個碳火都舍不得多放兩個？

曹府那麽富庶的底蘊，她可不相信王氏會沒有銀子！

就胤禔後院那個曹府小姐，身家可都是不菲呢！

“王答應養的好，想必能平安生產吧。”宜妃看了看敬嬪，眼神閃了閃。

現在後宮妃位以下的一宮之主，就剩下端嬪、敬嬪和慧嬪了。

除了慧嬪外，哪個是好糊弄的？

至於妃位上的，那就真的是蓮藕成精，心眼多的跟篩子似的。

“宜妃娘娘看本宮做什麽？在坐的，哪個沒生過孩子？誰不知道生孩子就是九死一生的事。”看著宜妃別有用心的眼神，敬嬪不軟不硬的回了一句。

她雖說是低調下來了，但也沒有任別人欺負的道理。

宜妃懷疑她會對王氏下手？

得了吧，一個漢女生的孩子，就算是阿哥，她也不稀罕！

如果換做是早些年，說不定她還能有些想法。

現在她都看明白了，她只想好好的將胤祹撫養長大，日後說不定還能接她出宮榮養。

“都說敬嬪妹妹脾氣變平和了，本宮看著怎麽還是跟以前差不多？”宜妃輕笑了一聲。

敬嬪本來還想說些什麽的，但被身旁的端嬪拉住了，只得將後面的話吞了下去，臉上露出個假笑來。

“事關聲譽，妹妹心急了，還望宜妃娘娘不要怪罪才是。”

“本宮可沒那麽小氣。”宜妃見敬嬪的語氣軟了下來，也不打算再多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前面暗害胤禟的兇手還沒有找到，她還是小心為上。

這時，梁九宮從門外走了進來。

“奴才參見各位娘娘、小主。”

“梁公公不必多禮。”貴妃擡了擡手。

“皇上乾清宮事務繁重，特意讓奴才這來等著結果。”

聽到梁九宮的話，下面的某些嬪妃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失望。

梁九宮到後，嬪妃們更是謹慎了，偏殿只有王氏的痛呼聲在回響著。

時間慢慢的來到了亥時，雖然嬪妃們都是用過午膳後才來的，但是這麽長時間了，大家的神色都有些不耐煩了。

又累又餓，連眼神都變得有些呆滯起來了。

“幾時了？”長久不說話，貴妃的嗓音都有些幹啞。

“回娘娘的話，已經亥時過半了。”秋佳回答道。

“梁公公可還要等著？”貴妃看了眼立在一旁的梁九宮，聲音平緩的問道。

梁九宮看著外面的的天色，一時間有些為難。

都這麽晚了，皇上那可還得要人伺候，看王答應這架勢，恐怕一時半會兒的也沒個結果。

梁九宮心一橫：“皇上那還等著奴才回話呢，各位娘娘、小主，奴才就先告退了。”

但梁九宮也沒有真的什麽都不管，他將徒弟方城留了下來，等著最後的結果。

看見梁九宮的做法，貴妃眼神一亮，覺得可行。

她堂堂貴妃，總不可能通宵守著一個答應生孩子吧！

“本宮也先回去了。”

“田海，你在這兒等著，有結果就回來稟報。”貴妃施施然的走了，只留下了心腹太監在這。

下面的嬪妃一看貴妃都走了，也都坐不住了。

“明個大福晉還要進宮，本宮就不陪各位妹妹了。”惠妃說完，也將錢興留了下來。

前個八月，大福晉生下了她的第四個孫女，可叫宮中嘲笑了她好一陣。

她到現在也放棄了，不再要求嫡孫，能有個庶孫也好啊！

但胤禔不知道中了什麽邪，非得要嫡子，現在除了大福晉，後院的其他格格們都還喝著避子湯呢！

一副不得嫡子，誓不罷休的勁頭，可真讓她頭疼不已。

罷了，隨他們去折騰，她也不想管了！

“淑妃妹妹，咱們也走吧。”榮妃問著身旁的路清柳。

“嗯。”

兩人也都各自將心腹太監留了下來。

等到亥時末刻後，鹹福宮偏殿內，一宮之主就只剩下敬嬪了。

“娘娘，您也回去休息吧，妾身在這守著就行了。”萬答應朝著敬嬪娘娘說道。

“唉！不服老不行啊。”敬嬪扶著宮人的手起身，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

“十四阿哥都還沒長大，您哪兒老了。”萬答應小心的奉承了一句。

聽到萬答應提起胤祹，敬嬪眼神柔和了下來。

“行了，你也回去吧。”

“本宮讓葉陸在這兒守著。”

“妾身多謝娘娘體恤。”

萬答應跟在敬嬪娘娘身後走了，留下的低階嬪妃們，眼中都有些羨慕之色。

她們可沒有主位娘娘那般有底氣，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等著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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