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來的有些遲了, 還望榮妃姐姐勿怪。”路清柳剛踏進鐘粹宮，就看到了坐在矮塌上的榮妃。

“淑妃妹妹說的這是什麽話？在你心裏，姐姐就如此小氣？”榮妃嬌嗔的看了眼淑妃。

“哪兒的話, 榮妃姐姐性子最是寬宏大度的。”

“淑妃妹妹過來坐。”榮妃起身將淑妃帶到了矮塌邊兒。

“書曉，上茶。”

“是，娘娘。”

“自從四阿哥娶福晉後，咱們姐妹二人好久都沒有相聚了。”榮妃看著依舊年輕的淑妃，眼神閃了閃。

“妹妹風采依舊, 姐姐都成了昨日黃花了。”榮妃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惆悵之色。

路清柳嘴角的笑容停滯了那麽一瞬間, 快得讓人都沒能發現。

“姐姐說的什麽話, 到了咱們這個年紀, 難道還像小年輕似的，靠皇上寵愛過活？”

“哈哈……”

“還是淑妃妹妹通透。”榮妃自然能感受到淑妃的誠意, 心裏的一些想法，很快就散了去。

不管後路如何，至少淑妃如今是個很不錯的同盟。

“明年又是大選之年了，五阿哥的嫡福晉多半在其中, 就是不知道皇上對待太子，到底是個什麽想法？”提起太子，榮妃心裏就止不住的多想。

雖說因為赫舍裏氏的事情, 皇上對待太子態度一般，但這麽多年過去了，皇上絲毫沒有廢太子的打算, 這讓她心裏有些不安, 是不是皇上已經放下了對赫舍裏氏的芥蒂, 打算從新培養太子, 以繼承大統？

“太子到底是儲君，關乎大清臉面，他的福晉怎麽能隨意決定，皇上肯定會好好考察一番的。”路清柳說道。

其實對於皇上不廢太子的原因，路清柳多多少少還是能猜到一點的。

不管赫舍裏氏生前的品行如何？但她已經死了不是？

而且對於赫舍裏氏做過的事，皇上並沒有對外公布，也就是說，在朝臣心中，赫舍裏氏仍然是那個四全皇後，而太子，自然也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大清需要儲君來安撫漢臣的心，且其他阿哥誰能比太子更名正言順？

太子是中宮嫡子，這是任何阿哥都不能比擬的。

且太子現在也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皇上也不可能什麽理由都不找，就廢除太子吧。

換句話就是：大清需要太子來安撫人心，而除去身為嫡子的胤礽，任何阿哥上位都沒有胤礽來的合適，這讓大清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之中，所以皇上才會對太子的福晉人選，慎之又慎。

“太子如今都二十快二十一了，這會不會太晚了些？”榮妃問道。

“咱們如何能知道皇上的想法？不過太子心中，多多少少肯定還是會有些疙瘩的。”畢竟比他小的阿哥都成婚了，就他還是孤家寡人一人，心中怎麽可能會沒有心結。

“不過太子也是低調，輕易不會惹事。”榮妃對太子的感官平平，畢竟她和太子額娘之間，可隔著殺子之仇。

雖說那時候還沒有太子，但誰叫太子是赫舍裏氏的兒子呢？

當初太子出痘，惠妃暗地裏下手，她在裏面也做了幫手，也算是對過去的事做個了結。

太子如果能扛過天花，那她以後就不會主動對太子出手，如果沒有扛過，那也是他的命。

畢竟赫舍裏氏已經死了，再糾纏下去，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這麽多年了，太子想必或多或少的知道點什麽，不然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如此。”身為這紫禁城的第二人，太子的身份有著天然的優勢。

“也就是赫舍裏氏造孽太多，這都是報應！”現在提起赫舍裏氏，榮妃還是恨的咬牙切齒。

“榮妃姐姐快別生氣了，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看著榮妃情緒波動起來，路清柳出聲安慰道。

“承妹妹吉言了，咱們的福氣都在後邊兒呢！”

“四阿哥孝順，九阿哥和十阿哥也是純孝。”

“對了，妹妹對四阿哥改玉牒一事，可有什麽打算？本宮看烏雅氏的最近的動作，怕是來者不善啊！”對於淑妃始終不求皇上改四阿哥玉牒一事，榮妃有些摸不著頭腦，實在不知道淑妃心中到底怎麽想的。

“多謝榮妃姐姐關心了，妹妹心中自有分寸。”關於四阿哥改玉牒一事，路清柳不能細說。

但是烏雅氏想沾手？那也得看看她同不同意！

“妹妹心裏有數就好。”榮妃見淑妃不願意多說，也識趣兒的沒有多問。

“榮妃姐姐，內務府最近可是多事之秋，你可得註意了。”路清柳小聲的說道。

聰慧的榮妃自然聽出了淑妃的話下之意：“多謝妹妹提醒，姐姐記下了。”

“時辰不早了，妹妹就不打擾姐姐了。”眼尖見外面的天色又開始發暗了，路清柳也不打算多待。

“妹妹路上慢些。”榮妃也知道下過雪後的宮道兒不好走，便沒有過多的挽留。

“榮妃姐姐留步。”在走到門口後，路清柳轉身對著身旁的榮妃說道。

三月

“皇上，壽康宮來人了。”

“嗯？”

“去請進來。”康熙放下了手中的朱筆，擡手揉了揉酸脹不已的眼睛。

“是。”梁九宮領命退了出去。

“奴婢參見皇上。”進來的是皇太後的貼身宮女。

“可是皇額娘有事？”康熙沈聲問道。

“皇太後只叫老奴過來請皇上，其他的什麽也沒說。”塔娜回答道。

“朕知道了。”

“嬤嬤先回去，等會兒得空了，朕就過去。”臨近選秀，皇額娘這時候叫他過去，無非就是想問問胤祺的福晉人選。

左右胤祺日後就是個富貴王爺，提前跟皇額娘說說，也沒什麽大問題。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

等到康熙將手中的奏折批改完，申時都已經過了一半了。

康熙起身，先活動了一下身子骨，才朝著梁九宮吩咐道：“去備轎。”

“是，奴才這就去。”

等康熙到壽康宮時，皇太後宮中的宮人剛將膳食提了回來。

“看來兒子過來的剛剛好啊。”

“皇上可用過晚膳了？”皇太後看著皇帝，神色越發的和藹起來。

“還沒有。”

“那剛好一起用些。”皇太後起身，招呼著皇帝一起坐下。

一番食不言寢不語後，康熙安靜的陪著皇太後用完了晚膳。

“皇帝可知道哀家今日找你何事嗎？”等到兩人相對而坐後，皇太後擡手揮退了宮人。

“是因為胤祺的事？”

“果真什麽都瞞不過你。”皇太後笑著說道。

“胤祺今年也快十五了，不小了，剛好今年是大選之年，皇上心中可有章程？”皇太後斟酌了一番，才對皇帝說道。

她不是皇帝的嫡母，說話自然要三思而後行，畢竟母子關系要靠雙方維系，而不是單方面的付出。

“皇額娘有看中的嗎？”胤祺無緣大位，娶個什麽樣的福晉，自然沒有多大關系。

如果皇額娘能有看中的，成全了她又有何妨。

皇太後聽到皇上的話，瞬間就明白過來了皇上話裏包含的意思，讓她心中熨帖不已。

“皇帝的眼光一向很好，你覺得誰合適做胤祺的嫡福晉？”

“朕倒是看中兩個，就不知道皇額娘喜不喜歡了。”

“是哪兩個？”皇太後有些好奇的問道。

“一個是員外郎張保之女他塔喇氏，一個是包衣護軍參領張佳氏。”康熙說出的人選中規中矩，既不過分突出，也不是泯滅於眾然。

說實話，皇太後心中是有些不滿意的，她的胤祺，配的上家世更好的福晉，可是她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嫌棄。

“還有其他合適的人選嗎？”

聽到皇額娘的話，康熙臉色的笑意淡了兩分。

“這兩個是最合適胤祺的。”康熙並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麽。

“皇帝啊，哀家就養大了這麽一個孩子，自然想他娶個好福晉了。”

“胤祺也是朕的兒子，皇額娘，朕還能害他不成？”說到這康熙的神色已經有些不虞了。

皇額娘是覺得他故意不給胤祺挑家世好的福晉？

胤祺被養在皇額娘膝下，家世好的福晉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負擔。

皇太後叫見皇帝臉色不對，在心裏暗自叫遭，她忘了她是蒙古人，胤祺養在她的膝下，天然就和蒙古關系密切，皇帝怎麽可能還會給胤祺娶個家世貴重的福晉！

她在心裏嘆了口氣：“哀家老了，眼光不如皇上好，胤祺的事，皇上決定就好，哀家都滿意的。”

見皇額娘退了一步，康熙心中的郁氣這才散了去。

“皇額娘可還有事？”

“哀家叫你來，就是問問胤祺的事，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皇太後知道皇帝最近忙，便也沒有多留他。

“那兒子就先走了。”乾清宮政務繁忙，康熙已經都許久沒去過後宮了。

“現在才剛剛初春，皇上可要註意自己的身子。”皇太後囑咐道。

“朕知道了。”說罷，便帶著梁九宮離開了。

康熙帶著梁九宮走後，皇太後才幽幽的嘆了口氣。

“科爾沁和大清的聯系，只剩下哀家了。”慧嬪不中用，所以五阿哥才更要抓在手裏。

胤祺的福晉家世差些也行，畢竟他身後有科爾沁的支持，要是再添個家世貴重的福晉，只怕皇帝要心生防備了。

“等日後五阿哥封王就好了，五阿哥待娘娘您最是孝順不過了，日後定能穩固大清和科爾沁的關系。”塔娜端過來一杯茶水，放在了主子手邊。

“哀家到底隔了一層，宜妃才是胤祺的親額娘啊。”皇太後搖了搖頭，雖說胤祺孝順，但日後的事情可說不好。

畢竟郭絡羅氏也是大族，不可能會放棄一個親王子孫。

胤祺從抱養給她開始，就斷了繼位的資格。

相信以胤祺的聰明，也不會放棄科爾沁的支持，畢竟誰也不會嫌棄權利多不是。

“您對五阿哥如何，五阿哥能看不明白？”

“也是。”說起胤祺的做法，皇太後有些得意。

胤祺如今雖說不至於和宜妃斷了親，但態度也沒有過多的熱絡，至少讓她心裏有些安慰。

辛苦養大他一場，要是比不過宜妃，她才要心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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