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素寧的大丫鬟有些為難，支支吾吾地道：“這個……奴婢做不了主。”

齊意娟伸出一根手指，輕敲下頜道：“這樣啊？那就算了。我去客房吧。”

趙素寧的大丫鬟低著頭，帶著齊意娟和她的丫鬟來到客院，輕聲道：“表小姐要用些點心嗎？”

齊意娟點點頭，“勞駕了。”

趙素寧的大丫鬟便使了個婆子，讓她去小廚房給齊意娟送一個食盒過來。

齊意娟坐了一會兒，等趙素寧的大丫鬟走了，就對自己的丫鬟道：“你去外院找上官七少，我不管你用什麽法子，總之你要把他給我帶到這裏來。——這件事若是辦成了，我重重有賞……”

齊意娟的大丫鬟不明所以，但齊意娟既然吩咐下來，她也不敢違拗，還是點點頭，道：“四小姐等著，奴婢去去就來。”

齊意娟是趙家的熟客，趙家的內宅管理也不如齊家和顧家嚴謹，這丫鬟分花拂柳，一路順暢地來到外院請客的院落裏面。

上官銘剛好從裏面吃酒出來，要去內院敬酒，白皙的臉上泛起薄薄的紅暈，樣貌清雋，看得齊意娟的丫鬟紅了臉，忙快步上前行禮道：“上官七少！”

上官銘轉過頭，看見是一個眼熟的丫鬟，以為是趙素寧派來的，溫言問道：“是你們大小姐讓你過來的嗎？”

那丫鬟楞了楞，“大小姐？”

“是啊，就是你們素寧小姐。真是個傻丫頭。”上官銘溫和地笑了笑。

那丫鬟目不轉睛地盯著上官銘，突然羞紅了臉，低頭道：“正是。奴婢給七少領路，我們小姐急著呢。”

上官銘嗯了一聲。跟著那丫鬟擡步就走。

上官銘的小廝跟在後頭，也看著那丫鬟眼熟，一時並沒有想起來。就以為是趙家的丫鬟，連忙埋頭跟上，等在二門上。

上官銘是趙家未來的姑爺，也是要去內院敬酒的。

二門上的婆子看見是齊意娟的丫鬟將上官銘領進來，以為她是為了討好趙素寧的大丫鬟，專門出來幫她跑腿的，就笑嘻嘻地開門放他們進去。

齊意娟的大丫鬟低著頭迅速往客院走過去。

上官銘是第一次來趙家莊。對這裏並不熟悉，只是跟在這個丫鬟後面走。

來到客院門口，上官銘有些詫異。他看得出來，這裏好像是偏院。

因趙家莊今天大請客，所有的婆子下人都被招集到內院花廳和外院請客的院子裏伺候。這些客院都空了下來，並沒有趙家的下人在這裏。

“請問，你們大小姐到這裏做什麽？”上官銘疑惑地問道。

那丫鬟頭也不回地道：“七少進來就知道了。”

上官銘躊躇半晌，剛才的酒意突突地往上湧，就吩咐道：“去給我做碗醒酒湯過來。”

那丫鬟應了一聲，在前面將簾子打開，對裏面說了一聲：“小姐，七少來了。”頓了頓，又道：“七少喝醉了。奴婢去給七少做碗醒酒湯去。”

上官銘舉步走了進去，笑著道：“素寧，有什麽事？”

外屋沒有人。

上官銘沒有多想，走到內室門口，撂開簾子走了進去。

內室拉著厚厚的窗簾，有些昏暗。

上官銘暈頭轉向看了一圈。見沒有人在屋裏，一時頭疼，就摸到窗戶下面的羅漢床上躺上去，想歇一會兒。

喝醉了的人一躺下，立刻就睡著了。

齊意娟從對面的屏風後面悄悄走出來，輕聲叫道：“上官哥哥……上官哥哥……”

上官銘閉目沈睡。

齊意娟坐到羅漢床邊，嘆息道：“我好不容易見到你，你居然就醉的不省人事。我真不知道，是我倆太有緣，還是太無緣。”說著，齊意娟伸出手去，撫上上官銘的面頰，從他的額頭，到他的眉峰，手指輕移，順著他高挺的鼻梁，來到他微翹的嘴角。

上官銘在睡夢中微微皺了皺眉，不耐地動了動腦袋。

齊意娟嚇得連忙縮回手，頓了頓，就有些糾結地咬著手指頭發呆。——她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上官銘註意到她？明明她才是他的良配啊……

沒過多久，外面突然傳來齊意娟大丫鬟的聲音，“大小姐，您怎麽來了？——七少是在裏面，跟我們四小姐說話……”

齊意娟猛地站起來，往門口緊走幾步，就聽見趙素寧的聲音傳進來，冷冷地，帶著些許不悅，“你胡說什麽？——你主子在裏面說話，你怎麽不在裏面伺候，一個人站在外頭做什麽？”一邊說，一邊似乎往這邊過來了。

齊意娟又連忙退了回來，咬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自己的外裳解開，睡到了上官銘身邊。

上官銘正好翻了個身，就將睡在他身側的齊意娟摟在懷裏。

趙素寧一臉怔忡地掀開簾子，大步走了進來，觸目就看見她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景！

跟著趙素寧來的一群丫鬟婆子都看見了這一幕，不由咋舌不已，個個手忙腳亂地退了出去。

齊意娟的大丫鬟跟著進來，站在旁邊一動不敢動。

趙素寧氣急之下，伸手就扇了齊意娟的大丫鬟一個耳光，斥道：“你都是幹什麽吃的？主子讓你伺候，你就一個人跑到外面去偷懶？”

齊意娟的大丫鬟不敢分辯，只能連忙跪下，給趙素寧磕頭認錯。

齊意娟不好意思繼續裝睡，只好裝成悠悠醒來的樣子，推了推上官銘，道：“上官哥哥，上官哥哥，你醒醒……”

上官銘嘟噥一聲，順手圈緊了齊意娟。

齊意娟一臉羞澀大力掙開，嗔道：“上官哥哥。你再這樣，我可就惱了！”

趙素寧再也忍不住，厲喝一聲，“上官銘！——你給我起來！”

上官銘聽見趙素寧的聲音。倏地睜開眼，觸目所見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上官銘使勁眨了眨眼睛。終於認出是齊意娟那張臉，忙不疊地將她推開，驚慌地往羅漢床裏面退進去，道：“你怎麽在這裏？”

齊意娟臉色一白，哆哆嗦嗦地將身上的外裳拉起來，道：“是上官哥哥你硬要拉著我……跟你一起睡的。”

上官銘厲聲道：“不可能！我喝醉了，怎麽可能拉著你睡？”

齊意娟沒有再說話。低著頭從羅漢床上下來，看見趙素寧一臉憤怒地站在自己面前，雙膝一軟，就跪在趙素寧面前，抱著她的腿嚎哭道：“表姐。你要給我做主啊！——你若是不能給我做主，我只有回去找我三姐了！”

趙素寧一驚，忍不住道：“你讓我給你做什麽主？你……你自己不知檢點……”但是想起來上官銘說他自己喝醉了，又有些驚疑不定。

“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你怎麽到這裏來了？”趙素寧看向羅漢床上的上官銘問道。

上官銘窒了窒，從羅漢床上慢慢溜下來，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是你的丫鬟請我過來的。我還疑惑來著。這裏明明是偏院……”

趙素寧一楞，“我的丫鬟？我的丫鬟去請你的時候，人都說你已經到內院來了。——到底是哪個丫鬟請你的？”

上官銘更是驚訝，“不是你的丫鬟？——可是我看著好像有些眼熟。”

齊意娟的大丫鬟嚇得全身哆嗦，牙齒上下打起架來。

上官銘不經意地一回頭，看見跪在趙素寧腳邊的一個丫鬟。忙指著她道：“不就是她！”

趙素寧低頭看了看，冷笑一聲，對齊意娟道：“表妹，你做得好戲啊！——居然讓你的丫鬟去把上官七少請過來，讓你有機會……做出這種無恥的事！我們倒是去問問你三姐，看看她會站在哪一邊！”

齊意娟一驚，忍不住怨毒地瞪了自己的丫鬟一眼。——千算萬算，她怎麽就把這個活生生的“人證”給忘了！

趙素寧見齊意娟不說話，沈聲道：“你趕緊起來，我帶上官七少出去，你過會兒等這裏沒人了再走。——就不用回去席上了，你這尊大佛，我們家招待不起。你還是回東陽城去吧。”

齊意娟大急，還要拉著趙素寧說話，趙素寧卻已經硬起心腸，將齊意娟的手掰開，拉著上官銘迅速離開這個院子。

上官銘苦著臉一個勁兒地跟趙素寧道歉，“素寧，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

趙素寧輕嘆一聲，挽著上官銘的胳膊，道：“銘，我知道不是你的錯。都是我表妹不好，你放心，這件事，就算是說到督軍夫人那裏，也是我們占理。”

上官銘聽見趙素寧不怪她，才感激地道：“寧，你真好。若是意欣，現在肯定跟我鬧得不可開交……”

趙素寧聞言並不懊惱，只是溫和地笑了笑，道：“督軍夫人是個烈性子，跟你的性子其實合不來。”

上官銘連連點頭，笑著跟趙素寧一起來到花廳敬酒。

……

齊意娟見這樣大好的機會被自己的丫鬟破壞，怒不可遏，也扇了她一個耳光，氣沖沖地道：“去，找五少爺過來，說我們現在就回家！”

齊意娟的丫鬟連忙起身，去給齊意誠傳話。

齊意誠聽說齊意娟執意要走，只好匆匆告辭，跟著來到趙家莊大門外面。

從京城來的特使聽說齊家的兩個人現在就要走，心裏一動，對趙老太爺道：“不如我跟他們先進城去？等過幾天，老太爺去上官家赴宴的時候，我在城裏恭候大駕。”

趙老太爺笑道：“進城要有帖子的。你等會兒，我給你拿張擔保的帖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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