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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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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重逢

見卓應閑突然動作, 孟闖和幾個黑衣人手中刀“嘩啦”一聲出了鞘。

聶雲漢擋在卓應閑身側,瞪著孟闖,一臉“你動手試試”的表情。

關平野對聶雲漢兩人“懷柔”,並沒有強制讓他們卸掉兵刃, 因此躡影和拂雪都在他們手中, 孟闖知道他們功夫好, 打起來自己未必占便宜,所以也只是擺出了個架勢, 並未真的想動手。

幾人微妙地僵持了片刻。

“卓公子,何必如此粗魯。”關平野將自己的領子從他手中拽出來,無奈道, “我既然帶你來,自然會讓你見尊師,你無需著急。”

聶雲漢知道卓應閑一直惦念雲虛子,便道:“那也別耽誤時間了, 帶我們去見他老人家吧。”

關平野笑笑,調侃道:“哥,那是卓公子的師父, 又不是你岳丈,你去做什麽?”

“少來這一套, 我沒工夫跟你打嘴仗。”聶雲漢冷冷道,“你想讓我跟你來,我也來了, 大家最好以禮相待,有什麽都拿到明面上來說, 別再私底下搞什麽見不得光的事。你先帶我們去見雲虛子師父,等確認他的安全再議其他!”

關平野話裏有話:“你就不想見別人了麽?”

聶雲漢微微瞇起雙眼:“該見的人總會見到, 但首先我們要確定雲虛子師父的安危。”

關平野看了看他們身上濕透了的衣衫,又提議道:“不如我先帶你們去換身衣裳,再喝完姜湯驅寒,收拾停當了再去,免得道長他老人家還以為我怠慢了卓公子。”

“不必!”卓應閑堅決道,“我要見師父!”

“那好吧。”關平野看向孟闖,“你帶他們過去,隨後再帶我哥去他的住處。”

孟闖拱手:“領命。”

聶雲漢沖那幾個黑衣人道:“煮了姜湯送到雲虛子師父那裏。”

黑衣人突然被當做丫鬟差使,茫然地面面相覷,最後看向關平野,關平野微微頷首。

聶雲漢扭頭對關平野又道:“我的住處在哪?阿閑要與我住在一起。”

關平野額角迸出幾條青筋:“哥,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行吧,孟兄弟,頭前帶路。”聶雲漢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拍了拍孟闖的肩膀。

孟闖還刀入鞘,帶頭向這營地的另一端走去。

聶雲漢緊握住卓應閑的手,發覺他雙手冰涼,微微顫抖,便又伸臂摟住了他的肩,輕聲道:“馬上就要見到人了,別胡思亂想。”

卓應閑強按下心中覆雜的情緒,輕輕點頭。

聶雲漢回頭張望,只見關平野還站在原地目送他們,他面無表情地扭頭,更細致地觀察起這處營地來。

方才看到的冶鐵與鍛造的區域都在右側——進了這裏七拐八繞的,聶千戶也轉了向,只能以自己的左右側來標記——現在孟闖帶他們去的則是左側,仰頭看過去,巖壁上有一個個鑿開的巖洞,裏面有簡單的床鋪桌椅,權當房間使用,洞口有簾子,大部分都撩起來了,裏面的陳設一眼便能看清。

看來,以這營地中軸線做區分,一側是生產區,一側是居住區。

“孟兄弟,麻煩問一句,哈沁也住這兒麽?”聶雲漢仿佛閑話家常似地問道。

孟闖與之前在五陵渡時相比沒有那麽高冷,實際上他臉上常常輕松帶笑,可能是在自己老巢比較放松,但聶雲漢並未輕敵,這樣的笑面虎突然發威更可怕。

“我也不知道呀。”孟闖無辜地說,“反正我沒見過他。”

嘴倒是挺牢,難怪平野把他當心腹,聶雲漢心中暗想。

於是他又道:“上次你救我一命,我還沒來及謝你,不如……”

孟闖打斷他的話,沖他一笑:“聶公子已經謝了啊,以怨報德嘛。”

聶雲漢:“……”

好吧,此路不通,他便換了個話題:“孟兄稱平野門主,也是歸燕門的弟子麽?看著不像,歸燕門的人似乎不會單獨出行,而且他們功夫稀松,你倒是個一等一的高手。”

“你自問自答如此順暢,我還能說什麽。”孟闖十分坦率。

坦率得令聶千戶想打人。

上一次聶雲漢被人噎得說不出話,好像還是頭回見到游蕭的時候。

他瞥了旁邊卓應閑一眼,見這人正神游天外,似乎沒註意到自己吃癟,略略松了口氣。

孟闖帶著他們走到一處鑿開的階梯,帶頭向上攀爬,大約爬到了第三層,沿著巖洞外的小道繼續走。

聶雲漢見這小道邊上沒有護欄,要是不小心踩空定會跌落,便將卓應閑推到內側,自己走在外側。

這下便能清楚看到巖洞房間內的布置,不過也都大同小異,看起來像是給那些工匠住的。

聶雲漢不甘心,想要繼續探底,便又問孟闖:“孟兄以前做什麽的?如何與平野相識的?”

“在下不過區區江湖草莽,幸得關公子相助,救了賤命,在下無以為報,便打算替關公子效力。”孟闖慢條斯理道,“這個答案不知聶公子是否滿意?”

聶雲漢也直言不諱:“說了等於沒說,自然不滿意。”

孟闖走在前頭,聲音幽幽飄過來:“不滿意就忍著,你又不是我主子,我也不是包打聽。”

這人江湖經驗豐富,果然不是好相與的。

聶雲漢不想再多問什麽了,他此刻心裏懷揣著千百個疑問和極為覆雜的情緒,面上的混不吝也不過是偽裝,一來二去耐心已經消耗殆盡,想著卓應閑馬上就要見到雲虛子,還不知道什麽情況,他得打起精神來,好做對方的後盾。

孟闖又走了幾步,忽地停住了腳,側過身來,下巴往前方那處巖洞一指:“到了。”

見卓應閑楞著沒動,聶雲漢捏了捏他的手:“阿閑。”

卓應閑魂魄陡然歸位,雙眼從迷茫突然間聚焦,接著便蒙上一層近鄉情怯般的緊張,他好似突然反應過來,掙脫了聶雲漢的手,大步沖到前邊的巖洞,看見這處洞口外垂的不是簾子,而是鐵柵欄,頓時火冒三丈。

“師父!師父!是我!”卓應閑急切地向內張望,洞裏太黑,他並沒看到人影,轉頭兇狠地瞪著孟闖,把柵欄拍得“嘩啦啦”作響,“快開門!”

孟闖無奈道:“沒鎖,往外拉開就成。”

“心肝兒別急。”聶雲漢看到門閂在柵欄外,趕緊把門打開,拉著卓應閑進去。

巖洞內沒有點燃蠟燭,一片漆黑,卓應閑勉強便認出床鋪的位置,試探著卻又不敢過去,陰影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是霄雲嗎?”

卓應閑當即呆立在原地,聲音顫抖道:“師、師父……真的是你?”

聶雲漢覷了站在外頭的孟闖一眼:“怎麽回事啊?連個亮兒都沒有。”

孟闖默不作聲,走進來用火折子點亮了墻上的燭臺,光線氤氳散開,雲虛子的面容也漸漸顯現出來,卓應閑一看便紅了眼。

雲虛子發髻散亂,頭發白了大半,只用一根竹簪子勉強將頭發簪住,額頭上紮了條一字巾,不當不正的,看著有點像老太太常戴的眉勒。身上道袍是青色還是灰色已難辨認,總之是臟兮兮破爛爛,看起來像個乞丐。

他本是五十出頭,在昏暗燭光的描繪下卻顯得臉上溝壑縱橫,好似六十老翁,又面黃肌瘦,呼吸遲滯,絲毫不像一個習武之人。

聶雲漢細細觀察著雲虛子的面容,餘光則緊緊盯著卓應閑,隨時準備拉住他,免得他不顧安危撲過去。

但卓應閑自從經歷上次假雲虛子事件之後,顯然更多了幾分提防。

洞內光線太暗,看不出此人是否易容,而且他面容蒼老,又看起來體弱多病,著實與自己印象中那個健康的師父相去甚遠。

若……若他是真的,那該遭了多少罪!

雲虛子咳嗽了幾聲,再度開口:“這才幾個月不見,便認不得為師了?”

卓應閑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他哽咽地問:“那、那你說,當日你把我從柳心苑帶走的時候,第一句話說的什麽?”

“臭小子……”雲虛子又是咳咳咳一通猛咳,好半天才順過氣來,“鬼才記得當時跟你說了什麽,還不是見你那把小嗓子好聽才順手牽羊,誰知道帶回去一句都不給我唱!”

卓應閑聽了這話,再無顧忌,撲到床鋪邊跪下,哭道:“師父!徒兒不孝,徒兒來晚了!”

聶雲漢沒料到,僅憑這一句話卓應閑便認定了真偽,沒來得及拉住他,便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想把他扶起來,伸了伸手,又覺得不太合適打擾人家師徒重聚,只得縮回手站到一邊。

“瞧瞧這說的什麽話,什麽叫來晚了,老子又沒死!”雲虛子擡手摸了摸卓應閑的發頂,皺起眉,“喲,淋雨了?全身潮乎乎的——我聽說你挺能折騰啊,膽兒還是大,敢假扮皇帝親衛!唉,瞧這小臉瘦的,一路上吃苦了嗎?”

卓應閑正要說沒有,便見雲虛子渾濁的眼睛瞥了聶雲漢一眼,自問自答:“我看吃苦也有限,就你這位情哥哥滿眼的疼惜樣兒……嘖,長輩在呢,收著點吧!”

聶雲漢訕訕地摸了摸下巴,拱手做禮:“師父好,在下聶雲漢,給師父見禮。”

他一邊說,心裏還一邊暗自琢磨:雲虛子師父真跟阿閑說的一樣,為老不尊,嘿嘿,倒是對我胃口。

不料雲虛子眼睛一瞪:“誰準你叫我師父了?真不要臉。隨隨便便就想把我小弦兒騙走,沒門兒!”

聶雲漢:“……”

我沒隨便,很認真地……騙走的。

聽了這話,卓應閑的眼淚嘩啦啦直流,懸在心中的那最後一份不自信終於煙消雲散——師父果然還是疼愛自己的,他平日裏什麽都不說,但心裏什麽都有!

巖洞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聶雲漢回頭看,見一人端著托盤上兩碗姜湯進來,趕緊端過一碗,獻寶似地送到雲虛子面前,嘴甜道:“師父,喝點姜湯,這洞裏怪潮的,驅驅寒,我和阿閑喝一碗就成。”

雲虛子撇了撇嘴:“我看你真是屁都不懂,這大半夜的能隨便喝姜湯嗎?上火了你給我治?你倆喝吧,瞅瞅這滴湯掛水兒的,跟落湯雞似的。”

聶雲漢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只好把碗端給卓應閑,委屈巴巴:“阿閑……”

卓應閑沈浸在滿心歡喜中,沒註意自家漢哥被師父懟了一句又一句,但是看見姜湯,本能推回去:“你先喝,手冰涼呢。”

雲虛子連連搖頭:“真是男大不中留!”

聶雲漢無奈,把姜湯放在一旁小桌上,自己端起另一碗一飲而盡:“那我不耽誤你們師徒倆敘舊了,你們慢慢聊。”

卓應閑連連點頭,仰頭看他,開心得像個孩子:“昂,等回頭我去找你。”

見他們倆師徒重逢,聶雲漢自然是替他高興的,但高興之餘,又不免心中有些沒著沒落。

他走出巖洞洞口,悶悶地對等在那兒的孟闖道:“帶我去住處吧。”

孟闖毫無情緒地“嗯”了一聲,帶他繼續往前走,聶雲漢莫名覺得哪裏不對,擡頭看他肩膀,正不停地抖啊抖,分明是在笑!

聶雲漢氣瘋了,沖他後背晃了晃拳頭,很想打爆他的狗頭。

孟闖好像已經感覺到他的拳風,頭也不回地揶揄道:“聶公子,遷怒他人,非是君子所為啊!”

聶雲漢再次無語凝噎。

不說了,越說越難堪。

關平野給他安排的“房間”離雲虛子那處並不遠,只隔了幾個巖洞,位於巖壁的轉角處。

此處非常寬敞,墻上兩壁都裝有明亮的燭臺,光芒能照到所有角落,空間比雲虛子那間要大出兩倍,家具布置也更為齊整。

一邊是寬大的床鋪,一角放著幾套幹凈衣衫,被褥似乎剛用柴火烘過,幹燥且帶著暖意;房中央則是一套平日裏家中用的圓桌及幾個坐墩,桌上鋪著厚厚的桌布,放在此處顯得過於華麗;另一邊立著一面寬大的屏風,聶雲漢過去探頭一看,浴桶已經準備好了,裏邊還有半桶涼水,正打量的時候,有兩人提著冒煙兒的熱水壺,過來就往浴桶裏倒。

領頭的那個雜役模樣的人一邊倒水一邊問:“聶公子喜歡水溫高一點還是低一點?”

聶雲漢頓覺尷尬,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孟闖。

那人倚在洞口,抱著雙臂,笑得怪欠揍:“門主對你是真的好,你的心要是肉長的,就別負了他。”

聶雲漢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中被這人拱起的火,對倒水的倆人道:“行了,水壺擱這兒,我自己倒,你們先走吧。”

兩人依言放下壺,低著頭邁著小碎步走出去。

孟闖見聶雲漢面色不善地沖自己走來,站直了身子,挑釁道:“怎麽,我說得不對?”

“作為一個手下,你的廢話未免太多了點。”聶雲漢冷聲道,“平野對人是好,沒用了之後棄之如敝履你也覺得沒問題?望星對他忠心耿耿,卻落得那樣一個下場,你同為他的下屬,不覺得心寒?”

孟闖挑了挑眉,漫不經心道:“望星思慕門主,門主親了他一下,他也算求仁得仁。死在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麽?”

聶雲漢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他願意那樣死?”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要是我,最理想的死法就是死在翠玉樓頭牌小紅鸞的懷裏。”孟闖笑瞇瞇地拍了拍聶雲漢的肩膀,“活著不在於長短,而在於盡興。刀尖上討生活的人,還是灑脫一點的好。”

說罷他便揚長而去,聶雲漢盯著他的背影一陣反胃。

真是瘋子!

聶雲漢原本想叫卓應閑來泡個熱水澡,以免他受風寒,但估計這師徒倆一見面,一時半會兒也拆不開,於是決定不等了,把水兌到最熱,便進了浴桶。

蒸汽氤氳中,所有的疲憊漸漸席卷而來,這幾天他原本就沒怎麽睡覺,雖然現在仍舊滿腹心事,但扛不住體力耗盡,再加上此處比他想象中安全,不由放松了警惕,泡著泡著,就靠在桶邊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聶雲漢感覺有只手拿著布巾正往自己肩膀上擦,他以為是卓應閑過來了,便握住那只手,雙眼迷離地喚道:“阿閑……”

那人伸手環住他的脖頸,一雙溫軟的唇吻在了聶雲漢的頸間,令他登時一激靈,本能將那人推了出去!

“平野,你做什麽?!”聶雲漢憤怒至極,連忙從一邊拽過長巾圍在腰間,這才敢站起身。

方才他摸到那只手的時候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剛反應過來就被人親上了,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關平野已經換了一身幹凈衣服,看起來也是沐浴過的,身上帶著一股澡豆的香氣。他見聶雲漢反應如此激烈,尷尬地笑笑,自嘲道:“何必這麽忌憚我。”

聶雲漢不想與他廢話,指著門口怒道:“滾!”

“今天太晚了,哥這兩天也累得夠嗆,明日我再來探你,想必你還有更多事要問我。”關平野毫不在意,蹣跚而去,“早點休息。”

他走出洞口後,聶雲漢惱火地將方才那搓背的布巾狠狠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坐墩上,弓腰雙肘撐著膝蓋,手指揪住散亂的頭發,胸口劇烈起伏著。

方才只差一點,他就控制不住,想把關平野胖揍一頓。

他始終不明白,好好的孩子,怎麽就成這樣了呢?!

若換了別人,如此機關算盡、毫無人性、恬不知恥又通敵叛國,他想都不想定然是砍了祭奠亡魂,可……那是平野啊,他如何下得了手?!

就算下得了手,將來百年壽盡,下了黃泉,自己又有何面目面對義父!

聶雲漢正胡思亂想著,又聽見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一擡頭,果然是卓應閑。

“原來在這兒!”卓應閑臉上的笑意如朗朗月光,照進聶雲漢的心裏,瞬間驅散了大片快將他悶死的烏雲。

聶雲漢看著他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便知他與雲虛子交談的結果尚算滿意,向他伸手道:“才聊了這麽一會兒?”

剛才冷靜這片刻,聶雲漢已經判斷出來自己昏睡了頂多一盞茶的時間,浴桶裏的水都還沒有涼透。

“嗯,師父要休息嘛。”卓應閑走到近前,握住他的手,打量著他這狂野的姿態,又摸了摸他的肩膀,“冰冰涼的,不冷麽?怎麽也不把衣服穿上?”

聶雲漢想起方才的事,登時覺得委屈,抱住卓應閑的腰,撒嬌道:“你相公我差點被人輕薄了!”

滿心哀思,仿佛只有這件事最易借著玩笑說出口。

卓應閑一怔:“是平野?他怎麽你了?”

“他、他親我脖子……”聶雲漢假意抽泣兩聲,“我臟了……”

“真可憐,我給你擦幹凈。”卓應閑四下找了找,見搓澡的布巾被丟在了地上,便幹脆拿袖子在他脖頸使勁蹭了一圈。

聶雲漢“嘶”了一聲:“下手夠重的,這麽嫌棄?”

卓應閑低頭吻了吻他的眼角:“不嫌棄。”

他看看那無遮無攔的洞口,跑過去把擋在浴桶前邊的屏風一折,搬到洞口展開,擋了個嚴嚴實實,然後一邊解著腰帶一邊坐到了聶雲漢的腿上,瀟灑地把快被體溫捂幹的外袍往地上一扔,雙手環住了聶雲漢的脖子。

聶雲漢見狀,摟住他柔韌的腰,笑得頗有些猥瑣:“做什麽?”

“我也要……”卓應閑輕輕咬著他的嘴唇,以氣聲道,“弄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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