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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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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應閑這邊也並不順利。

他對文州情況比較了解,文州本是個縣,地方不大,周圍並沒有馬場,僅有買賣馬車的地方,也在城內,此刻顯然不便回去。

跟萬裏風和向羽書商議之後,三人決定在路邊蹲守,看看能不能攔截住過往游商或者過客,向他們買馬。

但天色已晚,夜間行路的人本就不多,他們等了好半天,都沒見到半個人影,十分頹喪。

萬裏風提議道:“阿閑,不如留我在這裏等著接應,你和羽書再去別的路上看看?好過三個人在這浪費時間。一會兒要只是老聶幾個人出來倒還好,萬一後面還有追兵,沒有馬我們只能坐以待斃。”

卓應閑沒有異議,他知道幾條分岔路,打算帶向羽書過去碰碰運氣,正當兩人正要離開之時,突然聽到幾聲鴉鳴,立刻認出來這是左橫秋的暗號。

沒想到聶雲漢等人這麽快就趕了過來,看來此行很是順利,卓應閑、萬裏風和向羽書從躲避的樹後閃出,卻只看見了左橫秋的身影。

“左哥?”向羽書向他身後眺望,“漢哥和戴爺呢?”

左橫秋走近,月光下他的臉色很難看,卓應閑的心不由地“怦怦”直跳。

“宋鳴沖設下了埋伏,我跑得快,老聶和戴爺被他們用網捕住了。”左橫秋道,“咱們得想個法子把他們救出來!”

卓應閑上前一步:“我和你去!這城裏我熟!”

向羽書自是當仁不讓:“我也去!”

萬裏風安撫道:“別急,大家都去,不然人手不夠。”

左橫秋點點頭:“文州能關押人的地方不過就是縣衙大獄,我和阿閑進去找人,羽書和小風在外策應,咱們用哨語聯系。如果不能秘密行動,搶也得把他們搶出來!”

片刻前,縣衙大堂。

周圍燈火通明,裏裏外外站的全是宋鳴沖帶來的兵,幾乎把縣衙圍了個水洩不通。

聶雲漢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跪在大堂之中,正轉著眼珠四下打量。

他心嘆自己果然是生疏了,剛剛吹牛說這次猶如探囊取物,現在就被人用網子網住,野豬一般拖到這裏來,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他扭頭看過去,只見文州縣令恭恭敬敬陪著宋鳴沖進來,那恨不能舔上官鞋底的模樣比起之前對卓應閑的態度也不遑多讓。

聶雲漢調侃道:“縣太爺,再這麽彎腰,以後可就直不起來嘍!”

文州縣令沖他吹胡子瞪眼:“大膽狂徒,你竟敢冒充朝廷命官,欺騙本官,還在這大放厥詞,你眼中還有王法嗎?!”

“聽你這兩嗓子中氣十足,看來身體還成。”聶雲漢嘿嘿一笑,“我就不替你擔心了。”

文州縣令氣結:“你……”

宋鳴沖坐到聶雲漢身旁的椅子上,沖旁人揮了揮手,幾人便恭敬退下,還把門窗都給關上了。

聶雲漢沖他樂:“指揮使,又見面了?我們家戴爺呢?你把他關哪去了?”

宋鳴沖也不答話,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轉著手上的扳指,瞇著眼看著他,表情意味不明。

“勞您大駕親自出動,在下給你添麻煩了,先給您賠個不是。”聶雲漢厚臉皮地彎了彎腰,就算拜過了,擡頭繼續道,“你派個小隊來追我不就成了,這麽大陣仗,可嚇死我了。”

宋鳴沖“哼”了一聲:“少廢話,卓應閑不是鐵鶴衛的事兒你早知道了吧?”

聶雲漢一楞:“他不是鐵鶴衛?!怎麽可能?!這我哪能知道?昨天我還跟他來了趟縣衙,他要不是鐵鶴衛,縣令大人能認不出來?您當時能認不出來?”

“少他媽跟我玩這套。”宋鳴沖一腳踢在聶雲漢肩膀上,踢得他“咣當”一聲仰倒在地,“到底怎麽回事,給我說清楚!”

聶雲漢狼狽不堪地爬起來:“我也納悶呢,昨天晚上他說要出去喝花酒,之後就沒見再回來了。”

“是嗎?他可是你的護身符,你怎麽沒緊跟著他?”

“是不是護身符可不好說,但誰沒事兒願意跟個鐵鶴衛湊一塊?萬一得罪了人家,那不得吃不了兜著走?!”

宋鳴沖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那你們這一天都去哪了?”

“嗐,這不是好容易能出來放風嗎,當然四處轉轉了。羽書還說要捏個跟他長得像的面人,叫小販給他捏得英俊些,我說你可別自欺欺人了,長得就是一個黑瓜蛋子,還想……”

又是“咣”地一腳,聶雲漢又被踹在了地上,這會兒踹的是胸口,力道十足,他險些沒喘上氣來。

宋鳴沖冷冷道:“別跟我說這些廢話,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麽!”

聶雲漢重重喘了幾口粗氣才緩過來,他耍無賴般地側躺在地上,看著屋頂:“我還真不知道你想問什麽。好不容易從大牢裏出來,沒過幾天清凈日子,就讓那卓大人支使著查這個查那個,現在可倒好,他原來是個假的!我這他娘的這是什麽命喲!”

宋鳴沖知道他是個慣會撒潑打滾的,完全不理他這茬,左右自己時間也充裕得很,幹脆讓他盡情表演,演夠了再說。

“不對啊,要是卓大人是假的,那聖諭呢?”聶雲漢在地上躺了會,想到這事,一骨碌爬起來,膝行到宋鳴沖跟前,“指揮使大人,聖諭是真是假?他老人家到底有沒有放我的意思?你是怎麽知道卓大人身份的?”

宋鳴沖冷笑一聲:“套我話?”

“不敢不敢。這關系到我身家性命,我自然要弄個清楚!”聶雲漢睜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表情甚為懇切。

“只要卓應閑的身份可疑,這份聖諭就不足信,你是階下囚還是自由身,還得等朝廷的信兒。”宋鳴沖轉著手上的扳指,慢條斯理地說。

聶雲漢一下子就急了:“要是我好好待在棠舟府,管他卓應閑是真是假,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現在可好,我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指揮使大人,當初可是你勸我跟他出來的,你得負這個責任!”

宋鳴沖笑瞇瞇地說:“負責任沒問題,你先告訴我卓應閑的下落,再把你的好兄弟們都叫回來,跟我乖乖回棠舟府,不管聖上怎麽追究此事,我肯定替你美言。”

誰知聶雲漢看了他幾眼,撇了撇嘴,低頭嘟囔道:“美言個屁,你先護好自己的腦袋吧!要我說,你根本沒看出來卓應閑是假的,恐怕是宮裏又來人了吧?!”

說了這話,他還以為宋鳴沖要發火,挑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看了對方一眼,誰知宋鳴沖並沒動怒,倒是一臉若有所思。

“宮裏倒是沒來人。”宋鳴沖看著他道,“我收到一封信。”

聶雲漢十分意外,不解地眨了眨眼。

宋鳴沖蹲到聶雲漢跟前,深深看著他:“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說呢?”聶雲漢對上他的眼神,絲毫不怵。

文州縣令和一幫幕僚在大堂門外守著,哆哆嗦嗦地走來走去,很是焦慮不安。

師爺見他實在心急如焚,安慰道:“大人別急,這鐵鶴衛是皇帝親衛,咱們誰都沒見過,認錯了令牌實屬情有可原,再說那雲虛子的案子也不是那麽重要,到時候好好跟指揮使大人求求情,再使點銀子,應該不會有大礙。”

“能讓堂堂一個都指揮使跑到咱們這小地方找人,這事兒還不夠大?別想得這麽輕松!”文州縣令此刻緊張如鵪鶉,旁邊小吏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拿著帕子給他擦汗。

師爺也很無奈:“可指揮使大人什麽都沒跟咱們說,咱們也沒辦法未雨綢繆。要不,我派個人跟在他們身邊聽聽?”

文州縣令眼一瞪:“別出餿主意!上官怎麽想的,是咱們能打聽的?有的事知道還不如不知道!”

他話音剛落,大堂的門“嘩啦”一聲從裏邊打開,宋鳴沖表情威嚴地走出來,文州縣令和身邊一幹人等趕忙彎腰行禮。

“把犯人先拖下去,看管不用太嚴。”宋鳴沖冷冷道,“他的那幾個同夥一定會來救他,到時候務必將他們一網打盡!”

聶雲漢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被兵丁架起來,一路被拖著走,七拐八繞,經過兵刑工房,便到了西南面牢房所在。

這一路上他雖然耷拉著腦袋,但是眼珠滴溜溜地四處轉,基本把這縣衙的情況摸了個大概——跟其他縣衙結構相差不大。

“咣”地一聲被關進牢內,聶雲漢兩手仍被綁著,他不依不饒地攀著欄桿大喊:“幾位兵爺,給口吃的唄!小人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那幾個當兵的可沒有衙役好糊弄,想必也是宋鳴沖叮囑過他們,一句話也不跟聶雲漢說,只跟獄卒交代了幾句,便匆匆離去。

獄卒也不搭理聶雲漢,任他把嗓子喊得冒煙也不肯過來,只是遠遠盯著他看。

聶雲漢也不做無用功,監牢裏烏漆嘛黑一片,聽著也沒什麽動靜,他只得把腦袋卡在欄桿縫隙當中,沖著外邊輕聲喊:“戴爺?戴爺?你也在這邊嗎?”

他喊了幾回,沒有人應聲,倒是惹惱了獄卒,走到近前沖他吼:“叫什麽叫?你那同夥沒關在這兒,消停會兒!”

“你們把他關哪兒了?我們哥們兒關系好,關一起還能聊聊天,這不也省得你們心煩不是?”聶雲漢沒皮沒臉跟獄卒調侃,“還能幫你們省人手,何樂而不為?!”

獄卒正要張嘴,想起剛剛兵爺的交待,讓他們千萬別跟這人搭話,於是只是狠狠瞪了聶雲漢幾眼,轉頭便走。

聶雲漢坐在角落裏,看著墻上縫隙中照進來的月光,無奈地嘆了口氣。

剛出來才半個來月,又他娘的進來了,我跟這監牢大獄還真是有緣!聶雲漢心道,也不知左哥他們怎麽樣了。

正在聶雲漢念叨的時候,左橫秋與卓應閑、萬裏風及向羽書悄悄翻越城墻,進了文州城內,幾個人輕功了得,在屋頂上輾轉騰挪,以那些巡邏兵丁的眼力,幾乎不可能發現他們的蹤跡。

大街小巷仍有幾隊兵丁在巡邏,只不過抓到聶雲漢和戴雁聲後,能看出來這些人明顯有些松懈,有的甚至邊走邊聊天,吹牛打屁甚是興起,眼睛都不往上瞧一下,更不會留意到自己已經被別人盯上。

左橫秋向卓應閑等人一使眼色,待那支小隊走到偏僻巷陌中,四人同時出手,在那些當兵的後頸上各劈一掌,八個大頭兵就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卓應閑認出這裏是城西比較荒蕪的一片民居,很多院子都是空著的,左橫秋到旁邊一探,果然接連幾處宅院都沒有人住。

於是大家把這幾個兵拖進了院子裏,卓應閑和左橫秋扒下他們的甲胄換上,萬裏風和向羽書仍是身著夜行衣。

萬裏風掏出一個小瓶子,放在這些兵的鼻子前讓他們聞了一聞,擡頭時見卓應閑目光好奇,便解釋道:“戴爺配的,準保他們三個時辰內醒不了。”

白日裏左橫秋曾到縣衙探聽情況,已經把那附近的地形了解了個大概,知道牢房在西南角,與外界只有一墻之隔。

若是別的情況,他們會直接翻墻進去,下藥也好,強突也好,總能把聶雲漢和戴雁聲帶走。

但是中過之前的埋伏,左橫秋擔心宋鳴沖利用聶雲漢釣魚,於是才打算假扮士兵潛進縣衙,之後見機行事。

左橫秋換好衣服,挨個看了看那幾個兵的模樣,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罐,摳出一抹淺黃色泥一般的東西,在自己和卓應閑臉上抹了幾下。

旁邊向羽書看看他倆,又看看暈倒的兩個兵,嘿嘿笑了起來:“有點像,但又不太像。”

“六成像就夠了。”左橫秋道,“那些人也未必相互熟悉。”

收拾停當後,左橫秋與卓應閑先行離開,他們雖然換了兵丁的甲胄,但仍是在暗處行走,到了縣衙附近的巷子裏稍作停歇。

望著遠處被守得密不透風的縣衙大門,左橫秋輕聲道:“守門的是宋鳴沖手下一個總旗,姓顧,人稱顧老大,這人我認識。一會兒過去的時候,萬一他問話,我開口,你先別吭聲。”

卓應閑點點頭,正了正頭盔。

此刻有一小隊士兵返回,兩人便從巷子裏出來,隔了一段距離跟在他們身後,佯裝自己是巡邏歸來的另一隊。

到了門口,果然被人攔下,那顧總旗皺著眉看他們倆:“怎麽只有你們兩個?其他人呢?”

卓應閑跟在左橫秋身後,微微低著頭,握緊了手中刀柄。

只聽左橫秋換了與平日不同的聲調,笑道:“別提了,可能有點水土不服,那幾個一塊拉稀去了。巡邏一圈,他們拉了好幾趟。”

“嗐,來這一趟,鬧肚子的可真不少,我就納了悶了,這一個個的身體怎麽這麽不堪折騰。”

左橫秋諂媚道:“還是缺乏操練,看顧老大你這生龍活虎的,平日裏肯定沒少下功夫。”

顧老大被他這一句奉承說得心花怒放:“這當兵就是不能懈怠,等回了棠舟府,平日裏訓練還得加碼。行了,你們快進去交差吧。”

“得嘞,您繼續辛苦。”左橫秋沖他一拱手,帶著卓應閑就往裏走。

卓應閑見平安過了崗,心裏一松,腳步加快了幾分。

誰知兩人進了大門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顧總旗對著他們喊道:“哎,等會兒,你們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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