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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洛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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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昌的表情一言難盡,“……姜小姐,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工廠下面有墓室?還讓他上交國家?這是讓他把工廠給拆了的節奏嗎?

姜回撩起自己的劉海,嚴肅地說:“你看我認真的表情。”

趙文昌:…………

霍東臨看著姜回的舉動,無奈地搖搖頭。

他開口道:“趙總,你不妨聽阿回的。我想能認出這個鎮墓神的不止阿回一個。與其到時候被人強制執行,不如現在主動放棄。”

霍東臨的話讓趙文昌茅塞頓開。

他眼前一亮!是啊,自己主動上交,不僅能獲得一個好名聲,而且工廠被拆除的錢國家肯定會補給他吧。

這樣算來,他就算不賺錢但也肯定不會虧錢。

到時候拿著這筆錢,他可以再找一個風水寶地,再建一個工廠。

而且想想,自己的工廠建在墓穴上,這著實有些讓人膈應。

這麽一想通,趙文昌瞬間對姜回的好感度爆棚了,他這是遇到貴人了呀!

看著趙文昌的表情,姜回問:“你也別著急,先給我把東西做好了再上交也不晚。”

一事不煩二主,主要是她懶得折騰。

趙文昌連連點頭:“姜小姐您放心,我就算是把機器搬回自己家,也絕對會給您把東西做好的。”

趙文昌在珠寶玉器行業浮浮沈沈這麽多年,最後成為行業大牛,是有他的道理的。

他的公司在玉器的設計、切割上都很專業,他們力圖以最少的消耗做出最造成的配飾,即使是邊角料也合理的利用了起來,可是說還是挺讓人信賴的。

因為他們的誠意,整個過程進行的非常順利。

沒多久他們就完成了最後的定稿,快的讓設計師都懷疑人生了。

“姜小姐,你確定了嗎?如果確定了我們就會馬上開始切割了。”

言下之意,等到切割了再後悔就沒辦法了。

姜回點點頭,她說:“就這樣,沒問題。”

設計師還是不放心,他把遲疑的目光轉移到趙文昌身上,趙文昌又把不確定的目光轉移到霍東臨身上。

霍東臨點點頭,示意就這麽辦。

見此趙文昌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幾千萬的生意在瞬息之間就敲定了。

等到送別姜回和霍東臨,設計師感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過一稿過的客戶。”

想想自己曾經遇到的客戶,明明什麽都不懂,卻偏要給你提一些含糊不清、模棱兩可的意見,似乎不說幾句自己就虧了一樣。

像這場這樣極品的翡翠,他以為最少要折騰小半個月才能定下來,他已經做好了長期奮戰的準備,結果就這麽半個小時搞定了。

趙文昌笑了笑,他說:“這才是格局。”

回程的車上,霍東臨問姜回,“想吃什麽?”

一聽到吃姜回就興奮了,俗話說的好:何以解憂,唯有暴食!

“我要吃火鍋。”

霍東臨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拒絕,他想說晚上吃火鍋對身體不好。

可是看到姜回亮晶晶的眸子,他最後還是把拒絕的話咽了下去,只點了點頭。

可是這頓火鍋他們最終還是沒有吃成。

因為他們接到了亓玄的電話。

姜回是第一次聽到亓玄這麽慌亂無措的聲音,他說:“姜回,我求求你,幫幫我。”

姜回皺了皺眉頭,她沈聲問:“怎麽了?”

亓玄說:“你能來醫院一趟嗎?”

姜回“嗯”了聲,“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她看向霍東臨,“四叔,我得去醫院一趟,亓叔遇到事情了。”

霍東臨點點頭,示意司機調轉方向,隨即他安慰姜回道:“不要著急,馬上就到。”

姜回搖搖頭,“我沒有著急。”

她只是覺得自己可能會讓亓玄失望。

從亓玄第一次找到自己,姜回就知道,他在觀察自己,甚至在考量自己。

而這一切的所有目的,是他對自己有所求。

可是這麽久他卻一次口都沒有來過,可見他的難題並不是玄門中的事。

再聯系他方才所說的醫院,姜回可以判斷他在意的人是生病了。

以她對現在醫療水平的了解,如果醫院都解決不了,那麽她大概率也是解決不了的。

看到姜回微微鎖起的眉頭,霍東臨也忍不住心情低沈,他催促司機說:“開快點。”

醫院很快就到了,姜回在霍東臨的陪同下很快找到了病房外的亓玄。

亓玄頹廢地靠在椅背上坐著,他手裏夾著一根煙,但是卻沒有點燃,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就連煙也跟著一起在抖動。

看到霍東臨和姜回,他扯了扯嘴角,“來了,坐。”

姜回坐到他旁邊,她問:“怎麽回事?”

亓玄把煙塞到自己嘴裏,然後又拿下來,他說:“其實不用找你的,只是人一慌就容易病急亂投醫。”

“我知道,沒事。”

說著話姜回突然聳聳鼻子,她看向亓玄,“你在流血。”

一聽這話霍東臨皺起了眉頭,他說:“我去叫護士。”

說完不等亓玄拒絕就去了導診臺。

亓玄動了動身子,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娘的,真疼。”

姜回這才註意到,他還是穿著醫院的病號服,而他背後的部分已經透出了血紅色。

是啊,她差點都忘了,亓玄前不久才受了傷,他自己就是個病號。

她不讚同地皺皺眉,“你應該註意自己的身體。”

亓玄“嗯”了聲,他笑著說:“這不氣急攻心了嘛。”

這時霍東臨帶著護士趕了過來。

護士看到亓玄裂開的傷口,趕緊給他清理了一下,然後換了綁帶。

“亓先生,您要註意一下,動作不要太大,如果傷口再裂開就又需要縫針了。”

等到護士離開,亓玄稍微撐了撐腰,他說:“裏面是我妻子,白血病,治不好的那種。”

“前前後後折騰快兩年了,吊著命,隨時等著被搶救,這不,剛做完化療人就不行了。”

姜回和霍東臨還來不及說似的呢,病房的門就被打開了,只見醫院的醫生、護士從裏面走了出來。

亓玄見此,動作迅速地站了起來。

他大步走近,著急地開口問:“江醫生,怎麽樣?”

醫生取下口罩,他說:“暫時穩定了,她還醒著,你進去看看她吧。”

亓玄點點頭,他緊握的雙手微微松開,“謝謝江醫生。”

說完他越過幾人快速走了進去。

姜回和霍東臨對視一眼,兩個人也跟著走了進去。

剛走近就看到一個臉色慘白、形銷骨立、憔悴虛弱的女人,她穿著病號服,頭上戴著帽子,臉上的表情卻很平和。

姜回看著她的三庭五眼,心裏微微嘆了口氣。

女人註意到了姜回和霍東臨,她吃驚了一下,隨即笑著問亓玄,“這是你的朋友嗎?”

亓玄坐在女人病床前,他的手緊緊握著女人的手。

聽了女人的話他“嗯”了聲,他說:“我朋友,姜回和霍東臨,他們剛好在附近,過來看看你。”

說著他跟兩個人介紹道,“我妻子,洛雲舒。”

霍東臨沖洛雲舒點點頭,說了句“你好”。

姜回笑著說了句“姐姐好”。

洛雲舒似乎很高興,“你們坐。”

隨即她又推了推亓玄,開口道:“你還楞著幹嘛,還不去給你朋友倒杯水。”

亓玄不想離開,他皺了皺眉,說:“不用。”

可是洛雲舒卻不依他,她繼續催促,“什麽不用,你快去。”

姜回看得出洛雲舒是想支開亓玄,於是她沒有說什麽。

亓玄終究是拗不過洛雲舒,他把洛雲舒骨瘦如柴的手塞進了被子裏,然後說:“我馬上就回來。”

洛雲舒點點頭,看著他的背影,目送他離開。

等到亓玄的身影在視線裏消失,她才回過頭。

她說:“你們是他找來救我的命的吧?”

姜回楞了下,似乎沒想到洛雲舒會問的這麽直截了當。

她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走到洛雲舒的旁邊坐下,她問:“我能給你把把脈嗎?”

洛雲舒無奈地嘆了口氣,但還是順從地伸出了手。

姜回探向她的脈搏,一邊號脈一邊問:“你怎麽知道的?”

洛雲舒笑了笑,她說:“他呀,一直以來,脾氣又臭,性格又直,哪裏有什麽朋友。就算有朋友,他也不會讓別人來看我。就連道觀裏的人,他都不讓來。”

姜回說:“我們確實是他的朋友。”

洛雲舒怔了下,隨即她點點頭,“那挺好。”

姜回默默地收回了手,她嘴唇動了動,似乎在組織自己的語言。

洛雲舒看著姜回的反應,她不悲不喜,甚至還安慰她。

她說:“沒事,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只是他太執拗了。他總把自己生病的原因歸結到他自己身上。”

因為說的話比較多,謝雲舒有些氣短,姜回將一旁的水遞上去,開口道:“喝一點吧。”

謝雲舒搖搖頭,她說:“喝不了,喝了就吐。其實這個病,根本找不到太準確的病因,但是不管怎麽說,都是身體機能的原因,怎麽怪都怪不到他身上。”

“可是他總說我生病是因為他的身份。他說玄門中人五弊三缺,他的弊可能就是鰥。”

聽了這話姜回皺了皺眉,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亓玄推門進來了。

他把買來的水遞給了姜回和霍東臨。

隨即他走到謝雲舒身旁,他說:“累了吧,休息一會兒。”

謝雲舒看到亓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微笑,她點點頭,“嗯”了聲,隨即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隨著謝雲舒的眼睛閉上,亓玄的身體顫了顫,他的手擡起又放下。

看到這一幕,姜回開口道:“她只是睡著了。”

亓玄的手僵了下,隨即他給謝雲舒掖了掖被角。

他笑了下,說:“每次她閉上眼睛,我都害怕她再也睜不開了。有時候我半夜醒來都會去探她的鼻吸,你說,是不是挺可笑的。”

姜回不知道說什麽,也許就像0745說的,她確實不懂的安慰人。

反倒是一旁的霍東臨開口了,他說:“沒有進行骨髓移植嗎?”

亓玄搖搖頭,“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型。”

霍東臨說:“我安排人去找,全世界那麽大,總會有的。”

在亓玄看來,霍東臨並不是這麽樂善好施的人,聽到他說這樣的話,他不禁心裏暖了下。

他搖搖頭,開口道:“不用了,現在就算找到配型,她的身體也承受不住手術的風險了,很有可能上了手術臺就再也下不了了。”

姜回猶豫了會兒,她開口道:“我剛才探了她的脈搏……”

她還沒說完亓玄就打斷了她,他看了洛雲舒一眼,說:“我們出去說吧。”

姜回點點頭,他們一起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姜回對亓玄說:“其實你自己應該心裏有數的,她最多只有半年的壽命了。”

亓玄“嗯”了聲,他的手緩緩地相互磨蹭著。

山醫命相蔔,姜回會的東西,他同樣會,即使沒有姜回精湛,但推算一個人大限的能力還是有的。

從洛雲舒生病開始,他不停地蔔算,不斷地推演,期望找到解決的方法。

可是每次的結果都在提醒他,洛雲舒沒有一條生路,她必死無疑。

他說:“不治了,她早就不想治了。每次她被化療折磨的撕心裂肺地嘔吐時,她都求我,求我別給她治了。”

“是我一直不同意,我也求她,求她心疼心疼我。於是她就一次又一次地忍著。”

亓玄說著抹了一把臉,他說:“這次也該還我心疼心疼她了,我準備帶她回家,到時候請你們去我家吃飯。”

姜回見慣了生離死別,但此時她還是感覺到了淡淡地憂傷。

生命這個東西,比我們想象的堅強,同時也比我們想象的要脆弱。

你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個先到來,唯一能做的只是活在當下。

這是生而為人的無奈嗎?

是的!

但是這也是生而為人的尊貴。

因為,敬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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