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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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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靡的飛霜殿中彌漫著淡淡的甜膩熏香, 床幃咯吱咯吱地晃動。

江沈閣咬破舌尖,腥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她保持住了清醒理智, 但卻阻擋不住衣衫破碎。

很快, 只剩下最後一件衣衫, 背後的衣帶被人攥在手裏,脆弱易斷。

他溫熱的氣息吹拂耳垂, 透著隱忍的□□,“你不是出自合歡宗麽,宗門沒教過你接下來該如何做?”

他們都中了情毒,一同雙修既可以解毒又可增進修為。

江沈閣緊閉的眼睫顫抖, “師尊說過男女雙修一定要互相有意, 否則收效甚微。”

小衣的絲帶被扯斷,隔著一層手套都覺滾燙的掌落在圓潤的肩頭。

她如入定的老僧, 巋然不動,只一張紅唇沾染了殷紅的血色娓娓述說,“可我覺得師尊說的不對, 兩個人一定要互相喜歡, 雙修才是真正有效的, 不然也一定會有一人受傷犧牲,要麽采陰補陽, 要麽采陽補陰,只有互相傾慕,才能成全彼此。

無論是蒼霄、白曛還是晏懷竹我都真心實意地對待過,只有彼此喜歡才能雙修。赫連東狐, 我並不喜歡你。”

她話音落下, 只覺從肩膀游走到腰肢的手驀地僵住, 滾燙的溫度漸漸消淡。

她睜眼,不期然撞進他的瞳眸,震驚、呆楞、受傷……像碎裂成片的琥珀。

一瞬間茅塞頓開,她柔弱而自信地嫣然一笑,雪白的肌膚在重疊的帳幔裏宛若盛開花蕊中的妖精,勾人心魄,“我不喜歡你,可你,卻愛上我了。”

那是一顆少年時被暗自種下的種子,即使後來用失望、憤怒、怨恨的腐朽埋葬,它還是開出了鮮艷的花。

而今,這令他難以啟齒的花被她親手折下。

像是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公之於眾,赫連東狐臉色慘白地向後退去,他扶著紅木雕刻祥雲的床框,紫金發冠歪著,長發散亂,胸膛劇烈地起伏。

最後一縷白煙從累絲薰爐中散盡,大殿之中只餘粗重的呼吸聲。

身體裏的燥熱達到了最高點,江沈閣抓握著錦被,汗水濡濕了背後扯落的帳幔。

好難受……

將要失去理智之際,猛地咬下舌尖,濃烈的血腥如花般綻開。

冰冷帶著鹿皮套的手拂開她唇際的血,在唇瓣來回撫動,像是在為她塗抹上口脂,好似開在晨霧裏的玫瑰妖異中透著嬌艷欲滴。

綿軟的嬌軀被人抱起,江沈閣神智漸漸從腦中消失,那人肌膚冰涼,貼在他身上很舒服……

她動了動手指,想主動攀附上去,可下一刻整個人被摔在柔弱的地毯上。

鉸鏈轉動,房梁上高懸的金絲籠墜下。

她清醒了許多,懵懵然地看著他。

赫連東狐只留給她一個背影,逐漸連背影都隱入昏暗之中。

臨走時,他下了言靈術。

江沈閣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脖頸上的針紮火燒之疼驚醒,腦中的昏沈驟然被疼痛取代,待她將要承受不住暈厥過去時,針紮火燒的折磨停下。

但並不是消失,像是在等她停歇片刻,便如疾風暴雨般再度襲來。

疼痛、停歇、疼痛……以此重覆,一種非人的折磨。

江沈閣不知過了多久,總之她所有的力氣都為了對抗疼痛而散盡,沒有一點一滴的可能扯斷鎖鏈,逃出牢籠。

她想這就是他的目的,他達到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江沈閣的意識從昏沈到清醒再到昏沈……

身體適應了疼痛變得麻木,大腦一片空白。

厚重的宮門打開,穿著金絲履的腳步落在大理石磚上。

江沈閣後知後覺感受到一人的存在,可連擡眼的力氣都沒有。

青陽郡主身穿霞彩散花雲緞裙,熠熠生輝,打扮得珠光寶氣,絲毫不見之前的狼狽。

她手持一卷畫紙,似蛇般怨毒的眼神落在被鎖在金絲籠中的女子身上。

青陽雙手握緊,畫卷被捏皺,“拿過來。”

緊緊跟隨的小桃捧著托盤上前,托盤上有一把鐵梳,梳子由整齊嚴密的鐵針組成,旁邊還有一盆沸水。小桃捧著托盤的手止不住顫抖,沸水灑出,落在她的手背,忍不住發出輕呼。

青陽轉動機關,金絲籠升起,她將畫卷朝江沈閣扔去,畫卷攤開是一幅圖紙,青陽咬牙切齒道:“陛下哥哥待你真是不薄,就連你身上的鐵鏈都是他親手鑄造的。”

江沈閣心底冷笑,親自打造鐵鏈來鎖住她,這種福氣你若想要便拿去。

金絲鞋履踩在江沈閣的鐵鏈上,“你騙我放了你,就是因為你,陛下哥哥才討厭我的,他從不動怒,都是因為你!”

疼痛襲來,江沈閣閉眸,她衣不蔽體,裸|露出的細膩如玉的肌膚刺痛了青陽的眼。

她拿起鐵梳,“你只是陛下哥哥用來取樂的玩寵,我就算是把你玩死又能如何?”

她的完美無缺、她的嬌艷欲滴,她的一切一切都令她無比嫉妒,恨不得即刻毀去。

“你知道什麽是梳洗之刑麽?”青陽拿著尖銳的鐵梳在江沈閣莉臉邊比劃,輕輕一劃,便在滑嫩的肌膚上留下血絲劃痕。

“先用熱水將你的後背燙熟,再用梳子一下又一下地刮洗,最後露出白色的骨頭。”

一邊的小桃被青陽陰涔涔的笑容嚇得發毛,手裏的托盤幾乎托不住。

青陽端起沸水,手稍稍傾斜。

言靈術停歇的間隙,江沈閣蓄起靈力——

“啊!”

滾燙的沸水潑在肌膚上,頓時紅了一片。

青陽跌在地上虛捂被燙傷的胸口,銀盆摔落,濺灑出水滴。

江沈閣只覺一陣眩暈,便被人抱在懷裏,朱紅大氅擋下了濺灑的熱水。

臉側是月白色繡玉蘭花暗紋的長袍,再往上是高高的領子,領子露出一截帶有傷疤的脖頸,江沈閣只能看到他割金斷玉般的下頜線條。

青陽郡主萬分委屈,疼痛難過的淚水止不住地流出,她淺淺喚道:“陛下哥哥……”

赫連東狐話語裏是藏不住的慍怒,“出去。”

昨日的暴怒歷歷在目,青陽郡主不敢耽擱,踉蹌著走過。

因赫連東狐突然到來,小桃僵在原地,手裏端著托盤,當青陽郡主走過面前她才回神,誠惶誠恐地撫著她離去。

“等等。”

青陽郡主立刻回身,眼角的淚花在閃爍,眼中藏著驚喜。

她就知道,陛下哥哥不會不管她的。

他只是討厭自己擅作主張動了他的寵物罷了。

“陛下哥哥……”青陽走回來,忍著胸口的燙傷,低著一幅乖乖認錯的模樣。

可赫連東狐不屑於她一眼,沈聲問懷裏的人:“她傷你哪兒了?”

江沈閣微怔,這才發覺言靈術已經解了,脖頸上沒有任何傷口,只是有些體虛乏力。

她掙開赫連東狐冰冷的懷抱,下了地。

懷中的軟玉溫香陡然消失,他眼中閃過低落,穿戴鹿皮手套的手指輕輕撚動。

江沈閣只著褻褲和小衣,光著腳踩在地毯上,她環抱手臂,如實道:“臉頰被刮傷了。”

一件朱紅大氅披在肩上,遮住外洩的春光。

赫連東狐對青陽道:“將衣服都脫了。”

青陽嬌軀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那目光深邃似寒潭,沒有一絲溫暖,不帶一絲感情,仿佛在看一個死物。

那一刻,青陽明白了什麽,從始至終她才是那個被豢養的玩物。

顫抖著手解開衣衫,青陽的動作極慢。

赫連東狐走向小桃,小桃被他身上的戾氣駭得腿軟倒地,他只撿起她腳邊掉落的銀梳,交給江沈閣。

“她劃你幾道傷口,你便千倍奉還。”

一句話如同判了青陽的刑,她再也支撐不住,涕淚橫流地哭喊道:“陛下哥哥我錯了,求你不要那樣,青陽會死的,真的會死的……”就算不死,全身留下傷疤變成醜八怪,還不如一死了之。

江沈閣手執鐵梳,走向青陽。

青陽向後退縮,直至退到殿內大柱,退無可退。

鋒利嚴密的鐵梳就像一把明晃晃的刀,幾乎能要了她的命。

青陽抱住江沈閣的腳踝,再無半點郡主的儀態,哭著懇求道:“姐姐你饒了我吧,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

鐵梳鐺地落地,江沈閣抽出腳踝往回走,“算了。”她還不至於小氣到為難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再說了,她被自己帶來的沸水燙傷也算是惡有惡報。

“謝謝姐姐謝謝姐姐……”青陽死裏逃生,根本不敢看赫連東狐一眼,帶著小桃就逃離了飛霜殿。

喚宮女收拾幹凈滿地狼藉,並送來一套嶄新的衣裙給江沈閣換上。

二人一時無言,江沈閣只一心念著菩提子,算算時間還有一日她就能如願以償。

在此之前,她暫且可以不計較赫連東狐對她動用言靈之術帶來的痛苦,就當沒有這個人,江沈閣在大殿的一隅打坐。

忽然,臉頰上出現冰涼的觸感,是赫連東狐用玉板挖取藥膏在為她塗抹上藥。

江沈閣想說不用,那點傷口算不得什麽,憑她如今的修為,過幾個時辰就能愈合,幾日後就看不見任何傷疤,可觸及他的眼神,便吐不出一個字。

他板著一張精致秀美的臉,向來靜如死潭的眼裏破天荒地現出細碎的光,從光裏透出一份固執。

作者有話說:

再來一個大事件,赫連的單人part差不多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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