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等解放村的藥火遍整個縣，令一些人想從原材料掐斷顧錦繡的後路，找到吳廠長加價收購豬毛時，吳廠長才知道顧錦繡給他埋了多大的深坑。

他看著高價收購他廠子豬毛的合同，卻只能眼睜睜地任錢白白的流失，不敢有一點的異心。

他敢麽？

十萬塊錢的違約金，打死他也不敢！

神他麽的小姑娘是個實在人，為肉聯廠著想！

他得多眼瞎會這麽誤解顧錦繡？

村裏沒錢，顧錦繡也不可能把自己的錢拿出來付豬毛錢，這跟玻璃不一樣，玻璃要不了幾個錢，這可是幾百上千的錢。

她要是敢拿出來，上面就得來查她了。

顧錦繡跟吳廠長簽訂了一月壓一月的付款協議，就是第二個月的月底付第一個月全部的豬毛錢，為了彌補吳廠長資金被壓的損失，顧錦繡還主動提出給百分之一的利息。

一千塊錢只要第二個月拿錢，就能多出來十塊錢，吳廠長自然是十分樂意的。

事實上，這個年代，好多廠子互相拿貨，都是用白條的。就說他們給家俱廠供豬毛吧，也是一年一結錢的。

顧錦繡不但兩個月就結一個月錢，還給利息，這種好事，吳廠長不答應才是傻了。

於是兩人洽談十分的順利，賓主皆歡。

吳廠長對顧錦繡更是親切的幾分。

這麽為肉聯廠著想的小姑娘，要不是肉聯廠一個蘿蔔一個坑，沒有位置給顧錦繡了，他都想招顧錦繡進廠子了。

顧錦繡離開了縣肉聯廠，就馬不停蹄的去了周邊別的縣肉聯廠，都用同樣的方法和各個縣肉聯廠簽定了協議，不過把供貨時間都一個一個往後順延一個月。

那些出現豬毛滯銷的廠子就先簽訂下個月供貨，沒太滯銷的則簽訂下下個月，豬毛銷量還算可以的廠子則簽訂到了半年後供貨。

這樣，顧錦繡不用因為所有的豬毛都同時湧到藥廠而造成原材料的積壓，更不用擔心造成資金鏈的斷裂。

顧錦繡還給那些供貨單位預付定金。

她付定金的方式與眾不同，比如半年後才供貨的廠子，她從這個月開始算，每個月都付定金一百元，連付半年，半年後，每延遲一個月要貨，就多付一百元的定金，最多延遲兩個月。

當然，定金實際支付時間是從下個月開始。

等藥廠收貨後，這些定金抵當月貨款。

如果延遲後她還不收貨，那麽這些定金不但不退，還得以十倍的金額賠償廠子的損失。

但如果廠子到時候不供貨給她，那就不但要以定金十倍的金額賠償她的損失，而且還要以供貨金額的十倍賠償她。

她和這些肉聯廠的廠長們簽定協議時，廠長們都跟看傻子一樣的看著她。

豬毛這玩意往後越來越難銷出去了，他們都愁得快把頭發愁白了，以後說不定他們不要錢都願意白給，只要不費他們廠子的人力清理就行。

哪知道還沒想到好的辦法，就來了顧錦繡這個冤大頭。

不但跟他們簽了全部購買的協議，還生怕他們不給貨，居然還每個月給一百元的定金。

這得多傻才幹得出這樣的事啊？

不過同情顧錦繡傻歸同情，簽定協議時是毫不留情的。

開玩笑，白送的錢，誰不要？

老奸巨滑的廠長們，還一不做二不休，跟騙二傻子一樣騙著顧錦繡又把五年的合同生生的延長到了八年，把違約金提高到了三十萬。

為了讓傻子顧錦繡覺得占了天大的便宜，廠長們不但把一斤的豬毛錢降了一分，還承諾八年內豬毛不漲價。

顧錦繡心裏樂開了花。

就知道這些傻子廠長們會來這一手。讓她都不好意思再算計他們了。

肉聯廠的廠長都以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樂得嘴都合不攏了，熱情招待顧錦繡吃了好幾頓肉。

直到一個月後，顧錦繡的胱胺酸橫空出世，他們才一個個捶胸頓足，後悔不已，恨不得拿塊豆腐把自己撞死。

他們賣的哪是豬毛啊，簡直就是賣的一根根黃金！

但他們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們發現他們所有的後路全被顧錦繡堵死了，連個縫都沒給他們留！

三十萬違約金，了解一下！

自己加碼的。

等顧錦繡把市區的肉聯廠也走過一圈後，都已經是三天後了。

拿著數百噸的豬毛合同，顧錦繡仿佛看到了無數的錢向她蜂湧而來。

她才進了村子，一群正在村口大樹下聊天的老太太就迎了上來。

“哎呦，顧知青回來啦，渴不渴？我這有水喝。”一個老太太把自己的塘瓷杯遞了過來，還有意把為人民服務四個字朝向了顧錦繡。

這個杯子是她兒子得的獎勵，她得好好顯擺一下。

另一個老太太連忙從兜裏掏出一顆硬糖來：“我這有閨女從城裏帶來的糖，顧知青你吃一顆甜甜嘴。”

這顆糖她拿出來顯擺了一年沒舍得吃，早就化成了原來一半的大小了。

“糖算啥？我這還有點心呢。”還有一個老太太直接把兩人撞開，從兜裏掏出一個小手絹，解開包了一層又一層布，露出了壓得稀碎的點心，目光殷切的目光盯著顧錦繡。

顧錦繡不禁一陣的心酸：“不了，幾位婆婆，你們繼續聊，我還有事去大隊部匯報工作呢。”

“匯報工作急啥？早一點晚一點沒啥區別，喝口水再走！”

“就是就是，不能為了工作連口糖也來不及吃吧？來，把糖含嘴裏，不耽誤你走路。”

“對對對，點心也拿著，一路走一路吃。”

三個老太太爭先恐後地把手裏的杯子和糖，點心往顧錦繡手裏塞。

顧錦繡哪能拿他們的東西啊，嚇得奪路而跑。

後面，幾個老太太還互相埋怨。

“牛嫂子，你看，都是你把顧知青嚇走了，顧知青連口水都來不及喝了，要是渴著她可咋辦？”

“啥叫我嚇走的？不是因為你長得醜，所以顧知青才嚇跑的麽？”

“誰醜了？我哪醜了？我明明皺紋都比你少了一條呢，要醜也是你醜！”

“行了，你們別爭了，要說醜，你們兩個都比我醜！”

身後傳來老太太們跟小孩子一樣幼稚的吵鬧聲，顧錦繡不禁笑了起來。

才到了大隊部，就看到一群知青圍著老村長，在那裏嘰嘰喳喳。

“村長，都好幾天了，顧知青到底啥時候回來了？”

“對啊，咱們藥廠的名額到底啥時候公布啊？”

“要不讓顧神醫幫著確定一下名額也成啊，反正顧知青和顧神醫是一家啊。”

老村長被他們吵得頭疼：“你們安靜一下，別急，顧知青最多明天就回來了，再等一天，一定會宣布名額的，好不好？”

“可是這都好幾天了，顧知青到底啥時候回來啊？”

知青們又是一陣的議論。

顧錦繡笑道：“哎呦，今天大隊部可真熱鬧啊。”

老村長和知青們回頭一看，是顧錦繡，一個個都跟看到了親人一樣。

老村長如釋重負地籲了口氣：“顧知青，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正好，知青們的考卷交上來了，你給看看錄取誰吧。”

知青們都露出期待的神情。

顧睿涵看到顧錦繡回來了，連忙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顧錦繡接過水喝了一口，然後，一面坐一面隨意地看了最上面的一張紙。

無意中看到一行字，噗得一下就把水噴了出去。

只見上面寫著：“我最愛的就是我外婆了，在我得知外婆去世後，我二話沒說，就和我娘回去陪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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