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正在醞釀著怎麽和顧錦繡開口的村長不解的問。

“沒什麽。村長您找我來到底有什麽事？我還有一堆的東西沒收拾呢。”

顧錦繡突然莫名的煩躁，就差跟村長說有屁快放了。

村長臉色一僵，想到秦知青的話，又強耐著性子露出了關切之色：“那個你們在牛篷還好吧？那頭公牛回來後有沒有對你們做些什麽？”

顧錦繡擡眼，清淩淩的目光盯著村長。

盯得村長心虛不已。

他承認自己有些不地道，可是這能怪他麽？

誰讓顧知青人還沒到，就讓上面的人通過公社給他打招呼了？

他解放村都窮成這樣了，還要養三個吃白飯的人，讓他怎麽對得起這麽多的鄉親？

他不給顧知青一家三口一點下馬威，以後怎麽管理這三個人？

至於公牛傷人，他倒也不怕。

那公牛雖然兇是兇了點，但挺有靈性的。之前那個差點被戳穿腸子的人，是因為拿了刀威脅母牛，才引得公牛發火的。

其他想住進去的人，最多也是被公牛追著跑。

顧錦繡還不知道她送進步農場楊場長的一只豬腿讓楊場長多管閑事，跟公社分管的幹事打了招呼，倒讓村長誤會了。

不過知道了也不會認可村長的行為。

畜生畢竟是畜生，萬一那公牛發了瘋，不是害了三條人命麽？

兩人大眼瞪著小眼，誰也不說話，空氣中一度彌漫著尷尬的氣氛。

顧錦繡就是不開口，反正這種事，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村長訕笑了笑，打著哈哈：“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說來牛篷可是咱們村裏最好的地方了，多少人想住進去呢，小顧知青啊，你可是有福了。”

顧錦繡淡淡地來了句：“誰願意住進去就住唄。”

村長一窒，這不是廢話麽？

這也得那頭公牛答應才行啊！不然真出了人命，他找誰負責去？

心裏對顧錦繡這種刺頭也有些不滿了。他好歹也是個村幹部，怎麽一點也不知道順著點他呢？

當下，他也不客氣了，直接道：“顧知青啊，之前你送我的藥十分的有用，醫生說都虧了服藥及時，才止住了繼祖的血，要不然繼祖根本就堅持不到手術。說來真是太感謝你了。”

顧錦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村長微微一驚，難道她知道他把藥片扔了的事？

但想到他扔藥片時，顧錦繡早就走得挺遠的了，應該不可能知道，又有了底氣。

“顧知青啊，你也知道，咱們村裏窮，平時工分不值錢，所以我也沒那麽多錢住院，就把繼祖給接回來了。不過大夫也說了，孩子這次受了大罪了，不但要好藥用著，還得好好補補。補身體倒也不難，家裏還有些雞蛋。但好藥，我是真的沒辦法了。顧知青，之前你那顆藥這麽有用，我就厚著臉皮向你再求一顆，你看能不能……”

話音未落，顧錦繡就直接扔出了兩個字：“不能。”

村長瞬間臉色變得很難看。

“這是救人性命的事，你這孩子咋這麽狠心呢？”

顧錦繡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一副洞察世事的清明。

村長心虛的挪開了目光。

這時鄭老太太一聽是顧錦繡的藥救了自己家的孫子，對顧錦繡更是感激涕零，她一把抓住了顧錦繡的手，激動道：“閨女啊，我一眼就知道你是好孩子，沒想到你還是我孫子的救命恩人。真是太感謝你了。你說你這大恩大德讓我咋報答你好呢？對了，我還攢了十五個雞蛋，一會你拿去吃。”

說完，就去開櫃門鎖，就要把雞蛋拿出來給顧錦繡。

顧錦繡哪能要她的雞蛋，直接就攔住了她。

鄭老太太死活不答應，非得把雞蛋塞給顧錦繡。

兩人一個硬要給，一個死活不要，就在那裏撕扒起來。

村長看得眼睛疼，沒好氣的對鄭老太太道：“行了，你知道個啥，盡在那裏添亂。你趕緊一邊去，我還有事跟顧知青商量呢。”

鄭老太太回頭眼睛就豎了起來，罵道：“商量個屁!死老頭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什麽花花腸子，不就是想問人小顧知青要藥麽？你說你都快六十了，還要不要一點臉？你怎麽開得出這口的？救命的藥啊，人家給你一顆都是天大的恩情了，你居然還想要兩顆？是誰給你的勇氣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的？”

顧錦繡沒想到吃著一鍋飯，老太太的腦子明顯比村長清明。

她掃了眼被罵得無地自容的村長，轉頭笑著補了一刀：“阿婆啊，您也別生氣了，不能怪村長又問我要藥，主要是之前一顆村長沒用上，被村長扔了。”

鄭老太太笑容一僵，頓時傻眼了：“啥？扔了？不對啊，老頭子不是說全靠這藥救的命麽？咋就扔了呢？再說了，如果他不相信這藥，為啥還問你要啊？”

顧錦繡但笑不語。

鄭老太太轉過臉看向了村長，見到村長躲閃的目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一巴掌拍在了村長的身上：“死老頭子，你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啊？你都把人家小顧知青的藥扔了，為啥還要問人要藥啊？你說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再說了，你這人咋這麽惡劣哩，人家好心給藥，你不要不會還給人家麽？你咋給扔了？這可是金貴的藥啊！你這個糊塗透頂的死老頭子！哎呦餵，氣死我了!我當初咋就千挑萬選選了你這麽個糊塗蛋啊？早知道我就選隔壁村的秦老實了……”

村長被罵得臉都臊紅了。

他氣得一下站了起來，低吼：“行了，別說了。”

轉過臉對顧錦繡氣呼呼道：“行了，顧知青，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顧錦繡連個咯噔都沒打，站起身就走了。

才出村長家的院子，就聽到鄭老太太對著村長破口大罵，話裏話外後悔當初選擇了村長，還一口氣說出了當年追求她的十幾個備選名單，把村長急得低聲下氣求饒。

顧錦繡噗嗤一下笑了。

活該！

誰讓這老頭子腦子不清楚，聽了秦嬌嬌的話，幫著秦嬌嬌來騙她的藥。

她的藥是那麽好騙的麽？

大西北的夜，冷而硬。

尤其是夾雜著黃沙的風，吹到臉上磨礫得臉都疼。

顧錦繡從空間裏拿出一頂防風防沙的帽子戴在了頭上，才阻隔了風沙的肆虐。

這時，風中傳來一道血腥的味道。

顧錦繡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知青點，秦嬌嬌看著自己住的窯洞，氣得臉都扭曲了。

她沒想到這裏竟然落後到這種地步。

一個十二三平米的小窯洞，離門一米就是一張炕，炕上放了五張席子，當中兩張是空著的，其餘三張都坐著人。

她走進窯洞後，除了江大琳熱情的跟她打招呼，另外三人兩人繼續靠在東墻上聊著天，另外一個則靠西墻在打著毛線。

本來這麽小的屋子裏住著三個人已經捉襟見肘了，現在又多來了兩個，那三人能高興才怪呢。

江大琳跳下了炕，笑著跑到了秦嬌嬌的面前：“嬌嬌，我幫你把席子和鋪蓋都放好了，西邊第二個位置就是你的。”

秦嬌嬌看了眼自己的位置，憤憤道：“我的位置怎麽會是當中呢？我不習慣兩邊都有人，我要睡邊上。”

說完，目光挑釁地看著那個正在打毛線的知青，哪知道人家眼皮都沒擡一下。

當她是誰啊？想睡哪就睡哪？

江大琳一臉的尷尬，人家先來的早就把兩邊占了，哪還有靠邊的地方給她？

到底是一起來的知青，江大琳耐著性子勸道：“第二張位置也挺好的，再說了我就睡在正當中，你的另一邊就是我。”

“誰要和你一起睡啊？”秦嬌嬌一臉的諷刺：“你長這麽胖，誰知道晚上會不會打呼嚕？”

先來的三個知青同時擡起了頭，臉色大變地看向了江大琳。

一屋子這麽多人，要是真有打呼嚕的，誰都別想睡好覺了。

江大琳氣得嘴唇都顫抖了。

要不是看在都是一起來的知青的份上，她多管這閑事？

現在倒好，幫忙還幫出了仇來了！不但不感激她，還一句話就把她孤立了。

“既然你不願意，那你自己看著辦吧！”

江大琳氣得直接就走到自己的鋪位，攤開了被子就鉆了進去。

其他三人沒理她，又自顧自繼續該聊天的聊天，打毛線的打毛線。

整個房間只有昏暗的煤油燈亮著，還有秦嬌嬌孤伶伶的站在那裏。

她咬了咬唇，一扭頭就跑了。

她要去找村長，她就不信，她救了村長孫子的命，村長還不特殊照顧她。

黑暗中，她一面跑，一面哭。

就在快跑到村長家裏，一只又濕又滑，帶著濃烈血腥味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拖入了麥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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