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睿涵抱著包著面包的牛皮紙，聞著裏面濃濃的香味，不禁讚道：“姐，你別說，這面包烤了一下後，還真是香。”

“那是自然，不然我幹嘛烤啊？烤熱了口感還更好呢。”

顧睿涵想起祈副書記被香味勾出來的樣子，不禁撲哧一笑。

“姐，你不是說吊著祈副書記的胃口麽？怎麽又逗他了？”

顧錦繡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這就不懂了，我這是加深他的印象，免得過了幾天，他就忘了。”

停頓了下，若有所思：“弟弟，從規律上來說，刺激記憶最好是連續三次，才能達到長久記憶的效果，而且睡前醒後才是記憶的黃金時段。醒後已經刺激過了，你說要不要我們晚上等祈副書記睡著前，再刺激他一次？面包效果估計不大了，要不換烤肉？我記得空間裏還有烤鴨，這玩意用火烤一下那味道絕對香飄千裏，比面包厲害，好象這裏果木還是蠻多的。”

顧睿涵：……

他姐真是……缺德！

顧睿涵不禁可憐祈副書記三秒鐘，被他姐算計了不說，還得再受一次荼毒。

顧錦繡他們住的是農場招待所，在農場進門口。

農場勞動改造人員住的地方則是要穿過一大片的莊稼地，在農場的深處。

當兩人走進農場時，晨曦微染，鋪灑一片金黃，風過，麥浪翻滾，美不勝收。

“姐，這裏可真美。”

顧睿涵看著這樣的美景，眼睛都直了。

從小生活在海城邊上的縣城裏，顧睿涵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壯觀場面。

一望無際……

顧錦繡輕嗯了聲，伸手摸了摸其中一株麥穗：“這裏每顆果實都包含了農民的辛苦，也許這株就是外公種的。”

聽到這話，顧睿涵雀躍的神情不禁黯淡了下去。

外公是資本家出身，曾經含著金匙出生的世家子弟，卻成了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又一把年紀了，肯定是吃盡了苦頭。

“姐，咱們快去找外公。”

“嗯。”

兩人加快了腳步。

馬上就要進入小麥的秋收了，場長楊進步這兩天每天都天不亮就跑到辦公室，開始做秋收準備工作。

他們這邊小麥都是種兩季的，一季是春小麥，一季是冬小麥。再過半個月，就是春小麥完全成熟的季節了，到時就要進入春小麥的全線搶收時刻，等春小麥收完，又得快速進入冬小麥的播種季節。

時間緊任務重，他恨不得天天住在辦公室，連家也不回了。

看到顧家姐弟後，他不禁挑了挑眉。

這對跟著祈副書記一起來的姐弟，讓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行李特別多。

“你們有什麽事麽？”

因為祈副書記的關系，楊場長對顧家姐弟倒是還挺客氣的。

“楊場長，我們是顧天水的外孫，外孫女，我叫顧錦繡，這是我弟弟，叫顧睿涵，這是我們的下鄉證明，介紹信。”

顧錦繡也不多說話，先拿出一系列的相關證明遞給了楊場長。

楊場長仔細地看了兩張證明，介紹信後，點了點頭。

“你外公的情況我已經接到了上面的通知，按道理你外公是可以回原籍去了，現在你們想把他接到你們下鄉的地方，倒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們要想清楚了，現在接過去，到時想回原籍就不容易了。”

顧錦繡與顧睿涵對望了一眼，然後用力點頭。

“我們想好了。”

“那行，我開張轉接證明，你到時把這張轉接證明給你們村長，他就知道怎麽安排了。”

楊場長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很快就把證明開給了顧家姐弟。

顧錦繡接過了轉接證明，看了沒什麽問題後，連同自己剛拿出來的證明收了起來。

收好證明後，她沒急著走，而是聊天似的問：“楊場長，我看咱們這裏主要種的都是小麥，是吧？”

楊場長點了點頭，感慨：“是啊，我們這裏氣候惡劣，土地貧瘠，主要的農作物是小麥，苞米，馬鈴薯，不像你們南方土地肥沃，物產豐富，不但有水稻，油菜，還有各種豐富的豆類，吃得特別豐富。”

顧錦繡笑了笑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南方有南方的婉約，大X北還有大X北的大氣呢，對不對？”

聽到從海城來的小姑娘誇大X北好，楊場長心裏挺高興：“哈哈，這話我愛聽！我們大X北別的不說，就說羊肉吧，那可是真好吃，你們南方可是享受不到這種美味的。”

顧錦繡一聽吃，眼睛就亮了：“楊場長，那我離開時，能不能跟你們換一只羊啊？”

“換羊？”楊場長搖了搖頭：“那可不行，這裏的羊都是國家的，不能私自換，你要是想換，可以回去的沿途找那些老鄉換。記住只能以物易物，不能拿錢買。”

“好的，謝謝楊場長。”

顧錦繡從顧睿涵手中拿過了面包，遞給了楊場長，笑道：“楊場長，這是我們南方人用小麥粉做的面包，您嘗嘗看，是不是跟你們這裏的做法不一樣，如果您覺得好的話，也算是多一種做吃食的方法。這張紙上是我寫的制作方法。”

面包剛被烤過，熱氣騰騰，泛著撲鼻的香味。

這香味相當霸道，讓還沒吃早飯的楊場長狠狠的吞了口口水。

他看了眼宣宣乎乎的面包，目光又在那張紙上停頓了數秒，隨後笑了起來。

“好，好，那我就收下嘗嘗。”

心裏對顧錦繡更加滿意了。

楊場長雖然沒吃過面包，但也是知道面包的，那玩意據說是洋人吃的，特別的貴。一個巴掌大面包就得要了兩斤面粉的價格。

現在小姑娘不但給了他這麽金貴的吃食，還給了方子，這簡直就是送了他一個生財之道！

小姑娘真是會做人！

怪不得連祈副書記都這麽喜歡她，幫著拎東西。

既然小姑娘這麽上道，他也不能讓小姑娘吃虧了。

“小顧同志啊，有件事我得跟你說說，你外公雖然是沒問題了，但是按道理是要回原籍的，現在既然跟著你們下鄉，他是不可能和知青一樣的待遇的，到時可能還會安排到和牛一起住，你要做好思想準備，千萬不要有抵觸情緒。”

顧錦繡眸光微閃了閃，連忙道謝：“謝謝楊場長提點，我知道了。”

楊場長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就喜歡跟這種聰明的人打交道，就怕碰上個傻二的，明明幫了她還以為是害他。

顧錦繡姐弟走出了場長辦公室，沒走出幾步，就看到一個五六歲大，胖乎乎的小子跑了過來。

顧錦繡腦中靈光一現，有意無意的擋住了小胖子的去路。

小胖子正跟個小炮彈似得沖過來，被擋住了，很生氣：“你是誰？為什麽攔著我的路？”

顧錦繡笑瞇瞇道：“我是誰不重要，但我能猜到你是誰？”

小胖子一副鄙視的樣子看著顧錦繡：“你是不是傻啊？這整個農場誰不知道我楊大寶？還用你猜麽？”

顧錦繡：……

顧睿涵憋著笑，沒想到他姐還有被一個五歲孩子鄙視智商的時候。

顧錦繡笑道：“好吧，你真聰明。這包糖獎勵你的。”

顧錦繡從隨身的包包裏拿出一大包的大白兔奶糖，遞給了小胖子。

小胖子怔怔的看著顧錦繡手裏的奶糖，口水直接就嗒嗒嗒的流了下來。

不過，就算是這麽饞，也用戒備地目光看著顧錦繡。

屋裏傳來楊場長的聲音：“大寶，你是不是又在外面調皮了？”

小胖子眼珠一轉，搶過糖，就大聲道：“沒有沒有，是一個姐姐給我糖呢。”

說完，拿著糖就沖向了楊場長的辦公室。

顧錦繡不禁搖頭笑了笑，帶著顧睿涵離開了。

屋裏楊場長看到孫子手裏足足有一斤的大白兔奶糖，都驚了。

這年頭，糖可是金貴的東西，別說這麽多的奶糖了，就算是這麽多的硬糖都值不老少錢呢。

“這糖是哪個姐姐給你的？”

雖然楊場長心裏早就有數了，但還是多問了一句。

“是一個漂亮的大姐姐，她身邊還有一個很好看的大哥哥，不過爺爺，那個大姐姐長得雖然挺好看，但腦子有點笨，居然連認都不認識我，就給我這麽多糖，她是不是你常說的敗家子啊？”

楊場長無語地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小孫子。

哎呦，我的傻孫子噢。人家要不知道你是誰，能給你這麽一大包金貴的奶糖麽？人家還不是看在我面子上給的？

心中對顧錦繡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想著一會打電話，找熟悉的人好好照顧一下祖孫三人。

“行了，把糖給爺爺收著，別一下全吃光了就爛牙了。”

就算是再喜歡這小孫子，也不能讓他把糖一下都造光了。

小胖子眨巴著眼，不情願的把糖上交了。

顧錦繡與顧睿涵走了很遠後，顧睿涵才一臉憂心忡忡地問：“姐，為什麽楊場長讓你主動要求住牛住的地方啊？那得多臟，環境得多差啊，怎麽能住人呢？”

顧錦繡擰了擰眉：“楊場長不是說他對解放村很熟悉麽？他既然這麽說，相信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再說了，別說外公不可能和我們一起住知青點，就算是能，咱們也不方便一起住，這樣想來，牛住的地方反而是最好的地方，至少安靜沒有人會打擾我們。”

“那倒也是。”

顧外公住的房子是一間土坯房，一間房裏就一張長炕，裏面住了三個人。

一早，顧外公正在外面的水井邊漱洗。

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正洗臉洗到一半的顧外公突然停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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