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玉荊道：“通知委員長了麽？”

常務委員受傷生命垂危，這種重大情況是必須向華哥匯報的。

玉荊點點頭：“華哥還在路上。”

雷辛慢慢冷靜下來，問道：“老荊，對於石芭茶的這起事件，你是怎麽看的？”旁邊有人給他讓了座位。

這話也不是胡亂找人就問，玉荊性格沈穩冷靜，勤於思考，善於分析，喜歡用腦子辦事，隱隱為狄維楨以下第一人，他能幫助雷主任做出許多有利的判斷。

玉荊蹲在雷主任邊上抽著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說：“我們和石芭茶的沖突由來已久，從莫洛出事那時就開始了。我們不是好惹的，但石芭茶也不是軟柿子！不然為什麽直到現在遲遲沒有報得了大仇？他們重組史前巨獸精英團隊，來勢洶洶，表面上是勾結青雲唱片奪取娛樂圈的利益，其實我看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雷辛點頭表示同意。其他幾個人也湊在旁邊伸直耳朵傾聽，關於莫洛那檔子事存在太多隱秘，能聽一些爆料總是好的。蟹委會和石芭茶都是大型幫會，車禍事件中他們也損失了一員猛將，吵得不可開交。在事情沒有定論之前，雙方只是私下的小規模沖突，萬一涉及組織高層誰也難以預料後果。

玉荊道：“青雲唱片算什麽東西？背後要是沒有靠山，他們絕對拼不過月球娛樂。所以我琢磨著，這回事件有兩個疑點，一是青雲唱片為誰辦事，二是石芭茶為何輕啟戰端？”

雷辛說：“石芭茶一定是做足了充分的準備，然後看準我們深陷北城泥潭，借機出手。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們囂張不了太長時間。”蟹委會作為鳳笛公司的背後黑手，已是業界人所共知的秘密。

一個中年護士推著車子輕手輕腳走出，雷辛迎上前問：“大姐，裏頭怎麽樣了？”

那護士搖搖頭，見蹲守眾人臉色為之一變，忙接著說道：“還在搶救中，情勢不太明朗，我不能亂說的。總之你們不要太擔心，馮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

雷辛誠摯地說：“大姐，謝謝你。小馮對我們來說很重要，請你們務必傾盡全力。”

“雷先生不需要特別交代我們也會這麽做的。”

不久後，狄維楨、腫瘤林一群人悻悻然地返回醫院。他們沒找到傷害猴子的元兇，激憤之下沖去東區石芭茶經營的賭場開砸，與石芭茶的一堆小蝦米幹了一場。

幾十個人擠在過道裏滿滿當當，人人一言不發，氣氛非常壓抑。時不時有人在手術室門口走來走去，又頹然坐下。

猴子平時搞笑了些，人緣卻是極好，雷神之鞭成員或多或少都受過他的好處。去年有人因為一時疏忽大意導致翠空花園建築工地失火，是猴子給扛下來的，為此被委員長狠狠刨了一頓。前年狄維楨的項目虧空，猴子私掏腰包兩百萬給他填上漏洞。玉荊剛進委員會時吃住沒有著落，又是猴子給張羅的。

如此等等，誰也不希望這麽個好人死於非命。

夜裏十點多鐘，陳華遙終於到了。因為之前處理片場的善後事宜，時間被耽擱不少。

史萌康剛剛被推出手術室，委員長沒時間和大家寒暄，馬上圍過去。

“康哥，你怎麽樣？”

康哥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手術，腿部打上石膏，看樣子是沒大礙。半身麻醉，腦子還是昏昏沈沈的狀態，瞪眼睛看著陳華遙，卻是說不上一句話。

護士小聲提醒道：“陳先生，史先生的手術很成功，醫生說只要安心靜養不會有什麽後遺癥，大概三四個月就能康覆如初。現在病人需要安靜的休息環境，你們有什麽問題可以明天再來。”

陳華遙點點頭：“謝謝你。”

沖玉荊使了個眼色，玉荊會意，從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強行塞進護士手裏：“你們安心照顧好史先生，我們委員會不會虧待你們的。”

那護士不敢收，忙著推辭，連聲道：“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何況你們也多次強調過不準收受病人家屬的紅包，這錢我不能拿。”

陳華遙淡淡道：“拿著吧，這不是紅包，只是對你們辛勤工作一種不成敬意的獎勵。”

護士見陳華遙表情嚴肅不似開玩笑，這才千恩萬謝地收起銀行卡。

在蟹委會的強力監察下，博愛醫院開支透明，收費合理，杜絕收受紅包等醜惡現象，盡職盡責為病人服務。三年前的前任院長利用新住院大樓建設項目貪汙一千二百萬元公款，還有收取病人家屬紅包兩百一十一萬元整，引起極大的民憤。蟹委會接管醫院後他結果怎麽著？該前任院長被活著送進火葬場，並邀請醫院所有中層以上領導現場觀摩。這種情況下，還有誰膽敢違反條令？

作為回報，蟹委會也給他們開出了較高的薪酬，五險一金不提，工資水平至少是同行業者的一倍，工作三年以上有分房福利，不論臨時工還是正式。這麽好的條件，由不得廣大醫護人員對蟹委會十分感恩戴德。現在要那護士收銀行卡，心裏自是極為惶恐。

猴子還在手術室裏沒出來，大家也就都在外頭等著。

雷辛向委員長匯報了事情的經過和部分自己的猜測。“哥，他們八個人全是猛獁象謝爾蓋那種級別的，你認為應該怎麽處理？”

陳華遙緩緩抽著香煙，道：“你和八戒留在北城鎮壓場面，不能輕舉妄動，免得給氪金軍團和淩雲社吃了空子。那八大金剛麽，我打算讓橋哥和靈懼出手解決。”

雷辛忙說：“趙雨澤那個人不簡單，實力不比橋哥差多少的。還有謝爾蓋那家夥，你聽說前幾天的維克多餐館事件了麽，他一個就毀了石建安和秘銀兄弟會六名主力，包括一位三級精英。我看我們這邊光是兩個人，有點不夠啊。”

陳華遙慢吞吞地吐出一個煙圈，沈吟道：“是時候讓老秦回來了。”

“老秦？他在夏州的事情還沒辦完呢，倉促回來，對我們在夏州的布局不利啊。”雷辛打的是另外一個主意，見華哥不說話，試探著問道：“不如讓湯姆將功贖罪？”

陳華遙冷笑：“哼，收起你的鬼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和那個外國雜種私下聯系。他敢於挑戰我的底線，就得有自知之明，中華的國籍不是想放棄就放棄，就要回就要回的。我養他那麽大，他敢那樣對我，老子沒親手溺斃他就算真愛了。”

雷辛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當年在蟹委會風頭直逼雷主任的四大天王之一湯姆．哈瑞貝恩突然被委員長驅逐，還剝奪了原本的姓名，此事只有幾個高層知道此中原委，連精英成員也不得而知。

幾位蹲在旁邊的雷神之鞭便好奇地問道：“辛哥，阿曛是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就突然去了美國？”

雷辛臉色變色，冷冷地道：“閉嘴！世界上已經沒有阿曛那號人物！”

那人訕訕地不敢說話。

過道裏沈默了整整十多分鐘，雷辛才將燃燒殆盡的煙頭扔進角落，說道：“好，就算老秦回來，也才只是三個人，我覺得對付史前巨獸還是有點懸。何況我們還沒搞清楚他們背後隱藏著什麽。”

陳華遙道：“先看看猴子的情況再說。”

是啊，總得先看猴子的問題。猴子若是沒事那還好說，猴子要是死了，委員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一群人一直守到淩晨四點多鐘，有人撐不住，雷辛便安排他們回去休息，老在這等著不是辦法。要應對其他勢力的挑釁，很多人第二天還有事情要做。

走廊的燈仍舊亮著，陳華遙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手術室突然咿呀一聲，門口被人推開，有個戴口罩的白大褂走了出來。

陳華遙一下驚醒，擡眼看去，叫著那人的職務：“戴院長，情況怎麽樣了？”雷辛等人也相繼驚醒，紛紛上前圍攏朝白大褂東問西問，神情充滿焦急和無奈。

從下午六點送到醫院便進了手術室，拖到現在足有十個鐘頭。時間越來越長，眾人的心情也就越發沈重。

戴院長扯下口罩，只見他額頭全是汗水，兩眼血絲遍布，臉色灰白，看起來連續十個小時的工作累得不輕，就連口罩也是汗津津的沾濕了一片——眾人還不知道在手術過程中戴院長已經換過十二塊口罩了。

手術臺上的工作不比坐辦公室。坐辦公室即使二十個小時最多只會略感疲憊，但手術不行。手術的強度要大得多。在手術臺上，整個過程需要全神貫註，一絲一毫不能出現缺漏，哪怕誤差一毫米也可能導致人命慘案。因此醫師精神高度集中，沒有堅韌的神經根本不能完成。

戴院長來回看看眾人一眼，接過陳華遙遞來的香煙，一下沒拿穩給掉在地上。長時間抓握手術刀，他的手指顫抖得厲害，乃至開始抽搐。

“馮先生的生命特征已經過低，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他真的兇多吉少，也請大家節哀。”

“到底有幾成把握？”陳華遙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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